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事,若是真的有事,到时候我会提前说的。这次去京郊,也有些陛下交代的事情,此事我不便透露。”

顾渊这次出门,的确跟皇帝有关,实际上不是剿匪,而是跟皇帝安排的秘密任务有关。

“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了。”

楚惜情看他说得如此神秘,心中奇怪,既然如此,她便不再追问。

二人卿卿我我,好不甜蜜,一解相思之情。

等他们终于出来,酒宴已经结束了,楚惜情没露面,怕被人笑,顾渊好整以暇地跟楚旭道别,准备离开。

楚旭也知道他肯定是去见楚惜情了,但既然他们马上就成亲了,他自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只是轻咳一声道:“婚事的事情,百川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让人准备得差不多了,府中新房已经修葺一新,过几日小婿送彩礼来。”

“嗯,好,毕竟时间不多了,也是太匆忙,要不然我肯定要把惜情的婚事办得风光。”

“岳父,两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一定能够把婚事办好,不会让惜情委屈的。”

“好,你先回去吧,才从京郊回来。”

顾渊这才离开,难得回了威远侯府。

既然决定成亲,就不可能还住在外面了,他回了府中居住,让人把府里全都修葺一新,新房按照楚惜情喜欢的样子准备了,外面还种了几杆修竹花木等等,比之之前有生气多了。

“二弟,这边都准备好了是吗?”

“是的,大哥,都准备妥当了。彩礼也都准备好了。锁在库房里了。”

“好,之前订好了下彩礼的日子,三天后去送彩礼。”

“好嘞。”顾山笑道:“大哥你也该成亲了,老大不小了。我儿子都几岁了。”

顾渊看了看弟弟,哼了一声,“你也学会开玩笑了?”

顾山知道他是心情好着呢,笑道:“我可不敢,对了,娘,让你过去呢。”

顾渊蹙眉,他实在不想去见顾老太太,虽然是亲娘,但说实话,顾老太太成天没事就只会让他烦恼。

他为人是孝顺,但不是无原则的孝顺,很多不合理的要求,他不会答应。

然而,对方到底是他的娘,他不至于无情无义,便耐着性子去见顾老太太。

没想到到了,又看到不少人。

顾渊目光冷了下来,走了进来。

看到王家那一行人,面无表情。

顾老太太招手道:“老大,你过来。”

顾渊走了过去,“娘,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我还是你娘呢。你这为了成亲家里整天弄得吵闹也就罢了。听说马上要送彩礼过去了,我可看到那单子,这么多东西,未免太多了吧?”

顾渊看了眼老太太,目光扫过其他人,一个个都忙闭嘴低头。

“是谁说太多的?”

“大哥,那么多东西,你都舍不得给我们花呢?”王燕燕最是口无遮拦,当即张嘴说道。

老太太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再不要说。

顾渊脸色一沉,冷笑道:“那我该给你们?”

这些人真是越发让他不耐,以前他不闻不问,自从上次楚惜情来这里,事后被他知道她们为难她的事之后,顾渊就裁减了那边的用度。

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还不够狠。

于他而言,只有顾山顾炎是他的亲兄弟,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感情,更不用说,还有王家几个吃闲饭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

以前他们刚来京城就借着他的名声在外面胡作非为,王大被他抓住打断腿,之后再不敢借着他的名声胡闹。

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这些人不给他惹麻烦。

“那个,侯爷,你看,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兄弟姐妹,你忍心看着他们过吃不上饭的苦日子吗?京城米贵啊,这用度裁减了,咱们日子不好过啊。”王富贵先开口了。

顾渊目光锐利,“听说你又纳了个妾,看来是钱颇多。”

王富贵顿时哑口无言。

“大哥,咱们不敢要你的钱物,那些是给大嫂的彩礼,毕竟人家也是大户人家,这也不奇怪。不过,咱们也不能太寒酸了是吧,说出去威远侯的兄弟,吃穿不起,怎么有脸见人,您也没面子。也不要多,就增加些用度就好。毕竟家里吃饭的人也更多了。”

年纪最小的王四开口了,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话很是得体。

顾渊已经明了他们今天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他增加给那边拨的用度。

“对,娘,我都好久没吃好了。厨房上都说没钱。”王燕燕哭诉道。

老太太忙搂着她心肝儿肉地直喊,对顾渊道:“老大,之前他们就是怎么得罪你了,你也气过了吧,现在就给他们恢复用度吧,再加点儿,你瞧瞧你妹妹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顾渊冷眼看着,目光让人感觉遍体发寒。

