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得挺让人意外的,那样一个魔头,就像是永不会输,永不会死一样。

但好像她自己早就预料过结局,所以她的死讯在苏门中传开以后,立刻有人接手了苏门,而且是门人最讨厌的大隋走狗,一个叫清伯的老头。

清伯倒没有苏于婳那么残暴,当时有人想趁门主的死起事,将苏门再次独立出来,还以自由,清伯…清伯只是“友好地”给我们下了毒。

不会让人死,只会让人生不如死那种。

去他妈的。

门主吉祥。

啊,对了,说了半天好像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无名之辈。

副门主苏游前去刺燕之时,有个人在长宁城宫门外跟他说过两句话,本想替他去执行这任务,但他执意不肯,那就是我。

后来的副门主也是我。

第一个同意苏门投靠朝庭的人还是我。

你问为什么同意?

我就当是假装相信苏游的那个故事吧,谁让苏游救过我呢?

他死心塌地地要对门主言听计从,我就当是完成他副门主的遗志好了。

主要是…门主手段太残暴,跟她对着干,没一个落得好结果的,我不怕死,却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太平岁月里苏门用处已不大,跑跑腿传传信,日子过得相安无事,帝皇好像也没什么心思要对他的臣子进行监视,我们更像是一群养老的闲人,喝喝茶养养花,有的人觉得这样挺好,也有的人觉得这样是消磨斗志,早晚沦为被圈养的废物。

投靠了朝庭的苏门再也没有了江湖上的地位,江湖人与庙堂人总是互相看不起对方,虽然我完全不明白他们有什么资格互相看不起。

纵我心有不甘,但苏门真的没落了,认真算起,算是毁在了苏于婳手里吧,有着三百年深厚底蕴的古老传承,在她手里毁掉了,谁让她志不在苏门,志在天下?

为了天下,她连命都舍得,赔进去一个苏门算什么?

所以我这位副门主,比不得苏于婳和苏游做出的事情出彩,我挺平庸的,就干过两件值得一提的事。

第一件,苏游被挂在长宁城中,鸟兽将其分食,我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将他安葬了。

第二件,须弥一统之后须弥大帝要废除奴隶制,我殷切地献上了盘根错节的奴隶主名单。

我用这两件事的功绩,向须弥的帝皇换了自由,彻底脱离了苏门,我还是喜欢以前的苏门,不喜欢做朝庭的鹰犬,谁的朝庭都不喜欢。

令人很意外的是,帝皇问我,苏游葬在哪里,并将他与苏于婳合葬于一处了。

我觉得挺可笑的,苏于婳估计…并不乐意吧?

她从始至终好像从未拿正眼瞧过苏游,无事从不找苏游,苏游只是一只她用来传信的鸟,一把杀人的刀罢了。

苏游为了她做过多少违背他本意的事,数不胜数,放低过多少次道德底线,难以计数。

我斗着胆子把这想法说给了帝皇听,倒不是要解惑,只是觉得,苏游这脑子不好使的人,生前一辈子为苏于婳忙生忙死,若是要报她那救命之恩,早就报完了,命都搭进去了,什么债都还清了。

能不能让他死后,不再被牵绊着,别他妈到了黄泉路上,还要弯腰为她砍倒几株曼陀罗,生怕花刺割了他表姐的裙摆,行不行?

还他以自由,行不行?

让他下辈子做个快快活活,逍遥自在的游侠儿,行不行?

