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雪淡淡一笑,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华雪果然是在雪华宫安插了眼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可当初她既然选择了帮荀语,便想到了会有这个结果,她一点也不惊讶。

“不说话,就是默认你就是长公主与王剑荡之间的那个牵线人?”华雪继续道。

周丽婉听到此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落雪便怒道:“原来不止王剑荡引诱长公主,就连你华妃都帮着他们二人私会,从头至尾,都是你华妃在操纵着一切,要让皇家颜面扫地!”

“臣妾并无此意,只是感慨长公主与王画师之间的相思之苦,才斗胆设计让他们见上一面。”

“好一句感慨相思之苦,还是存心陷害。”周丽婉冷扫她一眼,后睇着荀语:“长公主,你该好好想想,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阴谋,这匿名信又是谁写给帝后,导致今日皇家颜面尽扫的后果。华妃,究竟事存了怎样可怕的心思。”

荀语的目光缓缓转向苏落雪,茫然的问:“是你做的吗?”

苏落雪对着她的眸子,低声且真切的答:“不是。”

“我信你。”

荀语的三个字,让苏落雪的眼眶泛酸,她终究还是信她的,她很庆幸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即便如今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她的,她还可以无条件的信任。

“哀家看你是中了华妃的蛊了!”周丽婉气愤地望着许久不发一语的荀夜:“帝君,你看如何处置此事。”

荀夜的手轻轻敲着桌案,发出清脆的声响,思附了许久才道:“将长公主押回寝宫,不到大婚之日,不得踏出一步。”

“那华妃呢。”周丽婉也没打算放过苏落雪。

荀夜由坐上缓缓起身,迈步而下:“罚华妃于雪华宫思过三日。”

“帝君,华妃做出如此大逆之事,只罚三日难以服众。”华雪亦起身,不甘心苏落雪罚的如此轻松。

荀夜猛然转身,阴冷地目光冷视华雪,一字一语问:“那么,帝后你代朕下旨处置华妃?”

“说来说去,帝君就是偏心于华妃,即便她促成长公主与王剑荡私会,又给臣妾写来匿名信,操控全局,你依旧不忍重罚她。总有一日,我天朝的江山就会因帝君你宠信这个女人而衰败!”

华雪的话还未落音,荀夜一巴掌便帼向她的左颊,清脆的声响传遍了整个大殿,所有宫人皆是一惊,立刻跪地。

“你打我?”华雪捂着被他掌掴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荀夜。

“身为帝后,丝毫不见仁德宽恕之心,何以统摄六宫!今日之事究竟是谁主导,谁心怀不轨,自己心里有数。朕不说,并不代表朕不知道!”荀夜字字句句皆是针对华雪。

华雪含着泪盯着荀夜,这是第一次,荀夜用如此严厉的话语对她说话,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掴她,第一次,让她觉得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再是当年那个荀夜。

“帝君的意思是,今日的一切皆是臣妾主导?那么,证据呢!”

“朕不需要证据。”荀夜清幽的眸子愈发寒冷:“你以为只有你会在雪华宫安插眼线,朕不会吗?”

华雪无力地后退一步,整个人呆了,再无话可说。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谁再敢挑事嚼舌根,朕定不轻饶。”荀夜一句警告后,便拂袖而去。

“帝后真是好手段,想一箭双雕,可惜失算了帝君。”荀语冷冷地笑了出声,她起身,寒光直射华雪:“荀语一直以为华雪姑娘高贵卓然,不屑干此等卑劣之事,不曾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你的手中。”

周丽婉迈下玉阶,狠狠瞪着华雪:“好个帝后,竟拿哀家的女儿来动刀,哼!”她对华雪已无话可说,终是愤怒地离去。

“长公主,请吧。”几名侍卫亦上前,也不敢动手,只恭敬道。

荀语苦涩地笑了笑,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

苏落雪被禁足三日于雪华宫,这期间荀夜也没有来过一次,她也吩咐紫羽到荀夜那儿传话,求他务必来雪华宫见她一面,可荀夜却没有来。苏落雪只能在宫中干着急,只担心这几天会出什么事。

一直在寝宫内焦躁着,却又见不着荀夜,只能吩咐了紫羽密切打探荀语那边的消息,听说大婚如期举行,并且为那夜长公主与王剑荡当场被抓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王剑荡狼子野心,意图引诱长公主,登上驸马爷之位,以谋得权利。长公主心性单纯,险些遭其蒙骗…

罪过全部推给了王剑荡一人,长公主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可是定安侯又怎会不知这根本就是开脱之词罢了,他身为臣子也只能装傻充愣,毕竟长公主的背后有帝君有太后撑着。

“与其勉强促成这样一对婚姻,何不成全了这对有情人呢?”苏落雪捏着银棒,拨了拨熏炉内的檀香,只觉一阵烟雾缭绕扑面而来。

苏落雪的喃喃自语才结束,忽闻寝宫之门被人猛然推开,一阵寒风猛然蹿入寝宫,吹得帷幕飘散轻扬。

“娘娘。”紫羽迈入寝宫,欲言又止。

苏落雪疑惑地调头,看着紫羽的表情,心头一跳:“何事?”

