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在!”索卡恭敬地作揖。

“让侍卫将机关全都重新布置好,加强守卫。”以不动应万变,才是上策。

“是!!”

待他退下,阿尔缇妮斯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从早上起来开始太阳穴就在突突地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皇妃!!出事了!!”丽莎大喊着疾步奔来。

她蹙起眉,心陡然一阵心悸。

丽莎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奴隶营的小哈娜,她…死了!!”

“什么?”平静的表情涌上一层惊诧。

“就在街道西北的小巷子里,有人看到了她的尸体。”说着,丽莎落下泪来,她还来不及抹去,就惊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

“皇…”她急喊道,可哪还看得到人影啊,赶紧提起裙摆跟上。

阿尔缇妮斯飞快地奔跑在通往皇宫大门的长廊上,满脑子都是刚才丽莎传来的噩耗,使得她完全忘记了,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皇妃殿下,七日之内,切忌千万不要出宫。

切忌!!

第一皇妃 Ⅲ 卷一 琴瑟和鸣篇 和好

阿尔缇妮斯急冲冲的赶到现场时,狭小的小巷已经挤满了人,负责街道治安的侍卫将一干平民拦在了外围,内里则是四个白服打扮得侍卫,他们分立四个角围成了一圈,反手站立,在他们身后的是地上盖着稻草席的尸体,一时间也来不及细想,怎么会有那么侍卫在这里。

“皇妃殿下!!”一名眼尖的侍卫看到她出现,急忙下跪行礼。

惊闻此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她,几乎是同一时刻,黑压压的人群如波浪起伏般副手跪地。

侍卫中领头的男子向她急奔而来,然后恭敬地作揖,“皇妃殿下,您怎么来了。”

阿尔缇妮斯不语,视线牢牢地盯着被草席覆盖的凸起物,这样的场面她从小就经常经历,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但那些死者都是陌生人,而现在她遇到的是一个极为熟悉的人,这种心情压得她透不气来。

她一步步朝前走去,人群自动的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皇妃殿下,死得只是一个奴隶,请您回宫,以免污了您的圣驾。”身后的侍卫紧跟其后劝解道,她的身份何等尊贵,一个微不足道的奴隶犹如蝼蚁,不值得她尊驾亲临。

阿尔缇妮斯冷眼扫向侍卫,吓得侍卫倒退了一步。

她不再理他,径自上前,对于这些把奴隶的生命看得比牲畜还要低贱的人,她懒得和他们说话。

走近四个白衣侍卫的包围圈,她发现尸体旁正下跪着一个年轻人,他穿着一袭灰黑色的夹衫,下面是同色的腰布,要间是一根缀着蓝鸟石的黄金腰带,脚上则是一双青色的靴子,上面的图案是帕拉亚米神,也就是赫梯的仲裁之神。

“安塞吗?”她问道,蓝鸟石是贵族才佩戴的起的装饰品,尤其是这么通透如蓝天的颜色,更是稀有。

“是的,皇妃殿下。”年轻人抬首,露出一张极为俊俏的面孔,墨黑的发,青蓝色的眼睛清澈如小溪,眉目间有着一股正气,让他看起来十分的亮眼。

他是元老议长默布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刚满十八岁,目前任职赫梯的仲裁院(类似于现代警察局和法院的综合体),赫梯的仲裁院的官员分为高等级别和普通级别两种,高等官位叫做士官,专门负责贵族的诉讼,普通官位叫做士足,负责平民一般民事诉讼。而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士官了,除了本身的能力之外,便是他是贵族出身。

对于他的出现,阿尔缇妮斯有些惊讶,因为一个奴隶死在小巷这等事情,即使士足也不不必出现,更何况是他这个士官呢。

她示意他起来,刚才就在纳闷怎么会有那么侍卫,原来…“原来是你派人通知丽莎的。”

他起身作揖答道,“臣今早刚好路过。”如果不是刚巧,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奴隶已经直接送去乱葬岗了,根本连调查都不用,而他更是知道如今的皇妃对于奴隶的事情是极为重视的。

“那么你已经检查过尸体了?”既然他早就到了,那么他一定有调查了现场。

“是的,皇妃殿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再次作揖道,“臣紧记着老师之前的教导。”而这个教导在他看来可以受用终生。