帝皇说,那是朕的师姐,朕不信,她从未动心。

我不说话,我不信,她会动心。

不过算了,顶多我以后去祭拜的时候,多备一壶酒罢了。

整理完手中事物我准备离开,将我手札放进铁箱的时候,看到有人动过苏于婳的门主手札,我以为出了内奸,虽然我要离开苏门,但容不下苏门门蛀虫。

惊讶之下连忙翻开看,一张夹在“刺燕”日志那页的小纸条掉了出来。

这纸条明显是后来有人放进去的,上面是苏于婳的笔迹,写了四个小字。

此生有欠。

我差点没忍住想哭。

去他妈的。

再见苏门。

第八百四十三章 番外之无为:白云苍狗

百多年前,无为山。

那时的无为山还不成规模,只有几间木房,围成个院子,院子中间种了一株细弱的槐树。

推开大门走出去,入眼所见的除了白云绕山,便只有一条摇摇晃晃的索道通往山下。

有位身形不高的年轻人,墨发挽髻,着一身白衣,侧坐在山边,旁边放着一个棋盘。

棋盘上的棋子纵横交错,他低头冥思许久,要破困龙阵。

对面坐着的是一位黄衣年轻人,身形挺得笔直,容貌俊雅,面带笑意,等着白衣年轻人落子。

“这一局你想了快有半个时辰了,可想出来了?”黄衣年轻人笑声问。

白衣人落了一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抬头道:“你输了。”

黄衣人低头看,雅然而笑,将手中握着的棋子掷回棋盒中,笑道:“鬼夫子,你下棋太狠太绝,不留生路,怕是棋中大忌。”

鬼夫子面容肃穆,不带暖意:“斩尽生路方能始终往前,凡留后路者皆会起退缩之心。”

玄妙子只淡笑,不与他争。

两人收罢棋,坐在山上看着山下,什么也看不到,又似乎什么都看得到,天下是纵横交错的棋局,棋盘上的棋子都难逃生死之争。

“我师兄如何了?”鬼夫子突然问。

“华夏也将迎来他们的太平与统一,你离开之时与你师兄仍有一局棋未解,或许要等到须弥也一统之时,方能分出胜负。”

玄妙子说着停了下,像是想了些什么,最后只叹道:“只可惜,你们二人不能亲手执棋了。”

鬼夫子不接话,过于冷峻的神色令他看上去显得极是古板严苛,不好亲近。

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玄妙子的笑容始终和善可亲,平易过人,弯弯的嘴角弯弯的眼,让人如沐春风,他劝鬼夫子也不要时时都过分紧绷,岁月还长,时日还久,该放松的时候也要放松一些。

鬼夫子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要时刻要提醒自己,该做什么,要时刻做好为自己所愿献身的准备,于是他每时每刻都严肃而认真。

玄妙子劝不动他,只好作罢,又望向那条晃晃荡荡的索道,叹着:“第一届七子下山了,我去看看。”

“他们成不了一统大业的,他们只是试验品。”鬼夫子漠然地说。

玄妙子皱皱眉,不喜他这样的语气,反驳道:“那都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弟子,你这般说话,不是太过无情了吗?”

“大道无情。”

“你!”玄妙子有些生气,看着鬼夫子轻哼一声:“我看他们个个都挺出色,倒未必就不能成事。”

“时机未到,他们成不了事。”鬼夫子依旧冷漠得可怕。

玄妙子便紧紧地敛眉,将心中不快压下,他不相信鬼夫子的话,那样惊才绝艳的七人,怎么看,都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绝不会是鬼夫子口中被贬低之辈。

他背起书篓,走上了摇摇晃晃的索道,穿过了悠悠飘荡的白云,走下了山,步履轻快。

这一个十年,他亲眼见着这七个年轻人从下山时的互尊互重,宛如亲人,走到刀剑相向,不死不休,引起一场又一场的滔天大战,造成了一次又一次不敢想象的灾难。

尚还善良的玄妙子,看得眼含热泪,悲痛不已。

遍地哀鸿之后,七子尽亡之后,十年的尽头,他走得太久,好似从未有过哪一段岁月,这么漫长。

等到他再次回到无为山,走在索道上,他看上去衰老颓废了很多,就连以前脸上总是带着的淡淡的如春风般的笑意,也不见了,他的步伐沉重。

望着站在白云深处,索道尽头的鬼夫子,他悲哀地说:“他们都死了。”

“我知道,长命烛全灭了,我看着他们一盏一盏灭下去的。”鬼夫子道。

“你不难过吗?”

