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你在哪里呢?又在做什么?”

她喃喃自语着,忽然眸中便有些既期待又担忧又埋怨的复杂,哼了一声。

“难道真的是我做的梦吗?”

为什么那个家伙那天之后就再没来过,也没有什么消息呢?

楚惜情心里实在是有些忐忑,又有些气恼,忽然起身把窗户关了,干脆给上了栓。

若是这般,不从里面打开的话,很难翻窗户进来。

“哼,难道我这里是你家那后花园,想来就来啊?”

楚惜情咕哝了一句,不满地转身在小书房里坐下,黄杨木的书案上摆放着一溜的紫檀笔架,上面悬挂着常用的毛笔,木雕的笔海里面更是摆放着大小几十只的毛笔,楚惜情取了支小号的,自己用松烟墨在砚台里磨墨,磨了一会加了些水,画起画来了。

她脑中此刻有个想法,这时候沉吟片刻便是把这想法给画了下来。

笔在纸上宛如游龙,时而停顿时而游走,不多时,便画出个q版的可爱卡通顾渊来,旁边还画了个凶神恶煞的少女,正在对着那顾渊发火的样子。而这q版的顾大人显然没有啥威严气魄,大眼睛满是水雾,很是可怜的样子。

“哈,让你欺负我,坏蛋!”

楚惜情很满意地看着笔下可怜兮兮的顾大人,顾阎王,想象一下顾阎王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大乐,笑得肚子痛。

她贼兮兮地戳着顾阎王的头像,“嘿嘿,我看你还拽不,让你欺负人,让你不理我!让你冷着脸!”

楚惜情似乎沉醉在这个游戏里乐此不疲,她给可怜的顾大人身上画了更多东西,快乐得像个偷吃了糖的小恶魔,更像个小白痴。

虽然看起来这很幼稚,不过作为今天行为的一个发泄疏散心情,也算是这段时间郁闷心情的一个排解方式了。

楚惜情正玩得不亦乐乎,想着再提笔画点什么,正构思着,忽然间眼前一黑,一个黑影直接遮挡住了灯光,在光线里身子被拉长。

还没抬起头,那人的鼻息便近在咫尺了,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从她面前把画像给拿走了。

都是梦

“楚惜情,你几岁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些嘲讽,拿起他的涂鸦瞧着,上面的东西着实让人眼皮一跳。

楚惜情一愣,她心中忽然跳了起来,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的身影半背对着光,一半侧脸在光线里,棱角分明,曲线刚硬,冷俊的侧脸,陷在暗中宝蓝色夹袍上面反射出的暗纹,在晕黄的灯光中,似乎让他陷入了一个梦幻的光圈,那样的不真实,亦幻亦真。

他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涂鸦的纸上,冷着脸,嘴角若有若无的带着些弧度,楚惜情猜测不出他是不是在笑。

拜托,这家伙的脸上有没有这个表情还很难说呢。

这个冰块脸,哪天笑了才是大新闻呢吧。

“这么幼稚的东西,也就是楚家大小姐你能做得出来。”

他略带调侃或者嘲讽的话语说出来,让楚惜情面上顿时一红,羞臊得差点没钻进地缝里去。

女人一旦恼羞成怒,那就是无理取闹了。

楚惜情本来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有些激动,有些心跳加快,心情更是急剧起伏,一时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不安,更有些娇怯,她的心情本就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和说话。

偏偏这男人一来就是这样的话,楚惜情现在心中的羞恼更是超过了紧张不安,气哼哼地上前一把把涂鸦之作给扯了回来,板着脸恼道:“我高兴画,侯爷你还管不着。再说了,您擅闯民宅,这好像是违法的吧?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虽说她认为那天夜里他的温柔不是梦,可是到底那时候她的意识并不是很清醒,多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也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态度来的?

所以,干脆就用恼怒试探一下,或许这样也算是个保护色。

楚惜情探究地看了看他,见这男人并没因他的话儿生气,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哦,我擅闯民宅?这么说,楚小姐是要喊人来捉我么?”

说话间,他已经一步跨了过来,越发靠近了她。

“我,我--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乱来,我可真的会叫人的。”

楚惜情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想起什么,哼了一声:“你不是说了不想见我的么,既然如此,还来干吗?”

她到底还是介意那些话,心里面每每想起总是不快。

顾渊伸手捉住了她,见这小丫头挣扎着怒目而视,满眼的恼怒:“不想看到我还来找我做什么,你是可怜我吗,还是又要说什么话,你放心好了,以后人家再也不去找你了,不麻烦你了!”

说着气话,眼睛里眼角的余光却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顾渊哼了一声,“这么说,昨天夜里说的话你是当都不知道了?”

楚惜情哼了一声,支吾道:“什么话,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

顾渊面色如常地伸手扼住少女的下颌,见她微微撇过头去,眨巴着眼睛,羽睫扑扇,仿佛两把小扇子般,眸光闪动。

“我只是做了个梦,昨天夜里发生过什么,都是梦,你不会是说真的吧,我都不记得了。”

说着话,她回过头,白瓷般的脸上,目光闪动,带着些无辜的样子,“我病着呢,哪里记得发生了什么。”

顾渊脸色冷了下来,眸光变幻,忽然低下头来,带着些玩味地问道:“做梦,你觉得那是个梦?”

