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你这是干什么,哀家还没死呢!”太后不悦的皱皱眉,让人将董卿儿扶了起来。|

锦帕掩着半张梨花带雨的脸,双眸红肿,董卿儿小声的抽泣着,楚楚可怜。

太后坐在伺人搬来的凤椅上,眉头一皱,威仪尽显,“说吧,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不要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董卿儿终于止住了哭泣,她抬起小脸,禅露秋枝,楚楚可怜,高声道:“情太后为卿儿做主!”

太后的身后,蓝水瑶慵懒的将身子倚在以水桶粗的树干上,挥挥手让宫女端来了一小盘樱桃,两指芊芊的捏了,红唇移开,那鲜艳的樱桃不见了踪迹,只剩下绿色的长细杆子在玉白指尖摇晃,好不惬意。

玥南宸的眉头越州越深,不知道是为了董卿儿的柔弱可怜,还是为了蓝水瑶的慵懒随意。

场中的气氛也是诡异,玥南轩一会儿不放心的瞧瞧玥南宸,一会儿又兴致颇浓的看着蓝水瑶,顺便在望一眼柔弱美丽的董卿儿,忙的不亦悅乎。

太后坐在凤椅之上,自然没有想到她的身后,风景会如此的精彩,只是不耐的低声道:“你受了什么委屈了?要哀家为你做什么主?”|

董卿儿偷眼瞄了一下场中的局势,咬咬唇豁了出去。她一定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她知道玥澄宁可能动心了,不然不会流露出那种表情,她正好利用这一点,趁着玥南宸在!

“太后,王爷说要休了我,他说…”她顿顿,突地抬起泪眼迷蒙的一张脸,眼泪无声的滑落,无比娇弱委屈道:“他要我走,为新的长宁王妃倒地方!”

一直不看她的玥南宸锰地攥紧了大手,眸光中也隐隐的升起一抹怒气,突地,他手腕一紧,似乎被什么打中,他飞快的反手一握,入手的竟然是一粒小小的樱桃籽。

他侧眸看去,蓝水瑶则媚惑的笑着,银色衣裤金丝盘扣,颀长的身姿翩若惊鸿,慵懒随意的将那翠绿杆子随手一抛,再次捏了樱桃放在口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因为这粒小小的樱桃籽,玥南宸有些分神,刚刚积聚起来的怒气也有些消散。

董卿儿说完又偷瞄了玥南宸一眼,她失望的咬咬唇,正思虑着再加一把火的时候,就听见太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澄宁也不知道什么怎么了,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纳妾纳妾,他是王爷,三妻四妾也应该,结果闹得沸沸扬扬之后却让那女人卷钱跑了人,现在又要说休你?你除了三年没有生养之外,也没有犯什么大错,他为什么要休你?”

董卿儿抬起头,她轻轻吸气,努力不再流泪,睫毛却依然湿漉漉的楚楚动人,她低低的开头,“不能生养不能全怪我,太后娘娘,王爷他很少去我哪儿,他…”说着,说着,她再次忍不住了,那大颗的泪水沿着光滑细腻的脸颊滑落,好不凄楚。

“你说什么?原来是这样!”太后恍然大悟,“那为什么当初他要求哀家为他指婚呢?你也口口声声的说要嫁给他的!”

董卿儿苦笑一声,“当初是当初,如今他已经厌倦了我,有了新的喜欢的人,这次,他是认真的,因为那个人不想做小妾,他才要休了我…”说完,她的眸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太后身后的蓝水瑶。

蓝水瑶吐出樱桃籽,将小盘子交给宫女,神情慵懒,心中却暗自警惕。

这个董卿儿到底要做什么?

原以为她只是想要让玥南宸可怜她,为她出头,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太荒唐了,澄宁怎么可以这么做,那个女人是谁,不管是谁,哀家都不能答应!”当初为了这桩婚事,她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得罪了,如果再让玥澄宁休了董卿儿,她更是没有办法跟玥南宸交代了!

只见董卿儿突然抬手一指蓝水瑶,“就是她!王爷想娶的人就是她!”

一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的人都将眸光望向了蓝水瑶,但是蓝水瑶照旧淡然。

她月长宁王?还真是可笑呢,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出这一招来,这个董卿儿到底要干什么?

蓝水瑶被伺人请到了太后眼前。

蓝水瑶面露得体的微笑,一拜,“太后娘娘,水瑶真的不知道长宁王妃在说什么,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董卿儿突然转眸对准了她,“你有胆子勾引我的丈夫,难道就没有胆子承认吗?”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长宁王到!”

