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想说什么?”鱼非池挺直后背,让自己不要崩溃。

“我一直在想你那个亡夫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个人,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向我提起他,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听你说起过,而且,你如果真的那么爱他,绝不可能为我的婚事而痛苦,除非…那个亡夫就是我。”石凤岐转过身,看着这院子中的一切,推了一把那个秋千。

秋千荡了荡,上面的落叶飘落。

“我刚回邺宁城的时候就很奇怪,我怎么可能在府上建这么个地方,而且我来到这里,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的感觉,如果我以前不是常在此处居住,绝不会有这种感受,相反,我住在现在的寝殿里,反而觉得陌生。”石凤岐慢慢说道。

“那又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鱼非池不去看他,只是说道。

“如果只是这样一间院子,当然与你没有关系。可是巧了,我在这院子中熟悉的感觉,还在你身上遇到过,而且不止一次,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巧合。”石凤岐回身看着鱼非池,“你在这里住过。”

鱼非池咬着牙不出声,她何止在这里住过,她还曾经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否认我跟你的过去,但是我知道,你至少,对我不是没有情意的。”石凤岐走到鱼非池跟前,低头看着她:“你否认的原因是什么,不会是因为隋帝,因为你既然连我的婚事都敢搅黄,就绝不可能因为隋帝而拒绝承认认识我。除非是你我之间的原因,鱼非池,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把我定为亡夫?”

他的疑惑已经很久了,虽然鱼非池编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话给了他一个交代,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假的变不成真的。

石凤岐试过去相信,可是后来却发现太多不对劲,尤其是当自己渐渐爱上她之后,他竟然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就好像这样做,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他越来越确信,鱼非池在自己曾经的生命中很重要,只是不知道,重要到什么地步。

现在,正好有了机会,可以问清楚这一切。

会是什么样的原因,让鱼非池放弃他。

鱼非池搜肠刮肚地想着理由,努力地找着最好的借口,要怎么样才可以完美地再一次把这个谎话圆上,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不再追问。

她想了很久,她却觉得,她一点也不也不想否认自己与他的过去。

她无比地渴望地告诉他,自己与他曾经有多么合适,多么登对。

但她说不出口,她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能害了他。

“你看,你找不到理由了。”石凤岐手指抬起她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因为我全说中了,鱼非池,你是喜欢我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那又怎么样?”鱼非池问他,喜欢了又怎么样?能怎么样?

“那样的话,我想试试这个…”石凤岐话音未落,轻轻吻在了鱼非池双唇上。

意料之外的轻易,意料之外的熟练,意料之外的…喜欢。

他就知道,他以前是跟鱼非池在一起的,否则,他不会有这样娴熟的亲吻。

不会用舌尖抵开她贝齿,不会轻轻吸吮她下唇,不会知道这个时候手要伸到后面扶住她的脖子,不会知道要弯下腰免得她踮脚太辛苦,不会紧紧地拥抱她,像是想把她留在自己身体里,谁也拿不走,她自己也不行。

鱼非池并不是第一次与他亲吻,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哪一次,这样令她灵魂发颤,这样让她久久眷恋,就像是希望时间在这里停下,永远永远不要再往前了吧。

老天爷,仁慈一点点,就让我们在这里停下。

让我受十世地狱之苦,我也愿意啊。

他吻干鱼非池脸上的泪痕,轻轻咬着她被蹂躏得饱满发红的嘴唇,带着无限的贪婪与留恋,有些轻颤的声音说——

“鱼非池,你是爱我的。”

第五百四十八章 纵死,也死在狂欢中吧

那小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过变化,晃荡的秋千,竹扎的篱笆,无人打理的野草在秋日长成荒芜而倔强的姿态。

房里也一样,熟悉的桌椅,熟悉的梳台,熟悉的床榻,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就连人,也是熟悉的。