楚惜情眨眨眼,俏脸上目光闪烁,声音也是有些凌乱:“不就是个梦吗——”

这话看着就那么没说服力。

顾渊哼了一声,忽然用力将她搂进怀里,怀中的少女传来一阵低呼声,他抬起了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忽然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是梦?”

他忽然轻轻一吻,少女的脸上满是错愕,她瞪圆了眼睛看他,吃了一惊的样子,圆圆的眼睛,漂亮的黑眼珠黑水晶一般游走,像小猫儿一般可爱迷人。

“是梦吗,楚惜情。再说一遍。”

“哼,你讨厌——”

楚惜情有些气恼:“就是梦,谁记得住,我当时病得昏昏沉沉的。”

顾渊哼了一声,“好,那我就再说一遍。”

楚惜情顿时竖起耳朵听去。

顾渊静静地道:“那天我来找你时,你是病着的,不过当时不知道是谁在我身边说不要让我离开的?”

“你——”

楚惜情被她揭了短,气得粉拳直往他身上招呼。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他嘴角微微带着些笑容:“你还要假装不知道么?惜情,我说了,我们和解了。”

楚惜情顿了顿,她咬了咬嘴巴,“和解?是你说的?”

“对,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楚惜情红了眼圈:“你说和解就和解啦?我凭什么答应你?送个纸条说不理人家不理人家了,我好不容易去找你,你还那样说我,现在这样算什么,同情吗,施舍吗?”

她就是心里气不过。

顾渊蹙眉看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什么时候写纸条给你了?”

楚惜情愣了下,瞪圆了眼睛。

“你没写信给我,说什么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吗?”

顾渊脸色难看起来:“我什么时候写这种东西给你了?”

“不是你写的?”

楚惜情目瞪口呆,她想起当时那封信来,转个身从抽屉里找了出来,拿出来给他:“你看,这分明是当时你写给我的。”

顾渊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字迹,倒是很像另外一个他极其熟悉的人的字迹。

“该死,顾炎那个混小子!”

顾渊一眼就认出了这不是自己的字迹,他写没写过这封信,自己还不清楚么?

看这个字的模仿,分明是他弟弟顾炎的风格。

怪不得最近那个小子这么奇怪,一直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原来他竟然做了这样一件“好事”!

顾渊气急反笑:“这个臭小子,回去看我跟他算账!他最近胆子倒是肥了!”

“真不是你写的?”

楚惜情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

等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她顿时脸色阵青阵白,气得咬牙切齿,“这么说,是顾炎骗我的?该死的,这个家伙,我、我跟他没完!”

楚惜情快气疯了,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到那信的时候,不知道多难受,多伤心,原以为那是顾渊写的,心中不知道多么郁卒,还真以为那个人不想看到自己了。

为此,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趁着铁牛生日的时候去见他的。

结果又被这男人的冷言冷语给逼了回来。

搞了半天,结果她居然是被人给耍了?

那个顾炎,简直太可恨了,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见楚惜情这样子,顾渊顿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才知道那天铁牛生辰的时候,为何这丫头说话那么奇怪了,最后更是哭着跑了。

原来顾渊当时的确是误会她了,没想到她当时居然是在那种情况下去见他的,被他说了那么一番话,回去还大病了一场。

“这件事是误会了,我不知道,当时说了些让你伤心的话,只是那时候,你对我的态度又何尝不让我不痛快呢?那么霸道,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一点怒气和想法呢?”

顾渊叹了口气,搂住她,轻声道:“你在乎我,是吗,惜情?”

楚惜情心里又恼又气,又有几分喜意,虽然知道自己被人给骗了,这让她很是生气,但是知道这不是顾渊的意思后,她一颗心又活泛起来了,此刻不免有些害臊。

“哼,都怪你,都是你欺负人,害得我快病死了。”她抡起粉拳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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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更新)

“好,都是我的错。”顾渊轻笑了起来,此刻的他,很是温柔:“现在你还要说什么自己不记得的话么?嗯,小丫头?”

楚惜情略带嗔意低着头窝进他怀里撒娇:“好吧,现在我想起来了。”

顾渊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笑震动着胸腔,楚惜情能感觉到他的笑声,听到男人那本来冰冷此刻却带着宠溺的语气。

“情儿,我算看透了,你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楚惜情轻呼一声,似乎不赞同他的说法。

“我才不是呢。”

顾渊心情颇好,佳人在侧,即便是他,此刻脸上也没有了冰冷。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走出小书房转身去了内室卧房。

楚惜情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此刻心里也是舒畅,虽然仍然为那封信的事情而恼怒,但是此刻,她的心里已经完完全全被面前这个男人给填满了。

她知道自己似乎陷入了爱情之中。

卧室里点着的青铜灯具上摆放着宫灯,光线明亮,顾渊带着楚惜情在榻边坐下。

他的手很大,干燥而温暖,握着她的,几乎将她的手给包裹在里面,很是温柔。

楚惜情抬头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此刻的他脱去了一些冰冷,本来冷俊的脸庞此刻瞧着柔和了许多,显得十分引人注目。

他认真地看着她:“惜情,你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楚惜情垂眸,她宁定了片刻思绪,才说道。

“你一直欺负我。”她控诉道。

顾渊好笑地看着她:“我怎么欺负你了?倒是我一直在救你吧?”

