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长的很像妖娆,但妖娆没有她那么妩媚,而且她的年纪应该比妖娆大上一些。

他实在很难理解二长老执意要他看这幅画像是为了什么,但当他的眼睛和画中人的眼睛对上时,却突然浑身一颤。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片模糊的画面。

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但是太模糊了,仿佛蒙了一层厚纱,他看不清两人的模样,只能依稀听到两人的对话。

“香!”

“嗯?”

“我明天还想吃。”

“好啊!”

“后天也要。”

“嗯!”

“以后的每一天都做给我吃,好吗?”

“好啊!”

“是一辈子。”。

“嗯,一辈子。”

一辈子……

无言后,男人在落泪。

泪,在热气的遮掩下,滴落在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洁白的米粒上。

最后只凝聚成一个名字,一个女人的名字-香。

香?

是谁!?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宛如刀割,疼痛异常。

接着,脑海里又有了新画面,依旧模糊,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有个女人在雨中不断地尖啸,不住地用手撕扯着头发,最后承受不住地昏了过去,男人将她抱了回来。

她疯了。

是他逼疯了她,让她彻底地崩溃。

那陌生、失焦的眼神,刺得他好疼。

她忽然发出尖叫,握拳不住地捶打他。

尽管耳膜似要被震聋,他还是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谁知她突然抓起他的手,朝虎口处狠狠地一咬。

他不设防的一痛,却不缩手。

“咬吧!”看着红色的液体从虎口处滴落,他在心底苦笑,“咬我,总好过你自残。”

她脑袋一低,狠狠地咬下去,那模样仿佛是要喝他的血,啃他的骨头。

他任由她咬着,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发,她一震,抬首看着他,嘴边还溢着他的血,当她看清他的时候,空洞的眼神里,只有惊惧和恐慌。

“恶魔!恶魔!恶魔……恶魔……”她哭着,叫着。

恶魔……

恶魔……

听到这个称呼时,夜辰只觉得心头发凉……

画面里,男人将她拥入了怀里,让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即使在你眼里我是恶魔,我也不放开你,这颗恶魔的心,一生一世都只为你而跳动,不如让我们就这样彼此折磨,互相纠缠到死吧!”

夜辰心底涌上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酸楚、不舍、心痛,以及沉重的哀伤。

刹那间,画面又换了。

她立在血色中,夕阳照在她身上,浮光跃金,头发像搽上了一层油,把乌云染成了紫檀色,海浪翻滚涌上甲板,却似故意避开了她,浪声迭起,如云火烧,又似血气烟雾缭绕在她周身,仿佛她脚下踩踏的是地狱之火。

她倥脸睥睨,眸色沉黑中点缀着殷红,宛若双色的重眸,妖冶非常。

混沌中,记忆的碎片翻滚袭来。

每一片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又是那么凄楚哀伤,他分不清这碎片中的人到底是谁?

但知道这个女人对他很重要,比生命还重要。

记忆倒灌而入,比先前的更多,更急速……但他已经无法接受更多,最后只化为三个字……

慕容悠!

这三个字,不只是在脑海里飞舞,也在此刻他的眼里出现,在画像前的牌位上。

慕容悠!

好熟悉……

但她是谁?

为什么他会知道她!

他似乎承受不了记忆力的沉痛,无法支撑的跪倒在地上。

“喂,小子,你怎么了?”

耳边是二长老的呼喊。

他无法回应,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了画像里的女人身上。

意识涣散前,他热泪盈眶,落下的眼泪,一颗颗的飘散在空气里……

他昏了过去。

第224章 Part 219 月亮岛上的女神

“长老,这可怎么办,他晕过去了。”心漪着急的叫唤。

夜辰躺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脸色还极其苍白,夜家的人都懂点医理,她把了把夜辰脉搏,跳得有点虚弱,顿时脸色和夜辰一样,苍白了起来。

完了,这男人要是死了,宗主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喂喂,姓尉迟的你醒醒啊,可别死了啊!”

“死不了!拍他几巴掌就醒了。”

“啊!?”心漪的脑门立刻渗出豆大的汗,“拍死了怎么办?”

