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共祭大典、携手举宴,相处时满是默契与温情,无人不欣羡赞叹,赞君王有情,赞皇后娴淑。

但少有人察觉,他们二人间的相处状态从小阿悦八岁到十八岁几乎都没有改变过。

小阿悦从被接到外祖父膝下时就没怎么接触过外男,相处时日最久的就是表兄魏昭,她又怎么去懂夫妻的含义?自然也不知真正的夫妻是如何相处。

两人间细水长流,未曾经历变故,不曾有懵懂情丝开窍的时机,魏昭便也从来待她如亲妹妹。

这样的婚姻,幸是不幸?

阿悦并非其中人,不解其中味。但至少现在,她很确定自己并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去与魏昭成婚。

正如刚才所说,既非她所愿,也可能耽误表兄。

她默默发呆了多久,魏昭便凝视她多久。

直到她略长的衣摆曳弟,魏昭俯身帮她收了收,才将她惊醒。

阿悦看向表兄,他目中映着清色雪茶,使原本乌黑的眼眸也显得轻淡温柔,问道:“阿悦这些话是从何处所学?”

“没有从哪儿学的。”对上他,阿悦不免显得心虚几分,没有在魏蛟面前的随性,“阿兄,这是我自己所想。”

“哦?”魏昭轻道,“我不知阿悦还懂得这些。”

阿悦眨眨眼,“就像阿兄来我宫中时,宫婢几乎全都会偷偷来看你一般。”

魏昭因她的话一顿,继而失笑,没料到自己常去看阿悦还有这种效果。

见魏蛟和文夫人正专注地听宫婢禀报,阿悦继续道:“我从书中知晓,婚姻为结两姓之好,两情相悦方能成。可我与阿兄仅有兄妹之情,不应勉强自己去顺应阿翁的意思,纵然一时能好,可长久以后呢?”

“我不想日后自己会因此怨上他人,更不希望阿兄会错过心仪的女郎。”魏昭听见小表妹轻声而又坚定道,“如果我答应阿翁,嫁与阿兄为妻,那定然是因为——我心悦阿兄。”

听罢,魏昭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般,深深地、仔细地看了眼阿悦。

他生来秉承君子之道,待长辈至孝、至诚,友爱兄弟,以维系氏族容光为己任,长辈所赐不敢拒,长辈所托不曾负。人人都赞他风姿、慕他胸怀,可这一刻他却因小表妹的一席话所触动,并生出认同之感。

魏昭心中其实也一直觉得此法不大妥当,只是祖父年迈,又病痛缠身,这个想法完全是出自对阿悦的疼爱,担心他自身百年后阿悦无人照拂,叫人如何忍心拒绝。

但眼下连小表妹都这么有主见,他难道还要一味“愚孝”吗?

魏昭静静思索许久,在阿悦期待的目光下略一颔首,“阿悦所言亦有理。”

阿悦当即露出笑容,眉眼弯成月牙,“是罢,阿翁总当我是小娘子,并不认真听我说。如果阿兄去提,就要好许多了。”

魏昭持杯饮了口茶水,笑谈,“阿悦不是小娘子,又是甚么呢?”

他轻拍了拍阿悦发顶,起身道:“阿悦不愿,我自不会让祖父勉强你。”

望着他的背影阿悦松了口气,她相信以魏昭的口才一定能说服外祖父。这个决定是为爱护她不假,但一来她不想牺牲自己和阿兄的婚姻,二来更不想一味顺着书中剧情走。

小阿悦懵懵懂懂不知婚事为何,更不会拒绝,但她并没有理由去毫无异议地接受。

……

如阿悦所愿,魏昭耐心劝说半月,终于让魏蛟松了口。

但魏蛟松口并非为二人的意愿,而全然是因阿悦的那一句话“万一以后碰到心悦的小郎君怎么办?”。

魏蛟虽然不舍把小乖乖交给外人,但想到阿悦以后碰到心悦之人却碍于身份只能藏在心底,便不由心疼。确实,这样好似…太过武断,完全断绝了今后的可能。

魏蛟叹道:“我本当你们兄妹情深…也无人能再比阿昭更能让我放心了。”