之间远处,长宁王一身银白孺衫大步而来,墨发摇曳,衣袍无风自动,优雅高贵,可是此时一张俊脸之上确实盛满了怒意,那水月清濯的黑眸中,隐隐蔓延开一抹森寒刺骨的飘渺若无,他走到太后面前,站定,先对太后行了礼,然后站起身来一佛衣袖,对董卿儿冷斥道:“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快回去?”

董卿儿不敢看玥澄宁的脸,只是固执的跪在太后的面前,“请太后为卿儿做主!”

太后有些为难的望着他们三人,似乎在想到底谁的话才是真话。

见太后有些动摇,董卿儿决定再下一剂猛药,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只能是补给后果的勇往直前!

“太后,澄宁这次让蓝水瑶进宫,表面上是为太后您治病,其实就是要让蓝水瑶讨好太后,让太后答应他们之间的事情!”董卿儿再一次磕头。

太后一怔,想想这几天来蓝水瑶是千方蓝水瑶百计的让她高兴,再瞧她温柔可人,也确实不像上次在万福客栈见到她那般娇媚性感的模样,难道是真的?

“董卿儿,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月你之间根本就不管瑶儿的事!”玥澄宁冷冷的大喝一声。

蓝水瑶皱起了眉头,瑶儿?她什么时候与长宁王如此的亲热了?他这句话说出来,与其说是呵斥董卿儿,还不如说从一个侧面证实了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像真的很树似的!长宁王一向工于心计,如果说是无意,她绝对不会相信!

“瑶儿?”太后也注意到了,神色有些不悦,“澄宁,你竟然唤她瑶儿,那还说你们之间…”|

玥澄宁坚决否认,“黄嫂,澄宁真的与瑶…哦不,蓝小姐没有一点点的关系!请黄嫂明察!”

玥澄宁越是这样说,越是让人怀疑,甚至币他亲口承认都有说服力!他就是要趁着董卿儿闹制造机会,准备下手,进而栽赃玥南宸!

太后转眸望向蓝水瑶,眸光冰冷恼怒,早已经不时原先那和蔼可亲的模样。

完了!蓝水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难得她做了一次乖乖女,拼尽手段让太后喜欢上她,正打算瞅准机会将玥澄宁赶出玥城呢,却没有想到棋差一招,败在董卿儿与玥澄宁的联手上。

董卿儿跪在地上也有些不敢置信,原本这件事情她是没有把握的,不过闹一闹也好,总比这样被动的好,却没有想到玥澄宁竟然帮助她,难道她看错了?玥澄宁根本对这个蓝水瑶没有意思?也是,他这种无心的男人,又怎么会真心的喜欢一个女人呢!

董卿儿自嘲的苦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帮了玥澄宁还是…她终究不是玥澄宁的对手!

“来人啊,先将蓝水瑶拉下去!”太后愤声道,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愚弄,她冷冷的望着蓝水瑶,眸光里满是厌恶。

“等等!”蓝水瑶淡淡的开口,声音慵懒又娇嗲,还有几分嘲弄,回复了那悠闲散漫的样子。

“太后您看,她在您面前装乖巧,其实这才是她的真面目!”董卿儿立即落井下石。

“呵呵!”蓝水瑶娇笑,她装大家闺秀装了这几天也烦了,事情既然这样了,她也只能面对,她可不是受人诬陷都不辩驳的人。

“你…”蓝水瑶的改变更是让太后感觉收到了愚弄,她的脸色越来越暗,神色越来越不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哀家将这个女人拖下去!”

“我说等等!”蓝水瑶再次慵懒的开口,声音甜腻,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魔力,上千的两个侍卫不自觉的不敢伸手。

“太后娘娘,我只是不想让您被别人利用而已!”蓝水瑶淡淡的斜睨了长宁王一眼,“说我想做长宁王妃?说我勾引长宁王?董卿儿,那个位子在你心中或许是个宝贝,这个男人在你心中或许是你的天,但是在我蓝水瑶看来,长宁王妃这个位子不够诱人,这个男人也不够让我喜欢!”

女人的声音淡淡的,但是话语中的高傲与狂妄却一字一句震撼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玥澄宁刷白了脸,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受过一个女人如此的侮辱,更何况是一个他略微有些好感的女人。

董卿儿更是直接摇晃了身子,不敢置信的望着蓝水瑶,这样狂妄的话,她凭什么可以说出来?|

玥南轩则一脸崇拜,满眼的小心心,如果不是她是弟妹,如果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移情别恋红玫瑰,如果不是…哎,舍弃这样对味的女人真是痛心啊!