“早已料到之事,何来难过之说,新的弟子就要上山了。”

“鬼夫子,你这一局,要设多久?”

“少则五十年,多则百年。”

“会有多少人因你而死?”

“少则数百人,多则数万人,数百万人。”

“你不害怕吗?不怕良心过不去吗?”

“烛龙选中我的时候,必已知道我是不会担心这个的吧?你身为烛龙于人间的分身,如何不明?”

“可烛龙也不知,你会用这样的方法。”

“想要新生,必先死亡,如我一样。”

一个又一个十年过去,记不得在第几个十年的时候,玄妙子再也没有上过无为山。

在他还上山的那些年月里,鬼夫子记得,他的笑容一次比一次稀薄,目光一次比一次清亮,但是手中的笔记下故事时,所写的句子,也一次比一次刻薄。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作赋叹息七子命运坎坷,甚至怜悯他们被视为棋而不知,渐渐的,玄妙子写得越来越简洁,只是记下他们所做的事,点评的时候只能说比较克制,少了悲天悯人之心,到最后,已是尖酸刻薄,字字吮髓之语了。

一百多年的时光可以发生太多事,但是有句话,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如若你似玄妙子这般,从头看到尾,从对第一任七子充满了希望和怜爱开始,看到他们的努力并未能改变任何,你也会期待第二任七子能有一番作为,以完成第一届七子的心愿。

然后便是期待第三任去继承第二任七子未竟之事,将其圆满。

再接着是期待第四任,第五任…一直一直期待这么下来。

一直一直这么失望下来。

你又经得起几回失望呢?

越是失望便越是迫不及待想结束,越是急着结束,失望就越大,在漫长的岁月里,和善可亲,平易近人的玄妙子心肠也越来越硬,笔锋也越来越利,他收起了他所有的悲悯之心,急切地渴盼着所有的七子都不再出错,完美行事,于是他对后来的七子苛求极多,甚至显得辛辣无情。

他只想早些结束这一场太过漫长的凌迟。

与玄妙子截然相反的是鬼夫子,大概是因为他把期望放得太低,从来没指望过哪一任七子能成就大业,也大概是因为他与玄妙子不同,生来便是活生生的人,知道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便有缺陷,不可能完美地按着自己教导行事。

更大概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某一任七子成事,他徐徐图之,图的是从根本上改变这片大陆的文明。

改变一个文明,总是需要很漫长的时间,以无数人的鲜血做为洗礼。

所以鬼夫子每一回都不是失望,每一次的结局都在他意料之中。

如果早就已经提前看透了结局,又哪里还会有失望之说呢?

但是他倾注了太多的爱给无为七子,给须弥大陆,在他的墨发渐渐变雪白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他的心肠越来越柔软,每看到一盏长命烛的熄灭,他的狠决便减一分,每多刻一个灵位,他的愧疚便多一分。

他到底没能过了自己良心这道门槛,漫长的煎熬与愧疚中,他失去了所有的坚硬,变得如同当年的玄妙子那般和善。

如若对七子们生前有愧,死后便要有怜惜。

当年的二人性格彻底转换,温柔善良的变得刻薄尖酸,狠决无情的变得包容亲切。

曾质问会否难过的不再难过,曾说不难过的变得越来越难过。

不变的是岁月的风霜一刀一刀刻在他们脸上,刻过了百年时光。

这一百多年来,鬼夫子的良心被诛杀多少次,又重新活过来多少次,无人知晓,只是在无数个深夜里,他与烛龙对话,总是会问,何时是尽头,下一个游世人,几时到?

