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暗地夜空,灰蒙蒙地,令人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昏暗,苏落雪也不顾那呼啸地北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只是一路朝荀夜的步伐追了上去。

“荀夜!”

她在相隔一丈之外叫了声,那声清脆的声响传遍了整个小院。

荀夜停住步伐,转身看着追到他身边的苏落雪。

跑至他面前的苏落雪还没站定脚便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追上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荀夜顿了顿,才道:“其实,这个你亲自问荀洛岂不是更清楚。”

苏落雪纠结着双手,低头,闷闷地说:“你不要怪荀洛,他也是个可怜人。他的母亲之所以得到侯爷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姑姑,他自幼便没有得到侯爷的一分宠爱,你让他如何敬这个父亲?”

“敢情你是来为荀洛说情的。”荀夜愈发好笑,看着低头低声说话的她,他目光黯了黯:“你说的不错,阮云玉是因为长得像苏蔷薇才得到父亲的宠爱,可是我的母亲呢?她就连那所谓的一丝宠爱都不曾得到,父亲的宠爱全部给了阮云玉。”

苏落雪听着耳畔传来他的嘲讽,嘴巴却没有克制住,脱口而出:“但是你却有侯爷的疼爱,荀洛没有。”

“父亲疼爱我吗?”荀夜像是在自问,无声无息地扯出了嘴角地笑意:“是啊,在所有人的眼中父亲是疼爱我的。”

“因为母亲不受宠,她的地位几欲被阮云玉撼动,也许在人前,我的母亲是高贵雍容的,可她默默垂泪的时候只有我看的见。那时我知道,若是我不得父亲的宠爱,那么我们母子在侯府就没有任何地位了。所以我主动跟随父亲去战场,每一场战,都是我用性命在拼,多少次的死里逃生,才换来我今天的地位。”

“父亲的宠爱,不是我生来就享有的,是我用满身的伤痕与鲜血换来的!”荀夜说到这里,声音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苏落雪缓缓抬头,看着荀夜,她从来没有想过,荀夜竟然有这样一番过往。

“对不起…”她低喃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任何字眼。

脑海中恍然浮现出三年前七夕,他只身潜入苏府,身中一箭险些致命的往事,她似乎明白了,为何一个堂堂荀家大少要只身犯险,原来他一直都在用命去赌。

就如在莞城一战,他任阿达目擒入军帐,他就是那样在用他的命下着赌注。

“你与其在这儿担心荀洛,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荀夜收回微微地失态,恢复了那张万年冰霜地容颜:“荀洛,远比你所见到的那个荀洛要可怕。”

“不论他多可怕,他永远都是我的朋友。”苏落雪一直坚定着这样的想法。

荀夜嗤鼻一笑:“朋友?以后,你就会明白,他究竟欺骗了你多少,利用了你多少。”

说罢,便径步而去,逶地的衣袍带起一阵轻尘。

苏落雪呆站在原地许久,脑海中一片空白,好像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当她回神之时,天色已全部暗下,今夜天际无月光,她唯有在黑暗中摸索着,朝原路走回,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内。

屋内烛光如豆,让她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

她恍惚地走至妆台前,对着铜镜看着发髻上插着的那支荀洛送的朱钗,如一朵娇艳地彼岸花生长在发间,衬得她略显妩媚。

指尖轻轻抚摸上那支朱钗,脑海中响起荀洛说的那句:如你遇见这花,如我遇见你。

她摇摇头,低声道:“不会的,荀洛不会如他说的那样…”

第十六章 雪含泪(2)

一夜北风百花残,凛冽寒雪碎初白。

苏落雪清晨一推开窗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美景,她含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轻寒的芬芳,转身就奔出屋,跑出回廊,一排小小的脚印在那片雪上显得格外清晰。

此时的天际依旧在下着纷纷小雪,她满脸开心地朝对面姐姐地屋跑去,口中欢快地喊着:“大姐,下雪了,下雪了…”

清脆地声音在这凄凉地小院中回响,似为此处带来几分温暖。

还没跑到苏扶柳的门前,苏落雪便猛然停住步伐,目光瞅着正对着自己的小院门,两个打着伞地身影朝这边走来。

直到他们走进院中,苏落雪才能隔着纷飞地雪看清来人,竟然是元翊与荀夜。

苏落雪此刻再见到元翊,不再有当年的那份含羞与爱慕,有的只有冰冷与愤恨。

“咯吱——”一声开门声在寂静地小院中响起,只闻苏扶柳温柔地嗓音响起:“不就下个雪嘛,瞧把你激动的…”声音哑然而止,迈步出槛地苏扶柳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站在雪中的那个人。

