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是怎么了,这位威远侯,谁敢惹这么位煞星?

顾渊冷着脸布置公务,处理完,便去了趟知府衙门。

刘知府正为楚原的事情头疼,昨晚跟楚旭他们谈过,他们其实已经准备了要今日开堂定下案子,一早秦家的人也在等着,似乎就准备他们开审了。

偏偏这会子顾渊来了。

刘孟郊正和楚旭说话,劝楚旭稍安勿躁,听得这位煞星来了,吓了一跳。

“他怎么来了?”

楚旭眉头一跳,脸色不好看,“哼,若非是跟他学武,我那儿子还不至于会跟人打架斗殴生事!说不定他是为了楚原的事。”

刘孟郊蹙眉:“若是他肯帮忙,说不定还有机会,楚兄,你且不要生气,那个顾阎王是什么性子,你莫要为此跟他争执,惹恼了他可对你没好处。”

“一介武夫,本官不屑与他生气。”

楚旭昂起头,实际上他根本不敢跟顾渊争执。

背地里说说罢了,谁敢当面骂他半句,不想活了吗?

正说着,顾渊已经进了二堂公房。

看到楚旭也在,顾渊也没有多寒暄,开门见山道:“刘知府打算如何处理楚原的事?”

刘孟郊显然没想到顾渊居然如此直接地说出来,先是一怔便道:“如今是证据确凿,只是最近查出来有个可疑男子曾经接触过被害者,但那人如今寻不到。陛下关切此事,不敢耽搁。”

“既然有可疑人物,就查清楚再说。”顾渊冷声道,“陛下也不会喜欢有人草菅人命。”

旁边楚旭冷着脸道:“侯爷说得好,只是找不到那个人,都是无用!我那小儿也是顽皮,没事学武偏不知好歹胡乱耍弄,如今有此祸事是应该。”

顾渊看了楚旭一眼,并没像刘孟郊想的那样马上生气,只是起身淡淡道:“本候自有线索,楚原我既教过他几日,知道他的本事,杀人是做不到,不过儿童玩耍。如果上面有人问起,就说我顾渊要求的,有什么事,我顾渊一力承担!”

刘孟郊呆了一呆,看着顾渊转身离开,吃了一惊,忙追出去,然而顾渊已经离开了。

“刘兄,刚刚我没听错了吧,他说他一力承担?”楚旭惊愕至极地问着。

“没错,刚刚真的听到他这么说。”

两人面面相觑,但不多时全都面带笑容,高兴起来。

“这是好事啊,既然威远侯一力承担,事情传出去,上面都得给他一个面子,便有责难也是他承担了。楚兄,你儿子可是拜了个好师傅啊。谁不知道,这威远侯虽然为人冷漠,但是最是重情义。这回,说不定楚原真的有机会活下来。”

楚旭也忍不住惊愕:“他真的肯帮忙,这可是要得罪人的。”

刘孟郊摇头:“他那种人还怕得罪人?忌惮他的人多了,还怕多一个?”

“那秦家那边怎么办?”

“就说有新线索,既然威远侯肯作保,再拖延点时间不是不可以。”

楚旭犹在云雾中一般回了家,很快,楚惜情也知道了这消息。

“是侯爷去府衙说的,有什么事他一力承担,他担保小少爷没有杀人。”

楚惜情莹白的指尖收紧了,他真的那么说?

这样说,对他来说可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的。

如果楚原这个案子找不到真凶,如果没有证据,到时候顾渊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惜情心中紧绷,就连她亲爹都放弃楚原了,可是顾渊这个不过教了他几天武艺的人,却敢为他这么担保,用自己去担保!

他就不怕得罪了信王,惹怒了皇帝,被人弹劾他嚣张跋扈吗?

楚惜情眉心忍不住微蹙,心底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涩和温暖慢慢地升腾起来。

那个男人,一言九鼎,他说帮忙就会真的出手,而且,那样地果决,甚至不在乎代价!

“侯爷真是个好人啊,小姐,我就说他不可能会不帮忙的。”梅香眉飞色舞地说着,像小蜜蜂似的在她身边转着。

楚惜情一脸黑线地瞪她一眼,这丫头就差唱首歌歌颂威远侯威武霸气的风采了。

好人,顾渊是好人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那个男人还是那么犀利毒舌,不出口则已,一出口那话简直能让她羞愤欲死。

那个男人宠你时能让你迷醉不已,铁汉柔情简直让人无法承受的深情,恼恨你时一句话就能让你恨不得去跳江。

楚惜情一直怀疑,这男人的威名大部分不是他战场上的威名,那是那张冰山脸和毒舌落下的。

可是,他要她陪她一晚,到底是想做什么?

楚惜情心中忍不住忐忑不已。

可是,这天晚上,顾渊并没有来见她。

第二天醒来,楚惜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口气。

如此吊着心,着实感觉不妙。

顾渊不知做什么去了,楚惜情也只能忐忑不安地等着,直到这天傍晚,她接到了信,今晚顾渊要她出去!