了结这个乱世吧,别再生灵涂炭,平定这个天下吧,别再血光四起。

烛龙摆尾,古老而肃穆的声音永远只说:此道由你所定,你自当承担诸般后果,无心软之说。

百余年鬼夫子没有后悔,哪怕他有无数个心软的时刻,也不曾出手相救于七子,他给他们选了一条不归路,一条明知是去送死也要送他们走上去的路,哪怕他双手发颤,也要把他们送上去。

直到有一日,烛龙跟他说,新的游世人已降临。

鬼夫子没有哪一刻那么急切,急切地想去见一见另一个异世来客,想去告诉她,天下就拜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成功。

他观察了鱼非池十二年,他不觉得那是一个合适之选,他甚至认为烛龙挑错了人。

那不是一个可以担天下之重任的人,没有责任心,没有拯救天下的觉悟,也没有半点上进的地方,她甚至善良得有些让人讨厌。

成天下的人,大多不是良善之辈,乱世里根本容不下良善之辈。

但是鬼夫子没得选,烛龙挑中了她,便是再怎么不合他心意,也只能是她。

于是鬼夫子将她投放进无为学院的试炼场中,看善良的她,能善良到几时,会如何保护她的善良,以及,她会不会被这愚蠢的善良反伤己身。

慢慢地鬼夫子才发现,或许烛龙挑中她,看中的正是她身上那令人讨厌的善良,在经历无数的磨难和绝望之后,依然能保存良善之心的人,才会真正地深爱这天下。

烛龙没有欺骗他,给他送来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天下大定那日,他见到了好久好久不见的玄妙子。

时光荏苒,当年意气风华的年轻人已衰老得不成样子,湛亮的双眼里尽是沧桑,写满了这一百多年来的轮回变迁。

二人对望,久久无话。

鬼夫子摆了一盘棋,笑着问:“下一局棋如何?”

“不了,我看了一百多年的棋,腻了。”

玄妙子放下书篓,挺直了总是佝偻的背,看着外面的古老楼群,看到了那株已是参天古树的吉祥槐,说:“我记得那是我们二人一同栽下的。”

“我还记得以前那里没有房屋,是一片空地,开满了花。”

“那后面的池塘原来只是一个小水潭,有几条黑鱼。”

“还有那里,我们在那里下过棋。”

“鬼夫子,你设了这一百多年的局,累吗?我很累。”

“你真该下山去看看的,看看那些血流成河,尸骨遍地,看看你的弟子是如何手足相残,同门操戈,看看这天下是怎么在你的一手安排中,慢慢破灭,又慢慢新生的。”

“你该去看看,你是创世的伟人。”

鬼夫子走到玄妙子身侧,同样望着这个学院,笑说:“我不是创世的伟人,我只是一个灯塔,指明了方向。”

纵横的浊泪溢出玄妙子眼眶,一场长达百年的生死轮回之后,他们重新并肩而立,心平气和,一如当年,没有争执,也没有隔阂。

“我回去了。”

玄妙子背起书篓,慢步而行,一步一步,踏入了虚空。

他不是人,他只是烛龙一个分身。

但不知为何这百多年来,他竟有了比人更为复杂的情绪,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感概万千,却无哪一种语言,可以讲清楚,说明白。

鱼非池也好,石凤岐也罢,又或是这一任的七子中任何人,于他而言都并无不同,相反很奇怪的,他记忆最深刻是第一任七子的面庞,那样的年轻,那样的灿烂,就好像下了山,等着他们的是明媚的未来,康庄的大道。

只可惜,他们下了山,便做了白骨和血泥,成为了最初的牺牲品。

尔后所有的七子,不过是走在他们的先路上,完成他们的遗志。

定天下,定了,定了之后是开盛世,那是他们人的事情了,玄妙子不再管,但却舍不得把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天下,交到一个自己不放心的人手里,所以他曾苛责鱼非池,不该将天下将到石凤岐手中,那是个易因情行事的人。

不过,他也管不着了。

后来他见着鱼非池重聚人形,归去人间,他便气愤不已,果真是不能将天下交给石凤岐的。

又见鬼夫子凝于半空,白发白袍,安详自在,最后散去生灵万物中。

玄妙子叹了又叹。

听惯了人间的喧哗,看多俗世的烟火,他突然觉得,岁月界里无比寂寞。

他有些后悔,或许,该与鬼夫子再下一局棋的。

烛龙的声音骤然响起:凡思过多,岂堪为龙?