玥南宸隐忍了笑意扬了扬眉,自大,狂妄,傲气,邪魅,多变,这个女人才是他熟悉的蓝水瑶,而不是那个假装一本正经,逢迎拍马的女人!

太后气的浑身颤抖,“你…你说什么?”

这样狂妄的女人,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因为她想要的是永南王妃的位子,而想要的男人也是我,永南王!”突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淡然冰冷,仿佛有着震慑人心的魔力,让时空在刹那间凝固如同水晶般璀璨透明。

在场的人转眸去看,就见玥南宸淡笑着,无比优雅,无比高傲的走到蓝水瑶的面前,揽住了她的腰。

蓝水瑶淡淡的挑挑眉,这个男人也敢说!难道他就不怕她当场给他难堪吗?

玥南宸低下头,俊美的面容上,一双斜飞剑眉微挑,彰显着一抹邪妄,笔直鼻梁的下方,坚毅的嘴唇难得的勾出一抹性感迷人的微笑,那散发出的尊贵气息与隐约的猖狂气势,将蓝水瑶包围。

“你只是想要治好母后的病,打开我们母子的心结,只是可惜,你的好意被人利用了!”他幽幽的开口,那深情的眸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忧郁,那不知名的光彩像一泓深潭漩涡,直直的吸引着她,让她一时之间不想破坏这种感觉。

这样的玥南宸是她陌生的,原来除了发狠,还有另外一种表情!

“啪啪!”掌声突兀的响起来,引得不知所谓的众人去看,就见玥南轩自皇位上坐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好不煽情,“多么感人的情谊啊,多么孝顺的皇弟啊,母后,你为什么总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相信呢?”

太后愣愣的望着相互偎依的一对璧人,女子绝美飘逸,男人俊美霸气,畏怯玥南宸那种表情她好久没有见到过了,每次他总是冷冷的,淡淡的,除了杀人就是杀人…是这个女人让他改变的吗?

董卿儿脸色惨白,她的额上布满了虚汗,她眼睁睁的看着蓝水瑶与玥南宸无比登对的站在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得到的胜利在瞬间土崩瓦解。

玥澄宁的脸色也是铁青,他知道,他又失败了,又败在了蓝水瑶跟玥南宸的手中,只是这次,除了不甘还有一种酸涩,一点一点的撕扯着他的心!

董卿儿猛地冲到两人的面前,直直的对着玥南宸吼叫道:“你撒谎,你们都撒谎,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她会写下休书?玥南宸,你为什么要维护一个休了你的女人,带给你耻辱的女人?”|

董卿儿这是完全的拼了,她只是希望玥南宸对她的情意份上,帮她一把!

玥南宸站在董卿儿的面前,双眸幽暗深邃,他静静的望着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心中的痛一点点的剥离,到最后,却是麻木。他承认,想要忘记董卿儿很难;他承认,董卿儿是唯一一个走进他心的女孩,哪怕他最后发现他真的不懂她的心;他更得承认,现在他已经一点一点的脱离开这种痛苦!

怀中,女人的沁香的气息透进他的鼻息,他仿佛与她共呼吸。

他淡淡的勾起削薄的唇,性感感人的声音将董卿儿最后的一点希望浇灭,他低头,凝望着怀中女子的那双充满嘲弄的眼睛,“那是因为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我做不到,只能让她离开!”

蓝水瑶怔怔的望着男人那深情的面容,她真的忍不住要为他叫好了,她看着他眼中闪动着柔和的深情,看着他含笑低下头,看着他轻吻住她的双唇,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好陌生!

黑夜,永南王府。

“一生一世一双人?”蓝水瑶坐在墙头上,双腿不断的晃动着,斜睨着院中负手而立的修长人影,“你不会是把跟董卿儿的故事搬到我的身上来了吧?”

男子站着一动不动,一身绛紫的衣衫将他衬的宛若风中青柳,紫色发丝随风而动,一双仿似水晶的颜色眼眸闪耀着冰冷的光芒,矫健挺拔的身躯,在园中的群花之中完全的喧宾夺主到群芳失色…

“不愿意回答?”蓝水瑶懒懒的挑挑眉,有些后悔在皇宫中那么给他面子,她就应该将他撅在那儿,虽然他是在帮她!

