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是不是惜情——”

梅香眼珠一转,见他眼中的焦急,心道,看这样子分明还是很在乎小姐,只是到底那事是怎么回事呢,为何如此对小姐不闻不问,也回个消息?

“小姐很不好。她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也极差,”

梅香故意往严重了说去,其实楚惜情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侯爷应该明白她是为了谁到了这地步的,偏偏您总是不见人影,我虽只是奴婢,总不忍心见她如此下去,便索性冒险出来一见。”

顾渊整个人一震,他双拳紧握,双眸死死地盯着梅香:“你说她很不好,她一直在等我?”

“不然你以为是等谁,侯爷,我家小姐是什么品性你难道不清楚,怎么能这样说她,小姐她是三心二意的人吗?”梅香气急了,一时忘了面前的人多可怕,愤怒地说道:“你一走那么久没消息,小姐一直等着你,可是就看到你跟那个女人双宿双栖,侯爷你还说忙正事没空去见小姐,那怎么有空跟那个女人出去的?这让小姐怎么想?你自己亲眼去看看,她都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

说着,梅香红了眼圈。

她自小跟楚惜情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楚惜情待她极好,她眼见楚惜情为情所困,实在心中不忿,今天她就豁出去了,哪怕被这个顾阎王给打杀了她也要说。

“喂喂,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顾炎不乐意了,“我大哥怎么不做正事了,真搞不懂你们女人,不就是多个女人吗?就算大哥真的有什么,也不用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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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做梦吧?

“滚开。”顾渊推开他,大步上前,走到梅香面前,一双黑眸亮得出奇,强烈的威慑感和尸山血海杀出来带来的煞气让梅香这个普通人无法承受,她脸色煞白,刚刚的勇气几乎顿时消失了。

“候、侯爷——”她忍不住退了一步。

“带我去见她,现在!”

梅香下意识地就点头答应了,等到出了书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对着顾阎王发火大吼,顿时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她刚刚一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那么大胆子——

只是想想小姐,她还是停了下来,回头认真地道:“侯爷,如果你对小姐不是真心的,就说清楚,不要打扰她了。小姐她过得太苦太累了。我不想她再这样难过。”

顾渊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他低沉的声音仿佛誓言:“永远都不会有这天,除非我死。”

梅香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看到面前的男人大步超过她,身上披的大氅在晚风中飘摇不定,那背影决绝而安然。

梅香忽然明白了楚惜情的心情,这么个男人,虽然看起来那样的让人害怕,可是,或许他是真的能够对小姐好的人啊。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能够保护她,让她那可怜的小姐过舒心的日子。楚惜情虽然看着坚强,看着无所不能,计谋百出,可是她知道,她实际上心中还是那样脆弱。

梅香连忙跟了上去,身后顾炎本来也要跟去,被陈风喊住。

“那里——”他指着桌上的公文,“该签的签了。”

顾炎瞪圆了眼睛:“这是大哥的公文!”

“学习。”陈风把他按在凳子上:“好好看。”

顾炎气哼哼地瞪他,最后没好气地拿起公文看起来,他知道陈风什么意思,他以往都是赖着哥哥,可是哥哥也有成家立业的一天,他也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他也要成家立业,将来他再不能这样下去了。

只是——为啥大哥去会美人儿,他却要在看公文?

不公平!

顾炎愤愤不平地想着。

这边顾渊已经和梅香出了顾宅,随行的军士都被他打发了,到了楚家,梅香看他熟练的动作,其实心中早有底了,知道小姐跟他怕是不是第一次夜会了,只不过现在是刚刚好被她看见了。

“惜情呢?”

顾渊被带到了后院。

梅香低声道:“小姐睡着,这会子屋里还有人,我去把人引开,守着门,你上去跟小姐快些说。”

说罢,先行进了房,在正堂里喊了人来,说是楚惜情让他们回去休息,不用伺候了。

楚惜情一向为人不算苛刻,因此除了今天该值夜的红玉,其他人便各自下去休息不提。

红玉见她打发了人还有些奇怪,问道:“小姐今日是怎么了?”

