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项云与齐山结盟,将齐大小姐送去太原府的时候,他们不肯走,是因为争夺太原府,现在太原府已经没有了,竟然还要跟项家人一起。

“小姐,要阻止他们吗?”方二问,“宣武道那边和中齐那边都可以去接他们。”

然后将他们押回剑南道或者山南道。

李明楼摇摇头:“不用,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吧,跟着项氏也好,至少很安全。”

项氏命好啊,现在不会败也不会死。

“这是命好还是命不好啊?”

淮南道扬州城道衙里,陈二站在窗边感叹。

“没想到安康山竟然去了太原府,还好你们家有两个大小姐有兵马护卫,顺利的逃出来。”

否则,安康山入城第一件事必然要将项氏合族屠尽。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项南道,“你想啊,安康山出京,跟武鸦儿对战,失败,北边不能去,京城不能回,当然只有往西去,最近的就是太原府啊。”

陈二的感叹烟消云散,回头瞪躺在美人榻上的白衣项南。

这美人榻跟楚国夫人住处的那个一模一样,但并不是从楚国夫人住处搬来的。

刚来扬州城的时候,项南与旧相识宋观察使执手相看泪眼,情真意切中项南让大家不用客气再收拾房屋,他住楚国夫人的住处就可以了,顾不得擦泪的宋观察使抓着项南不放,将他送进了另一边的院子,楚国夫人的住处半点不许他们涉足。

不过道衙的官员也没有对项南不敬,楚国夫人那边有的东西,他们尽量也给置办出来了。

什么珠帘纱帐美人榻,鲜花炉香白玉棋,陈二身在其中总觉得自己要变成女人了,项南倒是如鱼得水。

“你还躺着干什么?快去接你家人们过来吧。”陈二没好气的说道,“信还没看完吗?你想什么呢?”

项南看着家里送来的信:“我在想太原府为什么变成这样。是我错了。”

陈二不解:“你错在没有提前告诉家人,告诉太原府,警惕安康山?”

没用的。

“那太原府知府主动投敌的,打都没打。”

项南摇摇头:“太原府之所以变成这样,知府投敌并不是主要原因。”

他低下头看信,信不止项老太爷的,父亲母亲的,还有李明琪和齐阿城的。

她们这次在信上问了同一个问题,她们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太原府还会变成这样?

因为她们做错了。

陈二更不解,那两个大小姐已经做的够好了,竟然还有错?错在哪里?

项南道:“错在寄希望与别人。”

什么意思?陈二要再问,项南又道:“我也错了。”

说罢他跳起来,手里的信都哗啦掉在地上,赤脚迈过走向桌子喊:“笔墨伺候!”

陈二将袖子一挽,带着碰的铠甲叮当响的兵器走到桌边:“不用写信了吧,家人们接过来,有话当面说”

他的话没说完,见项南提笔写下“楚国夫人”四个字。

“啊!”

陈二大喊一声,他也错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个项南心心念的第一人还是她!

第二十四章 知她又不知她

给楚国夫人写信是正经事。

项南对陈二认真的解释:“以前我跟楚国夫人在一件事上有不同的意见,我还跑去教训指点她。”

陈二狐疑的看他:“你什么时候还指点过楚国夫人?我怎么不知道?”

项南道:“当然是我第一次去拜访楚国夫人的时候啊,你也跟着呢。”

陈二惊讶看他:“那次你竟然做正经事啊。”

项南抬手打了陈二后脑勺一下:“我哪次不是做正经事?”

陈二冷笑以回答。

项南不理会陈二的冷笑,回忆往事嘴角含笑:“你还记得楚国夫人那时候在光州府对世家大族征缴很么多钱粮?”