楚惜情接到信之后就一直坐卧不安,沐浴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让她都不忍看,于是轻点脂粉,乌发挽起坠髻,配了一支八宝攒珠凤钗,耳间双明珠,朱唇轻点。

穿起湘女三千裙,着上雨过天青折枝竹纹芝麻地纱衫,镜子中的少女清丽出尘,宝玉生辉,盈盈凤眸,点点波光,望之心动。

人都说女卫悦己者容,楚惜情妆点完毕,心中竟有些忐忑。

她深吸口气:“楚惜情,你有出息点行不行?就是陪他一晚上,算什么,又不是去跟他怎样。”

暮色渐沉,楚惜情打发了人,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里看着书。

直到那窗户打开来,有人跃了进来。

楚惜情心中漏跳一拍,她回眸看去,盈盈波光间那个男人矗立在床前,幽沉的星眸似浩瀚的苍穹,迷人心智。

冰冷的面孔仍旧面无表情,身上的宝蓝色暗纹织锦直缀此刻在光芒下反射着幽幽的冷光,他伸出手:“过来!”

那样的霸道,带着无不可辩驳的口吻。

楚惜情心中忍不住一跳,她起身,深吸口气,朝他走了过去。

还差了一步远,他似乎是嫌弃她的速度,大手一伸,铁壁已经稳稳地把她扯入怀中。

“啊——”楚惜情低叫了一声,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顾渊侧脸朝外看去:“抱紧了,一会摔下去我不会救。”

楚惜情懊恼地瞪他,被他禁锢在怀中,还来不及恼怒,就被他抱着突然地跳了出去。

楚惜情惊得捂住嘴,闭上眼睛紧紧地搂住了他,这混蛋能不能一次正常点儿?

怀中的小女人紧紧搂着他,带着几分惊慌失措,身子微微颤抖着,贴着他的心口。

顾渊低眸看着她,眼底滑过一抹怜惜,抱紧了她,转瞬在落地她睁开眼时消失无踪。

顾渊的坐骑停在外面,他先骑上马,伸出手:“上来!”

楚惜情伸出手,被他一下子拉了上马,坐在他身前。

马儿得得得向前跑去,楚惜情惊魂甫定。

她咬住嘴唇问:“去哪?”

“逛街。”

逛街?

楚惜情惊愕地看着他,这么晚去逛街干嘛?

她正惊愕着,男人已经把她披风的兜帽给她戴上,铁臂环绕着她拉着缰绳,他温热的呼吸带着风的气息传来:“不要说话。”

楚惜情还想问,却在马儿踏入府河大街之后惊讶起来。

怎么会,今天街上怎么如此热闹,仿佛白日?

马儿行过城隍庙,这里正热闹得紧,到处是游玩的男女,还有小贩叫卖着蜘蛛。

“七巧娘娘的线啦,快来穿针引线,明日心灵手巧…”

等她看到挂起的灯笼上画的拜月乞巧图才恍然大悟。

是啊,今天是七夕!

本来,今晚家中有女子的都要拜月乞巧,穿针引线,以求心灵手巧的。

只是今年楚家人无心此事,都是几个姐妹在家中自己折腾。

外面街上却是热闹,又出来游玩的夫妇情人,有卖针线博彩头的小贩。

而她,此刻在这个男人怀中,几疑梦中!

——二更完毕\(o)/~七千字。和好的节奏…面瘫脸的温柔,咳咳,傲娇范儿。

人约黄昏后

她回头看了眼顾渊,所以他是特地带她出来玩?

因为今天是七夕?

楚惜情看着大街小巷汹涌的人群,心里复杂极了。

顾渊从马上下来了,把她带下来,这边便把马儿放在那里,楚惜情正想说这样会不会丢了马,转眼后面就有个眼熟的军士把马儿牵走后面跟着。

“…”楚惜情不说话了,默默跟着他往前面走去。

街道上几乎摩肩接踵,顾渊不动声色地把周围的人群推开免得有人撞着她。

男人粗糙温热的手就这么牵住她温软湿腻的小手,在汹涌的人潮中把她护在身边。

刚好是一个小贩在叫卖,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都来看,都来试,谁穿针引线最快就有奖。”

楚惜情朝那看去,只见是个卖针线的小贩,花钱买了针线就可以参加这个活动。

这活动就是七夕时女子们玩耍的游戏——乞巧。

用线穿过特制的七个针孔的针,谁的速度最快就是心灵手巧,会得到织女娘娘的祝福。

在昏暗的灯光下要快速穿过七个针孔可是需要些难度的,当真是要心灵手巧。

这小贩倒也颇有几分聪明,女子们许多都喜欢此事,纷纷买了针线,跃跃欲试。

楚惜情抬头看了眼奖品,见挂着的各种各样,都是憨态可掬的布偶,有娃娃,,小动物,织女织女娘娘。

“这些布偶都是我自家做的,若是赢了前三都有奖励。”

楚惜情瞧着有趣,便停下了脚步。

“想玩?”