“世间仍有不少好儿郎,祖父不必因姑父一事便终生耿耿于怀。”魏昭玩笑般道,“不然孙儿便等阿悦及笄,那时她若还未寻得心仪郎君,便再将她娶回魏氏。”

魏蛟瞪眼,“这是你想娶就能娶的?那时你都多大年纪了,都是个老郎君了!现在不趁着阿悦不懂事时娶来,你当她及笄后还能看上你?”

魏昭:“…孙儿知错。”

大概还是有些意不平,魏蛟对长孙没什么好脸色,为此又开始辗转繁复了数日不得入眠,甚至大有现在就想开始为阿悦择婿的架势。

自然,这些外人暂且都还不知晓,毕竟魏昭未颁过明旨,一切都只是传言,他不可能因此而去特意澄清。

日后到底会如此,他们看着也能渐渐明白。

同样因此,有人不得不为此事做些筹谋。

魏显休息这日,王氏忙前忙后为他张罗吃食。她如今少有事可做,至多也不过是帮着文夫人打理后宫,操持些许宴席罢了。

她待长子不亲近,魏昭便也十分识趣地很少在她面前出现,只托人时而送来礼物。

唯有二子回来时,王氏才真正感到开心。

她正同高娘子嘱咐晚膳该如何准备,宫婢忽而奔来道:“夫人——”

“怎如此大惊小怪?”王氏瞥见她手中信笺,“何事?”

婢子奉上信笺,奇怪道:“方才…方才有一人往婢手中塞了这封信,婢也没看清是谁,只知那人让交给夫人…”

信口封蜡,看上去颇为隐秘。王氏心中生疑,遣退旁人在窗下拆看。

开头便是如此道:【我知夫人一事…】

目光渐下,王氏的脸色也愈见苍白。

第38章

掌灯时分,魏昭第一次得母亲召见, 为此刚从宫外归来还未更衣就匆匆赶去。

小径旁簇簇红梅夜吐芬芳, 正是每年最艳的时节。魏昭微微顿足,想到那日小表妹簪花的模样, 含笑道:“稍后回寝殿时提醒我摘一些, 送去阿悦那儿。”

亲随应声, 转眼便到了王氏住处。

并不像魏昭想的那般灯火通明,廊下仅挂了一盏油纸小灯,幽幽烛光映着门前细雪, 冷寂凄清。

今日阿显休息,母亲这儿怎么如此冷清?魏昭心中转过一瞬疑惑, 由婢子引领入内。

屋内倒是明亮许多,王氏未让人侍奉, 静静坐在窗边, 背影单薄而消瘦。

魏昭轻步踏入,“母亲。”

他等候王氏回首,“不知母亲召见儿子,有何要事?”

王氏蓦然回神,“喔,阿昭已经到了,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实则魏昭刚回宫就赶来,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他不欲让母亲操心, 便这么说。

王氏笑了笑, 望见他肩头有雪,“怎么进门大氅也不脱,放去炉边烘烤,不然待会儿穿着可要难受了。”

说完作势要帮魏昭弹去,但一个动作缓慢,一个下意识微微偏身,两人都愣了下。

母子二人少有亲近,这种情境不能不说尴尬。

魏昭及时道:“应该是方才在梅树下落的,母亲这附近的梅花开得极好。”

“宫人打理得精心,自然开得好。”王氏说完这句仿佛就不知该怎么接了,随后便是一段长长的静默。

灯座上火焰渐高,灯芯噼啪一声响,让王氏眼皮轻颤,起身给彼此倒了杯茶水。

“听说近日圣人交给阿昭许多事务,十分忙碌。”王氏闲话家常般,“阿显也和我说,常不见你人影。”

魏昭落座,“儿子不才,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为祖父分忧,不想竟怠慢了阿显和母亲,是我的不是。”

王氏也不是特意来数落他,不过扯些话说而已,闻言干干地安抚了几句,这才进入正题,“我近日总听说,说甚么…圣人有意传位于你,这应当是流言罢?”