“你是红玫瑰?”玥南宸开口了,一句话让蓝水瑶懒懒的挑了一下眉。

当时他怀疑红玫瑰就是蓝水瑶,才会这么着急将长宁王逼出玥城,不然,他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释蓝水瑶的所作所为。凭她那么爱钱又势力的本性,如果与长宁王无冤无仇,她又怎么肯趟这趟浑水!

“呵呵,你可真是会说笑!”蓝水瑶从墙头上跳下来,围着一棵树转圈,“你怎么会想到我是红玫瑰?”

玥南宸转脸,那副绝色的面容犹如一道凌厉的光从阴暗的背景里脱瘾而出,“那为什么进宫?为什么拼命的讨好太后,为什么试图说服太后让玥澄宁离开?而且你知道玥澄宁的计划,所以才会什么都是亲自去做,不让他有一丝机会!如果你说为了我,我不相信。”|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也是,那么大的一个皇宫,到处都是人,想到藏住点秘密也难!”蓝水瑶叹口气,“如果说,我是想帮你,你信吗?”她娇嗔的看着他,忽的变得慵懒娇媚,她身体贴上他,玥南宸则一个退步,背已经靠上了树干,她的身体欺近,夹杂着清新的香气与他亲密贴合。

玥南宸呼吸一紧,冷笑道:“我宁可相信你是红玫瑰!”

蓝水瑶娇懒的伸出手指头,轻轻的点着他的唇,脸窝上他的肩膀,抬眸觑着他,半是呢喃半是迷蒙道:“爷,你怎么就不相信瑶瑶呢!”

玥南宸微微的调整了呼吸,拼命的让自己看起来冷淡如常,“蓝水瑶,你玩够了没有?你这招早就过时了!”

“呵呵!”水瑶娇笑着,手指轻轻的挑着他的腰带,“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玥南宸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我真的很想知道,我那个花瓶一般的小妾怎么变成红玫瑰的!”

蓝水瑶娇笑着,唇凑上他的脖颈,轻轻的噬咬着,“我说过,我不是红玫瑰,我是蓝水瑶,如果你笃定我是红玫瑰,那你就抓住我再说!”

玥南宸冷冷的转过脸,“好,你等着,等着我亲手抓住你的那一天!”

蓝水瑶轻哼一声,猛地将他推开,“还以为你真的对我情深款款了,原来一切都是逢场作戏,玥南宸,你真的是一个好演员!”

玥南宸眉头一皱,不知道演员是什么一丝,但是也没有开口问,只是冷冷的望着那抹白色消失在墙头之上。

蓝水瑶,你等着我抓住你的那一天吧!

“爷!”侍卫站在门外,刚刚开口,那房门里就传出男人冰冷至极的声音,“滚,全都滚!”

侍卫赶紧退了下去,神色不安的站在太后的面前。

房门内响起一阵花瓶破碎的声音。

太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蓝水瑶说的对,玥澄宁在宫中一天,这宫里就一天不安宁,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吐过澄宁再与宸儿有什么纠纷的话…

“走吧,摆驾回宫吧!”太后伸出手来,小太监立即扶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转。

房间里,玥澄宁冷冷的望着一地的碎屑,那俊美的脸上好像笼上一层淡淡的烟缭,心里却是空落落一片,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他听到了侍卫的声音,知道太后在宫外,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的力气去讨好太后。|

他只是觉着烦躁!

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舒服却不华丽,俊绝迷人的青衣男子正在自己下着一盘棋,之间黑子一落,白子就损失了大片。

“师父,这几日怎么不见您出去呢?”小沙弥奉上精致的

只是淡淡的觑了一眼那

“师父,这里不比山上,这已经是这家客栈最好的斋菜了!”小沙弥赶紧解释道。

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交给小沙弥,“去买栋干净点的宅子,最好就在蓝小姐家附近!”

小沙弥一愣,“师父是要在山下久住吗?”

男子只是挥挥手,小沙弥只得去办。

异世之风,果真不简单,看来他要付出更多的心力了!