“要增加用度是吗?可以。”顾渊忽然道。

“好好,还是侯爷仁义。”

顾渊冷冷道:“用度可以恢复。但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这里。你们有府邸,若是闲着,不如去别的地方呆着,离开京城也不错。”

一句话既出,顿时让一群人脸色一变。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不准再上门了,否则的话就把他们赶出京城。

“侯爷你这怎么能行,他们可是你的兄弟——”

顾渊冷声道:“我弟弟只有顾山和顾炎。至于你们,别出现在我面前,来人,送客!”

他一点不留情面地将人赶走了,连王燕燕也赶走了。

“你,你,顾渊你太过分了,传出去你这是不孝不悌!”

顾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他们怎么不是你兄弟了,王山王四也是我生的,你妹妹也是我生的。”

顾渊敛眉,他看着面前的老太太。

他知道这个女人也许只是想着让其他儿女也过好日子,可是那些人是什么人,贪得无厌,那个王富贵拿着他娘从他这拿的银子去纳妾,老太太也不管。

谁敢这么对他,若非是因为顾老太太的颜面,他早就让人把那个东西赶走了。

而且,也许是分开太久了,亲情已经淡薄了,顾老太太心里似乎没有他这个大儿子,他回来了消瘦了,连其他人见了都还知道问一句辛苦了,偏偏她这个当娘的视若无睹,上来只知道问他要钱。

“他们不是我兄弟!”一声喊声,顾炎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惊慌的顾山。

“大哥,三弟,这是怎么了这是…”

“你,你老三你也反了不成!”顾老太太气道。

“我反了,对,我就是反了!大哥刚从京郊回来,你没看到他很累吗,大哥不是你儿子?成天你心里眼里就是那家子,干脆搬过去住,别留在这了!”

顾炎显然也是积聚了不少怒气,刚刚回来遇上王家的人,好不讽刺一番,顾炎的脾气不好,双方可是骂了一顿。

“你,你说什么,你们这都是要欺负我这个孤老婆子啦?我要去告御状,你这是不孝!”

顾老太太有些惊慌,气得脸色涨红,眼见两个儿子指责起她来了,她不由得有些慌乱。

“顾炎!”顾渊喝止了他,沉声道:“你是我娘,我不会不奉养你,只是那家人有手有脚,他们自己可以过活,以后我不会管他们的事,给那边的用度也只到明年,之后我不会给一分钱。”

顾老太太怒道:“你这是想干什么,你们这都是要造反了吗?难道他们就不是你兄弟了?”

顾炎冷笑道:“兄弟?借着大哥的名头在外面惹是生非,害得大哥被御史弹劾的兄弟,王大王二是那个王富贵的儿子,王三王四虽然是您生的,不过也是流着他的血,跟我们三兄弟有关系吗?他们姓王不姓顾,顾家没义务养他们!”

“你个死小子!”顾老太太气得拿起拐杖要打人了,顾炎让她打了几下,抽走了拐杖:“打就打了,您要是再闹,就把他们都赶回乡下去,反正他们都是姓王的,跟咱们顾家没关系,官司打到皇帝那去也是我大哥有礼!”

顾老太太见他们都是这模样,气急败坏,转头问一直没说话的顾山:“老二你个窝囊废就不知道说句话,你说说,是不是王家把你养大的?”

顾山看了看几人,半晌低头道:“娘,这事还是听大哥的吧。王家是养了我,可我也没白吃他们的饭。”

“你——”

顾老太太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顾炎冷声道:“可不是,二哥在他们家是当牲口用呢,要不然那姓王的能养着他!这些年什么事没欺负他!要不是到了京城让二哥掌管家里的财物,他们指不定还要欺负他!”

“你们,你们!”顾老太太顿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好啊,一个个翅膀硬了,都敢欺负我老婆子了,我不活啦!”

三兄弟有些无奈地看着老太太,瞧她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哪有半点问题,顾山上前劝老太太起来。

顾渊直接走了出去,“娘要哭就让她哭吧,事情不会变,如果再哭,我就把他们直接赶出京城。”

果然,还是顾渊的办法有用,过了一会老太太果然不哭了。

“你们都不孝顺,我搬过去住!”