“长公主她…”紫羽的声音越发低弱:“长公主在殿内割腕自尽了。”

刹那间,脑海中的空白让她忽觉无力,捏着的银棒从指尖滑落,掉落在桌,瞬间的窒息让他心头一阵堵:“你说什么?”

“昨夜帝君到天牢去见了王剑荡一面,也不知与他说了什么,到夜里三更时牢头发现王剑荡撞墙自尽在天牢内。后帝君封锁一切消息,不让王剑荡的死传入长公主那儿,却不知怎的还是传到长公主耳中,听说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冷静的让人诧异。宫人都以为,长公主只会心痛难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可谁知…今个一大早,大婚的凤冠霞披送进长公主寝宫时,长公主已割腕自尽于妆台前。”

听着听着,苏落雪颤抖地将掉落在桌上的银棒拾起,轻轻拨弄着炉内的檀香,泪已溢满眼眶,她不断地拨弄着,任烟雾笼罩整个脸庞。

“娘娘…”紫羽担忧地唤了声,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不相信,荀语这么坚强的一个女子,她会自尽…我不信。”她一边摇头,一边喃喃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帘,不断滚落脸颊。

“娘娘,去看长公主最后一眼吧。”

苏落雪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地,猛然丢下银棒便飞奔出寝宫。

寒风烈烈,她转过无数个回廊,寒风如刀般割在脸颊上,硬硬生疼。

她的泪,也已被风吹干,唯独剩下那清晰可见的泪痕,甚觉凄凉。

走入升平宫,寝宫门外跪了一地宫人,皆在默默落泪。

苏落雪奔入寝宫内,只见她面如死灰,安详地躺在寝榻上,有宫人正在为她擦拭身上的血迹。

“长公主,落雪来晚了。”她一声哽咽,轰然跪地,朝那个已黯然殒逝的荀语深深地拜了下去,泪水又禁不住滴落在地。

“你还有脸来,若非是你让王剑荡与她见面,又怎会铸成今天的悲剧!”太后泪眼朦胧,通红的双眼以及嘶哑的声音显得她悲伤至极。

苏落雪冷冷地看着太后的模样,没有接话,只将目光投递至默默站在太后身边的荀夜,他的目光黯淡无色,直勾勾地盯着双目紧闭的荀语。

她问:“帝君昨夜和王剑荡说了何事?”

荀夜不答话,仍旧那么静静地望着。

她再次问:“是帝君逼死他的?”

仍旧得不到他的任何回答,苏落雪便知,荀夜到牢中肯定说了许多重话与威胁,这才让王剑荡有赴死之心。

一个男人,究竟要多爱一个女人,才能为她付出自己的性命。

在她看来,荀语是幸福的,一生中有一个爱人肯这样为她付出,死而无憾。

也不知在寝宫中跪了多久,几乎晕厥的太后被人扶回了太后殿,而荀语的尸体被清理好,着好装,被放入了冰棺之中。

宫人拥簇着冰棺,将其送出了升平宫。

当整个大殿唯独剩下苏落雪与荀夜之时,苏落雪这才动了动身子,可跪了许久的双膝却因麻木而无法起身,只能那么跪坐着。

“帝君,你说王剑荡是真爱荀语吗?”她仰着头,深深地看着荀夜。

而荀夜的眼珠也动了动,对上苏落雪的目光,沉声道:“他喜欢的不过是荀语的高贵身份罢了。”

“帝君是这样认为的?”

“他亲口对朕说的!”

“他是为了成全长公主的婚姻,宁愿牺牲自己!你懂得,只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所以你就毫不问真假,你就定了他的罪。可是最终王剑荡用他的生命证明,他对长公主的爱,可你也忽略了长公主对王剑荡的爱,是可以同生共死的。”苏落雪一字一句,萦绕在整个大殿,显得如此空灵。

荀夜的目光泛过寒光,仍旧不愿意承认:“是他贪生怕死罢了,到最终事情揭露,他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原来这么纯净的爱情在帝君眼中是这么的肮脏。”苏落雪嗤嗤地笑了。

“你是在责怪朕吗?”

