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澄宁冷冷的笑,抬手拍落那银白锦衣上的繁花,眸中透出一抹狠绝,“小喜,你来!”

小喜一喜,以为王爷终于肯去见小姐了,却没有想到长宁王竟然将她领到了书房之中。

玥澄宁奋笔疾书,只见他凝神静气,眸光低沉,俊绝的脸上透出一抹异常的坚决来。

小喜不知道王爷写什么,只是在一旁瞧着,心中不断的感叹着,其实王爷也很俊美,个性又很温柔,只是这几日来,王爷变得不似之前的王爷了,才会跟小姐有了间隙,如果王爷与小姐再能回到从前…小喜叹口气,正自怨自艾着,就见长宁王拿起纸来吹干放在了信封之中,交给她,“将这个交给你家小姐!”

小喜更是一喜,以前王爷忙的时候,经常会写信给小姐,小姐也是,两人当写信是增进感情的工具,于是小喜赶紧揣在怀中,行了礼,退下了。

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玥澄宁缓缓的闭上眼,修长的睫毛搭在眼帘上,落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这是最后一招了,胜败在此一举,他只能见到太后,才能有一线生机。

小喜自认为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进了长宁王妃的寝宫。寝宫之中,董卿儿已经消瘦成一把骨头,正半躺在床榻上咳嗽,她本就身子羸弱,再加上被绑架两次,受了惊吓,病情就复发了,又因为诬陷别人不成反倒成为了别人的笑柄,所以是又气又急,

“小姐,王爷的信!”小喜喜滋滋的将心从怀中取出。

董卿儿懒懒的别过脸,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如果说一开始没有看清形势,贪恋玥澄宁的温柔,或许会与他相伴终老,但是如今两人已经是撕破了脸皮,她虽然不舍得这长宁王妃的位子,也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好的替代品而已!

“小姐,您别这样了,王爷既然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他吧!”小喜双手平举着信送到董卿儿的面前,“您看看王爷到底写了什么,说不定您一高兴,这病就好了,又能跟王爷恩恩爱爱的!”

董卿儿冷笑,恩恩爱爱的,现在想来都不过一场梦而已,虽然她一开始的心思不单纯,可是跟了他之后,也没有做个第二人想,如今他竟然这样待她…抬眸,见小喜执拗的双手平举着信,那瘦小的手臂都颤颤发抖了,她叹口气,结果,打开,在看清那两个大字之后,双眸蓦睁,身子突然颤抖起来,那脸色越来越白,最后竟然气昏了过去。

小喜一惊,赶紧喊了人来,这才低头去看那封信,只见两个大字“休书”赫然纸上。

本想清清静静的过个七夕就走,但是接到宫女的禀报,太后还是不得不出面,毕竟这场婚事是她一手促成的,因为这件婚事,连宸儿到现在都不肯原谅她吗,如果就这样散了,她不更是没有脸见宸儿吗?

“太后驾到!”当太监那尖细的嗓音响起来的时候,坐在文案前的男人终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阴沉,紧紧的皱着眉,跪在地上恭敬太后的大驾。

太后一身暗红色的镶金衣裙,逶迤而来,身旁两个宫女陪侍,在见到跪在地上的玥澄宁之时,她的眸中迅速的闪过一抹心疼与矛盾。

最近玥澄宁做的事情是让她有些失望,而且再加上蓝水瑶的那番话…

“从古到今藩王作乱向来都是一个国家从强盛走向衰亡的一个重要原因,太后您疼长宁王,可是有没有想过这种疼爱却最终会害了长宁王,先不说长宁王妃与永南王的纠葛,您可想过先王为何在最关键的时刻削去长宁王的兵权,让他守在城郊?”

那番话是任何一个宫人不敢讲的,也是玥南轩与玥南宸也不会讲的,只是蓝水瑶,一个看起来闲散的势力女人,却偏偏有这样的慧眼。她并不反对女人干政,年轻的时候,她与先皇并肩作战,共同治理国家,也曾经是一段佳话。比起她个人的感情来,她更希望这个国家安定,因为江山是她儿子的江山,她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危害国家,当她意识到留下长宁王不单是她一个人的问题的时候,她多少就会克制一些了。

那抹心疼迅速的消失,太后板起脸,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想念长宁王,还可以写信,逢年过节的召回来,如果真的因为她的私心,长宁王与皇上打了起来,那她就成为南玥的罪人了!