顾老太太威胁道。

顾渊淡淡道:“若是您执意如此,我也没话可说,每月您的用度都会送过去。让他们每日晨昏定省伺候您。若是他们敢不孝,儿子便让人处罚他们。”

顾老太太见他果然硬着心肠,气道:“你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你个不孝的东西!”

顾炎蹙眉道:“娘,你说话能不能讲点理?大哥又没赶你去,你便住在这里,将来大嫂进门,还不是要给你请安吗?你想见他们大可以过去见,你既然不稀罕住在这里,那还有什么话说?”

顾老太太咬牙道:“呸,你给我滚开。反正你们都有话说,你等着,你的婚事我也不参加了,让他们看着吧!”

说罢便气冲冲地要走。

顾炎拦住她,气道:“娘,婚事不参加?您这让大哥怎么做人?难道就这么见不得他好吗?非得把事情闹大?”

“是我想闹吗,是你们想逼死我!你不给用度,他们怎么过日子?我跟着去,就让我把我自己吃的那点东西,抠出来给他们吃饭!”

顾渊静静地看着顾老太太,许久,他走到顾老太太面前,目光沉沉,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波平浪静。

“我是您的儿子么?当年从家里逃荒出来,我跟三弟走散,这些年音讯全无,我乞讨过,杀过人,打过仗,后来知道你们的消息,这些年我不曾亏待过谁,若是娘你说不肯参加我的婚礼,那就别参加了。我顾渊天荒而生,便被人嘲笑又如何?”

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身上黑色的披风慢慢化成了暗色。

顾老太太一愣,顾炎冷声道:“您就跟王家那些人过去吧,他们才是孝顺你的!”

说罢,顾炎也气得转身走了。

“这一个个都欺负我!”顾老太太转头冲着顾山发火。

“娘,您不该这么说,大哥不亏待谁。当年他们自己活下去的,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有今天,您非得在婚礼上给他难堪,这让大哥怎么做人?”

顾老太太坐不住了,她脸色有些阴沉不定,拉不下脸来,“都是我生的儿子,对,是我亏待他了,我对不起他,行了吧!”

说罢,气冲冲地叫人收拾东西,干脆搬出去往隔壁王家去了。

顾山皱眉,见闹成这样,知道一时半刻是说不清了。

非得有人一定要把好日子过坏,太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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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征

三天之后是顾渊来纳征送彩礼的日子。

一早楚府上就中门大开,喜气盈门,楚惜情自然是不用出面的。

她早上起来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了身喜气的玫瑰红折枝花并蒂莲窄袖掐腰夹袄、水红色湘绣百果纹银镧边挑线裙子。

乌发挽起流云髻,珠翠环绕,红宝石点翠的喜鹊登梅簪子伴着攒花勾云纹凤衔珍珠步摇点缀发间,翠色的西番莲堆纱绢花掩在发侧。

小巧的珍珠垂流苏小花冠垂在髻旁,耳上戴了南珠点翠赤金镂空坠子,手腕上戴了一串碧玺石手串。

脚踏着祥云纹绣牡丹的绣鞋,镜中少女光彩夺目,双眸流光溢彩。

“小姐今个真漂亮。”几个丫鬟笑吟吟地赞叹。

“小姐今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真是容光焕发,比平时还美呢。”

楚惜情睨了她们一眼,心中却也很是高兴。

待打扮好了,楚惜情便去了老夫人处请安。

老太太换了身万字不断头的福字纹大红袄裙,银发梳起,攒上金簪和围髻的步摇,额间佩着百寿抹额,满脸都是笑容。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了。”楚惜情才到,老夫人便笑着说:“起吧,快到我旁边坐着,今个儿你可是主角。”

待吉时到了顾渊带着顾炎一行人送了纳征的彩礼,威远侯府准备的彩礼极其丰厚,绫罗绸缎,金银器物,各色珍品,南海的珊瑚,东海的珍珠,北地的老参,西方的宝石,好生让人吃惊。

满院子恭贺的人,顾渊前面拜过岳父和楚家的人以及一些楚家的亲朋,相谈甚欢,然后才去拜过女眷。

荣寿堂里,老夫人正和楚家的女眷们说话,要说起来,楚氏家族在京城为官的人也是不少,族中来的人也有许多,楚惜情身边还坐了姐妹们,表妹吴倩倩等人。

丫头来禀报,说是顾渊过来请安。

老抬头脸上笑意更深了,“快请他进来。”

