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异间,娇躯被人横抱起来,直到河川中心才被放下。河水突然淹过她的腰,单薄的衣裳顿时被浸湿,他笑着解开她的襟口:“你还没用这么冷的水泡过澡吧?”

“…”芯月睁大眼眸,她只是突然心软,想多陪陪他而已。

胸前白嫩的肌肤在水底更加诱人。她双脚一动,不经意间踩到河底的沙石,差点滑倒。一双大手飞快地搂住她柔软的腰,她便听到低沉的笑声从他胸腔里传出。

“其实,你是爱我的,所以才急着投怀送抱,对么?”在看到她主动下水朝自己走来,柳漠西就像看到了闪烁在头顶的阳光,世界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芯月揪住他敞开的长袍,喘息着站稳。

“我…”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只相信我自己!”

忘记吧!暂且什么都忘记吧!他勾起薄唇,笑容前所未有的俊逸柔和,深沉的黑眸里骇人的暴躁与痛楚被她的到来冲淡了。

“来吧,让我为你好好洗洗。”很少看到她这般怔愣无语的模样,煞是可爱,柳漠西放下抑郁烦忧,一把将她扛了起来。

“柳漠西…”芯月一阵头晕目眩,发现自己伏在了他宽厚的肩头。

“咳,虽然我最爱听你叫我的名,不过…你能否让我先侍奉完你再叫?”他好心情地将水抹上她粉嫩的肌肤,不知是火热的大手还是冰冷的泉水,引得她一阵轻颤。

“柳漠西…”

“我美丽的格格啊,本族长还从未替女人洗过身子,你再这样喊…我可没办法继续了。”他又掬起一捧泉水朝她身上洗去,粗糙的指尖故意滑过她柔软的胸前。

“柳漠西…”芯月抓住他的肩头,用力捶了一拳。

“唉!”柳漠西无奈地叹息一声,大手一转,横抱起她,“你实在比我还心急…那我只好尽心配合了。”

什么意思?芯月仓促无奈地勾住他的颈子,正好看到他漆黑幽瞳中闪烁的火花。老天爷,他误会什么了?她只是觉得被人扛在肩头,压着肚子实在太难受了啊!

几个大步就来到了泉水边,地上是柔软的细沙,他轻轻将她放下,双眼紧锁住她璀璨如星的双眸。粉嫩的红唇半启,还带着之前未褪的激情痕迹,他自喉中发出低声咕哝,火热的双唇便落了下去。

“你…”

“美丽的格格,这下…你可以尽情叫我的名了。”

他覆上她的身,在画景如醉的山水间,天地为证,以行动诉说着一生不变的坚定誓言。

泉水般静静流淌,他们亲密的身姿映在水中,让冰水逐渐变得火热…

两人的衣袍晾在旁边的草地上,很快就干了。红色烈马自在地吃着草,长长的尾巴左右轻甩,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难得的平静幸福。

夕阳的余辉洒遍沙滩,绿洲那头太阳橘红如球,美丽异常。

好美的落日,好安宁的气氛…芯月望着天际的尽头,她知道从此以后,今日这美好的一刻,将永远成为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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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曾经沧海难为水(八)

(本章字数:2209 更新时间:2010-4-22 0:22:00)

次日。

柳漠西携芯月策马共游的事在族内悄悄传扬,侍从、奴仆们看着主子们的眼光也多了丝异样。

蓝雾银依旧冷淡如常,侍女们私下的议论,她自然有所耳闻,但又能如何?婚礼仍在安排,无人可以改变,纵然是大清第一格格,也不能改变。

屏退侍女,她独自站在幽静园子中,对着一株玉兰微怔。

“禀告圣女,梦姑娘来了,要见吗?”侍女报告。

蓝雾银轻抿唇角,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光芒,微微颌首,便听那侍女退到园子外,回了声:“梦姑娘这边请。”

梦娘身着红色绸衣,白藕般的玉臂在披纱中若隐若现。她微挑眼角,举手投足间风情自然流露。这才是梦娘,漠西族的第一舞娘,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她也做回熟悉的自己。

蓝雾银见她款款走近,清冷的眸子暗了暗:“不知道梦姑娘来前有什么事?”

梦娘眼中风情陡然敛起,完美的双眉蹙了起来:“梦娘前来,是为了圣女。”

蓝雾银疑惑地望向她。

“圣女…”梦娘美丽的眸子落在她平静的脸上,“圣女心思灵巧,梦娘也不拐弯抹角了。自从天山回来,族人就忙着为柳大哥…不,族长与圣女的婚事做准备,所有人都满眼期盼,等着这一日…其实,很久以来,梦娘对圣女又羡慕又嫉妒…唉!”