梅香说道:“没什么事,大抵是心情不错吧。”

红玉会错了意思,以为是因为白天二小姐的事情,想着笑了起来:“呵呵,还真是恶有恶报,当初这二小姐不是还抢咱们小姐未婚夫吗?如今她也尝着这滋味了。”

梅香心急让她赶紧走,便找了个借口拉她去隔壁侧间说是看账目。

等梅香再出来,到门前一看,果然看到外面没人了。

红玉问道:“我还给小姐准备了晚饭,要不喊一声小姐,吃些东西才好。”

梅香忙道:“小姐醒了再说吧,她不喜中间被人叫醒。”

梅香目光向楼上看去,心道,顾侯爷你还是快些才好,再这么下去,我这小心肝都得跳出来了。

楼上,顾渊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似乎从第一次开始,他就是这样仿佛登徒子一般攀窗越户,然后偷香窃玉。

这里的一切跟上次见时没有什么区别。

顾渊走出书房,把房间里的烛台拿起,缓步走到床前,帐幔低垂,有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他的手忍不住有些发紧,许久才伸出来掀开了帐幔在一边挂起,烛台靠近放在一边的矮几上,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就被那个蜷缩着身子沉睡的少女吸引了。

她身上只穿着白纱单中衣,乌发没有解开,凌乱地铺在枕上,一张小脸在灯光下越发显得苍白,哪怕是睡着时,她的眉头似乎也带着轻愁,眼角似乎带着泪痕未曾擦去,有些微的红肿。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她交握在身前的手上,那一抹血色透亮的荧光在灯光下散发出瑰丽的光泽,仿佛在不停地流动。

等他终于看清了,才发现,那是他送给她的血玉镯子!

顾渊的心仿佛一瞬间被什么用力攥紧了一样无法呼吸,他整颗心顿时疼痛起来,丝丝入骨的疼,带着无法言喻的恼意和歉疚,他伸出手臂拥住了她!

“惜情,惜情——”激荡的情绪让他无法自持,让他所有的自制力失控。

这是他心爱的女子,是他本该用心呵护的人,却让她为他而伤心憔悴,看着她就这么握着他送的镯子哭着入睡,他的那向来坚强历经世事沧桑的心脏似乎再也无法承受,所有情感的堤坝瞬间决堤,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怎能让她受到这样的痛苦,原就是他的错,让她为他担忧,还没有给她好好解释,他本该好好地跟她解释,哪怕她不听也要好好的哄她。

可是现在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丫头,这个倔强的丫头却是这样地思念着他,而他却还在怀疑她的感情!

顾渊,你真是个王八蛋!

顾渊忍不住狠狠揍了自己一拳。

楚惜情似乎睡得不稳,这会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如何,忽然声音急促地唤起了他的名字——

“顾渊,顾渊——”

顾渊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低声温柔地回应着:“我在这里,情儿,是我。”

楚惜情的娥眉微微蹙着,似乎梦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眼角有泪滑过,像个孩子一样喊着,声音凄切:“别走——”

“我在这儿,不走。”顾渊眼中闪过一抹痛惜,看着她眼角的泪,心尖一疼,低头轻轻地抹去她的泪。

“对不起,情儿,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伤心了。”

楚惜情似乎还沉浸在梦魇中并没有醒过来,她断断续续地呢喃着什么,顾渊低声劝哄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正望进一双乌黑的瞳眸中,那双眼睛带着久违的深深的柔情,是她一直想看到的人,那张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上,此刻没有冰冷,带着几分宠溺。

她喃喃自语起来:“是做梦吧,看来,我真的梦得不轻。不然,怎么会看到顾渊呢。”

说着又闭上眼睛,那温热的触感让她依赖,她低低地叹了一声,“要是你是顾渊多好,那个混蛋——”

“情儿,是我。”

低沉迷人的声线在耳畔缓缓响起,楚惜情唔了一声,忽然搂着他哽咽起来。

“不是他,不是,他是个混蛋,明明说好的,说好的。他说好的海誓山盟,说好要对我一心一意的,可为什么他一转眼就跟另外一个女人出双入对。我想相信他,可是,他为什么一个解释也不给我就一走那么久?”

