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仅看了一眼,见和当初说得没有什么不同,便将自己信印按了上去。

等他印上章印后,鲁纳斯取下自己左手上的一枚戒指,黄金打造,极为精致,戒面上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九头巨蟒,他打开戒面上的盖子,赫然出现了他皇帝的印信,跟着将印信按在同盟书上。

盟约成立。

沙龙大喜,“以后,我们就是同盟国了。”

鲁纳斯依然保持微笑,笑得有点嘲讽,“自然,自然。”

依照这时代签盟制度,双方达成约定之后,必会同饮一壶酒,共饮三杯,称为同盟酒,意为如酒香般,绵绵长久。

马克吩咐侍从送来埃拨拉最好的葡萄美酒,分别替沙龙和鲁纳斯斟上。

鲁纳斯举杯,“祝殿下…”他顿了顿,“该称呼殿下为皇帝陛下才对。祝亚述未来的皇帝陛下一切顺利。”

鲁纳斯先干为尽。

“好,好!!”沙龙被这个称呼熏得陶陶然,赶忙举杯饮下。

酒毕,他习惯性的用手帕擦试嘴角,“好酒,好酒!!”

鲁纳斯脸上带笑,眼中却是寒冰一片,暗道:蠢货!!

沙龙高兴异常,让马克再斟。

马克依言,斟满后,这次沙龙先举酒杯,一饮而尽。

但,他酒杯还没放下,他就觉得腹部绞痛异常,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飞溅在鲁纳斯脸上。

“殿下!!”沙龙身后的瓦根赶忙扶住他后倒的身体。

沙龙此时脸色发青,再由青转黑,不敢置信的看着歪倒的酒杯,“酒里有毒!!”

面对这突如而来的巨变,鲁纳斯脸色一阵发白,“不可能!!”沙龙还有利用的价值,他根本不可能杀他。

瓦根听闻,脸色一颤,伸手夺过马克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口,只是一口,他就难忍腹中的痛。

“果然有毒!”他将部分还没吞下的酒吐出,瓦根强撑着身体,厉目射向鲁纳斯,“你竟然背叛我们!!”

话落,他身后的皇子亲卫队,即可拔剑,将沙龙和瓦根围护起来。

沙龙又是一口鲜血,脸色已是黑得发紫,伸出手,指向鲁纳斯,但毒已攻心,根本来不及说出话,就一命呜呼。

“殿下!!”瓦根凄厉呼喊,两眼充满血丝的看像鲁纳斯,“你卑鄙!!”

鲁纳斯早已被眼前的事情弄得呆愣不已,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根本没有下毒。

“兄弟们,殿下已死,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杀了这个狗皇帝为殿下报仇!!”瓦根痛心疾首,怀抱着沙龙的尸体命令道。

马克见他们拔剑相向,也急忙大呼侍卫,“保护陛下!!”

局面顷刻间一团混乱。

就在此时,议事殿外急奔而来一名侍卫,大叫道,“陛下,亚述皇帝率领三万军队,在埃勃拉以南的迦玛克留山上出现。”

“什么!!”鲁纳斯震惊。

“他们说…”侍卫慌颤地跪在地上,将传令兵的讨伐宣言转述,“他们说皇帝陛下杀了他的皇弟沙龙皇子。”

惊愕,难以自制的出现在鲁纳斯俊美的脸孔上。

沙龙刚死,亚述皇帝就亲率大军讨伐,这是…

他看着沙龙的尸体,心在鼓噪,脑中千回百转,逐渐汇聚成一条线索。

他被设计了!!

他被设计了!!

“陛下!!”马克慌乱不已,好好的计划怎么就被全盘打乱了。

“传令下去,关闭城门,全城戒备!!”鲁纳斯狠戾的张开金眸,赤色的发向无数条小蛇般乱窜而起。

“是!!”马克夺门而出。

“你这个卑鄙的狗皇帝!”瓦根嚎叫,“这就是你的下场!!”

面对瓦根的指责,鲁纳斯金色眸子狂舞起一阵旋风,将他和身边的侍卫震出三尺开外。

瓦根即使被他震的五脏内服都斯移了位,拔出剑,就向他砍去,但是连鲁纳斯的衣角都没碰到,他又再次摔飞了出去。

下一刻,他就被埃拨拉的侍卫团团围住。

鲁纳斯恼怒的挥袖,看着满地的酒液,还有案几上的盟约书,整个人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都觉得寒意如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和沙龙命名同饮一壶酒,怎么可能,他会被毒死,而自己无事。

乱了,一切都乱了。

他只有一种感觉,他无形中早已被一根看不见的名为阴谋的蜘蛛丝困住,牢牢地被粘在了一张网上,动弹不得。

夏尔曼…他低估了。

失算,天大的失算。

与此同时,埃勃拉以南的迦玛克留山上,夏尔曼的黑发迎风狂舞,诡异的阴风从他周身散发而出,阴冷到烈日之光都像是承受不住似的躲入云层。

他抬起手,大喝道,“为沙龙报仇!!”

