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攻击米特干嘛,真要打,他也该攻击皮布罗斯,那是属于赫梯的海上贸易枢纽,十个城池也未必能抵它一个。”皮布罗斯和叙利亚一样都是属于兵家必争之地,皮布罗斯更是连接各国海上贸易的纽带,尤为重要,而但凡想要消弱一个国家,从他经济最繁荣的地方下手,百利而无一害,米特虽也是富庶之地,但它只是赫梯的附属国,攻打它,对赫梯被没有实质的损伤,充其量最多就是颜面的问题。

这个希腊王,到底在想什么?

他摩挲着下巴,沉思的脸上是一派的疑窦,“对了,伊斯的伤如何?”

“卡布斯已经医治过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陛下,臣会好好照顾他的,请放心!”路斯比作揖道,他们还需要伊斯的能力来寻找露娜的下落,他可绝不可以有事。

“嗯!”萨鲁点了点头,看向奥利,“传令下去,让民众不要慌张,另外军队这边随时做好准备。”

“是!!”

接着,萨鲁又陷入沉思中,眉宇也越拢越紧。

“陛下似乎还有什么没想通。”

他点头,“总觉得希腊攻击米特没那么简单。”

“陛下说得是,臣也很纳闷。”这场仗打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不管如何,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是!”

接着,萨鲁站起身,向奥利吩咐道,“备马!!”

“陛下要去哪里?”未等奥利回答,路斯比便拦住他。

“我要去找露娜!”他的鼻子喷着不可阻扰得热气。

“陛下,请以国家社稷为重,皇妃殿下的安危固然重要,但眼下赫梯情势严峻,陛下应该留守皇宫…”

“你应该是最清楚露娜对我是何意义,在没有她的消息前,我没有心情去处理国事。”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如坐针毡啊。

“陛下!”路斯比大喝,“您是帝王!!”

帝王!?萨鲁一震,因为帝王,所以他不可以妄为。

“相信我,她没事的。”

他挣扎地看着路斯比,知道除非杀了他,否则他决不会让他走出大殿一步,他无法否认他所说的,但此刻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用平常心去处理国家大事,心乱如麻,焦急如焚,甚至是恐惧,怕她再也回不来了。

“陛下,请以社稷为重。”路斯比见他仍不可妥协,退了一步,然后双膝跪地,俯首道,“陛下…”

“你…”他恼恨的甩手一挥,背对着他,“起来!!”

路斯比没有起身,依然维持原来的姿势,“除非陛下留在宫里。”

“你…”萨鲁猛地回首瞪向他,但在看见他年老的身子佝偻地跪在地上,实在不忍,路斯比于他,是君臣,更是祖孙。

他焦躁地坐回椅子上,内心挣扎不已,大手握得椅把吱吱作响。

好久之后,他紧握椅把的手才松开,眉宇间黯然失色,“起来吧。”

他妥协了。

路斯比听闻,露出欣慰的笑,“谢陛下。”他才缓缓起身。

此时,殿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卡鲁伊像山一样壮硕的身体象狂风般地扫入殿内。

“皇帝陛下!!”卡鲁伊拉高了嗓门急吼道。

萨鲁凶狠地瞪向他。

卡鲁伊恐慌地吞咽了几口口水,压低了声音慌忙道,“边境来报,坦瑟大人正带着希腊公主赶往哈图沙什,不日即将抵达。”

“什么!?”萨鲁从狮脚椅上惊跳而起。

“这是怎么一回事?”路斯比也被弄糊涂了。

“昨日希腊的军队将希腊公主送到了坦瑟大人留守的柏拉达城,所以…”

“所以什么!?”萨鲁怒吼道,“是谁给他的命令让他擅自带那个什么公主回来的。”

相较于萨鲁的狂怒,路斯比显得异常冷静,“卡鲁伊,是希腊军队亲自护送公主的吗?”

“是!的确是希腊王的意思。”

听闻,路斯比的脸也开始黑了。

“陛下…这是…”奥利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一边攻打米特,一边又把公主送来,难道不怕赫梯将公主当作人质吗。

“警告!!”萨鲁丢给他答案,也终于明白了希腊攻打的米特的真正目的何在了。

他握拳横捶了一记狮脚椅的把手,“他在告诉我,要么娶他的妹妹,要么就开战。”说着,大手用力捏紧把手前头的狮头,几乎将它捏碎。

攻击米特只是一个警告,一来是在告诉他,希腊对此次联姻的决心,二来也是在彰显希腊海战的实力。

萨鲁的狂怒使得翠绿色的眸子染上一层戾气,“好一个希腊王!!他是看准了赫梯不会贸然和他开打,才这么的猖狂。”但这确也是事实,赫梯在海上的军事力薄弱地犹如刚出生的婴儿,而希腊也不会傻得和他们打最擅长战车仗。

“看来坦瑟也是有此顾虑才会亲自护送希腊公主回哈图沙什。”路斯比说道。

“我看他现在一定很高兴。”萨鲁心情恶劣的头顶冒烟。

“那这位公主要怎么办?”卡鲁伊其实很想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希腊公主算账得了。

“为今之计,请陛下准备好亲自迎接希腊公主。”

路斯比一开口,奥利和卡鲁伊惊叫道,“宰相大人!?”

