她觉得这个男人很有味道,比长安城里那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俊朗很多…大约也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任丰年想着想着,耳根子慢慢泛出红晕。

夜里,她故意拉了同屋的小翠问话。

任丰年娇滴滴躺在床上,甚么事体也不干,对小翠状似随意套话道:“咱们主子瞧着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曾成亲呢?”

小翠哼一声:“你可别打主子的注意,他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想当通房,还是歇了这心思罢!”

任丰年觉得自己很冤,她怎么可能相当通房呢!

于是眨眨眼,委屈道:“谁想当通房了!就问你个问题嘛!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小翠莫名其妙:“谁和你是好姐妹?”

话是这么说,但任丰年到底是近身侍候主子的,也得罪不起,小翠只得干巴巴道:“主子没成亲!”

任丰年眉开眼笑,转眼又连忙屏住,一脸正经道:“哦,这样,我新来这头,就怕家里还有个主母要侍候,特别麻烦。”

小翠无语:“……”

第二日还是任丰年贴身伺候,不过这趟她熟稔多了,也没再像昨日一般出糗。

她这回是有备而来,知道他不曾娶妻,那就不怕了!甚么英国公都一边去,她这趟就要把这个男人给带回宫里,叫父皇赐婚。

其实吧,她也不说多喜欢他,就是想气气父皇,谁叫他想把女儿嫁给个杀人如麻的老男人呢?怎么不把任想容嫁给他呢?明明就是偏心!那她就偏要嫁给平民百姓!气死他!

哼!!

然后任丰年就悲剧了,她发现这个男人怎么根本撩不动!不管是装死不经意地碰碰手背,还是双手环腰,贴近了给他系腰带,或是对他浅笑,他都像是没看见。

他看上去吧,也不像个多古板的人啊,但怎样好像都对她毫无反应,面色淡淡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任丰年思考半天,她认为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太尴尬了,身为一个小丫鬟,再肖想主子什么的,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人家没反应也正常,毕竟还没见过以丫鬟为妻的呢,大丈夫也不该如此。

于是她又改变策略,主动在某日早晨同他坦白。

任丰年:“其实,我是公主。”

男人面无表情抬头:“……”

任丰年:“你不信我嘛!我真的是公主!”

任丰年唤暗卫:“出来吧!阿大阿二阿三!”

空中悠悠飘下一根鸟毛,一个人影都没有。

任丰年顿时面红耳赤,尴尬地看着他:“……”

任丰年窘迫道:“你…你相信我…我没骗你,我不晓得我的暗卫怎么都不见了!”

他说:“好,我信你。你下去干活吧。”

任丰年哭丧着脸挪步下去,感到一阵灰暗。

她不信!

怎么暗卫还能不见了?!

于是她偷偷到角落里,继续喊人。

这次阿大出现了,任丰年叉腰道:“你!刚才怎么不见人影!快说!”

阿大不敢离公主太近,有些虚弱道:“公主,这府里有些不正常!方才咱们三个被一股威压制住了,出不来啊!您快些走罢!这里头不安全呐,咱们没法保护您!”

任丰年瞪眼:“你们同废物点心有甚么区别!快说,你还知晓些甚么!”

阿大弱弱道:“…您甭逼我成么?”

任丰年一巴掌糊上去,非常有气势:“不成!”

阿大的头都要埋到地心里头去了,语气声越来越弱:“这府里住着的,是英国公!您、您还是快走罢!”

任丰年:“……”

一阵凉风吹过,她吓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任丰年想也不想,连忙道:“你、你快带我出去!快些!”说完又催促地看他。

阿大来了精神,果断道:“遵命!”

然而两人没走几步路,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慢悠悠的,仿佛闲庭信步。

任丰年一只脚刚刚跨到墙上,便见男人眯着眼看她:“翠花,你这是做甚么呢?”

翠花这个名字,是任丰年随便起的,因为同屋的叫小翠,所以起的也非常顺便,毕竟姐妹情谊,天长地久!

但这时候,这名字就非常碍眼了!