一语落下,空旷的山脉上,即刻出现点点黑影,密密麻麻,土黄色山层被整个布满。

“为皇子报仇,为皇子报仇!!”

如雷轰般,喊声震彻云霄,山脉阵阵颤动。

守备令旗一挥,士兵潮水般向山下的倒去,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每个都如魔似鬼,不一会儿工夫,在山下的沙漠上围聚。

夏尔曼夹紧胯下坐骑,嘶鸣一声,如神般降落在沙土之上,他身后的十人黑衣打扮得护卫,扯开身上的黑衣,一身银色亮甲,闪闪夺目,其中最靠近夏尔曼的一名,高举亚述军旗,挥舞如飓风。

旗语一下,三万士兵密集前行,步步逼近埃拨拉皇城。

这时的埃拨拉成面对兵临城下,只有紧闭城门,狂放箭羽,只见似蝗虫过境似的密箭,遮盖了整个天空,咻声不断。

亚述军队的队伍立刻发生变化,最前排不动,第二排士兵迅速跃上前排士兵的肩上站稳,然后展开巨大的盾,一时间,盾牌向盛开的花朵,遮挡住箭雨的袭击,有了遮挡,他们继续前行,就像不畏岩石的浪层,不断地冲向海岸似的奔跑。

面对如此战阵,埃拨拉只得继续放箭,一波又一波,一次比一次黑沉。

夏尔曼舔舐嘴叫,发令道,“冲上去,爬上城楼者,无论生死,赏金赏银。”

令下,亚述军士气更盛,如发狂的牛般冲入敌阵,争相爬上城墙。

面对此况,埃博拉只得推落巨石,射放火箭,上滚石再滚木,惨叫声,厮杀声绵绵不绝。

一会儿工夫,城墙上已是血色斑斑,红得触目惊心。

但是亚述军毅然前仆后继,攻城的士兵一层层倒下,又一层层扑上,像洪水猛兽般驱离不尽。城墙下已是尸横遍野,干涩的沙漠吸不尽着漫溢的雪,整个战场俨然修罗地狱。

厮杀之中,埃勃拉城楼上,突现三名男子,气势凌厉,分外惹眼。

“是契约者!!”某士兵喊叫。

疲备不堪的埃勃拉守备军立时精神一震,“杀,杀!!”

夏莱,菲诺斯,率先发出神力,水龙雷龙舞动,攻向攻城的亚述军,阿贝尔则铸起火墙帮助守卫。

下一秒,蝗虫过境般爬在墙上的亚述士兵,倒了半数。

神力的巨大的力量让前赴后继的亚述士兵一骇,慌忙退后,不甘轻易上前。

后方的夏尔曼,冷眯着眼,没有震颤,依然镇静自若。

“陛下,再战恐怖不利。”身后护卫道出此刻情势。

风起,吹动夏尔曼的黑色长发,如黑绸舞动,看着亚述兵节节后退,他却笑了出来。

“多美啊!!”声音冷得让人牙颤。

眼前血色满布,大地像是块巨大的红玛瑙,红得仿若地狱。

“退!!”夏尔曼下令。

银甲护卫,即可挥动军旗。

亚述兵一见,又如退潮般,远离埃勃拉城。

埃勃拉守备军,眼见他们退兵,欢腾一片。

“陛下,是否还要驻扎在此,或者…”并不是只有埃拨拉才有契约者。

“不用!”夏尔曼的眼中透着血色。

“那…”银甲护卫始终不明白他此举是为何,这样的奇袭,对方抵抗不了多久。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他回头,冷冷地,一点人性都看不到,“沙龙是被埃拨拉皇帝杀死的,亚述皇帝悲愤攻打埃拨拉,却遭到顽强抵抗,不得不退兵,这些就足够了!!你说,我败了,然后向赫梯皇帝要求结盟攻打埃拨拉,为皇帝报仇,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银甲护卫顿时明了他话中的含义,“虽然目前赫梯与埃拨拉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有亚述相助攻打一个强国,只有利没有弊,我想赫梯皇帝定会答应。”

夏尔曼轻笑点头,转首看向埃勃拉城,血色依然在他眼里流窜。

谢了,埃勃拉皇帝!!

第一皇妃 Ⅳ Ⅴ 卷一 名动天下篇 毒杀之谜

埃勃拉城外厮杀戾吼,尸横遍野,城内更是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扉,仿若死城,埃勃拉皇宫内守卫兵突然激增,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宫女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被这突然的凝重气氛感染的揣揣不安。

皇帝的寝殿内,阿尔缇妮斯虽然看不到城外的情况,但那些厮杀喊叫,除非是死人,不可能听不到。这也更加深了她的慌乱。

是萨鲁来了吗?