“不是,我就是看那些布偶有趣。”

顾渊看她停下脚步,眼睛亮晶晶的,眸光微动,牵着她进去。

周围的多是女子,突然冒出来一个高大冷酷的男人来,周遭女子羞涩不已,纷纷避开。

“这位小姐也来玩一下吧!看小姐就是心灵手巧的。”那小贩嘴巴很甜,楚惜情还没如何,旁边男人嘴角已经微微勾起。

那小贩察言观色,笑着道:“只要买下十个铜板的针线就能玩一下。这位爷,马上就开始了,这位小娘子不玩吗?”

“那就试试吧!”楚惜情其实只是想要个布偶,往年她也不是没玩过,便买了针线,那小贩分给她一根七孔针。

“好,这就开始了。”

不提楚惜情,旁边其他参加的女子也不少,一开始就吸引了许多人气,迟来的只能一边看着,因为七孔针是不够用了。

楚惜情拿着针线往针孔里穿去,只是光线昏暗,周遭人挤人,很难穿过去。

刚穿过一个孔,旁边的女孩不小心碰了她一下,那七孔针顿时就从她手中掉了下去。

“哎呀,针不见了。”楚惜情低头找了找,奈何黑灯瞎火的,这儿又是拥挤,到底没找到。

“店家,还有针吗?”

小贩摇了摇头,抱歉地说:“真是没有了,您看看这周围来的人,我拿来的七孔针都用完了。”

楚惜情有些失望,这会子到底是找不到针了,而且那针孔也很小,她觉得以自己的速度,大抵还是赢不了的,既然如此,那还是走吧。

“那就算了,我们走吧。”说着便要带着顾渊离开。

“等等。”顾渊蹙眉看去,四周的女子都在拿着跟细巧的七孔针在穿针引线,这针上的针眼极小,想穿过线,本就极其不易。

反正顾渊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玩的,他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打量了下这卖针线小贩的摊子,最后在小贩身边取了个铁架子来。

楚惜情惊讶地看着他:“做什么?”

顾渊拿起那三角的铁架,手一翻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那匕首竟是削铁如泥,随便一下便把这铁架子砍断开来,弄出一根铁条来。

“这位客官,你这是干嘛?”小贩惊奇地看着他,周遭的人也讶异地看去。

顾渊自顾自地拿着匕首往那铁条上快速地戳了几下,动作迅猛有力,随着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他吹了吹粉末,那铁条上面瞬间多出了七个孔!“给。”顾渊面无表情地把这铁条递给了她。

楚惜情惊愕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这是——”

“针,你不是要穿线么?”

楚惜情瞪圆了眼睛,她看着手中超大号的“针”,一时间惊愕莫名。

这玩意是针,不对吧?

看那黝黑的铁条上面穿的均匀整齐的孔,穿线过去?

开玩笑,穿绳子还差不多,而且还是麻绳的那种。

“客官,这可不行啊,这不是——”

顾渊一个冷眼飞过去:“这不是七个孔的针吗?你有意见?”

敢说不是,顾侯爷一抬手就让你好看。

小贩被他那冷若寒蝉的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退了一步,冷汗直冒。

开什么玩笑,这是从哪冒出来的煞星啊。

自己给自己掌嘴,他就是说那是笛子呢,铁定能吹响!

要紧的,千万不能惹这号人物。

“当然,当然可以。”

小贩忙赔笑:“这位小姐的针掉了,我们这不禁的,只要你有针赢了就好。”

旁边其他人都惊呆了,纷纷拿异样的眼光朝顾渊和楚惜情看去。

楚惜情脸颊爆红,握着那根烧火棍儿恨不得干脆逃走算了。

“算了,我不玩了顾渊。”

开玩笑,她得脸皮多厚拿着这么个大号的针去穿线呀?

顾渊不悦地问:“你不是说要布偶么?”

“顾渊!”她有些急了,低声拉着他道:“走吧,人家都看着呢,真不合适啊。”

“哪里不合适?你们有意见?”

眼神一扫,旁边看呆了的女人们一个个也都忙低下头来。

谁敢再反对,我的天爷,这从哪冒出来个阎王,今晚回去一定做噩梦,还是刀山火海在地府里滚油锅的那种。

顾渊那战场上尸山血海堆积而成的上位者的强势霸道与煞气冷凝,直接让周遭欢快的女人们几乎化成了冰雕。

“没有意见,没有意见,就是啊,多好的针啊,这位爷真是好功夫啊。”

“对啊,我说小娘子,你快点穿线啊,再不快点,咱们可要赢了。”

旁边七嘴八舌的几十只乌鸦,吵得楚惜情头疼脑胀,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她无奈又好笑又无语地转过身去。

实在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