时光的记忆被抹尽之前,玄妙子最后所见的,他与鬼夫子在第一任七子下山时的那盘棋,他是能破困龙阵的人,自己则不是。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第八百四十四章 番外之石凤岐:我家皇后说的都对

天下太平已经有些年了。

第一年的时候,须弥臣子们纷纷担心,自家陛下似乎是个不喜欢女人的,那皇子后嗣要如何是好,可谓是愁断了肠。

第二年的时候,陛下消失了两个月,再回来,带回了个女人,臣子们心中欢喜,甭管那女子是谁,是个女的就成了。

到这第三年的时候呢,臣子们个个只觉如嚼黄莲,苦不堪言,早知陛下会变成这样,那陛下还不如一直光棍一辈子呢。

大多数人都知道皇后是谁,但谁也不敢说明那是谁。

听过她太过传奇故事,她的名字曾经响彻须弥大陆,有人憎有人敬,是是非非旁人说不清,有一点毋庸置疑,那是须弥开国之后,任何人都无法抹杀这点。

起初的时候,臣子们还是很高兴的,至少这须弥有了个像样的皇后,虽说这皇后…有种诈尸的味道,但无论从才智背景还是容貌气质,都担得起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远的且不说,金殿里头那四句话,听说就皇后娘娘留的字呢。

可时日一久,臣子们有那么点儿想哭。

勤勉爱国,英武不凡,卓越出众,高大威猛,智慧绝顶的须弥陛下,在皇后面前,宛如一个智障。

还是那种毫无骨气,一身软骨的智障。

后宫时常鸡飞狗跳。

按说这后宫里只得这么一位女主人,该是一片祥和方对,但不知为何,后宫里头从来没安生过,连带着前朝也成日里心惶惶,生怕哪日皇后一闹腾,闹到这前朝来。

不过还好,虽说陛下有点智障,但皇后似乎没有插手前朝的想法。

外面的说法是皇后自律,绝不干涉国政之事。

陛下他心里清楚,皇后如此,无外乎一个懒字。

陛下乐得她躲懒,恨不得她成日里做个傻子,什么事也不操心才好。

说回后宫,后宫是怎么个鸡飞狗跳法呢,大概也就是皇后娘娘鱼非池,闲出屁来了,陛下他经常被打到爬房上梁,饱受家暴。

比方这日,凤宫里一片叮铃哐当,皇后娘娘她又双叒叕砸了不少事物,碟子盘子摔了一地。

“石凤岐你给我过来!”鱼非池怒气冲冲大声喊道,旁边的宫女太监守在门外,心惊肉跳。

“诶诶诶,在呢,来了来了。”石凤岐他屁癫屁癫递张笑脸迎上去,宫女太监痛心疾首,就要掩面大哭,陛下怎么成了这副窝囊样!

鱼非池举起一个半人高的瓷瓶就要砸下去。

“等等!”石凤岐突然高声喊道。

鱼非池拿眼一瞪!

石凤岐接过她里的瓷瓶放下,递了个小茶杯:“那个太大了,别累着,砸这个砸这个。”

宫女太监捶胸顿足。

鱼非池手握着茶杯气得发抖,小脸通红,重重放下:“石凤岐!”

石凤岐笑眯眯:“在,您吩咐。”

鱼非池红着一张脸,直喘粗气,话到嘴边不知怎么说,就这么死死地瞪着石凤岐,又大口地呼吸,砸了这半晌的东西她的确累着了,这破身子半点累也受不得!

石凤岐一脸了然,赶紧板起脸,对着看热闹的太监宫女正色道:“你们都退下,不得传召不得靠近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