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一怔,失笑,“再美都不及阿悦,这点尽可放心。”

阿悦伸手抱住他,刚好环住他的腰身,心中想的却是,阿兄这么出色,宫里又没有人,不知多少人要惦记呢。

她好想做个记号,让他一看就能想到她。

做个什么样的记号,这个问题让阿悦冥思苦想到了启程的前一夜也没能想出来,苦恼地抱着枕头在床榻上翻来滚去,把自己滚成了一个球。

魏昭揉了把这蜷缩成一团的球,“明日就要走了,睡不着?”

“嗯。”阿悦直起上半身,看着面前温润的青年陷入沉思,然后突然拿起他的手,犹豫了会儿,咬下去。

她咬的是手腕,力度也很轻,给魏昭的感觉就像是小动物在上面轻轻磨了下牙,他不由好笑,也没挣开,“怎么?”

望着他手上极浅的牙印,估计不出片刻就能消掉,阿悦又下不了狠口,一时沮丧。

“阿悦想给我做个印记么?”魏昭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含笑道,“我教你,可好?”

狐疑的目光转向他,他也不虚,一本正经道:“阿悦靠近些,我告诉你。”

已经跪坐在榻上的小少女依言靠近了些,又近了些,然后被他一把压住,修长的身躯覆下。

魏昭温声道:“只做表面的印记有何用,该这样才对。”

说完丝毫不给阿悦准备,吻上那小小软软的唇,诱导着它张开,趁势攻入,来势凶猛而不留情面,根本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唇舌交缠,屋内迅速升温,响起点点暧昧的唇齿交融声。阿悦就像被猛兽出其不意逮住的猎物,起初呆怔,等懂得挣扎时,已经完全没了机会。

她被压制得死死的,偶尔呜呜两声也只是魏昭给她喘息的机会,让她不至于因此无法呼吸。

如此几个来回之下,阿悦的脸已经红到滴血,双脚倒是一直在无意识地蹬着,可惜就像已经被放上蒸板的小鸭子,再扑通也无力。

她第一次领略到,魏昭这样热情强势的一面。

以前他碍着她年纪小身体柔弱,从来都顾忌着她的接受程度,喜欢循序渐进。这次也许是分别在即,他也终于暂时抛下了过于温柔的作风。

等到终于能分开时,阿悦立刻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唇舌都麻木了,衣衫上也多了一些可疑的水渍,心跳得剧烈无比。

再看魏昭,适时放开她以后,他甚至还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目光温和地用手抹掉她唇边银丝。

明明还是这么君子的模样,却做着如此色|气满满的事。阿悦受的刺激太大,都有点要犯心疾的感觉。

呜呜呜阿兄怎么还有这样…让人觉得可恶又无法拒绝的模样。

不得不说,向来温柔禁|欲的君子突然拥有了欲|望,就好似有魔力一般,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这哪儿是她给魏昭做印记,分明是魏昭在临别前给她上了深刻一课,让她接下来几年怕是都无法忘记。

“阿悦觉得如何?”魏昭还含着笑意问她。

阿悦如何能回答,只能用圆溜溜的眼去瞪他,熟不知此时双眼水汪汪的,这样瞪人无异于勾|引。

于是魏昭又道,“没有感觉,那就再来一次如何?”

再次俯身而下,但这回不再来势汹汹,而是温柔缱绻。如果说之前像汹涌的大浪,将阿悦拍打下岸,让她只能随着浪花在水面沉浮,这会儿就如同涓涓溪流,细细的流水柔和极了,带领着她慢慢沉入溪水中,在其中徜徉。

魏昭天生聪慧,连吻技也是如此,之前不过和阿悦小试几次,如今已经能让阿悦不知不觉间沉迷其中。

他温柔地吻着她,灯光下阿悦双目迷离地望来,眸中水光潋滟,衣衫凌乱,露出颈边雪白的肌肤,细腻如脂,简直像个惑人的妖精。

魏昭不是圣人,到了这个时候他该有的反应全都有了,但他依旧只是吻着阿悦,毫无其他动作。

屋内的温度已经称得上灼热,阿悦轻轻喘|息着,到底有些害羞,唇齿间含糊道:“灯…好亮。”