“这几日,臣妾派紫羽请帝君多次,为何你要避而不见,你在怕吗?怕我和你说长公主的事,你会心软吗?可帝王,为何不能心软一次?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有真正去聆听她的心声吗?在侯府她好男宠这么多年,你有去了解过她心中的苦吗?你知道她与王剑荡之间曾经爱的多么真切吗?这些你作为一个哥哥,什么都不了解,你只会阻止,只会拆散,你与南昭侯有什么分别!”苏落雪越说越激动,声音也由最初的低弱变为尖锐的指责。

“苏落雪!”荀夜的怒火也猛然涌上心头,冲她怒道。

“如果你真的尽到了一个哥哥应该有的关怀,也许今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你太小看他们之间的感情了,从荀远阻止他们在一起到如今的你阻止他们在一起,他们仍旧情深不寿。权利,地位,身份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人世间真正可贵的是真情。我以为你会懂的,可你却还是不懂…”

“堂堂一个长公主,怎能下嫁给一个画师,这成何体统!”

“那我呢?一个罪臣之后,如何能成为帝君的华妃?”

“你和他不一样。”

“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与王剑荡一样,身份卑微,却都爱着身份高贵的人,我们仅有的只是那份纯真的爱罢了。你当初能为了册封我和满朝文武为敌,如今为什么不能站在荀语的位置上思考一下。就因为你是帝王,所以你不能容许你的妹妹嫁给一个画师吗?你觉得失了皇家身份,那么你娶我,不也是失了皇家身份吗?”

“荀夜,我不想你成为帝王之后,亲人一个一个的离你远去,你最后只会是孤家寡人…”

“够了!”荀夜忽而出声打断,目光闪过矛盾,挣扎,最后终化作一抹冷笑,全部隐匿于眼瞳中:“你越来越放肆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凄冷的大殿,麻木的双腿,酸涩的眼眶,她无力的坐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的冰寒侵袭全身,看着荀语睡过的寝榻,仿佛看见了荀语临死前曾坐在那儿默默垂泪,又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与王剑荡一同离去。

恍然间,想起多年前的夜里,她们二人在雪中翩翩起舞,共同把酒言欢。

可这些,终究只能成为一场逝去的回忆了吗?

荀语,荀语。

第二十五章 诉衷肠

升平长公主的死,为整个皇宫凭添了几分哀怨之气,帝君有令,为悼升平长公主,宫人皆着素衣,不得饮酒食荤一个月,有违令者杖责八十。

而雪华宫,依旧寂然,自长公主薨后,帝君已大半个月未再来到雪华宫,也未再踏入朝凰宫一步。

所有人都暗暗揣测帝后与华妃已失宠,可却未见帝君召丽贵妃侍寝,也废去了选秀之制,变得不近女色。宫中私下议论纷纷,太后也为此事与帝君闹过一次。

当流言蜚语愈发愈多,唯有苏落雪的心却越来越沉,她知道,荀夜只不过在完成对她的承诺罢了。

华雪与阿希娅是他不得不娶的女子,而废去选秀却是为了她。

可是荀夜不知,所谓帝业如画,不仅仅只是废去选秀,她更想要的是这帝业如画一般美,没有任何污点,瑕疵。

但荀夜对荀语的无情让她害怕了,若有朝一日,她若犯错,他是否也会如此无情。

“娘娘,华修大学士在外求见。”紫羽的禀报声让她回神。

华修?

是许久没有见过华修了,自从那日他告知她曾经七夕那段缘错后,便像是从她的视线中消逝了一般,只能听到他的消息,见不到他的人。

“传吧。”苏落雪怔了怔衣襟,便走入屏风之后慵懒而坐,看着一个身影自门外步入,于屏风中央站定,恭敬地作揖:“臣华修参见华妃娘娘。”

“大学士今日竟有这份闲情逸致来见本宫。”苏落雪抚弄着食指的珠翠戒指,问的随性。

“自从长公主出事后,帝后与华妃双双受了冷落,难道华妃就想就此与帝君冷战下去?”华修于屏风右侧的红木椅上就坐,紫羽为其奉上一杯西湖龙井后便退至寝宫门外候着。

“本宫觉得如今你更应该去看看帝后,而不是来雪华宫。虽说近来帝君冷落的本宫,但大学士冒昧来见本宫,也难免落人口实。”苏落雪揭开盖帽,杯中热气顷刻涌出,茶香怡人。

“妹妹做错了事,自然由我这个哥哥来道歉。”

“道歉?”

“其实你知道华雪的,她心性纯良,只不过一时被妒忌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那种蠢事,你不会怪她吧?”华修说的声音平静如水,却透着几分叹息。

捏着盖帽的手一僵,似乎在瞬间又想到了荀语安详地如睡着了般躺在寝榻上的模样,绵绵的哀伤不绝涌上心头:“你说的这句话,是以华修的身份对我说,还是以华大人的身份同我说。”

华修疑惑地问:“这有区别吗?”