纠缠在床榻之间的身体,如同在水里纠缠不清的藻荇,以最温柔最缠绵的方式将对方融入自己身体。

那些靡靡之音,婉转低吟,像是一声声地叹息,带着柔媚艳色,一点点渲染在光洁细腻的肌肤上。

玉骨艳肌,佳人天成。

高高凸起的蝴蝶骨和微微陷着的脊沟间,有着柔美的起伏,泛着桃花色,石凤岐的手指轻轻划过,像是品鉴一件绝佳品,不忍用力过大,只愿轻轻摩挲。

手指顺着一路往下,在凹下去的细腰和翘起的翘臀之间那片缓坡上,鱼非池有两个腰涡,听说这种腰涡,名叫圣涡。

石凤岐亲吻下去,俯在床上的鱼非池身子有轻微的颤栗。

这丝颤栗未能逃过石凤岐的眼睛,他轻笑一声,轻轻压在鱼非池背后,将她抱在怀里,迷离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鱼非池,你居然舍得离开我。”

鱼非池忍着心底有些异样的悸动,问道:“怎么说?”

“你很喜欢跟我在一起做这样的事,不是吗?”石凤岐的笑容带几分邪气,瞥了一眼满地零落的衣衫,它们委婉地诉说着两人先前的迫不及待和疯狂撕扯。

石凤岐从来没想过,待他那样冰冷漠然的鱼非池,会有这样诱人艳情的时刻,就像是寒霜包裹着的花,抹掉冰霜,方见花朵怒放,带着火焰一般的炙热颜色。

那样的风情与魅惑,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都心甘情愿地死在欲望里。

“我以前在西魏的时候,魏后用一种药迷惑了我,不知怎地就让我脱掉了她的衣服,可是我碰到她身体的时候,却只觉得一阵反胃,不是真的想吐,是觉得自己不喜欢,不情愿,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排斥,以前在后蜀遇到许清浅时,也有过这样的感受。为了证实这种感受是不是偶然,我先前去了一次明玉楼,那些女子与我并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什么矛盾,可是当她们围住我时,我竟觉得兴致索然,毫无意思,依旧很排斥,就像是不愿意让她们碰我一般。”

他一边轻轻地说着,一边拿着鱼非池的头发在指尖打着圈,说着说着停下来,轻轻咬了一口鱼非池的肩膀,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嘴唇贴着她肩头的肌肤低声着:“但我不排斥你,反而我喜欢与你这样,很喜欢很喜欢。”

鱼非池一直只听着他说话,不出声,眼睛微微合着,纤长的睫毛都快要盖住那一道半睁的细缝,心想着,石凤岐啊,你是我的人,你当然只会喜欢我,你也只能喜欢我。

“我以前做错了什么,才让你离开我,告诉我好吗?”石凤岐嘴唇轻轻扫着肩膀,紧紧相贴的两具身体严丝缝合,他贪婪鱼非池的每一寸肌肤,贪婪得像个不知足的纵欲之辈,想完整地,彻底地,一点不剩地把她占有。

鱼非池笑了一声,手臂搭着一边,懒懒的姿势,懒懒的神色,连语调都是懒懒的:“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不记得我了。”

“你不想说?”石凤岐宽大的手掌抚上鱼非池手臂,这只手臂真的很瘦,他的手掌握住绰绰有余,柔软而轻盈,最后一直交缠下去握住她手心,十指相扣,扣着暧昧的情愫,浮浮暗香的春色。

“不是我不想说,是你真的没有做错什么。”鱼非池稍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真的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会成为我的遗憾吗?”石凤岐另一眼从她颈下伸过去,抬起她的头看着自己。

鱼非池干脆在他身下翻了个身,一双手臂缠上他脖子,就如以前那样,她总是大大方方,毫不扭捏,她说:“如果是以前你想不起来,会成为遗憾,如果是现在,不会。”

“为什么?”石凤岐问她。

“因为我还在这里,而且,我准备回来。”鱼非池笑道,转过身在他身上,笑得肆意邪魅,眼角眉梢流淌着的都是懒散但诱惑的风情。

“如果你准备好了,先记着第一件事,我喜欢在上面。”

未等石凤岐回味过来这句话里包含着的无边暧昧含意,鱼非池已经在他上方,她纤细而柔软的腰身莫名柔韧,可以摇曳出倾尽天下丹青手也画不成的妩媚弧度。

极致的愉悦让石凤岐喉间发出压抑沙哑,性感得无可救药的低沉声音,仰着脖子就要抬起头去,却被鱼非池一把扣住了下巴,她说:“看着我,石凤岐,记着我!”