任丰年想也不想,翻身就要下墙!她宁可回宫里,也不要留在府里给人笑话!何况这人还杀了自己两个兄长,一看就不是好人啊,之前她是不是瞎了眼,竟然觉得他很有男子气概!

呸呸呸!!

然后任丰年的脚腕就被人握住了。

她的脚踝很纤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手掌的力道很火热,劲道很大,却并不使她觉得不舒服。

他面色沉冷,嘴角带着笑意,眼睛里却什么也没有:“翠花,不想干活了是么?”

任丰年觉得他十分有病,一脸僵硬地看着他:“……”

他轻松一跃,跳到墙头的位置,站在高处悠悠欣赏她狗爬一样的翻墙动作。

任丰年大声道:“阿大!阿大你人呢?!”

然而阿大已如死狗,瘫倒在花丛里,压倒了一片野花野草。

接着任丰年就被他给拎了回去。

她觉得自己这一国公主,当得就十分没有尊严了!实在太废了好么!

于是她起身,满脸威严地同男人道:“本宫是公主,你不该如此。谅你现下初犯,放了本宫便是。”

男人放下手中的兵书,看着她轻柔道:“好,翠花公主。”

任丰年觉得自己要气哭了,看着他撇嘴,眼角红红道:“都和你说了,我不是甚么翠花!”

男人继续看兵谱,淡淡的道:“好。”

任丰年莫名其妙过上了被劝禁的日子,期间,暗卫一个也联系不上不说,这个男人还天天叫她翠花!

翠花甚么翠花啊?!

是不是要我叫你村口狗栓哥你才开心!嗯?!

任丰年终于憋不住了,在某日他看兵书的时候造反道:“你天天看甚么兵书呢!有什么好看的!”

他嗯一声,闲适道:“要造反啊。”

任丰年瞪他:“我就造反了怎么!我才是公主,金尊玉贵,比你不晓得高贵多少!我警告你!快点放了本宫!听见没!你…”

他轻笑一声,打断她:“是我,我要造反。”

任丰年张口结舌,站在床上止住了她上蹿下跳的步伐,一双莹白娇润的脚抠住被子,杏眼瞪得大大的:“什、什么??”

他看她白润的脚,眼神暗沉,淡淡道:“翠花,给我倒杯茶来。”

任丰年快要被他的眼神吓哭了,娇滴滴看着他,娇弱到不行,就是梗着脖子没有动作。

任丰年真的觉得他有病,因为她要是不给他倒水,他就能这样执拗地看着她,一直一直盯着,盯到她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蹭蹭冒出来,浑身泛寒。

任丰年认命了,眼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也不知道擦,就赤着脚下地给他倒水,再“砰”一下给他放在桌上,一边哽咽一边爬到床上,裹着被子满脸无辜继续哭。

没错,既然他能把她盯哭,她就能把他哭烦。

然而并没有。

然而她的哭声,仿佛起了反效果。

男人盯着她的眼神饶有兴致起来,眼里仿佛冒出一窜火焰,烧得老高,能把她给洞穿烤熟了。

任丰年的哭声越来越弱,哭到最后缩回被窝里,不敢吱声了,只露出一双润润的杏眼看着他,怯生生的。

是夜,男人开始慢吞吞亲吻起她的面颊,一点点,从脸到脖子,再顺着缓缓吻到脚踝。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捏她的软肉,低低笑一声。

任丰年喘息一下,紧紧抱住他,与他滚作一团。

第二日一大早,任丰年就把身边的男人拍醒了。

男人看她一眼,缓缓道:“怎么了,翠花。”

任丰年一把拍开他的俊脸,撒娇道:“好了嘛!我不玩了!!”

他撩起她的发丝,细细把玩,饶有兴致地笑道:“不玩了?嗯?”

任丰年哭丧着脸道:“我想去平遥的街上看看,好久没回来了,好嘛好嘛!”

男人吻上她的面颊,柔声道:“年年说甚么都好。”

任丰年于是被他抱在怀里,幸福到冒泡,闭着眼蹭蹭他不说话。

是的,任丰年自己执笔写的极其有病的话本子,终于连她自己都演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