蓝雾银听到这里,微微俯下头,手指落在玉兰花白色的花瓣上。

“你为何嫉妒我?因为我要跟族长成亲吗?”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波动。

“恩,梦娘不想隐瞒圣女,像族长这样的男人,有几个女子能不喜欢呢?梦娘也早已身心托付于他…”

似乎有风吹来,纤细的手指扯落了一片白色花瓣。

蓝雾银拈起手中娇嫩的花瓣,睨眼看她:“身心托付与他?你今天是来跟我要名分的么?”

梦娘飞快摇头,水亮的凤眼看不出一丝虚伪:“不,梦娘只是心中抑郁,不自觉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圣女见谅。梦娘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名分,况且族内的规矩--族长成亲,不许纳妾,只许对族长夫人一心一意…梦娘又岂敢妄想?梦娘自小在这里长大,我跟其他族人一样,早已认定只有圣女才是漠西族的族长夫人,是族长唯一的妻子。”

蓝雾银转过身,细细打量着梦神色。

“可是最近族长做得太过分了,连梦娘看了都为圣女难过…”

“你是说芯月格格吗?”蓝雾银心中明了,她与梦娘并没有什么交情,最多是天山回来同坐了趟马车而已。以前下面的人将梦娘献给柳漠西,她也未加阻止。在她心中一直十分笃定一件事,那就是柳漠西只有同自己成亲,解除体内被封的天脉线后才会真正爱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自然非她莫属。

在成亲之前,她不便干预他的私事。可是,芯月出现后,柳漠西的天脉线几次被冲断,甚至差点危及性命,这等强烈的感情让她不可能再做到无动于衷。

大约看出了蓝雾银心底的震动,梦娘眸光一闪,黛眉蹙得更紧:“芯月格格一来就住进了族长堡中,明里道是贵客,可私下…圣女,大婚在即,可千万不能生什么变故啊!梦娘自知这一生永远都不可能再与族长有何牵扯,但衷心希望族长能与圣女顺利成亲。”

“你真心希望我与族长成亲?”蓝雾银淡淡地开口,清眸中多了丝冷然。

“梦娘不会否认对族长的感情,也不怕圣女知道了不高兴。梦娘只是知道族长若执迷不悟,抛弃圣女而与芯月在一起,族长的一生也不会快乐。因为他从来以民族为己任,失去了民族,他便不是他了…”

蓝雾银静静听完,不经意捏碎了指间的花瓣:“看来,你是真的很爱他。你不怕我知道后,将你永远驱离这里?”

“梦娘就是相信圣女不会,才敢袒露自己的感情,否则今日梦娘又怎么敢主动前来?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族长为了芯月要取消婚礼,圣女想怎么做?”梦娘悄悄地揣测着蓝雾银的心思,说话小心翼翼。一个人,在他人面前越是袒露自己,便越能赢得对方的信任,梦娘此刻需要的便是蓝雾银的信任。

蓝雾银轻扯了一下唇:“你倒看得透彻。”

“呵,圣女若真是小心眼的女人,那这里早就没有梦生存之所了。圣女,其实…如果能让芯月离开族长,对谁都是加好事。”梦娘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她要做的不是掩饰自己,而是如何取得同盟。

蓝雾银看看手心被揉碎的花瓣,扬起唇瓣:“你知道吗?族长对芯月格格至死不休。莫非你有什么好法子?”

梦娘缓缓叹了口气:“唉!无论芯月去哪里,族长都会追过去。梦娘又算什么?哪有什么好法子…要让族长对芯月死心,恐怕也只有圣女才可以吧!”

蓝雾银抬眉注视着她,揣测着她话里的意思。

园子中有着短暂的沉默。这两个气质各异的女人,一个红得似火,风情万种,一个冷得像冰,寒意四射。

梦娘又无奈地叹息,妩媚不见,“圣女,其实梦娘跟你说这些,最大的私心不过是…希望自己所爱的男人能够平安快乐地活着。而这一切,只有圣女可以给他。圣女难道真要任由族长和芯月这么发展下去吗?”

蓝雾银冷淡的面容逐渐被沉寂覆盖,眸底反射出闪耀的阳光,却凉意袭人。

希望自己所爱的男人能够平安快乐地活着,的确只有自己可以救他!