她的眼神里除了盈着情意之外,还有狠决尖厉之色。

直到他真的差点娶了别的女人时,鱼非池才发现,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小气,还要容易嫉妒,还要容不下别的女人。

她无法忍受石凤岐身边站的是另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女人与他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也不可以。

石凤岐只能是她的,就像他当初是怎么霸道地宣布自己只能是他的一样。

除了他们两个在一起,任何一个敢有所觊觎的人,都不可饶恕!

她不知道,石凤岐有多喜欢看到她这样的眼神,这样自私又霸道的眼神。

石凤岐,他满心欢喜满心情愿地成为她的独有。

所以他坐起来,长臂圈住她的细腰,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有些邪恶地笑道:“怎么看,像这样吗?”

他话音一落,扣着鱼非池让她转头,看向旁边的一面铜镜,铜镜里的好风光一下子撞入她眼中。

自己手臂雪白,他的皮肤带着古铜之色,对比明显,莫名和谐。

石凤岐靠在她耳边,双手环着她细腰,半眯着眼与她一同看着镜中的两人,眼神深情而迷离,他沙哑地声音在鱼非池耳边呢喃:“鱼非池,我会死在你手里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下定的决心,鱼非池已经分不太清了,也许是隋帝以死相逼的时候,也许是再次来到这院子里的时候,也许自己从来就没想过要把他拱手让人。

就算自己终究会害了他,鱼非池不愿意眼看他与自己再无关系,自私也好,不讲理也罢,她宁可石凤岐死在她手里,也做不到把他送走。

也许以后会有很多人指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是妖妇,也许会被一些人恨一辈子,也许到最后,石凤岐也会怪自己,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此刻拥有石凤岐,就像以前一样。

如果未来真的是地狱,那也没关系,不如一起死啊,不如一起去地狱看一看,那时是不是真的比人间更惨一些。

假若她的自私要用数百辈子来偿还,无所谓啊,这辈子不过好,还想什么下辈子?

所以纵情欢愉吧,人生如此短暂啊,不要浪费一丝一毫,要尽一切可能地去贪欢,抓一切机会地去堕落,不要问良知了吧,不要管理性了吧,纵死,也让她死在狂欢中吧。

月牙儿悄然升起,两人紧紧相依而眠,石凤岐看着枕着自己手臂闭目入睡的鱼非池,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睡觉总是习惯只睡一半的地方,也知道了为什么手臂总是会伸在另一边,那本来就是她的位置。

他看着鱼非池很久,看她稍有些凛厉不那么柔和的长眉,看她纤长的眼睛盖在眼睑之下,看她均匀轻浅的呼吸。

他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心满意足。

鱼非池在他怀中动了动,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手臂缠着他狼腰,闭着眼睛问道:“怎么不睡?”

“怕是一场梦,醒来你就不见了。”石凤岐手指轻轻拔开几缕散在她脸颊上的碎发,轻轻捏着她耳垂。

鱼非池想起那年在月郡,两人第一晚,自己倒真是把他睡了之后,第二日就跑不见了的。

想着便发笑,挨得他紧一些,吻了一下他胸口:“睡吧,我不会不见的。”

石凤岐手指滑着她光洁的手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有些疑惑地问道:“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才养成了睡觉不爱穿衣服的习惯?”

“裸睡对身体好,想什么呢?”鱼非池嘟哝一声。

“不好啊,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绝色尤物不穿衣服睡在旁边,我根本睡不着啊。”石凤岐低声叹道。

鱼非池动一动,感受到他身体的灼热,睁开眼,看着他,笑骂道:“石凤岐啊,你就是再怎么变,这下流胚子的本性,是怎么也变不了的。”

“没办法啊,我年轻气盛精力好,你又身似迷药让人流连忘返。”石凤岐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这次我在上面吧,不然你太辛苦了。”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得去早朝,你赶紧睡!”鱼非池拉过被子裹在身上从他怀抱里滚出去。

“唉,床就这么点大,你往哪里跑?”石凤岐提着被子一拉,就从被子里掉出个白花花的玉人儿来,他端端地笑着看,把鱼非池压在身下…

第五百四十九章 这一次你赢了

这次早朝,实力尴尬。

苏于婳昨儿个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成为太子妃了,结果让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事打乱了节奏,婚事告吹。

旁的人不知苏于婳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只以为她身为女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心中必然不好受,所以都不大敢出声,生怕惹怒了她。

而那场婚事的新郎倌却是一脸喜气,笑得如同春风拂面一般地站金殿上,就似那场婚事告吹了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好事一般,实在令人费解。

便是这婚事您不大乐意,你也不至于为昨日那事儿感到高兴吧?坏的总是你的好事不是?

