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找死的事带上我也叫对我好?!”朝妍脸都绿了。

“这叫信任你啊。”鱼非池摊手,只叫上南九太过扎眼,依迟归那敏感多疑的性子,怕是会生出异样的想法来,得再叫上多一些人,才能把这个幌子打好。

“你对我好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娶我!”朝妍翻了她一记白眼。

“你要是愿意,我娶你也无所谓的啊,我这个人很开明的。”鱼非池说得一本正经。

“呵呵,我怕石师弟一掌劈死我,好汉饶命啊!”朝妍顺着山坡往下走,走了两步又问:“你干嘛把迟归支开?你不信任他?”

“也不是不信任,他毕竟擅医,这羽仙水可算正好是他的长处所在,本来应该叫他来此才是正道。但你也知道他跟石凤岐之间的关系,若是让他得到这东西的配方,嗯,我觉得,他有可能直接给商夷大军一人灌一口,然后弄死石凤岐。”鱼非池认真地说道。

“他会的。”南九突然出声。

“嗯?”鱼非池偏头看着南九。

“他以前就说过,如果他得到羽仙水的配方,他就要带出一只无敌的大军,然后杀了石公子。”南九记性倒好,迟归那时半真半假的话他也记着。

鱼非池听着哈哈大笑,搭着南九的胳膊慢慢往下走,“所以啊,我不叫上阿迟是正确的。”

“但你以后总得给他看呀,你来拿这东西不就是为了好配出解药吗?”朝妍说道。

“在这里让阿迟看到,跟以后让阿迟看到是不一样的,等到回去了,我再跟他说,免得他在这里把这东西抢了就跑。”鱼非池开着玩笑,像只螃蟹似的艰难地从山坡上往下走。

“小姐我背你吧。”南九见她走得实在是艰辛,便蹲在了她跟前。

“好嘞!”鱼非池也不矫情,爬上了南九的后背。

“话说小师妹啊,要是迟归跟南九一样,你会对他好一些吗?”朝妍问道。

“他不会跟南九一样的,我也不会对谁,像对南九这样,是吧,南九?”鱼非池说着捏了捏南九的脸。

南九只是笑,不说话。

“我也想要南九这样的一个弟弟,长得好看,武功又好,性格也好,没事还可以帮我揍叶藏。”朝妍羡慕不已,不过没事揍叶藏是什么鬼?

下了山坡到了平地,南九放下鱼非池,鱼非池看着空荡荡的地面,骆驼不见了。

骆驼不见了也就算了,多出来的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个个都这么凶神恶煞的,她坐在地上哀叹一口气:“娘了个腿,这黑衣人果然跟上来了。”

“什么黑衣人?”朝妍一边问一边紧张地看着对面的人,南九的剑已出鞘,随时准备出手,警惕地看着众人。

鱼非池没解释,这要是解释起来可就是一段长长的故事了,她瞅着对面这些人,拉起了家常:“各位英雄好汉,为何而来啊?

“自是为你项上首级而来!”嗯,这倒挺直接的。

“我这位朋友与我的首级没有关系,不如你们让她先走?”鱼非池看了看朝妍。

“天下第一财神的夫人,她就是一座金山,你想让我们放她走?”对面的人阴阳怪气。

鱼非池挑眉:“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你们雇主是谁?”

“下地狱问阎王去吧!”他们作势就要冲上来,南九已经杀意满满。

“等等!”鱼非池喊了一声,抬手止住双手,掏出玉瓶:“你们可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什么?”

“若我不猜错你们是为此而来的吧?总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在这里堵我,知道我在这里的人不过曲指之数,除了那位神出鬼没我实在搞不懂的黑衣人之外,这些人都不会买凶杀我。黑衣人雇你们来这里夺此物,你们却连此物是何都不知,不是很可笑吗?”

鱼非池笑问道。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不问雇主缘由这是道上的规矩!”