“他是纸糊的吗,哪那么容易拍死,听我的,拍上去。大力点,总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吧。”

“要拍您拍,万一让宗主知道了,我罪过就大了。”

“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我是担心他不经拍,拍完脸肿了怎么办,宗主看到了肯定会问,这件事是您撺掇的,您保证了说不会有事的,现在有事了,您不能让我做冤大头啊。他可是宗主的心头宝,记恨上了我,在宗主那吹耳边风,我岂不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她可下不去这手,她猛烈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二长老气结,“你这丫头,平日里把你都给宠坏了。你不干是吧,我来!”

夜辰是二长老拍醒的,醒来时,心异常沉痛,但脑里的混沌已经消失。

“总算是醒了……你没事吧?”二长老跪坐在地上问道。

他捂着昏沉沉的脑袋回道:“我晕倒了?”

“是啊,说晕就晕,你身体有这么差吗?宗主的凤炁被你拿走了,怎么还会这样?”

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但效果并不理想,愈发沉重了。

“嗯,不只晕过去了,还哭了。”

他愕然,摸了摸眼角,果然湿漉漉的。

“喂,小子,记不记得刚才晕倒前发生了什么事?”

夜辰的脑袋沉重的像灌了铅,晃了晃脑袋后回道:“画像……慕容悠……香……”

二长老的眼睛顿时一亮,“你想起来了?”

果然……果然啊!

夜辰努力去想,但记忆像被封印了,隐隐约约只记得这些,除此就是心上残留的痛楚。

恶魔……

回忆里的女子是这么称呼他的。

他的心猛地揪紧了,令他无法呼吸,他抬头看向那幅画像,视线里画像中的人扭曲了,变成了好多个,对着他叫唤着……恶魔,恶魔,恶魔……

每一声都极其尖锐,戳刺着他的脑仁。

头痛欲裂……

“唔……”

“喂,小子,你怎么了……”

“头……头疼。”

他无力反抗,喘了好几口气,头痛得恨不得能去撞墙,可比之更疼痛的是心痛,仿佛有人在他的心脏上狠狠地捅了一刀子。

鲜血直流……

二长老见他面如死灰,担心他会出事,赶忙道:“小子,你先别去想那些事,冷静下来。心漪,快,扶他起来,地上凉,找张椅子过来让他坐,还有让人准备点凝神的热茶过来。”

“哎!?”心漪傻眼了,这是天下红雨了,二长老竟然对他这么好。

夜辰也有点受宠若惊。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眼神?我头上长犄角了吗?心漪,愣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我马上去!”

茶和椅子很快被送了过来,夜辰喝了茶后平静了很多,虽然脑袋仍是沉重,但那股痛楚在热茶的温暖下慢慢消散。

二长老就坐在他身边,离了一些位置,中间放了个小茶几,上头摆着两杯茶。

茶香熏染下,佛堂里的檀香被融合了,让人的心不由变得更加平静。

“小子,想不想听个故事……”

“故事?”

“关于我夜家初代女宗主的故事,也就是画像里的人……慕容悠的故事!”

“为什么夜家的初代宗主,姓慕容!不该姓夜吗?”

故事,他极有兴趣,因为他笃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便将疑问先提了出来。

“这是她离开夜家后,改的名字,慕容是母姓,我夜家起初并非由女性宗主掌管族群,而是男性……这渊源说起来就长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说也罢。初代宗主原本的名字叫夜妖娆,对,就是丫头的名字,一模一样!很巧吧?”

他不这么认为这是巧合!

“谁给妖娆取的名字?”

“前代宗主。”

即,妖娆的母亲。

“取和祖宗一样的名字,不会有冒犯之意吗?”

“的确,说起来当年前代宗主要给丫头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们也很惊讶,但现在想想倒是能想通了,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么这个名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至于这位初代宗主是我夜家最重要的一位宗主,也仅她一人能独享这一间单独的佛堂,其它的宗主都在外头的凰祠里。按照辈分排列,从二代女性宗主开始。可惜的是,夜家虽将她奉为初代最重要的一位女性宗主,但实则她一天都没有即过位。”

夜家的宗主太多,又分了男女,从更古时期到现在,一个人一间佛堂是绝不可能的,造都造不过来。

“为什么!?”