那还是在她初登皇妃之位时发生的事情,他参与了一次贵族之间的纠纷案,在调查之后,便定下了判决,再交由元老院和皇帝陛下审核,而最终的审判结果却和他之前定下的完全相反,诧异之下,他询问了父亲,这才知道是她将整个案子重组,找出了新的证据,由于年轻气盛,他决不承认自己错判了,因此他决定求见皇妃,当面问清楚,但在她的详述下,他竟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而就是在这个机缘下,他接触到了名为“法医学”的学问,因为惊叹于这门学问的奥妙,他便虚心求教,之后更是对此兴趣浓厚,一发不可收拾。

因此,除了君臣之外,她也是他的老师。

“死者是遭人背后袭击,捂住口鼻窒息而死,另外…”他眼神闪了闪,却欲言又止。

“什么?”见他没有继续说,阿尔缇妮斯追问道,并蹲下身子打算亲自察看。

“皇妃殿下!”安塞也蹲了下来,伸手阻止道。

“怎么了?”

他收回手,暗示道,“请殿下做好心理准备。”

阿尔缇妮斯清灵的眸子闪过一丝波纹,喉头一紧,垂首看着覆盖着草席的尸体,从他的话里她听得出其中的端倪,深吸一口气,她有些颤抖的抓住草席的一角,然后猛吸一口气,刷的一声翻开。

在看到尸体面目的那一刹那,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看到是一个小女孩惨白的小脸,惊惧地瞪大了双眼,仿佛在死前看到最可怕的事情,或者说更像是在控诉什么,嘴角还渗着血渍,而下颚和脸颊出隐约可以看出几根指印,她的发丝散乱,身体的上半身是赤裸的,下半身则是残破的裙摆,很明显是由于外力扯破的,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指甲,沾满了泥土还有血,有几个手指的指甲甚至是破裂的。

“哈娜…”她叫着小女孩的名字,触碰着她冰冷的小脸,冷意瞬间窜透了她每个细胞。

犹记得,几个月前她还见过她,当时的她是那么的青春洋溢,笑意永远像是挂在嘴边似的,蹦蹦跳跳的好不快活,而现在…

与哈娜相识是在三年前,当时她向萨鲁提议要改善奴隶的居住条件,然后亲自带领一批侍卫,替奴隶建造比较坚固的泥房,当时的哈娜只有十一岁,在母亲身边偷偷的看着她,她让丽莎给了她一个苹果,她高兴得像是得到了宝贝,在她的示意下,她才敢靠近,之后每每她去奴隶营,她都会紧紧跟着她,而她也总是会带些点心和小玩意,像对待妹妹般的宠她。

年幼的哈娜十分尊敬她,几次三番央求丽莎是不是可以进皇宫作侍女,都被她否决了,理由是她年纪还太小,又是奴隶出身,性格又活泼,实在不适合在皇宫里生活,而且侍女也没有那么好作,所以用等她再大一些,再让她进宫的理由搪塞她,她却信以为真,高兴极了,整天都企盼着能够快点长大。

却没想到…

她今年才十四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才对。

一条鲜活的生命,现在却冰冷的逝去了。

眼泪不自觉地滴落,她握紧拳头,用指甲戳刺者掌心隐忍着心里的悲痛,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哭得时候,她不可以让她就这么死了,抹去泪,她熟练地检查着冰冷的尸身,最后下了结论。

“她死前有被侵犯过。”她咬着唇,颤声说道,这个凶手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是的。”这点他已然知晓。

“你查到死亡之间了没有。”她哽咽地问。

“应该是昨晚入夜,她从矿场回来的路上发生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夜到今晨之间的时间发生的。”安塞将自己调查的结果说道。

阿尔缇妮斯审视着周围的一切,锐利的眼眸闪过一道光,“不,还可以更精确一些。”她触摸着地上尚有一丝水气的泥土。

“咦?”安塞愣了一下。

“昨晚有下过雨,她是在下雨前被害的。”

安塞吃了一惊,“皇妃殿下怎么知道?”