至于鱼非池,鱼非池站在那里,与平常无异,但是眼里的阴郁之色去了很多,她的双眼又复澄澈清明。

久病未愈的隋帝陛下今日带病上朝,很久不曾见过帝颜的臣子们都看得出陛帝瘦了不少,以前总是撑得圆鼓鼓地龙袍在他身上,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说来,昨日太子婚事被毁得一塌糊涂,最生气,最郁闷的人反而是隋帝,不是二位当事人。

上央看着隋帝这个脸色啊,阴沉得啊,就像马上要下一场暴雨一样,心里头有些苦,这事儿闹得,实在是太荒唐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劝隋帝了,只能求菩萨保佑着隋帝不要一下子气死过去。

有石凤岐这样作孽的儿子,隋帝想不气死也难啊。

早朝照旧,臣子们人心惶惶,熬得颇是不易,甚觉心累,比不得几位年轻人,他们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从容淡定。

“你们几个随我来御书房,其他人若无事再奏便退下吧。”隋帝手里拣着两本折子在翻看,面无表情对众卿道。

众卿有点心塞,昨儿个那事儿,又不是咱们坑的您,你别把这臭脸摆给咱们啊,你回御书房里惩罚他们几个去吧,他们几个什么意思啊,一副什么事也没做错的表情!

御书房里恢复了往日议事的节奏,大家先谈正事,再谈私事。

昨儿个婚宴上鱼非池给过上央一封信,信里说好了军事安排,上央也没耽搁,立刻就送了出去,这会儿要对这军事安排再做一些评估,料一料有可能出现的危机情况,以方便提前做准备,避免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真正心理强大的人,是可以控制住自己情绪,以正事为重的,所以他们之间虽然对彼此双方都有不满和怨怼,也没有忘了本职正事,心平气和地谈着前方战事。

石凤岐指着云梁郡说:“笑寒虽底子扎实,但是毕竟从未指挥过如此规模的战役,身边老将若是能对他有所提点,怕是要好得多。”

“已经安排了人手与他共同作战,而且云梁郡离邺宁城最近,如果有什么不测,我们也可以最快做出反应。”上央说道。

“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们只能估到大致的情况,难以料到细小的变化。而且我担心,笑寒无功无德第一次参军就直接成为大将军,在现在大隋上下割耳论功的风向下,军中会有人对他不满。”石凤岐皱眉道。

“这个容易,前几场战事应该不会很难,大家都在互相试探兵力的地步,只要笑寒拿下这几场战事,就很容易在军中立威。至于割耳论功…这件事本来就是有一些漏洞的,我们可以利用。”鱼非池接话道。

“小师妹的意思是让人帮他一把?”苏于婳问道。

“正是如此,如果能让笑寒尽快证明自己的实力,在军中定住人心,我觉得这并不是不可行的方法。”鱼非池说道。

“的确,我同意这种说法。”石凤岐点头。

“你们三都定了,就依这法子去做吧,我会去安排人手的。”上央见他们三个都没意见,自己就更没意见了。

石凤岐点点头,又指向瞿如大军所在的白衹旧地,说道:“从此处攻打商夷其实是最难的,初止刚刚败退于此,此时只怕正是守备森严之时,商帝也定会在此处加强兵力,若想不折损过多便拿下此处关隘,最好的方法是让石磊赶过去与他形成夹击之势。”

“等两方人马拿下此处之后,便是打开了商夷一个缺口,两军会师,再与笑寒的云梁大军布成一条不长的战事,互成犄角之势,逐步攻打商夷。”鱼非池接话。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局势便渐渐明朗,又因为鱼非池先前有过充足的准备,苦心苦力地安排了诸事,所以这场战事虽然出乎众人意料,但也不算是仓促,更不会是忙乱。