“夜家对不起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个错误直到现在都是我夜家的一个禁忌,详情不便与你多说,总之就是因为这个错误,致使这位宗主8岁离开夜家,至死都没有回来过。在此的不过是一个牌位,连尸骨都没有回来。唉,不过就算有尸骨,也毁了,随风而散了……与她一起消散的还有两个人……”

她顿了顿,突然看向夜辰,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与夜家流传下来的史书记载里的两个人,长相完全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大约就是发色吧。

银色和褐色的头发……

二长老忍不住问道:“你这发色确定是天生的。”

夜辰笑道:“外祖姑母之前就对我的发色就很好奇,是有什么不妥吗?”

听到他有称呼自己外族姑母,二长老摆了摆手道,“称呼我长老,你这小子叫上瘾了不成,怪别扭的。”

“是,长老!”

二长老觉得顺耳朵了,点了点头,继续道:“关于你这发色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大灾难之后,除了黑发黑眼的东方人,其他人种都灭绝了,我虽然不常出去,但也知道世界上除非是染发,绝不会有你这样的发色。”

“我自懂事开始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既然是从娘胎里出来就长了的,看久了也就不奇怪了。二长老还没说故事呢。还有……”夜辰又看向了那幅画像,忽地心口又疼了,他捂住胸口,皱眉问道:“之前您老说,与这位宗主一起消散的还有两位,意思是一起死吗?”

“呵呵,小子,你挺聪明的啊,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这两个人是……?”

“宗主的丈夫!”

夜辰愣住了。

二长老见状,笑道:“更确切的说法是丈夫和情夫。”

听闻,夜辰心里莫名不舒服,心里有个声音在质问谁是丈夫,谁又是情夫,更有一个声音在控诉,没有情夫这种存在。

他也突然想到了妖娆说的前世。

前世,有两个男人爱上了她,且他们是兄弟。

脑中突然一颤,莫非……他看向画中人,画中的女子盈盈而笑,是那么的熟悉和令他怀念。

这种怀念是刻骨铭心的,就算记忆忘却了,本能却没有忘。

妖娆……

慕容悠……

她们是一个人吗?

二长老道:“你很淡定嘛,对一个女人又有丈夫,又有情夫这件事……若一般男人听到这种事,肯定会唾骂几声,不守妇道,*荡妇之类的。”

夜辰莞尔一笑,在他看来,太‘平常’了,如果要唾骂,那么现在的妖娆算什么。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与一具身体有两个灵魂,分了黑夜白天和一个女人谈情说爱,后者似乎更可怕吧。

“古人的事,评判就不必了。”

二长老扬了扬眉毛,“不错不错,识大体。唔……不过在我们夜家人看来是理所当然的,我夜家的女子生的都极为美貌,随便挑一个出去都足以让男人趋之若鹜,初代的这位宗主就更不必说了,但也正因为此,所以情路坎坷吧。真要说什么不好的,大约就是爱上的她的两个男人是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

夜辰猛地握紧了拳头,这和妖娆说的也是一样的。

“虽说是兄弟,但长的并不像,性子也大不一样,一个是战神,一个是魔王……”

“魔王……”夜辰喃喃自语,听到这个称呼,心里直颤。

二长老继续道:“二男一女的爱情,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是一场苦恋,大约是惩罚吧,最后三人都没有善终。不过那时的宗主死了也好,如若不然,那样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因为她没法作出选择?”

“不,有人害了宗主,这段往事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日志里并没有记得太详细,我也就不说了,说后来吧……作为尉迟家的嫡子嫡孙,肯定见多识广,你可知道世上有一座会漂移的岛,月亮岛?”

“月亮岛?”夜辰想了想,摇头道:“从来没听说过。”

“是吗,哦,没听过也是正常的,因为她和凤渊一样,除了岛上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相比之下,它比凤渊还要隐秘,因为岛屿本身会飘逸,位置每年都会变,在哪就更不知道了,地图上也不会有,而且岛上的人几乎与世隔绝。”

“这岛和二长老要说的事有关系?”

“嗯,我虽不曾见过岛上的主人,但知道岛的主人与我家初代宗主有一段渊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按照我夜家日志上记载的,岛上住的是神。”

“神?”夜辰皱紧了眉头,看向二长老的眼神透着古怪,“二长老不会是在说笑话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神,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他开始怀疑眼前的老人家是不是癔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