她不敢想下去,她怕猜对了,踱步的脚猛然转了方向,向寝殿大门冲去。

“皇妃殿下!!”寝殿外的侍卫在她刚跨出门槛一步,就将她拦了下来。

“走开!”她厉喝。

“请皇妃殿下回寝殿!”侍卫仍不放行。

她无奈之下,只得抓住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劈头就问,“是不是赫梯攻来了?”

侍卫眉头似不解般的聚拢。

只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足以让阿尔缇妮斯松了一口气。

不是萨鲁!不是!!太好了!!

心喜过后,她又疑惑了。

那城外的厮杀是怎么一会儿事?

刚想出口再问,就看到布玛从殿外的歪角处走来,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带着蛇头面具的男人。

她认识他们,那次在花园里偷窥的两人。

“皇妃殿下,拉拉小姐求见!”布玛恭敬地作揖。

见她?

她蹙起眉,看向拉拉。

“参见皇妃殿下!”拉拉恭敬的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见阿尔缇妮斯,自从知道自己心爱的皇帝陛下取妃之后,她就下意识不常来皇宫里走动,或许是嫉妒,又或许是伤心,她从没有想过要来见她,上次在花园里偷窥,阿尔缇妮斯由于有纱帘遮盖,她也没看清楚。

原本,他们是想借帕卡拉女神的神言,由她这个女神代言者宣称,赐福于埃勃拉的新皇妃妃殿下,让皇妃殿下独自去帕卡拉神殿接受女神的赐福,制造独处的机会,哪知这事还来不及向皇帝陛下禀明,亚述就攻来了。她本来不想来的,只想着皇帝陛下是否安好,但阿鲁却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力促她过来见他一面。

于是,她就来了。

拉拉身后带着蛇头面具的阿尔玛本该跟着行礼,但当他却说不出任何话。

他的母后…他看着阿尔缇妮斯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震惊地难以言喻。尽快他才三岁半,可是那个明显隆起的肚子,他不可不能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意思!

母后怀孕了,怀孕了…他的脑袋一片轰然。

该死,拉拉没告诉他。

原先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激动,化作震诧,然后是愤怒,他的眼中窜起一片火海,死命的盯着阿尔缇妮斯的肚子看。

拉拉这边在看到阿尔缇妮斯的肚子后,却是苦涩极了,虽然早已知晓,可是亲眼看见,她心里五味陈杂。再看向阿尔缇妮斯那美丽的容貌,虽极不愿意承认,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很小声地说,她真美,真的好美。

看着,看着,她在心里咦了一声。

这张脸,她好像在哪看过耶,可是却又想不起来。

布玛此时咳嗽了一声,她顿时转醒,发现身后的阿尔玛竟然呆立着,连行李都没有。心中大呼不妙,赶忙扯扯他的衣袖。

这时的阿尔玛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繁文缛节,他的心思全集中自己母后怀孕的事情上,想他才三岁,虽然知道怀孕是怎么来的,可他又哪能看出这肚子有几个月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母后肯定是被强暴了。

眼里的火,烧得更烈。

母后一定受了很多的苦,一定是!

杀千刀的埃勃拉皇帝,他非宰了他不可!!

面对他的视线,阿尔缇妮斯却是一片茫然,这人为何看起来那么火大,虽然看不到他的容貌,但那双眼睛里因为愤怒之火而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眼睛,倒让她有点熟悉。

“阿鲁,跪下行礼!”拉拉更用力的扯住他的衣袖。

“免了!!”阿尔缇妮斯从来就不喜欢这些动不动就让人下跪行礼的礼节,转身进入寝殿。

她们除了上次的偶遇,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她为何而来?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皇妃殿下,请恕罪,他是刚进宫的小神官,对于宫中的礼节还不是很熟悉。”拉拉怕她降罪于阿尔玛,急忙为他开脱罪责。

“不碍的,倒是…”她看着这个名叫阿鲁的小神官,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仿佛像是瞪穿了才肯罢休,不禁出声道,“我的肚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一问,才将阿尔玛从激愤中转醒,他抬头,对上阿尔缇妮斯明眸,母后就是这么看着他的,柔柔的,暖暖的,又想到她受得苦,心里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下来了。

阿尔缇妮斯怎么可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倒是他的眼泪,让她吓了一跳,他怎么哭了,还哭得凄凄惨惨的。

“阿鲁,你干什么!!”拉拉也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一路来的时候,她就发现阿鲁不对劲,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就像飞出笼的鸟,幸福得跟吃了一缸蜜似的,怎么这下却哭得稀里哗啦的。

不要说她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纳闷,他哭什么啊,还哭得像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