凤栖天下 070 七绽玲珑

天还没有完全亮,朝阳还在层层云朵中若隐若现,天地白茫一片中揉着层层缕缕的淡金。寒国太子的书房中,那烛光又亮了一夜。

房门外,大山那庞大的身躯歪倒在地上,不断的打着鼾,而另一边,一个相貌平常,眸光却极其锐利的书生模样的男子则张着一双布满了红丝的眼睛,担忧的望着那窗户上朦胧的光。

终于忍不住,那男子上前敲了敲房门,不待里面说话便推门进去。

房间里,清晨凉爽的风吹得那烛光明明灭灭,而白衣男子则站在窗前,望着那朝阳发呆。

“太子殿下,您这样不眠不休…”男子低声道,声音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冷逸尘转眸望着面前的男子,他是寒国的兵部侍郎,这次是父皇亲自派来帮助他的,但是也同时给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母后病重,惠王的母妃梅妃重新受到了宠爱,现在国中大事都是惠王出面,母后生怕有变,这才求父皇派刘秀来,不过刘秀一人,能成什么大事,看来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

“刘秀,惠王为人处事的能力如何?”几线初升的阳光穿过金光闪烁的琉璃飞檐,穿过古朴幽深的沉沉长廊,落在男子邪魅的五官上,只是那眸光中的深沉与不安让人觉着心疼。

刘秀赶紧答道,“回太子殿下,惠王殿下这几年来勤学好武,为人更是谦逊有礼,不但将朝中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更是巡逻边境,皇上几次在朝堂之上都夸赞他有帝王之才!”

冷逸尘那双流光溢彩的茶色眸子顿时黯淡了下来,勾唇冷笑道:“五年不见,惠王倒出息了!”

刘秀正色道:“这也正是皇后娘娘所担心之处,太子常年在外,皇上一开始还念叨念叨,如今皇上眼中只有惠王,皇后娘娘怕生变,这才求皇上让微臣来帮太子殿下!”

冷逸尘微微的皱眉,那魅惑的五官难掩了失落,这就是帝王之家,他在南玥为质,受尽欺凌侮辱,惠王却平步青云,从一个只知道打架闹事的小混混也成长为帝王之才了,可笑,真的是可笑!

那拳头一下子捶在屏风上,那上好的屏风就分崩离析躺在地上成了碎片。

刘秀知道太子心中凄苦,可是他单枪匹马的来,也没有什么好计策,只能是听命行事。

“看来我还要去趟宫里!”冷逸尘幽幽的开口,现在他只有将全部的身家压在南涵公主身上了,虽然…他沉下那双勾魂摄魄的眼,脑海之中竟然浮现出蓝水瑶的脸与红玫瑰的身形。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想到这边来,他苦笑一声,简单的梳洗一下,一身白衣飘飘渺渺,半眯着流光四溢的桃花眼,翩然而靡丽着,宛如妓院的红牌姑娘一般摇摇曳曳的进宫去了。

而这会子,阿罗太子的行宫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身锦衣,腰上坠了玉石,黑发用金冠束了,五官俊俏,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虽带着一些稚气,但是傲然贵气,一瞧就不是凡夫俗子,再加上身后那两名抱剑的锦衣童子,更是让人不能小觑。

“阁下是…”冷九一身玄衣,抱拳低声问道。

砗玺面无表情不用开口,自有身后那童子大声叫道:“我们公子是什么身份,轮不到你来问,请你们家主子出来,有要事相商!”

冷九虽然是侍卫,可是却是弥罗国最荣耀,最威武的勇士,很受皇上信任,这也是这次弥罗皇让他陪阿罗太子到玥城的原因,他心中冷哼,本不想理会,但是想想这毕竟是在别国的土地上,于是暂时忍耐了,去禀告太子。

书房中,阿罗正对着一幅画像发呆,见冷九进来,不动声色的用书盖了,深褐色的眸子温柔而淡然,“什么事情?”

“有一个人要求见太子,好像来头不小,但是属下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冷九一双眸中流露出不悦的光,“看他的年纪也就不过十七八岁,行为却是极其嚣张!”

阿罗放下手中的书本,修长挺拔的身躯站立起来,“那就见见吧,或许是重要的事情也说不定!”

冷九点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太子,您来南玥也几日了,也不进宫,怎么跟公主交流?”

阿罗没有吭声,只是深褐色的眸子里迅速的划过一抹不悦,“冷九,你只是我的侍卫,有些事情,我自有主意,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

冷九一愣,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温和的太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自己越矩了,可是这是皇上交给他的任务,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却见太子已经转身,径直朝门外而去。

男子的背影虽然单薄却很挺拔,自信而充满力量,犹如朝阳一样光芒四射。

冷九一下子感觉他们太子变了,或许隐忍了太久,终于要爆发了吧!

大厅里,阿罗淡淡的打量了砗玺,确定以前没有见过之后,有礼的笑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一挥手,让身后的两名童子下去,砗玺扬起俊俏的脸额,眸光突地变得深沉,“不知道太子可听说过砗磲遗孤?”