“你上还有几位叔父,圣人应不至于如此。”

王氏却是忘了,依宗法而言,魏昭身为嫡长孙的继承次序还要排在魏琏的前面。

“儿子也不知,全凭祖父安排。”

“怎能全凭安排——”王氏忽而高声起来,“你年纪尚轻,怎么担得起大位?该早些同圣人明说,免得旁人生出误会才是。”

她激动得突然,话也很奇怪,魏昭不由沉默。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王氏稍微按捺情绪,尽量慢声道:“我知道阿昭你才智不凡,但一国之君并非儿戏,你切不可因一时贪欲就冒然去争,既伤了你三叔的心,也有负你祖父辛苦打下的江山。”

“还有与阿悦的婚约一事,也该谨慎考虑。我前些日子为你相看了一些女郎,个个都待字闺中、品貌非凡,你若有时间也来看一看。阿悦年幼,你们二人婚配不免委屈…委屈了彼此,还是让圣人为她再择佳婿为好。”

听罢,魏昭还不曾说什么,屋外听着的魏显却再忍不住,猛得推门而入,“母亲这话也对兄长太不公平了!”

王氏愕然,不料二子会在门外偷听,“阿显…”

魏显怒气冲冲,“母亲都是说的什么话!兄长德才兼备,为人处世谁不称赞?母亲你素来都不拿正眼瞧兄长,更不愿从旁人口中听闻兄长事迹,又如何能说出他年轻不堪大位这话?”

“往日,母亲待我和兄长有如天壤之别,我身为幼子尽受偏爱,却是不好主动说道,但今日母亲着实太过分。兄长何时不惦记着母亲?兄长随祖父征战时,不好时刻看望母亲,但只要得暇,定会日日向母亲请安,侍奉左右,母亲却常闲置兄长,宁与仆婢交谈也不愿对他多说一字。母亲扪心自问,兄长与你,到底是谁不尽责?”

“再说这婚事,母亲当我不知你为兄长相看的都是哪些女郎?母亲不考虑她们贤淑与否,只知家世不得太过出众,以免日后压过了儿子我,但母亲——这是我兄长!不是旁人,我敬他爱他,视他如师如父,从来怕自己做得不如人意,污了父亲和兄长的美名,可母亲却总做这等使我兄弟离心之事,阿母!你到底意欲何为啊?”

魏显字字泣血,越说情绪起伏越发得大,剧烈喘气。便是任何一个外人,看到兄长这样的遭遇也会为他不平,何况是身为弟弟的他。

平时魏显敬王氏为母亲,不好说教,此时是再也忍不住了!

“若不是知道阿兄和我一母同胞,旁人来看,还道阿兄是捡来的!”

王氏瞠目,嘴唇嚅动数下,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偏心,可是、可是…

想不到该如何反驳,面对的又是最心爱的二子,王氏忽然以手掩面,不出片刻,低低泣声从掌下传出。

魏显立刻像被浇了一盆冰水,怒火全消。

“我…”他结结巴巴,“我并非…”

说着他被魏昭拍了记肩膀,示意他出门再谈。

兄长神色很沉,目光也冷冷的,魏显耷拉着脑袋,看也不敢看他。

魏昭压抑怒火,“我竟不知阿显这么会为我打抱不平。”

魏显忍不住顶了句嘴,“母亲做得太过,兄长孝顺,难道还不许弟弟我为你说两句话?”

