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病痛让我变成懦弱之辈,我知道你担忧,却强颜欢笑,而我…除了未知的性命之忧,还能带给你什么?瓦儿啊瓦儿,我知道翟对你也用情至深,而我该如何待你?

“冀哥哥要回房么?外面阳光大,不宜久坐在此。”瓦儿摇着扇子,细细观察他的每丝神情。

过去的很多年,她从未想过要为他着想,总坚信只要自己需要,他就会及时出现,毫不犹豫给予保护。如今全然明白,最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可能去保护他人。曾豪言壮志说要保护冀哥哥,却未付诸行动,现在弥补不算太晚吧?

她只求他健康快乐,一生幸福为伴。

“冀哥哥,这点心是我亲手做的,你尝一下啊。”

“冀哥哥,暴风雨好象要来了,我们快回房间。”

“冀哥哥,还记得我七岁那年,等你等得慌,就干脆躲到花丛中去,想让你担心,结果却把自己搞得又脏又累…”

“冀哥哥,这么多年,你很久没听我唱歌了,今天郡主我心情好,就唱一曲给你听吧!”

无数回忆如珍珠,洒落玉盘,将它们串起,就是一副最美丽的项链。

银冀静静听着,时而点头答上几句,淡薄一切的心正在努力挣扎中,思索如何让她得到真正的幸福。

190 守护(二)

银冀苏醒,重回颐和宫已有十来日,这些日子,他重在调养,朝中之事仍由翟代为打理。

即使这位君王尚未上朝,举朝文武也都大受鼓舞,人心振奋。他们的王英明强大,刚强不屈,有这样的王领导银暝王朝,只教人尊重敬佩,从骨子里感觉骄傲。而在夏世聪等数位老臣心里,他们对天发誓,此生与银暝共存亡,不仅是因为有英明的大王,还因为那个从仇恨孤冷中走出来,毅然选择牺牲的王爷。

怎能不为之动容?怎能不誓死效忠?

可叹这银暝王朝高贵而高尚的血统!

瓦儿日日守在颐和宫,对银冀细心照料,寸步不离。她不是王妃,如此做于理不合,但宫女侍从却无一不尊。谁都知道,郡主与大王的爱情,谁都明白历经这样一场生死考验后,再没人可以将郡主从大王身边拉开。而大王也只愿意接受郡主陪伴,连容妃和然妃每次来,想见他一面都难。

瓦儿真的今非昔比,她已冲破最难的一道关口,她终于彻底打开了自己的心结。

爱与恨,她终于明白,爱的时间尚且不够,又哪有多余的时间去恨?让对冀哥哥的爱暂且将对银翟的恨掩埋…深深地,今生努力忘却那彻骨的仇恨,将往事掩埋…

怨几多,愁几许,她无法不怨老天爷一次次折磨冀哥哥,她更愁未知的前路将如何紧紧相随?

外面天气晴朗,碧天白云,淡淡清风。

御书房内,瓦儿面带微笑,一边磨墨一边回忆这几日的点滴。

从前的欢喜又回来了,情更深,更浓,只是冀哥哥为何今日格外蹙眉不语?

“冀哥哥。”

“恩?”银冀抬头,放下手中朱笔,眼角有着倦意。

“冀哥哥是不是累了?”

他摇头,轻笑:“别把我当病猫,太医们配的药都是极品,我身子根基好,复员得快。再说好久没看公文,想多了解些最近朝廷的状况。”

事实上,他身子根本虚弱得很,好在精神尚好。

“哦,只要不是硬撑就好。”瓦儿见他状态似乎不错,重新恢复笑餍。

银冀注视手中公文,低声赞道:“这段时日多亏了银翟,他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将王朝将给他是正确的。”

瓦儿心口抽了一下,停住研磨,笑容微僵:“你什么时候跟他成为好兄弟了?”