魏昭头也没抬,手一带就把灯给灭了。

今夜本就没留其他的灯,如此,就只剩下透过窗缝照入的那一点浅淡月光。

看不清了彼此,只剩下肢体碰触,阿悦也慢慢能放开羞涩,在再一次短暂地分开后,主动抱了上去,送上亲吻。

她听见魏昭低低地笑,像是在这黑暗中也用视线将她从头到脚逡巡了遍,压抑着某种欲|望,“阿悦,你好可爱。”

阿悦话语间未做回应,但魏昭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更软了,柔弱无骨般被他拥在怀里,呼吸都带着甜意。

这次亲密持续了很久,直到阿悦筋疲力竭,魏昭才把她稳稳抱住,哄着她入睡。

这一夜,魏昭自然无眠,阿悦也睡得不是很好,毕竟睡眠再好的人,如果睡梦中总能感到有人摸一摸你的头发、亲一亲你的脸,你也会睡不安稳的。

不过身体疲乏,心底却都是愉悦的。

天刚刚亮时,阿悦就睁开了眼,借着天光去看魏昭,望见的是他的喉结和下颌。

魏昭还在顺着她的发,像对小宝宝那样,也不知他的手是不是感觉不到酸。

“阿兄,你…”她抬起头要说什么,然后在看见魏昭的脸时瞬间语噎,呃…

他们昨夜,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节制了?

九英听到动静入门,“陛下,娘娘,是不是该…”

他的声音也在看清了望向他的两人时顿住,双眼瞪大,不可置信道:“这…这是怎么了?”

嗯,不知节制的帝后夫妇,嘴唇都肿得不成模样了。

意识到这点,两人齐齐低咳一声,别过了脸。

第87章

阿悦还好, 拿了条面纱带着也就遮住了,魏昭总不好也戴个面具。不过他心理承受能力异常强大, 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也能面不改色, 直到一起上了马车。

阿悦再忍不住, 笑倒在座位上,“阿兄你有没有看见九英的目光?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好在阿嬷没直接笑出来,不然你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在今天了。”

可不是见了鬼, 谁看见过光风霁月的陛下弄成这个模样?流血受伤都没什么, 嘴唇肿成那样是个怎么回事?

九英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只能认为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一路行去, 两人受到文夫人和王氏不少关心, 遣人或送药膏,或送些下火的吃食,备受关注。令人松了口气的是, 这肿消得也快,擦上药膏过了一天也就差不多了,至多有点儿红。

魏昭把事务暂时交给了泰王几个, 抽了半个月的时间来送阿悦和文夫人她们去游城,这让阿悦惊喜不已。昨夜魏昭那样反常,她还以为两人马上就分别了呢。

这会儿知道还有约莫半个月的时间,阿悦高兴不已, 路途中风光大盛, 还有百科全书般的魏昭给她讲解, 好不轻快。

特制的马车十分宽敞, 足以供肉肉在里面撒欢儿地跑,它依旧是一身雪白的毛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极了,但实在称不上小巧,光是跳进阿悦怀里让她接住就要费她好些力气。

“傻狗。”再一次差点被扑倒后,阿悦□□了把它的毛,然后发现手心和身上都被蹭满了狗毛。

“…”

魏昭闲倚窗边,一手持卷,抽空往这儿瞥了一眼,唇边就带了笑意,“正是它掉毛的季节,偏要招惹它。”

“明明是它黏着我!”阿悦委屈辩解,揪住了傻狗的后颈,让它嗷呜呜地叫起来,“中午准备吃素吧,罚你一顿不准吃肉。”

她说到做到,午时车队停下用膳时,给肉肉呈上的就是满满一盆白水煮的蔬菜,它似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然后可怜兮兮地看向阿悦,叫了几声。

阿悦不为所动,它卖了会儿萌都没用,终究只能乖乖啃蔬菜去了。

王氏看得有趣,“第一次看到这狗还会吃菜,我当它只吃肉呢。”

阿悦笑,“肉肉可贪吃了,只要它能吃,什么都要。平日我在寝殿拿点儿零嘴,被它听见动静了准不得安生。”