荀夜的步子在苏落雪面前停下,而元翊却未停步,朝苏扶柳走了过去,可苏落雪却猛地拦住了他前进的步伐,冷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接她回去。”元翊道。

苏落雪听到这儿,嗤鼻一笑:“背叛苏家的人是你,苏家满门抄斩,救姐姐的人是荀夜,你作为她的丈夫,你为她做了什么?如今你又凭什么来这里接她回去。”

“她有我的孩子。”元翊侧首,对上她怒气腾腾的目光,淡淡地说。

“说实话了吧,到头来你为的只是这个孩子。”

元翊没有说话,倒是苏扶柳缓缓回神,一步一步走下石阶,站在他面前,而苏落雪始终用手臂拦在元翊的胸前,不让他前进一步。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僵在原地。

雪,覆了她们满身。

“我随你回去。”苏扶柳深深地凝视着元翊,手始终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苏落雪听到这句话,拦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无力地放下,眼眶酸酸地注视着姐姐:“事到如今,你还是要与他走?你忘了他对我们苏家所做的一切?”

“你不也一样住在荀家吗?”苏扶柳缓缓地笑了出声,声音有些哽咽:“与其在荀家与仇人住在一起,还不如随他回去…毕竟,我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我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苏落雪张了张口,最后却没有说出话来,她说的对,在相国府或者辛王府,都是他们仇人的家,在何处不都是待吗?

苏扶柳探出手,冰凉的指尖抚摸在苏落雪的脸颊上,温柔地笑着:“落雪,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要看到当初那个开朗顽皮的妹妹。”

说罢,她收回手,看向元翊,目光依旧闪烁着未褪去的浅浅温柔:“走吧。”

苏落雪感受着脸颊上那残留着的温度,感受到苏扶柳与元翊正一步一步地远去,她咽下喉头间的那抹哽咽,呢喃着:“元翊,原来我一直都看错你了。”

冰寒地风雪拍打在她身上,可她却不觉得冷,只觉得心中可悲,到如今,大姐还是随元翊回去了,为了一个孩子。

女人,为何要屡屡承受这些,就不能为自己选择一次吗?

忽感荀夜接近,她茫然仰头,只见荀夜就站在她面前,撑着伞,为她挡去寒风中的雪花。

荀夜低头看着苏落雪,她正含着溢满泪水地眼眶注视着他,似在忍着泪水,不想落下。强撑许久,却在一阵风过,她眨了下眼睛,泪水便滚落。

他问:“你哭什么?”

她说:“只是替姐姐不值得,为了孩子,就放弃了尊严。”

他勾起嘴角:“也许,她并不只为了孩子,也因为她还爱着他。”

她眉头一蹙:“不可能,元翊在关键时刻出卖苏家,在她入狱后不闻不问,姐姐应该恨他,怎会还爱他。”

“你还是不懂爱情。”他目光黯然,叹道:“如果真爱一个人,就会放下一切尊严,一切骄傲去原谅他的一切。即使,心中是恨他,但是却克制不住爱。”

她摇头:“这样的爱情太卑微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撑着伞,远目那纷乱交杂的雪花,片刻后才收回思绪,将手中的伞递给她:“好好照顾自己。”

接过他递来的伞,伞柄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心中闪过一抹浅浅的舒心,她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大姐。”

他淡淡一笑:“我想救的并不是她。”

握着伞柄的手一紧,只闻他又道:“我很庆幸我能看见你那封信,让我明白,那个与我并肩沙场的苏三是真实的。”

她的手越握越紧,隐隐泛着惨白,她也明白了,为何当初那个冷酷无情的荀夜会突然改变了主意,救了苏扶柳。

他一步一步地迈出伞下,不轻不重地脚步踩在那厚厚地积雪上,而她却撑着伞,转身目随越过她朝大院门外走去的荀夜。

他那孤寂地身影被雪花淹没,唯有那一抹黑,在纷乱的雪花中格外清晰。

她的心,陷入了一片矛盾中,挣脱不得。

一个月后

塞外传来消息,康国君主倒台,阿达目顺应民意继承王位,百姓拥戴。

这个消息无疑是个相国府带来的一个好消息,当日接到这个消息的华修便入相国府与荀夜会面,书房内檀香袅袅,后窗微敞,冬日的凉风袭入屋中,吹在人身上瑟瑟发寒。

荀夜负手伫立在桌案一侧的书柜前,正在找着一本书,而华修则是悠哉地倚靠在靠椅上,手一下一下地敲着身边地桌案,在静谧地书房内显得格外清晰。

“时机到了。”华修考虑了许久才冒出一句话。

“何以见得?”荀夜目光仍旧盯着那一排书,似很随性地问。

“康国彻底易主,这样我们便有了他的支持。推翻苏后政权,解救帝君,顺应圣旨立元鑫为帝,荀家在民间的声望早已盖过如今这个十岁的小帝君,是时机动手了。”华修低声道。

“是,一切看上去都是时机成熟,可是你漏了一个人。”荀夜终于找到了那本《资治通鉴》,拿着他转身走向桌案。

“谁?”