他方才激动之下散了头冠,此时满头乱糟糟的,还有几缕发丝翘起,看起来狼狈又滑稽。魏昭本想重重斥责几句,可眼下见弟弟这副模样,刚才又是为自己争辩,半晌还是熄了火气,沉静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该这样和母亲说话。母亲待我如何我心中明白,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吗?你说这些,大大伤了她的心。”

其实冲动一过,魏显理智也回来了,亦有愧疚,垂首道:“我知道,可是兄长从来不会抱怨,这些话除了我,也无人能说了。”

他长叹一声,“阿兄,我是真的不明白,母亲为何会这样待你。”

何止他不明白,魏昭也从来不懂。

曾经,魏昭以为因为自己是长子,母亲期望更多,所以并不宠溺他。年岁渐长才发现,母亲是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回避他,直到避无可避,才会露出那么一点笑颜和关心。

再沉稳如他也会彷徨,魏昭年少时忍耐了不知多少苦涩,到如今已经能坦然待之了。

他道:“母亲待我虽不如你,但到底也不曾害过我,我有甚么可埋怨的。”

听来宽容仁厚,可魏显看着兄长平淡到掀不起一丝涟漪的眼眸,心中不由想,这分明是再无期待了罢。

这也没甚么好可指责的,如果换作魏显自己,他自认根本做不到这么恭敬,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既然如此,兄长也没必要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我倒觉得比起二叔,兄长更适合…”

他对着东边努努嘴,尽在不言中。

魏昭唇角扬了扬,不作任何表示,魏显又道:“倒是和阿悦的婚事…母亲说得还有几分道理。阿悦是妹妹,还那么小,兄长和她实在不是良配,依我看,该让祖母来为你掌看几家女郎。”

“这就不用阿显操心了。”魏昭正要说出和祖父的约定,转头瞥见里头宫婢急急忙忙出来,先问道,“何事?”

宫婢既急且怕,“夫人流泪不止,方才昏了过去!”

兄弟两脸色齐齐一变,自然先回殿伺候。

这一番忙碌,等魏昭能离开时,已经是月立中宵。

归途望见那夜色中依旧妍丽的满枝红梅,魏昭折了几枝,转道往阿悦那儿走去。

快走到殿门前时,他忽而怔了怔,阿悦不过是个孩子,他为何会因方才的事想到这里来?

大抵…是因为那日阿悦犹带稚气却坚定的话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他已经无法再把小小的她看作懵懂孩童。

门前灯火摇曳,魏昭把梅枝递给守门宫婢就准备离开,却见里面乍然亮起,“是阿兄吗?”

“嗯。”魏昭应道,“不过顺道往这里一走,阿悦不必起榻,继续睡罢。”

说罢他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立了片刻,果然听见里面的簌簌声,阿悦穿衣后推门而出,见他依旧立在廊下,眉眼不自觉舒展开来。

“阿兄。”她轻轻唤道,唇边因外间寒意逸出白气。

“可是被我惊醒了?”魏昭示意她回房,自己保持两步之距跟进。

阿悦摇头,“是被噩梦所惊,正巧阿兄就来了。我想,除了阿兄,这么晚也无人会来这里只为送一枝梅花了。”

她并不记得噩梦内容,只知醒来时心砰砰剧烈如鼓,她当时还以为自己心疾又犯了,好半晌都没能平复下去,直到听了这类似表兄的声音才急急奔出来寻他。

魏昭莞尔,“应当是无人再像我这般闲罢。”

他发间、两鬓都染了白霜,衣衫单薄,仅披了一件大氅能维持些许温度,看起来比前几日又清癯几分。

阿悦让莲女解下他大氅去炉边烘,再取来热巾递去,“阿兄这是在外面待了多久?”