说完她示范了下,轻轻打开装着蜜饯的盒子,众人见正埋头啃着蔬菜的肉肉果然竖起耳朵,唰得往这儿看来,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用力地汪汪两声。

众人同时笑起来,“确实不负这名字,也不负这浑身的肉。”

大约知道他们在笑话自己,肉肉也不扑过来了,安安生生地啃了一盆蔬菜,再哼哼唧唧地爬回马车的窝,半天不理人。

莲女去逗弄它无果,好笑道:“这狗被主子养得也太聪明了,还会闹脾气,和小孩儿一样。”

闻言,魏昭看着窝在软绵绵的座上看话本的阿悦,心中只想到,物似主人型。

由于准备周到,一路行的也都是畅通的官道,歇息的地方也早有人打点好,阿悦并没有吃什么苦头,甚至有点儿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到达游城了。

文夫人早年随魏蛟东征西战见识广,见了沿途各地的风景尚能从容地欣赏,王氏除了去那些寺庙求佛祈福,算得上是第一次这样毫无负担地远行。

事实证明,风景确实会影响人的心境。原本被自己困囿在后宅一方小天地的王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朗不少,也找到了乐趣。

原本她三句话不离文夫人,事事都要征求文夫人意见,如今也能自己感兴趣的事去做了。

唯一没有变化的,大概就是她和魏昭的关系依旧和以前那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处起来与其说是母子,倒不如说像主客之间,客气得很。

阿悦看在眼中,除去心疼魏昭外,倒没有想过也帮他们二人去弥补什么。

魏昭到了这个年纪,十分了解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他依然渴望一份寻常母子间的亲情,早就会付诸行动,而不会等到旁人来掺一脚。

不过…在抵达游城的前一夜,阿悦还是发现了什么。

因离驿站还有段路程,天色又太晚,众人就干脆歇在了马车上。马车足够大,准备的东西也齐全,住一晚完全可以。

外面下起了小雨,算不上密,就算不撑伞在外漫步也别有一番意趣。

王氏去了林子边缘不知在找什么,有几个仆婢和侍卫跟着,倒也不怕有什么事。

马车内燃起了几盏灯,颇为明亮。阿悦本以为魏昭又在看书,自己便也拿了九连环在那儿随意解着,偶尔抬头一看,才发现魏昭分明是在神游,指间还摩挲着一枚玉牌,视线偶尔落着的方向…阿悦探首望去,隐约觉得就是王氏所在的地方。

是错觉吗?她不确定地想。

“阿兄?”她轻轻唤了声,魏昭立刻回神,“嗯,怎么?”

“这个玉牌是什么?”阿悦颇为好奇地凑过去端详,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只有一种繁复精美的花纹。

魏昭低头一看,笑了笑,随意把玩着玉牌,“一个小玩意罢了。”

“这玉质很好啊。”魏昭递了过来,阿悦也就顺势仔细观察了下,“做工也很精细,不像寻常人家能有,花纹有点像…一种家徽?”

话落,她额头被轻轻弹了下,“还是阿悦聪明,这确实是家徽。”

临安城出名的那些世家家徽阿悦都记得很清楚,这绝非其中一种,可是能被魏昭拿在手中把玩的,应当也不是什么小族。

见阿悦求知欲甚强,魏昭也不吊她胃口,像是随口道:“不过是原本南地比较显赫的刘姓一族,几十年过去,早已没落了。”

刘姓?阿悦心中一跳,瞬间就想到了王氏曾和她说过的王刘二氏。

荀温真正的名字,可不就是刘温么。

触及到这桩隐秘,阿悦顿时沉默下来,小心翼翼觑着魏昭,见他神色实在没什么不对劲,半晌后才道:“那阿兄拿着他们的玉牌,要做什么吗?”

“没甚么。”魏昭道,“偶然得到罢了,阿悦想知道,当初这一族因何没落吗?”

“为何?”