“哟,你们这行当还讲规矩啊?你们的规矩不是收钱杀人吗?”鱼非池笑道:“不过,你刚才的话可是在不经意之间承认了,你是为此物而来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除了石凤岐,没有人知道我要来这里取此物,包括南九与朝妍都不知,黑衣人居然知道,也就是说,黑衣人一直在等我来取羽仙水。”

鱼非池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对面的那群人,暗中数了数,来的人不少,约摸二三十余人,在这夜色将起的时刻,黑压压一片,颇有压迫感。

她目光扫过这些人之后,又缓声说——

“那么,现在,黑衣人,你站出来,咱两聊聊,聊一聊你如何料定了我是来取此物的。”

第七百六十八章 陷危机

鱼非池看着对面一大堆五大三粗的汉子,她手无缚鸡之力却偏生闲庭信步般自在得很。

她并不担心对面的杀手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以南九的武功对付他们绰绰有余,甚至南九不用赢过他们,只用拖得时间足够即可。

对面一群黑衣人中无人动。

鱼非池也不急,只笑说:“这么大个事儿,这瓶子里装的东西这么重要,你绝不会放心交给外人办,所以你一定在此,出来吧,我也好见见你的真容,咱两过招这么多回了,你一直在暗,活得像个蛆虫,你不累吗?”

她懒懒散散的样子对黑衣人像是一种羞辱,有一种极尽蔑视的意味在其间。

对面人群沉默良久,一个站在后方不起眼的黑衣人慢慢走上前,看着鱼非池。

鱼非池指了指黑衣人脸上的黑巾,笑道:“见不得人么?”

黑衣人整张脸都藏在黑色的斗篷之下,连眼睛都隐藏在黑暗里,但无由来的,鱼非池却能感觉得到黑衣人冰凉幽寒的目光,正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看着鱼非池,慢慢着黑衣人抬手,揭开了斗篷。

饶是鱼非池见得多识得广,心理素质强大过人,初次看到黑衣人这张脸的时候,依然很是震惊。

这张脸,难辨男女,像是被人活活剥去了脸上的皮,满脸皆是丑陋无比的伤疤,虬起的筋肉狰狞骇人,两只眼睛往外凸着,活像粗暴安在脸上的两个灯笼,没有眉毛,没有头发,嘴唇没有皮肤,只看得到一个像是嘴唇形状的孔在脸上翕合。

黑衣人张开了嘴对着天空,却没有发出声音,像是在发笑,也像是在发恨,脸便越发的扭曲难看。

“你是谁?”鱼非池问道。

黑衣人不说话,只伸出套在手套里的手,口型似在说:“羽仙水。”

鱼非池退了退,看着这张脸有点泛恶心,估计很长一段时间的恶梦里都会梦到这张脸,实在是太过可怕吓人了,朝妍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你是受谁指使,一次又一次的加害我与石凤岐?又为什么要得到羽仙水?”

黑衣人看着她,不再有什么动作,那样的目不转睛像是看着一个待宰的猎物,冰冷又仇视。

南九将鱼非池拦在身前,疑惑地看着眼前黑衣人,他小心地对鱼非池说:“小姐,我觉得我很熟悉这个人。”

是该认识的,当年他们在南燕,因余岸之事,南九被打碎了骨,关在箱中,埋在地下,差点死去,就是拜这黑衣人所赐!

“拿下,南九。”鱼非池见黑衣人不说话,也不再跟其纠缠废话,拿回去之后再慢慢审问即可。

黑衣人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那笑容在其脸上显得扭曲又变态,像是把脸上那些纵横虬起的筋肉拧巴在了一起,拧出一个令人作呕的别扭笑容。

鱼非池不喜以貌度人,但是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算不是和善。

南九仗剑而出,鱼非池与朝妍二人不会武功,退回山坡高处,这属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位置,南九守住这地方不难。

“小师妹,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准备后手啊。”朝妍瞪着她,眼看着下面的人扑上来,鱼非池还么闲散自在的样子,总不能是信定了南九一定能赢吧?

“有倒是有,不过要过一会儿才能过来了。”鱼非池笑着看了看天上盘旋的猎鹰,那是石凤岐的鹰,一直跟在半空跟着他们。

阿克苏大叔还是很好滴,虽然嘴上很是嫌弃鱼非池,但是暗中也悄悄教了鱼非池驯鹰的法子,天天用肉喂着,这再桀骜不驯的猎鹰也跟鱼非池混熟了。

鱼非池打了个手势,猎鹰扑下来,鱼非池没经验,手臂上没搭帕子,猎鹰直接抓破她衣裳,险些要抓破她的皮肤。

不过也许是鱼非池与石凤岐呆在一起太久了,所以身上有了石凤岐的气息,猎鹰在狂燥不安一时之后,很快就安静下来,收好翅膀安安份份地停在鱼非池手臂上,由着她把密信放进了信筒中。

鱼非池看着渐沉夕阳里飞走的猎鹰,并不紧张。

“唉哟,石师弟可算是把你疼进骨头里了,你知道驯一只鹰多贵吗?他居然舍得拿来让它跟着你。”朝妍啧啧叹道。

“他要是敢不把我疼进骨头里,我就敢打断他骨头。”鱼非池倒是说得自信满满。

“那现在怎么办啊?”朝妍问道。

“就在这里等,我给他的信中带着地图,镇上就有人接应,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的。”鱼非池说。

“镇上有人接应?”