“澄宁,哀家是不会同意你休掉卿儿的,今天,你就带着卿儿离开玥城,回去你的领地过幸福的生活!”太后低低的开口,声音中有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你还是那个哀家看着长大的澄宁,就听哀家的话!”

玥澄宁一愣,他不知道究竟蓝水瑶跟太后说了什么,竟然让她如此坚定,他跪在地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的应对,这面临的困境竟然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突然羡慕起玥南宸来,如果蓝水瑶能够舍弃玥南宸而去,而改为帮他的话…玥澄宁突地抬起头来:“皇嫂,澄宁可以离开玥城,只要皇嫂的身体能够安康,澄宁什么都可以做!”

太后见他应允,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当下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她望着他,就像望着即将要远行的孩子一般,哑声道:“孩子,这都是为了南玥,你莫要怪皇嫂心狠!”

玥澄宁摇摇头,“皇嫂一向待澄宁极好,澄宁的母妃死得早,皇嫂如母,澄宁一向谨记在心,只是眼看七夕将近,澄宁想过完这个七夕再走,或许,这是澄宁陪皇嫂渡过的最后一个节日了!”

太后的心本来非常的坚定,见玥澄宁说的如此伤感,也禁不住有些动摇,想想距离七夕还有三天时间,也不急在这一时,于是点点头,应允了下来,但是还不忘嘱咐道:“澄宁,你莫再要哀家失望,快去跟卿儿道个歉,和好如初!”

玥澄宁点点头,七夕之夜,他还要最后一搏!

永南王府之中,玥南宸一身华贵黑衣,外罩金线镶边的刺绣白衫,坐在文案前仔细的察看着各地送来的军情。

两声暗号之后,白刃黝黑的身形利于阴暗之处。

玥南宸抬眸看了一眼他那冷冰冰的表情,好像他跟随他之后,就从来没有过除去冷漠之外的表情,除了那次…一想到蓝水瑶,玥南宸就觉着心里怪怪的,有些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情绪。

“白刃,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那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到底是什么?”玥南宸也察觉到了玥城最近的异样,仿佛空气之中都凝结着一种凝重,当他意识到可能由七绽玲珑引起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皇榜已发,隐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感情已经触动,只有将这次的七夕之夜办的和顺和睦,或许才能消除那些隐藏在人们内心中悸动。

“应该是楼溪国的后裔,他们似乎是为了纪念故国而来,三三两两,开不成气候!”白刃冷声道,面无表情。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白刃,你带着本王的令牌召集虎骑营,联合千魂,护卫当日玥城的安全,一定要确保人员安全,不要引起太大的骚动!”玥南宸低声道,眸光灼灼。

“是!不过,白刃认为既然人们都是冲着七绽玲珑而来,那么七绽玲珑的安全…”

“七绽玲珑的安全由本王亲自护卫!”玥南宸冷哼一声,“如果那红玫瑰真的来,我一定让她有来无回!”

白刃抬眸,黝黑的眸子里快速的闪过一抹怪异,他低下头,告辞。

夜,漆黑,坐在墙头上的男人,也是一身漆黑!黑发用黑色的皮绳随便的一束,额心一颗黝黑的猫眼石,漆黑的浓黑的刀字眉,刚强的眉宇,慑人的眸子仿佛在黑夜里也会发亮,加上英挺的鹰勾鼻,组合成一张男人味十足的冷酷面孔。

男人望着远处烛光朦胧的房间,古井般深沉的眸子泛起圈圈涟漪…

“小姐!”远处盈绿端着晚餐而来,推开了房门,房门一开,露出里面女子的一张绝色容颜。

白刃一愣,贪婪的瞧了,待盈绿将房门关上的瞬间,便丢了一团纸团,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暗处。

盈绿刚刚关上房门,就听得门上一响,她复又打开,便发现了地上的纸条。

“小姐,您看这个!”将托盘放在桌上,盈绿赶紧捡了纸条交给水瑶。

打开,上面四个字,“七夕,小心!”水瑶皱皱眉,是谁?