梦娘定定瞧了瞧她的神色,不再停留,转身告辞。红色的衣裳在轻风中微扬,娇柔的身姿越走越远,越来越模糊。蓝雾银低头,看着地上不经意间被自己扯落的花瓣,弯身捡起,低声道:“漠西,看来我不能再沉默,这都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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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曾经沧海难为水(九)

(本章字数:2328 更新时间:2010-4-22 0:22:00)

翠瓦低檐下,金光如梦,朱栏半遮。

蓝雾银低念:“这次…只是为了你。”

漠西,只为了漠西,一个以族为名的男人。

在她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这个叫柳漠西的男人将是自己一生的依靠。这个名字在她心底住了近二十年,早已烙上不可抹去的痕迹。谁能告诉她,她还能怎么做?

属于圣女的庭院里,园子清幽,琼阶阴影处,清风微凉,空气中隐隐飘散兰花的香气。

白色的身影在夏日里如盈盈雪光,蓝雾银万万料不到同一天内,会有特别的两个女人主动来找自己。

她转过身,屏退了侍女,与芯月远远地隔空对视,清澈美丽的眼瞳闪过不同的情绪。

房中,茶香袅袅。

蓝雾银微微蹙眉:“想不到你会来找我。”

芯月注视她清冷美丽的面容,暗叹这女子怎与她哥哥性子如此南辕北辙。自己与柳漠西之间的事,这个即将成为新女人,怎么能做到如此冷然?就算是自己几番看透红尘,也做不到如此镇静。

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太有把握?

“如果你是来告诉我,族长不愿与我成亲…那便不必了,因为婚礼是不可能取消的。”蓝雾银直直对上芯月的眼眸,两人相碰的目光不躲也不避。

芯月沉下目光,语气与她一样平静:“不,你错了。我是来告诉你,婚礼不能取消。”

蓝雾银不觉一震:“我不明白。”

芯月垂下眼敛,将目光落在茶杯精致的花纹上,掩饰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感伤。当她重新抬眸,脸上又多了份坚定:“很多事,本就不需要明白。我来,是觉得对你有份歉疚。其实,我并不想留在这里,并不想破坏你们的婚礼,如今离开不得,非我所愿。”、

蓝雾银眸中闪现疑惑:“你真想离开族长?”

芯月苦笑:“难道天山上一路行来,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我以为…”蓝雾银逐渐恢复平静,语气有抹不易觉察的怪异,“你难道对族长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没错,从天山回到大漠,一路上她们几个女人同乘一辆马车,就算交谈不多,但低头不见抬头见,都在暗暗关注彼此。柳漠西毫不掩饰地表达关心,他的心思却全在芯月身上,让人默默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芯月虽冷漠以对,但谁也不知道,她是否真对柳漠西的关心无动于衷。

那个刚硬的男人倾尽所能地展现温柔,哪个女人能不动心?

芯月幽声道:“我与他之间,岂是三言两语可以道清?爱过也恨之入骨过,伤过也痛过…圣女或许不明白那种感觉,犹如人生反复死活了几回,经历过的绝不想再经历…”

蓝雾银突然硬生生打断,眸光锐利:“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什么爱过,恨过!她根本不想听这些,她的生活向来清冷幽静,既没有那样爱过,也没有那样恨过,她尤其不愿意听到芯月在自己面前说起与柳漠西的事,那会让她…会让她尝到什么叫嫉妒!

芯月第一次看到圣女浮现这样的情绪,道:“我说这些,无非是要让你知道--我对此人早已心死,不可能再爱!我决意要离开他,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所以,你要我帮你?”蓝雾银看进她清澈的眸底,那里清晰地流露出一种坚定,她是真的要离开柳漠西。

“不,你也帮不了我什么。我只是跟你说了心里话,走得安心。”

芯月说完,端起茶杯,微烫的杯子却温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既然要走,就要走得安心。她早就想来跟圣女单独谈会,日后…柳漠西就要属于这个女人了。

“没错,我是不能帮你什么。他那么爱你,就连一出生就定下的婚约都敢违背,对我都不看一眼…他不顾我的感受,不顾长老们的反对,不顾族人的失望,我又能帮你什么?”蓝雾银一口气说了许多,对她的话将信将疑,手指不自觉揪紧了袖口。适才梦娘所说的办法还徘徊在脑海,她想那才是斩草除根的办法。

芯月深呼吸一口:“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你们族长…太霸道,他专制。他的爱,我要不起。我要的,他给不起!”