“元翊。”放下书,荀夜的目光顿露一抹精锐地冰寒。

华修仿佛想到什么,却还是道:“元翊?他与我们一直是盟友。”

“苏后未倒台之时,也许他是我们的盟友,如今难保他没有异心。”荀夜的声音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要忘记,元翊当初是为了推翻苏后才与我们结盟。可为何他要推翻苏后呢?”

华修恍然大悟,立刻警戒起:“因为这个天下姓元,而不姓苏。”

“而如今,这个天下仍旧姓元,不姓荀。”

“他不会的,有几次我探了他的口气,似乎也很不满元鑫为帝,一个十岁的孩子为帝,无人信服。”

“即便是他不满元鑫,那他也还是姓元,不是吗?他手中掌控宫中禁卫军,控制九门,又是威信极高的元姓王爷,若他在关键时刻倒戈,是件很棘手的问题的。”荀夜说到此处时依旧处之泰然。

“这些都只是猜测罢了,不然找个机会试探…”华修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见门被猛地推开,紫羽没有经得允许便闯了进来,面带难色地看着书房内的两个人,欲言又止。

“何事慌张。”荀夜沉声盯着紫羽问。

“有下人传话,华雪夫人往南院去了。”紫羽小心翼翼地说:“奴婢猜测,是去了…”

没等紫羽的话说完,荀夜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便迈步而出。

华修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荀夜疾步而出的身影,深深地闭了下眼,睁开后,如矩地目光直射紫羽:“你倒是对苏落雪挺上心的。”

“奴婢一生为相爷做事,此事有必要告知相爷。”紫羽恭敬地答道。

“既然你知自己身为奴婢,那么相爷的家事也不是你一个奴婢能够插手的。”华修冷斥着警告一声,亦起身,走出书房。

在那简陋地小院内,树木枯萎,残叶早已零落,唯剩下多日前下的一场大雪的残余淡白,点缀在四周显得萧瑟冷寂。

身披白色貂裘地华雪走入冷寂地小院,北风吹起她的裙角,挽起地发髻更显她雍容高雅,淡然地眉目间蕴含几分冷然。

在小院走了片刻后,便见到回廊的石凳上,一名娇弱地女子正低头翻阅着书,看的极为认真。

华雪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直到她的身影挡去了她的视线。苏落雪仰头,看着正在俯视她的华雪,愣了一下。

华雪在看见苏落雪的那一刻也愣了一下,许久才说:“原来你就是苏落雪。”

苏落雪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与她相对而站,未曾想到华雪会来到此处。

“当初我还奇怪为何一向痛恨苏家的荀夜,会在朝堂上力保苏落雪无罪,今日我算是明白了。”华雪笑了一笑,盯着她的脸,似乎要将她看透:“一个能够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子,能够与他共赴生死的女子,确实很难以令人忘怀吧。”

苏落雪任她审视着自己,始终都没有接她的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荀夜绝对不会仅限于一个相爷府,所以我从未想过能够独占他的一颗心,只求能在他的心中有一席之地便好了。可当我知道他对你的特别时,我还是忍不住想过来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动心了。”华雪笑得淡然,在那萧瑟北风中,她仍旧是那么的风华绝代,即便是冷嘲热讽,依旧难以掩盖她绝世无双的气质:“看到是你,我便解惑了,若换做我是男儿,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罢。”

“华姑娘。”苏落雪终于开口了,一双灵动地目光注视着她,轻声道:“两年前苏后赐婚,非我二人所愿,我亦知苏后的赐婚,让你们这对有情人两地伤心。你也说了,相爷他绝不会仅限于相爷府,苏落雪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相国夫人,你要面对的将是无数的人间绝色,而不是将心放在一个罪臣之女身上,我无心与你争些什么。”

华雪看着她,耳中亦将她的字字句句听进了心中,心中悄然闪过一丝阴霾,还有几分酸涩。

“更何况,你还是荀夜的救命恩人,你根本没有必要担心。”