顾渊的手臂顿时收紧了,他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情儿,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

是他的错,他没有考虑她的想法,他其实并不那么懂女人,也不懂感情,他以为做好一切就好,可是,她想要的呢,他有没有想过?

楚惜情似乎还固执地认为这是个梦境,她睁开湿漉漉地眼睛,伸手拂过他的面颊,“顾渊,我讨厌你——”

顾渊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却听她继续低声道:“要是能忘了你多好——”

“顾渊你这个混蛋——”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带着她白日里绝不会有的无助与脆弱,“为什么不来,我好想你——”

“情儿,对不起——”

——好吧,这是和好的节奏吗?第三更,o(n_n)o谢谢。晚了点,思思恢复更新了,大家想看顾渊跟惜情和好吗?

我心悦你

他轻吻着她的发。

这样的晚上,一对恋人享受着久别重逢一般,冰雪消融的爱情。

或许有误会,或许有沉默,或许有太多的倔强,但这就是爱,需要不断磨合,需要不断加深的爱情。

少女苍白的脸色此刻染上了霞彩。

“情儿,情儿,我心悦你——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低沉,如梦似幻一般震动她的心弦,楚惜情越发觉得这是一场迷梦,她喟叹一声,像个爱娇的孩子一样惹人怜爱。

“真好——顾渊,我也喜欢你。”她喃喃低语着,闭上眼睛,许久没有安然睡去,此刻在他温暖的怀中,睡意席卷而来,她的眉头抚平了,在此刻带着几分笑意地睡去。

顾渊的手轻轻地在她乌发中滑过,让她更舒服地睡去,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目光温柔,仿佛瞬间化成了绕指柔。

此时无言。

许久,他低声在她耳畔说道:“惜情,你是我的,等着,做我的妻子!”

他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他一定要尽快定亲,让他们彼此都不用再患得患失。

至于那个杨锦深——

他目光变深,那就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吧。

楚惜情是他的,他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上了楼。

顾渊抬手扫落帷幔,门口便传来了梅香的声音。

“小姐,还在睡么?”

她的脚步声渐渐近了,顾渊掀开帘子,梅香顿时停住,见楚惜情在他怀中安睡着,正想说什么,顾渊示意她噤声,免得吵醒了楚惜情,便小心翼翼地把楚惜情放下,盖好被子,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样子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卧室,去了东侧书房。

“您跟小姐说清楚了吗?”梅香期待地问道。

顾渊唇角上扬,带着些愉悦地点头:“嗯。”

他难得表白自己的感情,楚惜情也说喜欢他,这不是说清楚了是什么。

梅香顿时高兴起来:“那好,侯爷既然喜欢小姐,就尽快来提亲吧,这样都好。”

顾渊颔首,正色道:“我自会早来提亲的。”

二人皆是高兴,梅香见时候不早了,顾渊再留在这里难免有人起疑,忙送了顾渊走了。

梅香回头看着安然入睡的楚惜情,松了口气,脸上满是笑容:这下好了,以后小姐再也不用伤心啦!

楚惜情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意识朦胧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刚刚真是个好梦,顾渊突然那么温柔,这个梦真不错。

——

顾渊回了府,见书房灯还亮着,心中奇怪,进去一瞧,顾炎正皱着眉头看公文,桌子上面的公文被他摆放地乱七八糟,还有他早就批阅好的公文扔了一片。

“顾炎!”