他说这个,陈二就开心的笑了:“记得记得,你被扒去了半身金衣裳。”

“我心甘情愿。”项南哼哼两声,又再次笑,“她不止是扒我的衣裳,那时候她对整个光州府半个淮南道的世家大族豪商都在狠狠的扒衣裳,抢他们的田让他们出钱出力,还把他们像贼一样戒备,不许他们蓄奴,不许他们参与官府兵马事务”

随着说话,项南脸上的笑散去,认真而严肃,陈二不由也跟着严肃起来。

“那时候我认为她这样做很不对,世家大族都是当地稳定的保证,他们根深蒂固有钱有粮,应该寻求他们的帮助,我当时去见楚国夫人就是说这个,楚国夫人有兵有马有威望能征善战,不要因为内乱毁了大好前程。”

“楚国夫人根本不听我的,她跟我说,她很清楚世家大族的心求不来,她跟他们也不会求心,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就要听她的,不想听她的,就离开。”

“真是武夫粗直,以为有了兵马靠着武力就不可一世,我当时这样认为,点到为止也不再劝了。”

“后来果然如我所料,光州府世家大族动乱,楚国夫人靠着武力和皇帝赐下的诰命,杀了黄氏一族平乱。”

“再后来她有了楚国夫人的名号,成为淮南道之主,便更加肆无忌惮对世家大族横征暴敛,她的名声越来越难听。”

“这名声,传言,有真有假,但能有这么多传言,不可否认有很多人恨她。”

“但是,这么多人恨她,她的名声那么差,她的淮南道却越来越安稳,她的兵马越来越多。”

项南看向前方,写完了信他带着陈二走出来站在衙门前,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繁闹的街市,其间来往忙碌生计的民众,楚国夫人离开对他们没有影响,安德忠对淮南道进攻也没有让他们惊恐不安

“陈二。”项南点点头,“直到今天,看看太原府,我才知道,我错了,她是对的。”

太原府里李明琪和齐阿城收买笼络世家大族,为了用他们的人,给他们训练护卫,希望到时候能鼓动全民皆兵,结果有了护卫傍身,面临危险,这些世家大族最先考虑的是自己,他们有逃生的能力,何必再去拼死

太原府没有变成全民皆兵可战,反而因为世家大族们的逃走君心民心溃散,不战而亡。

而淮南道的世家大族面临危险不想逃吗?是不能,所以就算恨楚国夫人,也只能依附与她而生。

陈二默然一刻,想着楚国夫人一贯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怎么都称赞不起来。

“她是个恶人。”他说道,“只有恶人才能在这恶世活的顺利,你不能因为这个恶人而指责李小姐和齐小姐,她们也都是好心,只不过年纪小”

说道年纪小,项南便看他,笑眯眯也不说话。

那个楚国夫人其实年纪也不大,陈二知道了他的意思,恼怒的呸了声。

项南哈哈一笑,拍拍陈二的头:“年轻人,至于善恶,不要以好心还是坏心来断定啦。”

陈二抬手就打他,身后传来招呼声“项卫率是要出门吗?”

项南回过身施礼:“宋大人。”

宋观察使抓住他的胳膊,急道:“太原府的事你的家人可还好?”

太原府失守的事,淮南道这边也都知道了,项南点点头:“都还好,在赵晋投敌以前他们及时离开了。”

赵晋是太原知府,既然投敌,就不能称为知府了。

宋观察使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边太乱了,你要尽快派人去接应他们啊。”

项南谢过宋观察使,反手拉住他:“有件事要跟大人说,我听到有人举报说,江城秦氏收买了很多流民,把其变成家奴,大人让监察们去查一查吧。”

宋观察使顿时肃目:“竟然有这种事?多谢项卫率,我这就让人去查。”又握了握项南的手,“如果查证属实,还请项卫率调兵抓捕。”

项南点头:“末将职责所在,大人尽管吩咐。”

宋观察使连声说好:“楚国夫人让你来,就是放心。”他笑眯眯的拍了拍项南的胳膊,这才转身走了。

项南对宋观察使含笑相送,回头看到陈二皱成一团的脸:“怎么了?”

陈二道:“这个观察使是不是把你当楚国夫人的人了?笑的那样”

不止这个观察使,这淮南道上上下下的官员们都奇奇怪怪的对项南恭恭敬敬亲亲密密体体贴贴,但在有些事上,尤其是涉及到楚国夫人规定的事情上,却又推三阻四,让人觉得做事顺利吧,又处处受牵制。

项南哈哈笑:“哪样啊?”