“你以为石凤岐放心我一个人来这里啊?他不知安排了多少人跟在我后头。”

“他是不放心迟归吧?”

鱼非池嘿嘿笑没说话,石凤岐不放心迟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天快要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援兵仍未到,鱼非池觉得这有些异常,以猎鹰的速度飞到镇上连半柱香的时间都不用,镇上的人赶到这里也用不了太长时间,况且还给他们带了地图过去,照理说,他们早该到了。

鱼非池的面色终于认真起来,看着一直站在后方没有出手的陋面黑衣人,心中升起不甚至美妙的危机感。

这些黑衣人太奇怪了,他们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也好像不知疼痛一般,南九斩断了好些人的手脚,可是他们居然连哼都未哼一声,又能继续冲上来,哪怕他们的伤口还淌着血,他们的残肢断臂还落在不远处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神智清明,没有癫狂之态,鱼非池几乎要以为这些人也中了羽仙水之毒,因为只有中了羽仙水的人才会这样不知痛不知倦。

南九耗不起。

这是鱼非池看清局面后的第一反应。

“断头,南九!”鱼非池高喝一声。

南九听见,手中剑一翻,直往对面黑衣人的脑袋削去,血浆洒了一地。

“往外冲!”鱼非池将羽仙水收起在胸口,拉起朝妍,跟在南九身后就往外冲。

朝妍怕归怕,在这种时候倒不怂,没有吓得两腿发软,跟着鱼非池身后就往外冲出去。

但是这二三十来个黑衣人太奇怪了,不知疼不知倦地围攻着南九,南九又不能每一剑出去都斩头,颇是难缠。

就在三人慢慢被逼退的时候,鱼非池听到了迟归的声音,他焦急地大喊:“小师姐!小师父!”

鱼非池抬头一看,看到远处迟归正与米娅往这里狂奔而来。

“他怎么来了?”朝妍惊讶到。

容不得鱼非池细想,迟归已杀入了战圈,跟南九背靠背,米娅有几分武功底子在,在一边保护着鱼非池与朝妍。

“你们怎么找来的?”朝妍执着地问道,这太奇怪了,自己三人走到这里来,七绕八拐,要不是有地图那绝对走不进来,米娅跟迟归是怎么找来的?聪慧的朝妍觉得这里面太有问题了。

米娅警惕地看着四周,口中说道:“我们看到了猎鹰,认得出那是乌苏曼的猎鹰,猜测你们这里应该是出了事,迟归公子与我立刻往这边赶,在半路上看到猎鹰死了。”

“死了?”鱼非池一怔。

“对,就在地上,迟归公子在猎鹰身上找到了地图,我们跟着地图才赶到这里。”米娅快速地说道。

鱼非池愣了一下,那猎鹰是怎么死的?问道,“猎鹰是中箭了吗?”

“鱼姑娘别开玩笑了,猎鹰速度奇快,根本不是普通的箭矢能射落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容不得鱼非池他们再问什么,那方的迟归与南九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很少见到南九与迟归同时在的情况下,还会出现负伤这种情况的,鱼非池不由得看了看那一直未出手,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黑衣人,似是能看到黑衣人森冷的笑意。

黑衣人似乎并不心急,好像黑衣人早就掌握了这一切,安安静静站在那处,便可以等着鱼非池他们被消磨尽力气,然后死去。

围上来的其他杀手像是丧尸,断臂残腿也不能让他们后退,不到死亡,他们绝不停下。

“小姐,走!”南九抱起鱼非池,坐上了马,迟归也带着朝妍上马,加上米娅一行五人快速离开,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黑衣人。

本来鱼非池是坐在南九身后的,南九担心后面的人会放箭,单臂抱着鱼非池把她放在前方,低声道:“小姐低头。”

鱼非池依言停下头,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地上一片黄沙茫茫,马匹飞快的速度甚至让她看不起地面上的石子。

“小师父!”突然一侧的迟归惊恐地大喊一声。

“南九啊!”朝妍也喊道。

“南九你怎么了?”只能看着前面看不清后方何方的鱼非池内心一惊,连忙问道。

“没事的,小姐,别怕。”南九说。

“南九?”鱼非池犟着反过手,摸到了南九的后背。

他后背上一根箭,直直地立着,鱼非池摸到了一片濡湿。

鱼非池低头看着手上的腥红,未有一刻,她这么恨这种颜色。

三匹马跑到了月牙湾处,鱼非池看着旁边擦过的利箭,咬死牙关不说话。

笑话!