当华雪听到她说到“救命恩人”四个字时,她怔了怔,眼眸里闪烁着心虚,却很快平复,浅浅一笑,最终却没有回话。只是平静如水的目光看着小院一处定格,看着那个疾步走来的黑衣男子。

苏落雪也注意到走入院中的荀夜,还有紧随其后的华修,有些无奈,这个小院里还真是热闹,都爱往这儿跑。

“你到这来做什么。”荀夜走到她们身边后,便问道。

“我这个为妾的入府半年却从未见过你的正妻,礼数上我应该来拜会。却没想到,把你也给引来了。”华雪笑的嫣然,声音却有明显的尖锐。

“拜会完了?”荀夜的目光扫了一眼苏落雪便收回,话语中示意着华雪应该离开了。

“真庆幸我来拜会了,才知道原来苏落雪便是在莞城陪你共赴战场的苏三,这到底是你们缘分呢。也难怪你不顾文武百官的反对,亦要保下苏落雪。”华雪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淡淡地说着,几个人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暗指。

“雪儿,回去吧。”华修上前,轻声对着妹妹说,他很明显能感觉到华雪现在的情绪有些紊乱,即使她表面依旧是那么清傲淡然。

一阵冷风刮过,吹在众人身上,冰寒直袭心间,似吹散了华雪心中隐隐被提上来的怒火,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回首冲苏落雪笑道:“今日,谢谢你的提醒。”说罢,便翩然而去,独留下裙角带起的一阵清尘。

华修冷望着苏落雪,许久后,终是将目光投递在荀夜的脸上:“你荀大少处处留情不碍事,但是不要伤到我的妹妹。”

“其实刚才…”苏落雪见荀夜没有说话,便欲开口想说说方才与华雪独处的事,却被华修厉声打断:“够了!”

第一次见到华修生这么大的气,苏落雪有些骇住,僵在原地看着华修瞪着自己的目光,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华雪在华修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高。

顿时,她想到了当初华修与她坐在翠绿的草坪上说的话,他告诉她的一切,还有危险地提醒。

直到华修拂袖而去,荀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走至回廊前的石凳上坐下,探手拿起摆放在石凳上的那本书,随意地翻开:“你倒是有打发时间的一套,《诗经》你看的懂吗?”

苏落雪听到这声讽刺,顿时撇开心中的思虑,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书:“自然比你懂。”

荀夜含着淡淡地笑,往石椅靠去:“华雪说什么了?”

捏着手中的《诗经》,她笑了笑,只道:“不过闲聊几句,我以为,你该去追她。”

“她就这个性子,明日便会好的。”他似乎依旧习以为常。

苏落雪张了张口,却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荀夜瞧见,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我让管家收拾了一下兰亭轩,明日就搬过去吧。”

“我觉得这儿住的挺好。”

“你是相国府的夫人,怎能委屈了你住如此简陋之地。”

“也委屈了这么多月了。”她低声嘟喃了一句。

“这些日子,我之所以把你安置在这儿,一来是因当时你的身份有争议,不便出入在府中引人闲话。二来是因你与苏扶柳同住,这个清净的地儿,更便于养病。”他草草地解释了一下。

“如今,我的身份已没有争议了吗?”

“你似乎总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荀夜不想再与她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了,冷着脸道:“让你搬过去就搬过去。”

“我若不搬呢?”她似乎与他较上劲了。

“记住你的身份,相国夫人!”

翌日,苏落雪才吃过早饭,一群下人便在管家李百顺的带领下拥入园中,在李百顺一声令下,便开始搬着苏落雪房中的东西。

苏落雪无奈地站在李百顺身边,看着那群磕磕碰碰搬东西的人,心中叹息着:荀夜真是个说都便做到的人,真的命人来搬东西了。

忙活了一整天,终于将整个兰亭轩打扫完毕,将她本就不多的东西安置好,便恭敬地退下。

在兰亭轩,有四名婢女、四名下人以及四名侍卫,在这些侍从中,她看见了紫羽。可转念一想,甚觉奇怪,她可以说是荀夜的贴身婢女,跟随他十二年有余,当初被派至身边伺候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可如今荀夜还是要监视她的举动吗?

“夫人,这是二少命人送过来的,说是从南昭侯府托人运过来的东西到了,这一个包袱里全是夫人的物品。”一名下人捧着一个大包裹进来,小心地放至桌案之上。

苏落雪点点头,便屏退了下人,打开那个包裹,里面有一些她曾在候府的衣物,还有曾经她用来夜夜迷晕紫羽的迷香,还有一个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