魏昭淡淡道:“因为他们当初和魏氏一样,意图推翻前朝取而代之,可惜火候未到,先得罪了人,以致不得不举族迁移。”

连这个细节都这么像,阿悦越发确定魏昭说的就是荀温原来的家族了。

只是,他突然关注这些到底是不是因为荀温?阿悦不得而知,因为魏昭似乎不准备继续解释了。

“阿兄,你…”

“时候不早了。”魏昭突然道,温和看来,“阿悦不是才说白日玩累了吗?现在就早点歇息罢。”

“唔…。”阿悦下意识明白这件事即便追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便顺着魏昭的意躺了下来,没过多久又被他微微揽住。

小雨淅沥,声音隔着车帘,淡化了滴答的清脆,却是催眠起来。阿悦闭上眼,听着雨声,边感受到身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在这种无比熟悉的安全感下陷入沉睡。

魏昭则闭目片刻,忽然抬手将那把玩许久的玉牌从车窗那儿一掷,丢进了黑夜的林中,也许立刻就会因雨水被埋在泥土中。但之后种种,他已经不关心了。

……

抵达游城时,天气极好,万里无云,是临安城少见的好天气。

阿悦都没见过未来要居住两三年的屋子,就先迫不及待地拉着魏昭去了海边。

她没有亲身去过海边,以前只在书中和视频中见过大海,这会儿能亲眼见见这时候毫无污染的大海,也是一种惊喜。

游城不愧为魏昭特意为她们选的休养之所,海边不像其他地方混浊,而是碧蓝色的,不过浪花颇高,一个浪头打开,稍不注意就湿了半身。低头看去,隐隐还能望见海边浅水总游动的一些小鱼,被阳光折射出各色光芒,美得耀眼。

暖阳下即便踩在海水中都不会冷,阿悦还没能得到踩在海水中玩乐的许可,不过不妨碍她想象那种惬意的感受,双眸明亮无比,“在这儿住,不用说两三年,二三十年也很好啊。”

魏昭早料到她会有这反应,道:“这便忘了临安了?”

阿悦咳一声,“本来临安也没什么可记的嘛,之所以让人不想离开,还不是因为里面的人。”

灵机一动逃过小劫,阿悦站在搭建的凉亭中挽过耳边发丝,垂眸就瞥见肉肉从远处奔来,嘴中还叼了什么。

凑近一看,才发现它叼的居然是一条拇指粗细的蛇,看样子似乎还是海边抓到的。

莲女惊叫着先把蛇拍走,训道:“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叼来。”

肉肉汪呜一声,不解地看着她,又瞄了眼好笑望着它的阿悦,不管了,紧接着双爪开始迅速刨洞。软绵绵的沙子很好刨,眨眼间就挖出一个深坑来,像是彻底解放了天性。

魏昭看着肉肉,就仿佛看到阿悦在这儿待了一段时日后的模样,不由叹一声。

“怎么了?”阿悦压制着想要跑下去玩儿的心,也没真正忽略魏昭。

“它恐怕已经不大认得你了。”魏昭指着刨坑刨得欢快的肉肉,沉沉道,“我有些担心,过几月再来,阿悦也会不记得我。”

“…”转了个弯,阿悦才发现魏昭分明是在笑话自己,脸上迅速飞上一抹晕红,掩饰性地咳了咳,“阿兄放心,你定下的每半月一封信,我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她给魏昭提了要求,魏昭可也给她交待了不少事。本来说是十日一封信的,被阿悦好说歹说延长到了半月。

不仅如此,魏昭有样学样,也说了些让阿悦不许接近那些年轻英俊的郎君之类的话,听得阿悦好笑得很。最终两人身上各自放了一份“协议”,其中的内容如果被外人看到只怕要笑掉大牙。

“海水到底偏凉。”魏昭道,“阿悦可以去玩,但要注意节制。”

阿悦嗯嗯点头,听着魏老婆婆嘱咐。

他们已经走出凉亭,走在干燥的沙地上,侍从们也跟得远了。

海边住了几户渔家,房屋上有炊烟升起,这才让人想起,已经到午膳的时辰了。

一道栅栏打开,小娃娃提着木桶走了出来,似乎要去海边捡些什么,哪知道迎面就望见了朝这边走来的魏昭和阿悦两。

小娃娃睁大了眼呆在原地,半晌木桶咚一声落地,孩童稚气的声音响起,“仙女姐姐!”

他小心翼翼跑近几步,但不敢真正靠近,怯生生又期待地看着阿悦,“你是仙女姐姐,对不对?”