看他笑的这样,陈二呸了声没兴趣跟他说,再次皱眉看他:“江城秦氏的事,有人举报?秦氏只告诉你一个人,这个举报的人是你吧!你不是说觉得他们说的事也可行,还给你送了那么多礼物,怎么”

项南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拎到一边:“小声点,别让人知道了,那我收的礼岂不是要交出去?”

陈二瞪眼呜呜挣开:“你,你,你搞什么?怎么又出尔反尔了?”

“因为我现在觉得他们说的事又不对了。”项南道,“还是按照楚国夫人的规矩来吧。”

陈二哼了声:“那你直接把他们抓起来不就行了?还鬼鬼祟祟的让道衙去查?多此一举,也显不出你威武手段。”

项南摆手:“我是人人都爱的勇武小将,恶人还是让楚国夫人当吧。”

陈二闭了闭眼,不再听项南东拉西扯,伸手揪住他:“别的事我也不管你了,到底什么时候派人去接你家人?”

项南看他一笑:“什么时候,我都不接他们来。”

一队兵马疾驰拥簇着两个青衣仆从对项南施礼。

“南公子。”

“公子我们休息好了。”

项南从怀里抽出一叠信:“把这些信快给老太爷他们送去。”

两个仆从开心的接过,又笑道“公子怎么写了这么多信?”“还送什么信,公子把老太爷他们接过来有话当面说。”

项南笑了笑没有说话,看着他们上马,在兵马的护送下疾驰而去。

陈二也在一旁笑,冷笑,公子这么短时间其实只写了两封信,一多半时间用在给楚国夫人那封信上,剩下的时间给项老太爷和项云一人写了一封,至于其他的,父亲母亲妻子小姐的,都是让随军的门客写的

而且,公子也不会跟老太爷他们当面说话了,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把他们接过来。

真是,闻所未闻的令人发指的事!

陈二咬牙揪住项南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不让你的妻子来,就是为了跟那楚国夫人暗中来往!”

“说的什么话呢!”项南啊呀一声,“我跟楚国夫人还用暗中来往吗?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来往!”

说罢哈哈大笑接过在旁等候亲兵手中的马,纵马疾驰而去。

热闹的大街上看到这白袍小将,人人避让,年轻的女子们嬉笑热情的招呼。

相比于淮南道的繁华热闹,虽然没有经过残酷的守城攻城战斗,但京城还是冷清肃杀。

在李明楼没有进京前,兵马严格的管控着这座城池,闭市宵禁,一家家的清查登记人口,京城人太多了

李明楼一番征战回来进了城,这些事还没有做完。

“不过也快结束了。”元吉道,“小姐你来了,姜亮他们商议的官府人选也可以通过了,进展就会更快了。”

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姜亮刘范此次甄别官员很是慎重,姜亮更是连礼物都没有收,现在用的人手都是从淮南道和宣武道挑选来的。

李明楼道声不急,抬头看面前的宅院:“这就是父亲当年买下的院子吗?看起来不大啊。”

中厚在内笑道:“大都督当年没准备给小姐住,所以选的有点小。”

李奉安从没想过要让自己的女儿离开剑南道,她在剑南道能拥有一切过的像个神仙,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背井离乡

李奉安自己都没有打算住,只当个歇脚的地方。

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李奉安一定会在京城给李明楼建一座王公府邸。

在场的人都有些默默。

元吉岔开话题问:“小姐,京城的衙门很多,您看选哪个?”

这个宅子小,而且这是李家的宅子,楚国夫人不能住这里啊。

李明楼掀起帽子环视四周,一眼看到远处有一片层层叠叠的房屋,落日的余晖下金光闪闪。

“那是皇宫吗?”她伸手指着,“看起来不错啊。”

元吉已经见过很多世面了,也经历过很多诡异的事,但听到这一句话,他还是像三年前跟随大小姐刚走进窦县的时候那样,瞬时打个机灵,咕咚咽了口口水。

皇宫啊!