“难道不是吗,你太霸道了,一个劲地要求我一定要接受你,我一时肯定没法接受嘛。说起来这个,你还问我怎么就不肯嫁给你呢。可是你看看--”

她哼哼道:“每次见到你你都板着个冰块脸,跟人家说个话还要讽刺几句,我都被你气死了。虽然说你救了我几次,可要我对你产生啥好感,那也真是很难呢。”

顾渊怔了怔,“我不是讽刺你,你想多了。”

“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好么?虽然说我自己也有问题,不过说起来你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顾渊深深地看着她,“惜情,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别否认,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思。”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垂眸,“那天在会稽山上,你走了,我心里很难受。后来,别人一句话点醒了我,他说我是喜欢你的,否则不会如此。那之前我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我是个懦夫,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直到那天之后,我才明白--”

“我能感觉到,你一直在躲避我。为了什么,我觉得,如今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为了什么?”

楚惜情神情有些恍然,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是因为我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吧。以前你知道的,我跟朱昂是两家约定要定亲的,后来他因为我二妹的挑拨就跟我的关系破裂了,他选择了二妹。还有…”

“我不是朱昂。”顾渊有些恼意:“如何便这般说?我怎么会是他那种人?就因为他伤害了你,所以你便不再相信男人了?你这么在乎那个混蛋?”

提起此事,他显然有些嫉妒,嫉妒那个混蛋曾经在她的心上留下过痕迹。

那个朱昂算什么东西,竟然曾经让楚惜情为之伤心难过。

楚惜情摇了摇头:“我早就不在乎他了。但是因为一些事,我的确变得不那么愿意去相信人。我怕若是再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我心里,我会受不了的。”

她抬头看着他,情绪有些低沉:“我,我不知道怎么再去爱了。现在我是喜欢你,只是这还不深的感情,若是你背弃了我,这样的感情,怕是也就无法继续了。顾渊,你若是不能答应我的条件,那我真的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他攥紧了她的手,目光凌厉:“别想逃开,说吧,什么条件?”

她咬了咬牙,看了看他,好半晌才深吸口气,说道“一世一双人,只有我一个妻子,不纳妾,你做得到吗?如果做不到,那么,你就直接告诉我,我不想你欺骗我。”

她心跳加速起来。

她知道她的条件在这里看来很是让人无法接受。

他位高权重,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选她?

对于一个这样生长在礼教之中的男人,要求他专一,楚惜情知道这样的要求太凤毛麟角了。

可是,她已经无法承受再一次的背叛了,他若是不能接受,哪怕再喜欢他,她也不能嫁给他,宁愿就这样远去,也不要到时候整颗心撕裂的痛苦。

那是一个生为现代的女子在这古代无奈的痛苦,毕竟在这里,其实她的灵魂是寂寞的,有些底线,她永远无法接受。

顾渊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楚惜情的要求对这里的女人来说,是极其少见的要求。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脸色有些紧张,拳头攥紧了,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顾渊忽然有种明悟。

若是他说拒绝,她真的不会跟他在一起。

他并没有想什么,只是忽然自嘲道:“怎么,在你看来我就那么像个纨绔子弟?”

楚惜情一时怔忪起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平静地看着她,目光幽深,仿若誓言般说道:“我答应你,惜情,你要相信我。我发誓,此生若是背叛楚惜情,但叫我天打五雷轰,死无——”

“别说了。”

楚惜情忙捂住他的嘴,紧张道:“不用发这么毒的誓的,我可不喜欢五雷轰顶呢,吓都吓死人了。”

顾渊的目光温柔起来,他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吻,“这是我的誓言,也是我的承诺。你知我的为人,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楚惜情眼角眉梢带了几分笑意,也有些感动,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让楚惜情心里很是轻快,原本忐忑的感觉也散去了。

她感觉得到,他是说真的,这样一个一言九鼎的男子,如山岳一般,他的誓言,也是一样的永恒。

这一次,也许,她真的可以找到自己的真爱。

“我信你。”楚惜情忽然捂住了他的眼睛,“闭上眼睛好吗?”

顾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按照她的要求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似乎更能感觉到周围的呼吸和声音,他感觉到楚惜情靠了过来,忽然她羞怯地看着他的脸庞,抬起头,轻轻地在他脸上一吻。

“我喜欢你,顾渊。虽然现在还不是那么深,可是我愿意跟你一起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真的爱上了你。”

仿佛蝴蝶一样,留下淡淡的香气,她的声音,她的话语更是甜蜜,直沁入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