阿罗一愣,五年前,南玥大举进攻砗磲,砗磲皇族在一夜之间被永南王赶尽杀绝,当今的国王因为是远亲,又在大战之前提前投诚,所以留下了小命,后来为了安抚民心,南玥封砗玉为国王,并令砗玉发誓,一生一世效忠南玥,从那之后,砗磲国虽在,但是与亡国没有什么区别,砗磲国内,虽然有不满砗玉统治,不满南玥统治者起义,但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动摇国之根本,究其原因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比起那些半路出家的造反者来,砗玉的血统更纯正。

男子不露声色的问道:“砗磲国还有遗孤?”

砗玺点点头,眸光幽幽,“没错,传闻砗磲国太子逃过了那一劫,流落到五国之间。”

阿罗轻轻的哦了一声,“不知道阁下到底要说什么,难道阁下就是砗磲遗孤?”

砗玺激动起来,瞬间,他真的好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可惜,他的信物被蓝水瑶抢走了,他又不敢去要,免得引她怀疑,所以只能狐假虎威,做足派头。

“不是,不过我是他的代言人!”砗玺低声道,“太子可以称我为影!”

“影?”阿罗轻笑,“我又怎么相信这砗磲遗孤真的存在呢?”

砗玺淡然的笑笑,“不管太子信与不信,我家主子都要我转告太子殿下,南涵公主要与寒国太子冷逸尘私奔,太子若有心,就知道怎么做了!”砗玺说完,站起身来,“告辞了!”

“不送!”阿罗太子淡淡的站起身来,望着男子远去。

冷九收拾了心情从侧间步出,“太子相信他的话?”

阿罗转眸问道,“他没有必要骗我,公主的确是有心爱之人,不过至于这个人是不是砗磲遗孤的人…冷九,你去查查这个人的身份!”

冷九低声道,“是!”但是又有些不安道:“太子,您或许会责怪冷九越距,管的太多,但是冷九为弥罗之心,天地可鉴!”

阿罗微微的皱皱眉,“好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冷九赶紧说道,“太子是不是进宫见见公主?万一公主真的跟人走了…”

“好啊,那现在我就进宫去!”阿罗太子突地转身轻笑道,冷九一听,立即喜笑颜开,让人备了礼物准备进宫。

阿罗望着冷九雀跃的身影则不动声色,他进宫不是联络感情,而是促进南涵与冷逸尘私奔之事的,他己不信,南涵自己跟人跑了,父皇母后还能跟他要人!

淑芳斋,掌宫嬷嬷不耐道,“去回了冷太子,就说我们公主歇下了,不见客!”

小宫女一愣,有些犹豫的望了望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百无聊赖的公主。

“瞧什么瞧?这是皇上的命令,你说皇上大还是公主大?”掌宫嬷嬷将手向腰上一掐,不耐的大声叫道。

宫女赶紧点头,去回复了。

那边,南涵隔着走廊仿佛听见了什么,懒懒的抬起了身子,就见另外一个宫女急急的跑来了,到掌宫嬷嬷的面前请示了什么。

“好,我这就禀告公主去!”掌宫嬷嬷喜笑颜开起来,喜颠颠的跑到南韩面前高声道:“公主,阿罗太子来了,据说还带了好多的礼物来,正在宫外候着呢!”

南涵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来就来,你高兴个什么劲?”

掌宫嬷嬷一愣,知道这是公主心中气不顺呢,于是赶紧敛眼低眉,看似恭敬,却将玥南轩抬了出来,“皇上让奴婢瞧着呢,公主要是不见…”

“好了好了,你让他进来吧!”南涵大声的嚷嚷道,反正她闲着也是无聊,说不定能将那个什么破阿罗太子吓走也说不定!

掌宫嬷嬷一喜,赶紧颠颠的去传话,“公主让阿罗太子进宫呢!”

小宫女赶紧去回了。

淑芳斋的大门外,冷逸尘白衣勾魂,阿罗蓝衣优雅,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那眸光诡谲深沉之后,却是有礼的打着招呼。

“久闻寒国太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阿罗淡淡的笑着,说着恭维的话,其实只有冷九明白,太子只有对无关紧要的人又懒于应付时,才会说这些话。

冷逸尘眯着风情万种的眼,“不知道太子都闻到的是什么名?”继而言语轻佻道:“既然都是外乡客,今晚蓝水楼见如何?”

阿罗抬起眼,本是无聊的攀谈,此时却因为蓝水楼三个字而悄悄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