所有人担心的不是这场战事要怎么推进,而是商夷的韬轲,他会有什么样的方法来应对大隋的安排。

很明显这场由大隋主动发动的战事,就是为了让商夷没机会分心去收服须弥以南的各国,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对大隋提出了很严格的考验,如果他们不能在此次一举拿下商夷,让商夷有机会吞并须弥以南的各国,以后大隋想称霸须弥怕是难比登天。

所以御书房里的讨论声很低也很沉重,每一个人都很谨慎地发言,也斟酌着商夷的反应。

鱼非池从来不会小看韬轲,他只是一直没有好时机一展雄才,而这次大隋与商夷的战事,便是他最好的机会。

因为这场战事是由大隋发起的,任何时候,进攻方总是比守方要更为不利,因为进攻方属于远征,而远征军的体力消耗,辎重消耗,粮草消耗都是巨大的,如果后方应接不及时,极有可能出现全军溃败的情况。

相对的,守方就要轻松一些,有点类似于守株待兔,各方面的消耗都要轻松得多。

韬轲得到了这样的条件,很难说他会不会在此次翻身。

但是御书房四人组里的上央与苏于婳也发现了,鱼非池与石凤岐之间的关系有了变化,两人眉眼之间的情意更胜以往,也更加坚定,虽然石凤岐依然什么都没记起来,但这不并妨碍,他与鱼非池再一次相爱。

连上央与苏于婳都发现了,那么,隋帝自然也发现了。

议论正事的时候,隋帝并没有对石凤岐他们两个提出任何不满,隋帝虽然病了,但还没有糊涂,他知道眼下之急是稳住战事,让大隋得以顺利推进,这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比他儿子的终身大事,也要重要。

隋帝并不会在这种时候犯糊涂,打断他们的讨论,相反,隋帝凭着他过人的智慧和多年为君的经验,还会揣摩商帝的心思,从旁提出不少好意见,提醒一些他们有可能会犯的错误。

作为一代君主,他已是极致。

今日这些事儿大,等到议论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隋帝喝完药想留下鱼非池说话,石凤岐站出来笑道:“我也留下吧。”

“你?”隋帝笑了一声:“你留下做什么?”

“父皇你想谈什么,我便留下做什么。”石凤岐站在那里,气宇轩昂,玉树临风。

隋帝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让上央与苏于婳下去,既然石凤岐想留,那便留吧。

他着人把饭菜搬到这里,懒得跑去偏殿用膳,三人坐在桌子上,石凤岐毫不避嫌地给鱼非池布菜,也不再管隋帝以前对他三令五申的警告。

隋帝也不动气,不过他是真的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口粥就放了筷子,他看着这二人,说道:“鱼丫头,这一次你赢了。”

鱼非池知道隋帝不可能会原谅她犯下的事,拿着关系到整个大隋将来的事做赌,逼迫隋帝撤去那场婚事,鱼非池这个罪,若是认真论一论,那是个死罪,砍一百回头都不嫌多的。

所以她也不盼着隋帝会包容她,她只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认为呢?”

“说得好,胜败的确是兵家常事。”隋帝笑道,“看你们两个,这是准备要在一起了?”

“我记不起以前的事不重要,眼下才是我想珍惜的时光,老胖子,别逼我了。”石凤岐放下碗,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让鱼非池一个人去面对隋帝的压力。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看来以前我真的是对你太宽容了。”隋帝摇摇头,招人上了酒。

“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喝酒了。”石凤岐拦着他。

隋帝推开他的手,叹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隋帝是有些后悔的,如果他知道,他就算以死相逼也没把鱼非池逼得低头,把石凤岐逼得答应成亲,他不会这么做。

不是怕死,是可以多活几年,帮着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多撑几年,而不似现在,眼看着自己将死,石凤岐却依然未成帝王气候。

他倒了一杯酒给鱼非池,自己抬着酒杯敬她:“胜败乃兵家常事,鱼丫头,记住你说的话。”

鱼非池抬起眼,与隋帝四目相接,未有半点怯弱:“我记着。”