“若是以华大人的身份代替帝后道歉,我不接受,因为她所做的事,害死了两条人命,而这两条人命与她无冤无仇。”说到此处,话语冰凉入骨,眼中含了几分恨:“若你是以华修的身份在道歉,我不能接受也必须接受,因为我苏落雪欠了华修几条命。第一次是在劫鸾轿,没有杀我。第二次在莞城没有透露我是苏落雪的身份。第三次是提点我如何接近荀夜,保全安危。华修像一个指路人,若非有你的提点,就没有如今安稳站在此的苏落雪。”

华修的嘴角扯过淡淡地笑意,云淡风清的目光扫过屏风后的身影:“华修不会用往日的恩情迫使娘娘你的谅解。”

苏落雪勾了勾嘴角:“其实王爷不该来向我道歉,更应该向已故的荀语道歉,她不过是这宫廷争斗的牺牲品罢了。”

“长公主的陵墓我已祭拜过,今日只不过想来看看娘娘。”华修探出手把玩着盖帽,声响传遍整个大殿。他似乎暗自思附了片刻,才缓缓道:“我听闻上次服得化功散致使娘娘身子极为虚弱,短期内不适宜孕子。”

正端茶欲饮的苏落雪手一僵,脸上有明显的失落,却黯然一笑:“身子受了重创,自然要修养。”

“娘娘对帝君情深,为他甘愿受那么重的伤。”

她不再言语,低头吮了口茶。

“如今的形势,娘娘与帝君斗气,又无子嗣,朝中更无人支持,娘娘的地位堪忧。”

“这些本宫自有计较,勿须华大人提醒。”她不愿与华修谈及此事。

“臣只是作为一个朋友提醒你,在这皇宫,即便是有帝王之爱,终抵不过人心算计,娘娘不要与帝君渐行渐远才好。否则,你就是水中浮木,只要一个重击,便能将你彻底摧毁。”华修的出言提点显得格外认真,让她看不出真假。

“多谢提点,可是若一段感情中参杂了太多算计,那便不是爱情了。”

“娘娘是清高的,臣佩服。”华修含笑起身,恭敬一拜:“言尽于此,微臣告退。”

苏落雪亦是起身,看着华修,犹疑道:“华大人今日来找本宫就为了说这样一番话?”

“不然娘娘认为微臣会说什么?”华修反问。

苏落雪黯然一笑,却不答他:“紫羽,送华大人。”

隔着屏风,看着那个身影愈走愈远,苏落雪无力地坐回椅子,眼中闪过苦涩。

华修今日说的话确实戳到她的痛处,其实她早明白这些,只是不愿去斗,不愿让爱情中有算计阴谋在里面。

这样才能真正的成全那所谓的帝业如画,不是吗?

本以为华修来必是为了华雪,出言威胁或者刁难,却不曾想他只是为华雪道歉,真心提点。

今日的华修,也让她的戒心放下许多,一直以来,因为他与华雪的关系,她对华修多有防备,也深觉在朝中他会处处针对。

华修,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真令人捉摸不透。

元晟二年 正月

为升平长公主吃斋悼念之期已过,宫内渐渐扫去了连日的沉闷,众宫人也开始布置皇宫,迎接即将来临的上元节。

雪华宫冷寂了多时,苏落雪也将得失看的很淡,而紫羽一直坚信着,帝君并非冷落了苏落雪,而是沉浸在长公主的死中还难以挣脱。

紫羽的猜测是对的,正月初八那晚,帝君亲临雪华宫,面色一如往日般冷寂,浑身透着无人敢亵渎的威严之态,尽显王者之风。

苏落雪与荀夜多日未见,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有些陌生,亦有些尴尬。

“参见帝君。”苏落雪的声音细微,有些疏离。

荀夜未语,径步走入寝宫偏殿,幻彩的烛光摇曳,映的他的龙袍熠熠生辉,耀人眼眸。

紫羽立刻下去准备小菜,安公公则是侯在一旁,也不敢多做声,只觉得此刻气氛异样,有些压抑。

看着荀夜于她常卧的靠椅上坐下,苏落雪便恭谨地立于他身侧,淡淡地说:“不知帝君会来,臣妾并无准备,帝君恕罪。”

荀夜缓缓靠在椅上,感受着垫在椅上的白狐皮带来的温暖,他缓缓闭上了眼瞳。

苏落雪看着他的面容,也没有做声,只是安静地立着。

过了片刻,荀夜突然开口:“你还在怪朕。”

苏落雪立刻答道:“臣妾不敢。”

“敢当着朕的面说朕将来会变为孤家寡人,你又岂有不敢的事。”荀夜仍旧闭目,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其中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