萨鲁更是拉长了一张脸,活像他平常骑的四脚畜牲。

路斯比不以为意地说道,“陛下,女人其实很好打发。”此刻,他那张老脸上挂着极为诡异的笑容,就好像一只骗取乌鸦嘴里那块肉的狐狸,这种笑容着实让人心头发毛。

萨鲁先是挑眉,像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而后突然眼前一亮,“你是说…”

“呵呵,陛下,全看您的了。”

萨鲁沉着一张脸,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确定这么做有效?”

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奥利和卡鲁伊什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当然!”路斯比笃定的回答。

但萨鲁烦躁地根本不想去应付什么公主。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路斯比继续说道,“陛下,现在您最重要的是想方设法来瓦解赫梯和希腊可能存在的冲突,至于皇妃殿下…就让奥利和卡鲁伊去办。”

听到自己的名字,奥利和卡鲁伊急忙作揖同声道,“陛下,交给我们办吧。”

萨鲁看着他们,眼神是复杂,也是无奈的,站起身,他走到两人身边,“露娜是我最爱的女人。”此刻他没有帝王的威严,只是一个为心爱之人担忧的普通男人,“她活,我就活,她死…”

“陛下…”

他抬手打断他们的话,眼里有着决意,“我也死。”

此话代表什么,他们明白。“陛下,请放心。”

“那么…”

他退了一步,仿佛是慢动作回放,在他们惊叫声中,他弯下腰,深深地鞠躬,握紧的拳轻轻的颤抖,“拜托你们了。”

他是帝王,竟向臣子弯腰,只为了所爱之人。

奥利和卡鲁伊急忙单膝跪地,“臣领命,定不负使命。”

待他们走后,萨鲁才直起身,眼神里有着不甘,也有着怨,只因为帝王无法随意行事,有着太多太多的顾忌。

“放心吧。”路斯比拍着他的肩。“相信她。”

他点头,此刻他还能如何。

“那么陛下打算怎么应付那位公主。”

萨鲁眼里厉光一闪,“我会让她后悔的。”

既然无法打消希腊王联姻的企图,那么就让她妹妹自己来拒绝又如何呢。

哼!他会让她看到他就像见到鬼一样!!

要怪就怪她自找的。

穿过坎贝斯沙漠,便来到了相接埃勃拉和亚述的卢纳菲利亚,这里是属于托利桑国的边境城市,不似埃勃拉的专断独裁,也不似亚述的暴力血腥,卢纳菲利亚就像是世外桃源般的恬静与安详。

在集市里,阿尔缇妮斯包裹着一身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都被遮掩了起来,因为她的发色太过显眼,来到城市前,菲诺斯硬逼着她将斗篷穿上,否则就等于告诉别人,赫梯失踪的皇妃殿下就在这里,来救人吧。

她的心情极度恶劣,因为她的食瘾犯了,她渴望甜美多汁的葡萄,却偏偏从她绑架开始到现在,不要说吃了,连葡萄核她都没看到过,再加上大热天的还包裹得这么严实,热得她小脸一片绯红,她被菲诺斯三人包围在最里头,看着他们同样的黑色斗篷,却仿佛感受不到炎热,真是让她不只一次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人类。

他们进了一家驿站,因为在沙漠里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他们打算在这个城市过一夜,等明早在启程,糟糕的是他们只选了一间房间,未等阿尔缇妮斯抱怨,她已经被菲诺斯像拎小鸡一样给提了进去,夏莱和阿贝尔则到楼下去张罗食物。

进入房间后,她劈头就问,“你们不会想和我挤一间房间吧。”

菲诺斯在打开窗户,探视着附近的状况。

得不到他的回话,她又说道,“我是女人!”

“我们不会侵犯你。”菲诺斯冷冷地说。

“你们很穷吗?”

菲诺斯挑眉,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没钱买马也就算了,难道连住驿站也要那么节省?”他们的国家是不是快落败了,穷成这样!