第二十五章 京城的清晨

清晨的日光洒在京城,街上战火后的狼藉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修补清理的痕迹。

值夜的更夫打着哈欠站在路边发呆,忽的发现有人提篮叫卖。

京城的酒楼茶肆不少,安康山占据时也都开着,但宵夜和提篮叫卖的小吃没有,一是晚上监控特别多,大家不敢聚众,再者提篮叫卖小本生意,经不起街上官兵们随意的白吃白喝

“来来。”更夫忍不住招手,好奇的问,“都有什么?”

提篮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跑过来口齿利索的说:“我家是做饼的,有胡麻饼,有羊肉大胡饼,有野菜蒸饼,你要吃汤饼的话也可以,要么走过这条街,我家有摊子,要么你多加一个钱,我去给端来”

更夫听他报上一串就流口水,觉得什么都想吃,干脆一样要了一个,这样带回家,媳妇也不用做饭了,做了决定安抚了惊讶好奇的心,他注意到这个小孩:“你是外地人吧?”

小孩利索的给他用油布包裹饼子,点头道声是:“老家淮南的,前天才进京。”

更夫惊讶一是来的地方远,二是刚进京

“淮南那么安稳的地方,你们跑这里来干什么?”

“刚进京就做生意,你就不怕没人买?”

“你这么小,不怕被人抢了东西骗了钱?”

他很多疑问,那小孩子却懒得回答他匆匆道“这里也很安稳啊”“京城这么多人怎么会没人买”“抢我的东西我就去告官”,拎着篮子向街上跑去不想被耽搁生意。

更夫抱着买好的饼跟着这小孩走到前边的大街上,大街上跟往日一样安静,但又不太一样,街上多了些人走动,不是他们这些晚出早归的更夫,也不是负责清扫街道的役夫,而是一些闲人?

他们年纪不等,穿着打扮有富贵的也有粗布草鞋,有的三三两两聚在墙角低声说笑,有的则沿着街一边走一边指指点点

叫卖的小孩在他们身边热情的兜售。

街道的尽头有一队威武的官兵走过,这边的人们对官兵视而不见,官兵也没有对这边多看几眼。

更夫站在街上,十多天没出门的他,觉得一切很陌生,很虚幻,熟悉的街道变得像另一个世界

街上的人看到他却没有觉得虚幻,看到他身上的差役服,热情的打招呼询问“什么时候开市?”

更夫被问的不解,开市?这么大的事问他?他怎么知道?

看到更夫一脸愕然,问话人笑了“看来这位差夫不知道啊”其他人也都纷纷笑他“你以为这是淮南道呢,每个府城就一个官府,这是京城”“京城这么多衙门,各有所管”“这位更夫跟管开市的衙门不是一个。”

他们用外地口音说笑自在,更夫这个本地人却听的束手束脚。

京城被楚国夫人攻下后,他们都躲在家里,先是有兵马敲门,一家人战战兢兢,毕竟他是做叛军更夫的。

但兵马没有破门而入,为首还是一个官吏,拿着笔名册询问他们几代人口,家里有什么城中亲族又有那些等等琐碎又详细的事。

其间官兵一直在一旁肃立,只是在问完后进家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隐匿,登记核查后,官吏客客气气的告诉他们现在京城戒严,闭市宵禁,不要聚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要求,不要惊慌,如果遇到麻烦或者有问题立刻来官府报告,然后他们走了就没有官兵再上门,直到前几天负责更夫的人来通知,说开始上工打更。

他一开始不敢去,不知道去了还能不能回来,以前也有很多更夫是这样,官府让做事,很多人一去不回,家人去问就说逃了,甚至要把家人都抓起来,后来人不回来了家人也不敢去问了。

他可是为叛军做过事的,这个楚国夫人岂能放过他?但不去的话也会被抓吧,看着惊恐的父母妻子孩子,自己一个人死总好过一家人都死。

他战战兢兢的来到官府,管事的官吏换了,但来的几个更夫都还是熟人,也没有什么盘问,先前怎么做就让他们继续怎么做去了。

一夜如常,但天亮后看到的就不一样。

更夫怀里揣着饼,那些人已经不再看他了,而是去敲沿街的门

更夫好奇的看着,他们不是任何一个门都敲,而是先看门边,然后再敲,有的门被里面的人战战兢兢的打开,穿着富贵的人便和气的自我介绍我来自哪里,是做什么的,然后问“你们这个铺子租不租?”,贫民则问“你们用不用人?我能搬货,也能计数。”,问的门里的人惊恐又迷茫