炸雷一般的冷哼让顾炎吓得差点没栽倒在地上,他抬头看到兄长,忙站了起来。

“哥,怎么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胡闹,你这是在捣什么鬼?”顾渊上前收拾公文,冷声叱喝。

顾炎挠挠头,“我这不是想学习学习公文吗,哥你平日那么忙,我也不能闲着,总要学着分担,不然大哥你太累了。将来我可是要做你的臂助呢。”

顾渊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弟弟。

他从小就照顾着顾炎,一直看护着这个弟弟长大,直到今日顾炎仍然十分依赖他。

说他是哥哥,更多时候更扮演者父亲的角色,顾炎不爱读书,往日里也不喜这些公文来往,一味只知道耍刀弄枪,他曾经说过他很多次,他从来未曾听过,不知道怎么现在突然间变了性子了。

“别这么看着我,哥,我不是小孩子了。”顾炎正色道:“我知道大哥你这些年一直护着我,如今我也早已成年了,大哥你有成家立业的时候,我不想一直在大哥羽翼下,我也是该学着自立了。”

顾渊沉默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顾炎顿时嘿嘿笑了起来,兄弟两个此时满心感慨,顾渊忽然心中有些感动。

他的弟弟啊,终于长大成人了。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现在要成家了,他才会有这种念头。

“你永远是我的弟弟,不管将来家中有什么人。”

“那当然!”顾炎眉飞色舞,忽然挤眉弄眼地问:“大哥,把我未来大嫂哄好了没有,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大嫂进门啊?”

顾渊唇角带了笑意,此刻心情颇佳,慢条斯理地收拾起公文,“快了。”

“那好啊,太好了,大哥你可老大不小了,该娶个媳妇了。”

顾炎把未看完的公文和准备看的旧公文放到一边,准备带回去继续看,“不过我那小嫂子到底是,性子还是有些娇气,将来回去——”

顾渊脸色沉了下来,顾炎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他们都不喜欢提那个话题,尽管那是他们的血亲。

“你不是要看公文?”

“是啊是啊。”顾炎连忙道:“我在看大哥你之前处理的公文,想着弄清楚如何处理,不过有些地方我还不是太明白,大哥你指导我一下。”

顾渊便给他指出军务和地方事务,与地方官如何接洽处理地方卫所训练缉盗捉匪的事情。

顾渊身为威远侯,来这里当然不是大材小用来缉盗的,本来就是来处理之前的白莲教叛乱之事,明面上,他还要负责训练周围府县哨所的训练,这些就是他平日要处理的事情。

军需的发放,各卫所的训练安排,还有皇帝的秘密任务。

“哥,咱们是不是要回京城了,如今事情已了,皇上那——”

顾炎忽然问道。

“快了。”

“我看等那宝贝确定了,咱们应该也就能回去了,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虽说我也不喜欢京城里那些倒胃口的事儿,可是,长久远离也不是个事。”

“等我提了亲就准备回去。”

顾炎皱眉,想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那我嫂子她爹楚旭呢?我记得他现在是丁忧满了,早该回京复职了,只是现在京城里情形可不怎么好。他们楚家的老爷子太子太傅可是铁杆的太子一党,现在太子的情形虽说跟皇上缓和了,但是也不怎么受宠。哥,你跟他联姻他当然巴不得,可是这对大哥你可没什么好处啊,皇上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怀疑大哥你跟太子——”

提到正事,顾渊面色已经严肃起来。

“陛下知我。”

顾炎愣了愣,半晌才失笑起来。

“也是——大哥你当初跟着陛下打了那么多仗,还救过他好几次,再没有人比你更忠心了。”

顾渊不置可否。

他不参与朝中争斗,不代表他没有派别,只不过他代表的是皇帝的倾向。

他很了解皇帝,早已知道这个皇帝的选择,有些时候,并非是一股脑地过早投入就是好的,暗中的一些关键出手给人的帮助才会让人更容易记住你。

比如太子,只要跟他保持关系即可。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哥你明日还要办公,先去睡了吧。我还要看一会。”

顾渊点头:“你一会也去休息。明日还要去余杭。”

“对啊,我差点忘了。等下,我把这些没看完的带走看,明天路上再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