她的南九,竟然会被这些黑衣人所伤,甚至将要死在这种杂碎手上!

笑话!

想也别想!

第七百六十九章 暗涌惊天,如狂澜

天色暗沉,月光晒下来,照在这片亘古孤寂的沙漠上,像是死神的手,遮天盖地覆盖着这里的千年苦寒,笼上了沉沉的死亡气息,欢迎着下一个步入地狱的人,与他共舞。

鱼非池猛地拉住缰绳,马儿受惊一声嘶鸣,南九不明所以,紧紧抱住鱼非池怕她从马背上跌下去。

“小姐?”南九低呼一声。

鱼非池调转马头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黑衣人,神色清寒:“你们要的是羽仙水,是吧?”

黑衣人不说话,只伸出手来对着她,像是发出了死亡的邀请。

“羽仙水在我身上,放他们走,否则,你们什么也得不到。”鱼非池说。

“小姐!”

“师妹!”

鱼非池似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是定定地看着黑衣人,目光坚定得像是两把刀,直直地插在黑衣人身上。

“放他们走!”

黑衣人驱马走上前,看了鱼非池一会儿,那张丑陋得令人反胃作呕的脸在月光下更加狰狞。

黑衣人沉默了许久,慢慢抬手,后面的弓箭手放下长弓。

“朝妍师姐,米娅,南九,阿迟,你们走。”鱼非池说着推着南九下了马,看到他背后的断箭,苦笑道:“抱歉啊南九,让你为了我陷入危险。”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下奴不会走的!”南九急得抓紧她的胳膊,“下奴绝不会离开小姐。”

鱼非池摸了摸南九脸上的烙印,叹道:“傻南九啊,你要什么时候,才不会再自称下奴?”

“小姐…”

“朝妍,带他们离开。”鱼非池打断南九的话,沉声道:“他们不会杀我,只要羽仙水在我身上,他们就不敢杀我。”

“不可能的小师妹,我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抛下你。”朝妍摇头,“我是怕死,可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做这种事。”

“你们在这里,反而是我的累赘,你也知道,我向来不爱逞英雄,也一点都高风亮节愿意牺牲自己,我有办法脱身。但是你们必须先离开,告诉石凤岐这里发生的事,去镇上找救兵,这样大家才有一线生机。”鱼非池小声地对朝妍说道,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

朝妍脸色一变,抓紧鱼非池的手:“师妹!”

“走吧,记得把南九带走。”鱼非池拍拍朝妍的后背。

朝妍眼泪一下子就滚出来,淌在脸上,看着神色镇定的鱼非池,哑着嗓音:“师妹啊,可是…”

“没有可是,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们因为我,死在这里的。”鱼非池偏偏头,看着黑衣人,“绝对不会让你们,死在这种怪物手里。”

黑衣人面部肌肉扭曲了一下,像是对怪物这两个字很是敏感,是其心头之恨。

朝妍好说服,南九却不易,鱼非池转过身看着南九,认真地对他说道:“南九,保护朝妍师姐离开此处,并且,不准回来救我。”

“不可能。”南九坚定地摇头。

鱼非池捧起南九的脸,充满了命令口吻的声音说:“我命令你,南九,你是我的下奴,一生听从主人命令,我命令你离开!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死,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最是贪生怕死不过,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不可能!”南九在鱼非池掌心中用力地摇头,眼中噙着泪水。

鱼非池抬手一耳光打在南九脸上:“南九!”

赤足烙面的南九死咬着牙,定定地看着鱼非池,隐忍着激动的情绪,慢慢弯下双膝,双手平放在地上,额头触地,这是奴隶之礼。

他的眼泪没进黄沙里,沉重到抬不起来看一眼鱼非池的脸,只看得见那一双绣鞋尖尖,正对着他。

“我说过我不会死,就一定不会,南九,你不要忘了你身上种着舍身蛊,如果我有危险的话,你自可舍身救我。”鱼非池将颤抖的手藏起在身后,那一掌下去打在南九脸上,却让她自己胸口痛到不能自已。