“对呀——”阿悦毫不心虚地应下,且被夸得美滋滋,“你好聪明呀,这个仙丹送给你。”

她手中摊着一粒做成丸状的酸梅糕。

小娃娃犹豫地看了看高大的魏昭,又看了看阿悦,终于在她鼓励的目光下接过药丸,立刻欢呼雀跃地往回奔去。

魏昭含笑摇头。

第88章

阿悦就这样在游城住了下来, 一同休养的还有文夫人和王氏, 正如她之前所言,宫里还真就只剩下魏昭一人了。

最初文夫人准备留在宫里帮孙儿管理宫务,但魏昭以请求她照顾阿悦的理由让她不得不也跟着来了。她了解魏昭的用心, 也因此更加心疼这个长孙。

为他人着想似乎是魏昭与生俱来就懂得并擅长的事,只要是他真正在意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这种无微不至的体贴与温柔。

文夫人并不是喜欢多想和后悔的人, 但在游城和魏昭分别时, 想到阿悦的心疾和长孙的操劳,她脑中忍不住划过一个念头: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颁下那道遗旨, 也许如今阿悦和阿昭都可以更轻松些。

但那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知道两人如今挑明心意已经到了两情相悦的地步, 也算是一种缘分。

真正落脚后, 阿悦在游城玩得乐不思蜀,几乎每日都要去海边走一趟。她不能亲自下海, 自有侍卫去捕捞各种她想要的珊瑚和鱼类。附近渔民的几个小娃娃也和她熟悉了, 见着她就甜甜地喊“仙女姐姐”。

大概是海水养人,这些小娃娃的眼睛都特别大,水汪汪的。其中有个特别小的小女娃才刚学会走路, 生得粉雕玉琢, 时常颤颤巍巍地跑到阿悦身边, 一把往她扑来, 让她几度差点儿把持不住要把人抱回去。

附近的渔民不知她身份, 但看她的气派穿着和随行的仆从也知道身份不凡, 并不怎么敢接近,也拘着家中的娃娃,所以一般也只有趁父母不注意时,这些小可爱才能偷偷溜来找阿悦。

对待附近的“邻居”,阿悦没有特意亲近,保持了一段距离,只是对这些才几岁大的小娃娃特别亲近。时日久了,当地人也慢慢知道这儿来了几位贵不可言的夫人,连太守都要多敬几分,逢年过节必会备上大礼送来。

太守府奉上年节礼后,这几位夫人也会派仆从到附近尤其是海边去分发赏礼,一些渔民投桃报李,出海时打到什么稀奇的物件也都会送到这儿来,往往还能多得一份赏金。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阿悦算是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绥朝同海外的国度来往并不频繁,海上商贸便也不兴旺,商贾大都靠内陆河流贸易,是以临海而居的城郡总不如那些地广土沃之地富庶,大都堪得温饱而已。

温饱之余也只能多想些该如何存粮,民风格外淳朴。阿悦在这儿待的几年,人情来往只有少许,勾心斗角更是没有,无需计较得失、思忖利益关系,心情疏朗下又有得天独厚的气候温养,兼之奇药调理,不仅心疾得到缓解,身量也开始迅速抽条,愈发窈窕。

因在海边,游城风云不测,常有暴雨,昨夜伴了雷鸣入睡,没想到今早外边依旧是连绵大雨。

这种天气街市基本都无人,习惯各自待在家中,阿悦便也睡了个懒觉。

待檐下滴雨声慢慢小了,床下肉肉也开始叫唤,她方睁开惺忪睡眼,随手挑开一点儿床帘,懒懒道:“慧奴,梳洗罢。”

细细听去,少女声音己基本褪去稚气,有种吴侬软语的娇糯,闻之心怜。

慧奴侍奉阿悦洗漱后,帮她梳着长至腰际的乌发,轻声道:“主子的发又长了许多。”

“嗯。”阿悦偏首瞥了眼,“太长了也碍事,真想修剪些。”

慧奴笑了笑,“这可不好,主子的发又长又黑,可以梳好些发髻呢,到时候用簪子一簪,绝不会碍事。”

阿悦也就说说,真要修剪,恐怕外祖母第一个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