“因为你随时都有可能逃走。”菲诺斯说出理由。

“那你们可以在房门外守着。”

“你很聪明!”所以绝不可以让她离开视线一步。

阿尔缇妮斯只能对着他干瞪眼。

“老大,吃饭了!”门外传来夏莱的声音。

菲诺斯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出去,吃饭。”

“不去!”她已经气饱了。

她别过头,不理他,“呀!!”她尖叫一声,又像只小鸡一样被他拎了出去。

讨厌,她为什么不是个两百斤重的胖子。

驿站的餐馆里,因为正值正午,用餐的人很多,为了不让人注意到她,菲诺斯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让她坐在最里面的毡子上,而他们照旧将她团团包围,这个时代的餐馆都是席地而坐,没有点餐,餐馆供应什么就是什么,而今天供应的是小麦面包还有肉汤。

毡子上只放着一份吃食,是阿尔缇妮斯的,至于菲诺斯他们,从来没有当着她的面吃过东西,因为吃东西,就意味着要将他们脸上蒙布给取下来,而他们显然不想让她看到真面目。

刚烘烤好的面包散发着甜甜的香味,阿尔缇妮斯有些觉得饿了,她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喝了一口肉汤,她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包,脑子里却是愁思万缕。

她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他们的国家,但看他们从出了沙漠之后那份紧张感已近少了很多,由此看来离他们国家不远了,是埃勃拉还是亚述?这个城市是通往这两个国家的必经之路,她却是仍不得知,而在这一路上她不是没想过逃,但他们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她之前还用尿遁的方法想要制造出一个逃跑的机会,结果呢?

她愤恨的撕了一片面包,他们竟然让她就地解决,害得她一路上连水都不敢多喝,万一真尿急了,她可没那么豁达在三个男人面前嘘嘘。

要是大号呢?呃…她额头上出现三条黑线,在沙漠里的三天她真是如临地狱。

“听说了吗,希腊要和赫梯打仗了。”嘈杂的餐馆里坐在中间毡子上的食客突然说道。

什么!?阿尔缇妮斯脸色一凛,手中的面包不自觉地掉落。

“不是说两国要联姻吗?”另一边的食客凑了过去,顺便将餐点也挪到了那里,反正不是自己国家打仗,就当八卦好了。

“是没错,希腊攻击了米特,可是第二天又把公主送了过去,真不知道希腊王怎么想的。”一开始说话的食客咬了一口面包说道,

“我听说啊,那个赫梯皇帝是不肯娶希腊公主,所以啊,希腊王急了。”

“为什么啊,那个希腊公主不漂亮?”男人都喜欢美女嘛。

“才不是呢,人家可是希腊第一美人,哪可能不美。”那口气说得好像他就亲眼看过似的。

“那为什么?”除了阿尔缇妮斯这块毡子上的人之外,其他食客都好奇了。

“因为赫梯皇妃啊。”说话的人像是说上瘾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了了,“听说那个赫梯的可宠爱他的皇妃了,他登基到现在,妃子就这一个,你们说是不是宠爱的要命啊。”

“我可是听说,赫梯皇帝不喜欢女人。”

那人摇了摇手,“赫梯的皇帝才二十六岁,哪可能不喜欢女人。”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和道。

“那位皇妃一定很美吧。”一人问道。

“何止,我告诉你,她简直就是一妖姬。”

噗~~一口热汤从阿尔缇妮斯嘴里喷泻而出,幸好她坐在最里面,没人发现她,妖姬!?她哪里像了。

夏莱和阿贝尔则是下意识地看着她,眼里笑意极为明显,而菲诺斯还是一副臭屁的样子。

食客们起哄道,“真的啊,你再说说,她妖在哪里了。

“我跟你们说…”那人被人哄抬得鼻子都翘起来了,“她呀,哼哼,胸部丰满的就像蜜瓜,臀部又翘又圆,腰肢就像水蛇,说起话来就像发春的猫咪,一个眼神就能把你迷得晕头转向。”他越说越起劲,说得是口沫横飞。

阿尔缇妮斯听得则是额头上挂满了黑线,蜜瓜一样的胸部,他以为是什么,乳牛吗?

扑哧~~~莱夏禁不住地笑出声,阿贝尔则直往她胸部看,蜜瓜?刚发芽的那种吗?菲诺斯依旧是那副欠抽得酷样。

食客们听得是津津有味,由于都是男人口水都留下来了。

“我跟你们说,赫梯的皇帝啊,夜夜销魂,天天都被折腾得早上起不了床。”说完,他还淫笑了几声,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只见阿尔缇妮斯额头上的黑线是越来越粗,在心底叫道,胡说!!是他夜夜折腾她,是她天天都起不了床。

嘎?她在想什么啊,她现在该担心的是赫梯和希腊的战事,该想着如何逃跑。

她倏地站起身,不想再听下去了,否则她非掐死这个胡编乱造的家伙。

“我回房间了。”

菲诺斯颔首,跟着起身,不用说,当然不会让她独自回房。

路过走廊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扛着这小麦粉袋子的小伙子,可能是太重了,他没有看到她,直接就撞了过来,菲诺斯伸开手,将她圈在身下,避免她可能被撞得弹出去的危险。

“你要死了,撞到客人了。”老板惊见,忙跑过来,吹胡子瞪眼的,气得肚子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伙子连忙哈腰赔不是,身上袋子里的小麦粉也洒了一地,粉尘飞扬,白茫茫的一片。

“还不快弄干净,然后把这些小麦粉给我扛到后面窖子里去。”老板怒道,然后象变脸似的朝着菲诺斯搓着手笑道,“对不起,这家伙是刚来的,笨手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