不是所有的门都能被敲开,但大家也不走,站在有些门前指指点点“这家去官府问”“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抢先了。”

好奇让更夫忘记了害怕,跟着过去看,惊讶的发现原来门上的标记是有户主以及无户主,他想到了那些来过他家的官员,这些就是核查后的结果吧。

真是有意思,更夫顾不得再看了,抱着饼往家里跑,他想看看自己家门上是不是也有这个,想赶快告诉家人外边看的新鲜事。

京城的人都很久没有出门了,外边有宵禁,还有那么多兵马,还在追查叛军余孽,但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声的说笑,聚众闲谈,一副悠闲轻松如同在自己家的模样

明明他们很多都是外地人。

有人隔着门询问得知,他们有的是淮南道的,有的是宣武道,还有山东的,总之都是跟着楚国夫人的大军跑过来的,楚国夫人带着兵在前边打,很多民众商人就在后边跟着,楚国夫人打完了就一涌而进

明明京城还不安稳啊,他们跑来干什么!安康山被夺了京城一定会打回来的,到时候血流成河!

但这些人听到他们在门内小声的提醒,不仅不感激反而哈哈嘲笑。

“楚国夫人在的地方就是最安稳的地方。”

“楚国夫人在,安康山根本就不敢打。”

京城的人听到这话震惊又想笑,这京城是楚国夫人打下来的,但那是因为安康山不在,楚国夫人趁了个机会,并不是真的无敌到安康山都打的过,这些乡下人真是什么不懂啊!

这些乡下人还真的是不懂,在他们眼里心里,楚国夫人无所不能,京城的人也听说过楚国夫人的传说,神仙降临在一个小山村,杀了作恶的土匪救下了民众,不忍民众受苦,便留在凡间济世救民这种话也只有乡下人信,他们可不会信,那安康山也还天天见神仙,动不动就去仙宫喝酒,和仙女一起跳舞呢。

但不管他们信不信,外地人来的越来越多,将京城也搅动的生机勃勃,他们晚上睡在特定的地方安安静静,白天就到处乱跑,不怕巡城的兵马,核查的官吏,甚至还动不动就跑去官府拉着官吏们吵闹询问“什么时候开市”“看中的没主人的房子怎么买?”“天气热了,除了稀粥,能不能再煮一些消暑的茶水?”之类的听起来很容易被打的问题。

但官府没有抓也没有打他们,还耐心的张贴告示,什么距离开市多少天,东南西北四个市哪个先开,怎么在京城租住房子,购买房屋又需要什么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大街小巷,四个城门除了施粥,果然多了茶水,清水供应,人能喝,牲畜也能喝

不管多么远多狼狈的人进了城门,热粥一喝,清水洗把脸,就变得像回家一般舒坦自在了。

外地人在京城自在,京城的人也不甘落后走出来,观察着狐疑着去看官府的告示,被询问生意租门面人力,也不由的跟着关注这些生计,虽然还没开市,京城渐渐的复苏鲜活起来

“这个楚国夫人真是不一般。”

京城深宅大院紧闭的屋门内,谈论楚国夫人的也越来越多。

“你看她都没有出面,京城就已经安稳了。”

听到这里有个男人放下茶杯,好奇问:“楚国夫人到底在不在京城?不是说去援助武都督了吗?是不是留在河北道了?”

官府虽然和蔼可亲,官兵也没有凶神恶煞,但除了官府允许发布的消息,其他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肯定在。”坐在上首的老者道,“七郎说看到官员们每隔七日就去京兆府衙,很明显是楚国夫人在议事。”

屋内坐着的男人们都点点头。

“这个楚国夫人真是让人担心啊。”一个男人嘀咕道,“她不出来,不知道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