“她尸体的下方泥土是干的,但是周围的泥土却有些湿润,这就证明她死的时候才下的雨,所以身体挡住了雨水,身下的泥土才不至于被雨水淋湿。”而这场与直到天明才停。

安塞茅瑟顿开,“皇妃殿下说得极是。”他又上了一课,眼里满是敬佩之意。

“让侍卫查一下,昨晚有没有有可疑人物。”

“是!”安塞急忙起身,去吩咐侍卫去询问昨夜负责巡逻的街道的卫兵。

阿尔缇妮斯蹲在地上,不放过任何细节的继续查找线索,如果是在现代,只要用DNA检测精ye就能找出犯人,但在这古代却是奢望,所以她需要更多的线索,她发现哈娜的破碎的衣料上有明显的污秽,虽然已经干涸,但散发出一股酸味,还流有淡淡的酒臭,似乎是呕吐物,可能是凶手留下的,看来凶手是喝醉了。

她仔细端详着哈娜脸颊上的指印,希望能找出一些凶手的特征来,突兀地发现哈娜的嘴角粘着一根发丝,将发丝放在掌心。

这不是哈娜的头发!!

眼神闪过一道激光,看来,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她将发丝用手绢小心包好,放入腰际的袋子,红着眼眶深深地看了一眼失去生命的小哈娜,双手合十,然后手掌将她张开的眼睛阖上。

“安心去吧,我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盖上草席,她站起身,吩咐侍卫好好安葬。

然后,心情有些沉闷的她,屏退侍卫的护送,独自走在街道上。

她的出现让热闹的街道瞬间哑然,所有人看到她都急忙下跪,因为她银色的头发和紫色的眼睛太过显眼了,但她没有心情去在乎,心里仍未还来不及绽放就就凋零的哈娜痛心不已。

她缓步走在街道上,脑子里也在思索着凶手的特征,寻思当头,突然一个小身影猝不及防地撞了过来。

相撞的那一霎那,她的腰际感到一记刺痛,但快得连她呼痛的机会都没有,又乍然消失,是错觉吗?她没有在意,定睛看向撞到她的小身影,原来是个八九岁大的小孩子,看起来十分可爱,圆嘟嘟的小脸上有一双晶亮的眸子,衣着是平民圆领的及膝长衫,腰上则系着一根草绳,赤着的双脚满是尘土,他像是很害怕,颤抖的拱起身子。

她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别害怕,走过去想安慰一下,但在接近他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还有属于血的味道。

她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见他一味的退离,只好向街边的小摊子买了一块稻麦饼给他,谁知他伸手一抓,一溜烟的就跑了。

真是个古怪的小孩。

她也没去多问,径自向通往皇宫的小道走去。

一到皇宫们口就撞见了丽莎。

“皇妃殿下,陛下…陛下他回来了。”她开心地叫嚷道。

萨鲁回来了!!

她抓着丽莎的手臂问道,“他现在在哪?”

“议事殿。”

听闻,她立刻飞奔前往,全身心都在呼喊着他的名字。

她想见他,想立刻就见到他。

飞奔至议事殿,殿门前的侍卫还来不及下跪,她就已经冲进去了。

那堆积了像小山似的粘土版后,正坐着她最熟悉的人,洒落的阳光在他身后汇聚成一团光晕,让他看起来风采凛凛,她甚至能在空气里嗅到他的味道。

她发现自己原比想象中的还要想念他。

他似乎没有发现她的来到,依然忘我的处理着那些粘土版,而那些在她看起来像小山似的公文,在他健壮的身体对比下,小了很多。

她轻轻走到他身后,张开双臂,圈住他的脖子,他身上的味道让她安心,也让她因小哈娜的死而沉痛的心得以宣泄。

“萨鲁…”她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告诉他了,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所什么,只能紧紧地权住他的脖子。

她突然而来的举动,让萨鲁想要爆发的怒气瞬间瓦解,他慌了神,不知所措得叫道,“露娜…怎么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来了,不过由于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见她,却扑了空,又没人知道她去哪了,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好在丽莎赶来,告诉他,她出宫了,本来想出宫寻找,可是他拉不下脸,只得气呼呼的钻进议事殿,拿这些粘土版撒气。