“不知。”魏昭似停顿了下,“约莫一两刻钟罢。”

他出了王氏居所后就缓缓一路行至此处,路途夜色沉沉,细雪于脚下枯嘎作响,不知不觉就走了许久。

阿悦微怔,大概是他这种神态着实少见,不由疑惑地望向远远守在门边的亲随。

却见魏昭亲随对她暗暗摇头,似乎也不知曾发生了甚么,又一指腹间,示意郎君还未用膳。

“说来我忽然有些饿了。”阿悦一拍掌,清脆声回响殿中,“半夜独食总不好,阿兄陪我用碗面罢?”

魏昭如何看不出他们的小动作,微微一哂,“好。”

热腾腾的清汤面,油光些许,汤面飘着葱花和蛋,在冬夜中一看便令人食欲倍增。

阿悦咬着面偷偷往对面望去,热气氤氲下无法看清这位表兄的面容,但他动作不徐不缓,吃面时也专心无比,带着些清清冷冷的意味。

阿悦注意到,他的手指尤其修长,松松持箸仍有三分余地,挑面时宽袖下滑,露出小截清瘦手腕,但并不羸弱,极有力量感,至少她曾亲眼见过他拉六石强弓射穿惊鹿。

谦谦君子如他,其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温和。她也是相处了几年才渐渐察觉。

但在家人面前,他的耐心和温柔却从不会告罄。

“阿兄。”阿悦忽然唤他,目光迟疑不定。

魏昭侧耳倾听。

“阿兄会心甘情愿地让出自己已拥有的东西吗?”

魏昭因她这问题目露不解,玩笑道:“莫非阿悦是指这碗面?”

阿悦脸色微红,摇头轻声道:“我是指,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譬如?”

“譬如…皇位。”阿悦声音愈低,“又譬如,假使应下祖父要求嫁与阿兄的我。”

她的话听来有些过于胆大,但阿悦仗着年纪小和魏昭的包容,竟也真的把这问题问出了口。

说完,她就瞬间没了动作,只抬眸眼也不眨得看去。

魏昭轻笑了声,也不知是因为她勇气消散得太快,还是被这问题逗笑。

“我不知阿悦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他也敛了神色,“但阿悦要明白一事,即使祖父当真传位于我,这也并非是我一人私有之物,怎能肆意转让?变换国君非小事,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国祚动荡,任何人也不会作出这种举动。”

“再而,阿悦非物,若嫁与我,便是阿兄的妻。”他认真道,“妻如何让?如何能让?”

第39章

阿悦一直很信任这位表兄,相由心生, 她相信此刻拥有这样眼神和语气的他不可能会抛下她, 抛下原书中的小阿悦。

大概因为接受了小阿悦的身体,有时候在梦中, 阿悦觉得自己也能体会到她的感受。

傅文修攻下皇城的那一日, 魏昭不知所踪, 她茫然四顾,却只能听那位叔父道:“你的夫君,大绥的皇帝自知无力平乱, 不欲江山飘摇、百姓受苦,所以主动将这皇位, 和他的皇后一并托付给了我。”

“你胡说!如果阿兄主动退位,怎会无人知晓, 你怎会还需要用兵攻入皇宫!”

傅文修笑了笑, 冰冷的刀锋轻抚她脸颊,“做做样子罢了,前朝晋帝的名声你也清楚,他尚且无力回击才自请下位都将遗臭百年。魏昭如果主动退位,你猜世人会如何看他?”

小阿悦心神震荡,依旧不愿信他。她敬爱魏昭,十余年的感情也非旁人一两句话就能瓦解, 但暗无天日的囚禁随之而来, 她从始至终都不曾再见过自己的夫君、阿兄, 只能从傅文修口中得知他依旧在世。

隐忍两年而得不到任何解释和宽慰, 小阿悦茫然无比,最终郁郁而终。

所以阿悦觉得,这个问题不仅为自己而问,更为原来的小阿悦而问。同时心中更加笃定,期间必定发生了甚么世人难知的事。

魏昭见她眉间释然,似乎了结了一桩心事般,不由疑惑,“阿悦,是发生了甚么事?”

“无事。”阿悦摇头,“我随口一问,阿兄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