蓝雾银紧紧注视着她,发觉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

“我是希望你离开这里,永不出现。可是,连哥哥都无法帮你逃走,何况,你也该了解族长,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算天涯海角,再高再远,他都不会放弃。你今日离开,他只怕死都要追上去了。”

蓝雾银说得没错,就算皇宫大内,禁军守卫,柳漠西若想找她,也不会惧怕。

芯月的目光变得沉静:“我已决意要离开,便会断了他的心。日后他便是你的了…他的生死由你负责!”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她并不是真的那么伟大,当夜里看到他独自承受毒咒之苦时,她再无所求,只求他能好好活着。当他带她纵马驰骋时,眼前黄沙碧水,他的眼中有抹由衷的骄傲与眷恋;当他提到逐步复兴的民族时,他的语气里有着太多的希冀与憧憬。这个男人,不是君王,但有自己的一方领地,不是将臣,但有自己的一番抱负。

她不能…不能那么自私,为一份狭隘的爱,让他失去这一切,失去自己的性命!

起身,芯月走到门口,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影子被拉得细长,那么单薄。

她回头:“我有把握断了他的心,你有把握让他重生吗?”

蓝雾望着那抹阳光中仿佛随时会化去的身影,隐隐觉察到她的话别有所指。可是,她的话能信吗?而梦建议又如何实行呢?

“为了族长,我会尽力,我的族人也会尽力!”蓝雾银吐出这句保证。

芯月微微扬唇,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容,她想她可以放心了。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六月三十。

蓝雾银望着她的背影,缓缓扬起一丝笑。

梦娘,芯月,无论你是否来这一趟,我都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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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曾经沧海难为水(十)

(本章字数:2172 更新时间:2010-4-22 0:22:00)

议事厅中。

四位长老齐聚,包括蓝雾祁,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袍,俊容里早已不见昔日的玩世不恭。

“我早就说过,取消婚礼,没人可以逼我改变主意。”柳漠西握紧拳头,先发制人。

“族长,你不能再一意孤行了!”黄九其嗓门极大,这一声像是发怒一般朝柳漠西吼道,看似忍耐已久,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一意孤行又如何?让我娶雾银,我做不到!”

“圣女有什么不好?这些年来,与我们一起承担多少族内大事,她可有怨过一声?你重伤时,圣女寸步不离亲自照顾;全族迁徙漠北之时,都是圣女全局安排。如今,族长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这般伤害她…”黄九其直接抛出重话。大家都熟知他的脾气,性子耿直不拐弯,当他大声说话时,其他人一般选择耐心旁听。

柳漠西大手握得死紧,颤抖了几下,嗓音低沉:“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未开口,并不表示我没有顾及她的感受…但是,这一生只怕注定我要负她…”

“族长辜负的何止是圣女,更是愧对我们几个和全族人!”黄九其也气得握紧了拳头。

蓝雾祁脸色不佳,俊逸的身影有些僵直。

每次想到淡漠清冷的雾银,他的心头就闪过心疼。雾银从来不需要他的帮忙,总是挺直着脊背做着圣女该做的事。她对柳漠西爱得多深,无从猜测,但是他可以体会到雾银冷静的外表下那颗发疼的心。

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边是自己珍藏在心底的女人…

他的疼痛又有谁知晓?夜里与族里兄弟谈笑风生,把酒饮醉,挥不去的孤楚寂寞无以宣泄。

这些日子,他几乎难以见到芯月,柳漠西将她与外面隔绝了一般。昨日他们策马而归,族内传言纷纷扬扬,这些对于芯月而说,何尝不是伤害?

这场千丝万屡的纠缠中,谁挽救了谁?谁辜负了谁?

芯月…

“族长,你真要这么固执吗?”红多隆忍不住开口。

柳漠西皱眉,背过身去:“如果…非要逼我,我只能引咎辞去族长之位,挑选族内贤才继任。”

是的,他铁了心,不管谁来劝说都一样。这不仅是跟他天生的固执有关,也因为毒咒驱使,容易让内心情感走向偏执。恨便恨之入骨,爱则爱得不留余地。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死也要与芯月在一起。

“族长…”红多隆双眉拧在一起,已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族长的冥顽不灵,但每见一次,他都忍不住血液涌动,觉得自己迟早会跟黄九其一样暴躁。

蓝雾祁注视柳漠西孤直的身影,轻声问:“族长,你确定芯月愿意跟你吗?”

轻轻一言,瞬间如鞭子往他身上狠狠一抽,他高大的身躯不禁晃了晃。

芯月愿意跟他吗?他确定吗?

想起芯月一次次说要离开的话语,想起芯月凝眉不笑的脸蛋,想起芯月孤独哀伤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