银冀知她想到往事,伸手温柔握住她的柔夷,“瓦儿,我跟他本就是兄弟,血缘极亲极亲的孪生兄弟。你说这世界还有谁比他跟我更亲密?”

瓦儿咬了咬唇,抬眼望他,“如果他不是你的兄弟,我早就举剑杀死他了。”银冀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那一剑,她下不了手,并非不够恨,而是想到冀哥哥…她的爱永远比恨多。

银冀起身,揽住她的肩头,带着一股请求道:“瓦儿,别再恨他了,好吗?我喜欢满心充满温暖的瓦儿,不要让恨左右了自己的心智,这个世界,只有宽容和善良才能让人更加美丽。”

瓦儿小嘴微张:“你竟跟云姨说一样的话…”

他捧起她的脸,在额上印上一吻,柔声道:“我与云姨是最了解你,最关心你的人,我们说的也正是最想说的心里话啊!”

瓦儿凝视他略为削瘦的脸庞,缓缓将脸埋入他的胸膛,低声道:“你没发现我对他的恨正在逐渐消失么?冀哥哥…其实,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痛苦。”

“恩。”银冀抚着她的发丝。

“所以,我想…那么多年来,他一直在仇恨中长大,该是怎样地痛苦…”

“瓦儿…”他声音有丝哽咽。

“每次这样想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同情他,其实他也很寂寞,很孤独,是不是?”

“瓦儿…唉!是我欠他的!”

“冀哥哥放心,为了你,为了自己,我不会再恨他了。”瓦儿仰起小脸,微笑如阳光照亮了五官,乌黑的眼珠子晶莹透亮,一颗心刹时如明镜般清澈起来。

银冀凝视她,他看到了,在她的脸上,眼里,笑容里,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释然和平静。他不禁心潮激荡,头一低,双唇缓缓凑近。瓦儿连忙闭眸,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靠近,靠近,再靠近。

近在一指间,淡淡的呼吸吹在那薄而小巧的双唇上,她不觉抓紧他的衣襟,紧张如初次亲密。

时间突然停住,定格在刹那。

银冀双臂一紧,重新将她收入怀中。

瓦儿惊讶地张眼,小脑袋被他按住,下巴搁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动弹不得。她感觉到他悄悄深吸气,他在极力克制隐忍,为什么?因为自己的身子不再清白吗?噢,不!不!冀哥哥已经多次表明心迹,他根本不计较啊,这几日费尽心力,不就是要让自己放下那段不堪的记忆吗?那是什么阻止了冀哥哥的热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出了她的胡思乱想,银冀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沙哑地说。

“不是我想的哪样?”她故作伤心,低低反问。

“我说了无数次,我并不在乎过去!”他扳正她的脸,幽亮的眼神里有着未退的狼狈,“噢,我只是怕自己太情不自禁…”

“为什么要怕?”她追问。

“因为…”因为诅咒不除,我若要你,定会负你,可我怎能负你?想要你的心,你的人…可我不能自私啊!

“因为什么?”她进一步逼问。

银冀不敢看她,低叹了一声。

瓦儿双手抬起,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认真道:“冀哥哥,让我为你生个孩子。”

银冀身躯顿时怔住,希冀与喜悦慢慢爬上他的眸底,一道蓝光悄然闪过。

孩子,孩子!…天知道,他多想要有个孩子,有属于自己与瓦儿的孩子!可是,诅咒…该死的要命的可怕的诅咒,一日未除,只怕会将咒气传给子嗣啊!诅咒之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他怎能让自己的孩子再赴后尘?

“冀哥哥,你说好不好?”瓦儿声音如水波荡漾在湖面,温柔无比。

“呵呵,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就说要生孩子,你不羞么?”他以玩笑掩饰心中的感动。

“我对冀哥哥的心意天地可表,诚实说自己的心愿,有何羞人?”瓦儿一本正经道。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传报——“大王,容妃娘娘求见。”

瓦儿离开他的怀抱,定睛看他:“还是不见么?”