两只酒杯轻碰,鱼非池一饮而尽。

她知道,与石凤岐这一路必会不容易,不过,那样多的艰难她都挺过来了,她不信,还有什么是她熬不过去的。

第五百五十章 搬来一起住

鱼非池并没有重新搬回太子府里住着,那样未免太不给隋帝面子。

虽然鱼非池跟隋帝撕破脸皮也只差一层膜了,但在这层膜还没有撕破之前,她不想让石凤岐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也愿意看在石凤岐的面子上,给隋帝足够多的尊重——前提是隋帝不会再来主动招惹她。

她没去太子府,石凤岐搬来了她府上住,来的时候只提了两件衣服,别的都没带,他说鱼非池一定什么都有,不用操心这些小事物,不肯承认是自己急着要过来,连收拾些细软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南九与迟归看到石凤岐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就住进他们家时,神色,是复杂的。

南九心想着,先前石凤岐把小姐伤得那么厉害,若是这样随随便便地就原谅了他,岂不是要便宜了这人?那小姐受的委屈不就白受了?

南九只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总想着要给石凤岐一些教训,才算是帮他家小姐出了气。

他心思简单,要给鱼非池出气,想的办法也简单。

提了一把剑他扔给石凤岐,自己折了树条儿对着他:“吃了三招,算是弥补你以前对小姐的亏欠!”

石凤岐扔了包袱丢到鱼非池怀里,手里握着剑,又笑看着南九手里的树条儿,笑道:“你也太看不起人吧?”

“你又不是我的对手。”南九哼一声,真不是他傲慢,是他耿直。

鱼非池在边上听着低着笑,石凤岐瞪了她一眼,自己也顺手取了根树枝儿,捏在手里比划了两下,说道:“刀剑无眼,我可不想伤了她看重的人,让她伤心。天下第一,请赐教!”

他凤眼轻抬,含着笑意,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着树枝儿对着南九。

鱼非池搬了个椅子坐在屋檐下的走廊里闲闲地看着,平日里府上难得有这样的趣事,她也就当看个乐呵了。

两人的武功都很俊俏,南九的更偏飘逸灵活,石凤岐的侧重于厚重沉稳,这倒也与他们二人的身份有关,南九孑然一身,只要保护好鱼非池就行,自然是灵活多变一些,因为他一出手,主要面对的人都是刺客和杀手。

而石凤岐呢,他假假说着,这一身功夫练来也是要上阵杀敌的,战场上武功有多灵活都是虚的,沉得住气定得住人心才是最紧要的,所以,他的招式路数多是带大将之风的。

他擅长枪,不擅短兵。

可以纵横捭阖,却不会有太多近身之敌。

两人打了半天,只见着那树条儿甩得呼啦作响,柔软的树条儿在他们手里像是化作了绝世神兵。

不知过了多少招,南九树条儿一偏,点在了石凤岐心脏的位置上,他说:“以后你若是再敢欺负小姐,我一定杀了你!”

石凤岐拧拧眉,好奇道:“除了近段时间的事,我以前还怎么欺负你家小姐了?”

南九一怔,接不上话来,以前哦,以前好像是小姐欺负他多一些的样子哦。

所以耿直的南九噎了半天也没噎出句话,收了树枝哼了一声:“反正你不准欺负小姐!”

“我欺负得着她吗?比头脑她不输我,比武功我不如你,怎么看,我以后也是要被你们欺负的呀。”石凤岐扔了树枝儿,笑看着南九。

南九偏头想了想,好似,是这么个理。

所以他闷声走到鱼非池身边,小声道:“小姐,你以后若是觉得他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怎么杀他。”

鱼非池听着直笑,连声说好。

石凤岐抚额,暗叹着他以前到底是作过什么孽,才让南九这么提防他?

过了南九这一关,还有迟归这一关,石凤岐今日是来多少关,他都要闯过去的。

所以呢,他笑看着迟归,道:“所以,老七你想与我比什么?”

迟归的这个心情,比起南九可就要复杂得多了呀。

他眼巴巴盼着小姐也能把石凤岐给忘了,就可以让他的小师姐开始新的人生,这下倒好,石凤岐的确是没想起来过去的事,小师姐她也不在意了,但是走向不太对,两人这又走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