今日顾渊穿了一身秋香色保和冠服,胸背两臂皆绣着金线织锦麒麟补子,腰扣着羊脂白玉双云扣,脚踏着织锦云纹玄黑云履,英气十足,霸气威严。

进得厅内,他乌黑深邃的眸光一扫,看到楚惜情盛装而立,目光便有些移不开,只短暂分开:“老夫人,诸位,今日纳征,多谢诸位肯将惜情许配与我为妻。”

说罢便向众人躬身行了一礼。

老太太连忙道:“不敢,这可使不得。”

老太太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很满意,瞧着周围夫人们的羡慕之色,心里很是高兴,顾渊这番别的不提,很是真诚,显见不是在玩笑,而是真情实意。

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他也是个真性情的人。

楚惜情见他如此,心中便觉得丝丝甜蜜在心中泛起,抬眼看他,嘴角微勾。

姑姑楚香兰笑道:“咱们家惜情是个贤淑的好女子,侯爷将来可要好好待她才是,不然的话咱们楚家人可是不会放过你哦。”

顾渊眸光转到她身上,沉沉的目光却带着重若千钧的力量和坚定,“这是自然,在下定会爱护她,不教她受半点委屈。”

楚惜情脸上爆红,一旁楚惜兰满是羡慕道:“姐姐真是好运气,能碰到这样的夫君。我将来要是找的有这一半就够了。”

楚惜情啐道:“可别打趣我了,我可都没脸见人了。”

说着这样,她却是霞飞双颊,眸光潋滟,目光看向顾渊。

顾渊目光也看向她,只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二人未曾太过痴缠,不过目光一触即分罢了。

到底这里女眷太多,顾渊并未待太久,楚惜情只说了还请日后他好生担待的话,便看他离去了。

顾渊这才走,这一群人便拿她打趣起来。

姑姑楚香兰笑道:“原是都说是个阎王般的人物,今个瞧着也颇知礼么,而且瞧着真个会疼人的。”

另一位楚家本族在京城做官的胡夫人笑道:“我这今日还真是看了个稀罕。你道往日威远侯都是多威风,今日我可看到他笑容了,这简直是京城一大稀罕事,回去说与我家老爷,他肯定都不相信。”

楚惜情听得好笑,怎么听他们说的顾渊成了个大面瘫似的。

“以后威远侯成了咱们楚家的姑爷,少不得你看他笑。这人其实大抵也是外面传的,瞧着人并不是那么冷,只不过是不爱说话罢了。如他那种带兵打仗的人,也不奇怪。”卢氏也笑吟吟说道。

卢氏自从跟着楚敬又来京城,好生快活,整日里见这个夫人那个夫人,没一日闲着的,整天只忙着交际了。

要不是老太太看着,她都要准备马上给楚惜莲定亲事了。

好在老太太拦着,说不要那么着急定亲,看看再说,免得人品不好。

“那倒是,本来我还有点担心呢,一直怕他动粗欺负我们家惜情,不过看到他人了,倒不觉得他会是那般了。”

“顾渊没有那么坏吧,你们都把他当成多可怕似的。让他听见可要伤心了。”楚惜情忍不住说道。

“这丫头还没嫁人呢,心就向外面去了。”楚惜兰好笑道。

“姑妈——”楚惜情撒娇:“你也笑我。”

老太太笑道:“行了,你们都别笑她了,瞧她平日多伶俐的一个丫头,竟是话也不会说了。”

“祖母——”

众人哄笑,家中客人这么多,前厅是顾渊和其他男客,楚惜情留着陪着女客,用了宴席,直闹到下午才算散了,只留下楚香兰这极亲近的在府里呆一天。

楚惜情累得够呛,丫头正给老太太捶着肩膀,卢氏进来拿了帖子给她瞧着。

“威远侯府那边送了聘礼的单子了,还真是丰厚呢。这么看我们楚家的嫁妆也不能少了。”

卢氏道:“是这么说,还有这出嫁的规格,是皇帝特赐了郡主的规格,那就得大操办了,媳妇想着这嫁妆怎么也得办得漂亮才行,不然还不知道外面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