怀抱空空,若有所失,又似躲过一场甜蜜的折磨,银冀勾起一抹淡笑:“见。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恩。你不要怪她,是我们伤害了她…”

190 守护(三)

浦月容依然打扮得高贵典雅,美丽动人,与瓦儿身子交错而过的瞬间,嘴角扬起不甘与嫉愤的冷笑。

瓦儿走出门口,门扉轻合,她沉眸感叹:月容,路往前走,人怎能一直往回看?永远回看,又如何让自己解脱?如今,我已放下一切怨恨,对你,对银翟不再计较。你呢?何时才能看淡看轻,真正释然?

书房内,浦月容静望着银冀半晌,思念被多次被拒的怨恨掩盖。她微微福身行礼,面上没有笑容:“臣妾恭喜大王身体康复。”

银冀指指旁边椅子,淡淡道:“坐吧。”

“臣妾不知大王为何每次都将臣妾拒之门外?难道身为王妃,都没有资格来看望大王么?臣妾只是想来照顾大王啊!”浦月容铁了心,要将委屈怨怒发出。

“月容,不必激动。其实你也知道,本王天天有瓦儿陪伴,已经足够了。”银冀话语说得平静。

浦月容提高了声音:“瓦儿?大王,臣妾和安然才是大王当着满朝文武亲册的王妃,陪伴照顾大王的应该是我们。”

银冀挥挥手:“心意本王已知,你找本王可还有其他事?”是亲册的王妃又如何?听青龙报告,月容曾经派杀手一路追杀瓦儿,一思及此,他根本就难以原谅她。

“大王在敷衍我。”浦月容抿抿唇,径直道,“大王,请恕臣妾直言。瓦儿的身份是郡主,这般守在颐和宫,只怕群臣已经议论纷纷,暗中笑话了。”

银冀道:“谁说的?大臣们非常理解瓦儿,而且她现在虽未王妃,但她将会是银暝的国妃。”

他的话斩钉截铁,让浦月容颤抖起来。红瓦儿,果然是红瓦儿…可是她凭什么做国妃?

她咬牙道:“大王真如此打算么?大王宠爱瓦儿,人人皆知,但请大王三思,不能因为一人之爱而坏了王族名誉。瓦儿若为国妃…只怕满朝文武会有所不服。”

银冀扯扯薄唇,语气冷下几分:“坏了王族名誉?此话怎讲?”

浦月容急愤道:“大王,你明知道瓦儿与翟王爷之间纠缠不清,大臣们也都知道。大王怎能一意孤行,不顾及宫中的流言蜚语?”

银冀道:“你倒提醒了本王,本王确实不能让宫中的流言蜚语伤害到瓦儿。”

浦月容不禁涨红了脸。

银冀注视她,不紧不慢道:“月容,本王知道,娶你与安然,册封你们妃位,却从来无暇关心照顾你们。这点,是本王冷落疏忽了,但是…咳,本王的心意从未隐瞒,日月昭昭,无论发生何时,本王只想娶瓦儿一人的。唉,月容,这是本王辜负了你…”

“大王既然知道,现在补偿也不晚。”浦月容心中五味杂陈。

银冀轻拍她的肩头,满怀复杂:“月容,本王想恢复你与安然的自由身,以后婚嫁…”

“我不要!”浦月容匆匆打断,抿着唇眯起眼来,一时忘记了礼节,“我不要啊!你就想这样摆脱我和安然,然后自己潇洒快活么?我既是大王亲封的妃子,天下人都知,所以我这一生,都是大王的女人,跟定了大王。”

银冀看着她突然靠近的娇躯,俊脸撇过一旁,同时将她推开,道:“月容!你应该知道银氏王族男人有一个特点,一生只会爱一个女人,爱了便无法欺瞒,无法背叛。你道为何银氏王族总是血脉单薄?实在只是一句话形容——后宫佳丽如云,孤王视而不见哪!并非你们不好,而是我心中已有瓦儿,便不能负她。”