明知道她近在咫尺,他却用尽全力克制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一再告诉的自己不要对她心软,否则她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错。

却没想到,先听到了她的啜泣声,胸口立时绞痛了起来,也慌了手脚。

“什么都不要问,你只要抱紧我,就算把我的腰折断也没关系。”她哭叫着。

萨鲁凌厉的眸子里柔光闪现,大手一揽,她已经坐上了他的大腿,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更用力的搂紧她。

她搂紧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卸下了属于皇妃的面具,尽情流露最真实的自己。

谁都没有再说话,从最初的拥抱,到热吻,以及对对方的更进一步的渴求,一切都是最自然,也是最原始的。

缠绵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而殿外,丽莎在关上的殿门,着实松了一口气。

好了,雨过天晴了。

而另一边,街道无人经过的小巷子里,一名男孩走入其中,随后突兀地又出现了两个人影。

“办妥了?”一人阴冷的问。

男孩的脸孔不复可爱,只有阴冷,还有一股子魔魅,“当然。”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稻麦饼,冷哼了一记,不屑地用手揉烂,丢弃在地上,然后掌心对着它。

瞬间,火焰燃起,烧成了灰烬。

天未亮,阿尔缇妮斯便从睡梦中逐渐转醒,习惯性的伸手探向身边,却只触碰到尚带一丝余温的床垫,不禁诧异地张开眼睛,“萨鲁?”嗓音还带着昨夜激情残留下的沙哑。

“吵醒你了?”已经起身的萨鲁正在扣带黄金的护腕,听到她的声音,便放下还没扣紧的护腕,走到床边,围着腰布的壮硕身子弯下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你看起来累坏了。”

的确是累坏了,睡着了没觉得什么,醒过来之后,她才发现全身就像散了架似的,想起昨夜,她脸上迅速染上了一层胭脂色,脑袋下意识地一寸一寸挪进被单下。

上帝,昨天的她是不是太…呃!那两个字她是决计说不出来的。

她血气只往脑袋上涌,几乎让头顶冒出丝丝青烟,甩了甩脑袋,拼命将脑子里的那些煽情画面驱除,用被单蒙住脸,她只露出两只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就是不敢看他。

“萨鲁,会讨厌昨夜的我吗?”毕竟这是古代,昨夜的她那么OPEN,不知道吓到他了没有。

因为太想念他了,又加上哈娜的死,让她的情绪急于寻找发泄口,但是除了他,她无法尽情的表露,所以得知他回来的那一刹那,潜藏在心底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萨鲁听闻,愕然了一下,讨厌!?怎么会!?

以往在情欲这方面,向来都是他主动,用激烈地肢体缠绵来诱发出她潜藏的热情,但昨夜的她极为主动地呈现出她所有美好的一切,真是让他受宠若惊,背后的那些抓痕直到现在还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不过,痛得极为地畅快。

沉厚略带暗哑的笑声从嘴边溢出,“不,相反。”

她诧异的抬头,只见到他灿绿色的眸子有着浓浓的爱恋,什么也说,只是将包裹着被单的她拥入怀。

“不仅不讨厌,我还喜欢的很。”因为昨夜的她,让他第一次有了真正得到她的感觉。

或许在她心里,他并不是可有可无的。

窝在他怀里,她松了一口气,“还生气吗?”

她指得是先前她晚归的事,瞧他一副精神气爽的样子,应该是不生气了吧,反而应该是高兴得很。

果然,夫妻之间是床头吵,床尾和,重点就是在床上解决所有事。

“饶了你了。”

“那我保证下不为例。”

他瞬间冷下脸,冷哼一声,“怎么,你还以为有一下次?”

“嘎?”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他不悦的瞅着她,“我不会再同意你出宫了。”省得她再忽略他。

她想张口反驳,但他的眼神充满了警告。

“噢…”算了,她现在实在没力气跟他理论。

“再睡一会儿。”他松开怀抱,让她躺下。

“你呢?”看他的样子像是有事要做,但朝会的话,似乎早了点吧。

“有些比较紧急的政务要处理。”他避重就轻的说道,看样子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很清楚他说得政务是什么,但既然他想瞒着她,那么她也就当不知道,省得他迁怒一帮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