“是,下奴遵命。”南九发抖的声音颤着。

“阿迟…”鱼非池转头看着迟归。

迟归微微一笑:“我会走的,小师姐你不用逼我。但如果你死了,我发誓,我向天发誓,我一定会配出羽仙水,尽倾天下江河,让所有人为你陪葬,所以小师姐,你最好活着哦,否则,你所深爱的这个天下,就要全部变成地狱了呢。”

鱼非池让他的话震得心头一跳,最后只垂下了双眸:“走吧。”

当所有人都离开,鱼非池重新上了马,正对着对面她不知底细不知深浅的黑衣人,带着轻松闲散的笑意。

黑衣人再次向她伸出手,让她交出羽仙水。

鱼非池歪头笑看着黑衣人:“其实初止根本没羽仙水,是你放出的风声,目的就是诱我来找到羽仙水,你好黄雀在后,是吗?”

黑衣人无声地咧了咧嘴,在狰狞至极的脸活像是拉开了一道可以吃人的口子,那笑容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似是嘲讽也似是戏谑,更像是仇视。

“你是谁呢?为谁做事?”鱼非池像是放松下来,慢慢问起了话。

黑衣人如同看着待宰猎物一般看着鱼非池,似觉得她这样拖延时间很可笑,无声地冷笑着。

鱼非池悄悄握了一下手心,手心里有一把倒提着的匕首,从不离身,匕首利端她掩在袖下,笑看着黑衣人:“商量一下,如果你要杀我,请利落一些,一刀毙命,别让南九有救我的机会。”

黑衣人面色一变,没明白鱼非池的话,鱼非池大笑一声,她的笑容在星空夜色下放肆又疯狂:“想要羽仙水,来啊!”

她抬起手,扔了手中之物入水,策马狂奔,跃入月牙湾湖水中!

黑衣人紧跟而上,却不敢下水,黑衣人没能看清刚刚鱼非池手里晃的是什么,只以为那是羽仙水,羽仙水离了玉瓶便是剧毒之物,沾之即中,会化成不人不鬼的怪物,黑衣人对此十分了解,黑衣人不敢冒险。

那一瓶的羽仙水,足足把这一湾湖水化作整个毒池,跳下去,绝无生路。

黑衣人气得张开了嘴,像是想大叫出声,可惜发不出声音,只显得滑稽可笑,脸上虬起的那些筋肉紧凑地挤在一起,让人直泛恶心。

黑衣人夺过弓箭,往湖水里一阵狂射!

鱼非池潜在水下,捡回了自己扔下的匕首,在她身边是带着气泡根根下入的箭矢,她走了一些运,避开了一些,也倒了一些霉,中了两根。

殷红的血浮出来,浸染在湛蓝的湖水里。

她努力地向远方游去,只有游到更远的地方才更安全。

她用匕首唬黑衣人的时间不会太长,她的时间不多,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开这里。

她喜欢活着,所以,她为了活下去,拼尽了全力,用力地划开湖水,用力地游向远方,用力地活下去。

湛蓝到透亮的湖水里,月色是圣光,粼粼又亮亮,指引着的是活下去的方向,她温柔起伏的长发与飘荡柔软的衣裙都似轻舟,托着她往那方向轻盈地泅泳过去。

串串晶莹剔透的气泡升腾而起,她感激自己,儿时贪玩又喜水,于水下可以畅游,可以在这种候得到活下去的机会。

如果说命运有玩笑,大抵是在说她这种。

湖水深处那些曼妙温柔的水藻不知何时缠绕住她的腿脚,让她难以离开这紧邻着死亡的地方。

鱼非池在水下转身,握着匕首要割断水藻,却看到了对面有人自水中来。

湖水深处的月光像是一道道澄澈,一束束通透,像极了来人的眼神。

湖光映在他脸上,映出了他清俊秀美的面庞,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向鱼非池游来,眼中含着比这温柔湖水更温柔的深情,张开了双臂,轻轻地拥住她。

鱼非池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紧地裹入怀中,侧脸相贴,他的唇轻靠鱼非池耳边,似有积蕴了十数年的一声呢喃,于柔柔稠稠的水中缓缓轻荡,带着满足的叹息,与死亡的亲吻——小师姐。

小师姐,你不知我等此刻,等了多少年。

小师姐,让我拥抱你,一起走向死亡吧,给我以解脱。

如果生,无法占据你心中一点点的位置,那么死,就让我侵占你身边一切空隙吧。

将会只有我,陪你共赴一场轮回,没有石凤岐,没有小师父,只有我,只有你的小阿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