浦月容眼中聚起泪光,倔强地抬起高傲的下巴:“不能负她,却要负我与安然。”

银冀沉默会,低沉道:“对不起。”

浦月容呆立半晌,耳边嗡嗡回荡尊贵之王的这声“对不起”,眼窝蓦然发起热来。

可是…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一切么?大王,你可知道除了瓦儿,我也自小就喜欢大王啊!大王…你怎能对我的爱视而不见?一句对不起,能代表什么?能改变什么?我不要!不要这个…”她越说声音越激昂,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她紧紧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将红唇印了上去。

银冀万没料到她如此疯了般冲上来,反手一推,想推开她。她却极力搂住他的脖子,怎么都不放手,红唇不放弃地停在他的薄唇上。

“月容!”他干脆扳开她的脸,低吼道。

浦月容泪光闪闪,一缕发丝飘在耳边,头一次表现出脆弱模样,摇头道:“大王,外面人人称你冷君,我今日才知,除了红瓦儿,你对谁都冷…更加让人冷了心,冷了情…好一个名符其实的冷君!”

银冀紧紧蹙起眉头,定定注视她,似有软絮哽在喉间,满心谦然。他的确不该娶她们,不该给予希望又辜负她们,可是当时情势所逼,迫在眉睫,不得不那样做啊!如今只有放她们自由,为她们选择真正的幸福之路,才能弥补对她们的亏欠啊。他悄然握指,黑色瞳孔中闪过一道幽异蓝光。

谁能知,十年倾心,年华虚度,早已情根深重无力自拔的她们,真正希望的…却是他永远无法给予的。

浦月容深吸一口气,道:“我从不愿羡慕瓦儿,直至今日,我才真正羡慕她自小得到太妃宠爱,得以与你一同长大,羡慕你爱的是她,羡慕她纵然失去清白,你仍如此执意全心全意爱她…老天爷啊!让我如何不羡慕?如何不嫉妒!”她突然仰头大呼,美丽的面容浮过绝望,然后狠狠甩头,极力平静下来,“大王,你说银族男人一生只会爱上一个女人?”

银冀不语,不明白她此问有何意思?

浦月容缓缓露出一抹怪笑,声音轻而低:“大王爱上了红瓦儿,但大王可知,银氏王族的翟王爷——也爱上了红瓦儿。”

翟也爱上了瓦儿…此事他知,怎会不知?翟不再冰冷残酷的心,日益复杂沉重的眼神…每处改变里,都包含着对瓦儿深深的爱。身为翟的孪生兄弟,早有所感知,他甚至还亲自将瓦儿托付于翟。

眼前辗过翟与瓦儿的面容,银冀蠕动了一下唇,辛酸、无奈又有丝淡淡的幸福滑过心底。

“大王,难道不在乎翟王爷也爱上了瓦儿吗?”浦月容将目光定在他低敛的眉宇间。

“月容…”似有东西哽在他的喉间,他突然抬眼笑了,笑容里有抹来之不易的淡然,“瓦儿那么美好,是值得一个男人好好去爱的。”

“大王真不在乎?”浦月容不信。

银冀双眸深邃幽远,隐隐蓝光绽现,纯角笑意温柔幸福,真心道:“本王很庆幸上天安排翟也爱上她。”

“你…”浦月容重重咬下唇瓣,连告退也忘了,立刻如一阵旋风飞奔出去。

美丽身影不见,在清冷回廊上留下淡淡花香。

瓦儿侯在凉亭中,远远看到月容面色难看,匆匆离去,疑惑不已。回到御书房,只见银冀若有所思的模样,明白了几分,上前柔声劝慰:“冀哥哥,天底下最是爱无法勉强。既然你我无法改变,只能坦然面对,相信她们都会好起来的。”

银冀看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喃喃道:“我的自私负了她们,定不能再负你…”

(今天整理了下读者留言,发现留言的貌似越来越少了啊....呵呵.大家可以去支持我其他的故事嘛,那几本也是各有特色的,我都写得很认真的呢!)

191 守护(四)

庭院绿荫下,暖阳洒落花间,银翟萧影笔直,在夏日里映出一片孤冷。他表情淡淡,在灿烂的日光中黑眸微眯,望向深不可测的宫殿深处,轻声道:“冀,花开花落,你我的恩怨也该落幕了。”

“王爷,大王有请。”侍卫报告。

银翟挥挥手,举步朝颐和宫走去。

银冀坐在凉亭中,凉风穿亭而过,薄透飒爽。桌上摆好美酒佳肴,两只金杯闪耀光芒,他在等,等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这几日,翟似乎刻意避开他,除了必要朝事需要交集,其他时间翟几乎不出现在他面前。无奈,只得命人请他来。他们有太多话需要敞开心扉好好谈了。

银翟踏进凉亭,坐下,挥挥衣袖,宫女侍从略一福身,恭敬退下。

清风里带来花香,银冀亲手斟满两杯酒,起身,端起一杯高举道:“这一杯,我要说声对不起。”

银翟没有出声,黑眸沉沉盯住他。

银冀道:“说起来,我应尊称一声‘王兄’。王兄,对不起,因为我的存在,让你承受了太多…这杯我敬王兄。”

银翟眸子暗了暗,一手接过酒杯,目光对上他,没有迟疑:“好,这声‘对不起’我接受,这声‘王兄’我也接受。”头一仰,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以手背抹去唇边酒渍,洒脱中有股沉重:“不过今日饮下这杯,以后不可再提‘对不起’三个字,至于‘王兄’…你是大王,一声‘王兄’可能会引出多少风波,从此你我便将它埋在心底吧!”

银冀手指轻颤,心潮起伏,端杯也一口饮尽,又连忙斟上第二杯,举到他跟前。

“今日姑且就让我叫你王兄吧!王兄,这一杯我还敬你,要真诚说一句——谢谢!谢谢王兄对我的宽容理解,谢谢王兄帮我分担朝事,谢谢王兄…总之曾经过往,虽有不快,但愿今日开始,怨与恨随风逝去,一声谢谢了慰将来。”

银翟同样一饮而尽,眸光坚定:“好。曾经过往,随风逝去!”

怨与恨如一只密不透风的茧,缚在其中,呼吸都觉困难,逐渐失去力气。破茧而出,豁然开朗,外面鸟语花香,太阳明媚照人,一切宛如新生,有谁还愿意再退回茧中?不如一杯清酒,随风逝去。

银冀眼角湿润,视线有些模糊,想不到翟会如此爽快,完全显出兄长风范,他真心动容。嘴角含着一抹开怀笑意,他又举起一杯,声音沙哑不已:“王兄…这杯酒,为我们银氏王族,为我们兄弟自己干杯。”

银翟握紧酒杯,两双相似的深邃瞳眸空中对视,一起将酒饮下。

银冀笑了,那张脸分明是喜悦的,眼中又藏着一股极深的哀伤。银翟不动声色凝视他,果然捕捉到两道幽异的蓝光,那象征着诅咒的蓝光,一时间心口随之紧窒起来。

银冀见他神色,知道瞒不过他,缓缓敛笑:“你看出来了?”

银翟语气严肃起来:“太医怎么说?”

银翟望向远处,苦笑道:“太医能说什么?诅咒并非病痛,太医只能配药帮我克制疼痛而已。”

“那诅咒…”

“或许,只有下咒之人说出解救之法,可能还有生机,否则根本无药可医。”

“冀。”银翟将手拍上他的肩头,抿起坚毅双唇,“我定会想办法找到他,救你!”

银冀摇摇头:“当年曾遇见须乌子,他亲口说过,一切全凭天意。现今咒气已深,我清楚自己虽撑过二十五岁,却不知道还能撑过多少时日。历经数日昏迷,以为自己行至将死,待重新睁开眼睛,死又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