盈绿还在门口张望,似乎是想要发现点什么,最后还是失望的进来,“小姐,没有人!”

水瑶将纸团放在桌上,径直吃着

盈绿红了脸,局促的开口:“都怪我武功差,竟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水瑶摆摆筷子,“不怪你,这人的武功很高,而且距离又远,我也不是没有发现嘛!”

盈绿还是自责,最后忍不住又关心起水瑶的危险来:“小姐,这人丢纸条是什么意思?七夕,过两天就是七夕了,难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吗?”

水瑶姿态优美的吃了一口米

盈绿坐了下来,但是似乎还有些心绪不宁,抬眸看水瑶,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般,津津有味的吃着

驿馆之中,冷九见到冷逸尘之时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寒国太子竟然亲自登门拜访。

“冷太子稍等片刻,冷九这就去请我们太子殿下出来!”冷九让人上了茶,迅速的走进里面的庭院。

庭院的桂花树下,一名一身蓝衣的贵族公子,正在亲手扎着一个花灯,那柔柔的笑懿沿着那温柔的眉眼流淌。

“太子殿下,冷太子来了!”冷九舒口气上前禀报道。

手下丝毫不停,男子连回头都不曾,“回了吧,就说我忙!”

冷九站着不动,“太子殿下,冷太子虽然在南玥为质,可是毕竟是寒国的太子,寒国与我国相邻,两国交好有利于我国的发展,太子不如就见见他吧…”

阿罗不耐的皱起眉头,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花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庭院。

“阿罗太子殿下!”冷逸尘一身妖娆白衣,眉眼之间皆是风流,见了阿罗先迎了上去。

“不知冷太子光临有何指教?”虽然一起喝过酒,但是阿罗一向待人生疏礼貌,淡笑道。

冷逸尘见他态度生疏,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径直说道,“阿罗太子何曾记得上次在蓝水楼门口遇到的妇人?当时我没有想起来,后来回去想了一下,那人竟然是蓝水楼老板娘的母亲,当朝右丞相蓝穆的五夫人!”

阿罗眸光一暗不动声色的问道,“冷太子说这些做什么?本太子根本就不认识那位夫人!”

“是吗?”冷逸尘笑的好不妖娆,“可是她却认识你,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那位夫人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贵国的皇宫里住过一段时间…”

阿罗眉毛一跳,神色不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冷逸尘哈哈大笑,那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精明的弯了起来,“只是好奇而已,阿罗太子是迎娶南涵公主而来,我也正好想要迎娶公主,所以总要对情敌了解一些!”

阿罗冷笑,“如果是为了南涵公主,冷太子大可不必如此费心,从头到尾,两国联婚都是父皇与母后的意思!”

“哦?那么就是说,并非冷太子本意喽?”冷逸尘笑的更是奸诈,“那么七夕之夜,可否成人之美?南涵公主就算是要嫁给太子,也请允许我跟公主告个别!”

阿罗冷笑,“请便!”

冷逸尘见目的达到,立即站起身来告辞,“那就多谢太子成全了!”

阿罗冷冷的挥挥手,示意不送。

驿馆外,冷逸尘收敛了那满脸的笑,眸光中全是算计。

“刘秀,你注意到我提到蓝夫人只是阿罗太子的表情了吗?我只是诈他一诈,想不到他竟然反应那么大!”

扮成小厮的刘秀立即抬起眼睛,“是,太子殿下,这样说来,蓝夫人的确跟阿罗太子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可告人!”

冷逸尘冷笑,“但愿七夕晚上,我们能够脱离这玥城!”他环望四周,内心之中虽然充满了向往与希望,但是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分不舍,他转眸看到蓝水楼三个大字,眸光一沉,踏了进去。

懒懒的倚在栏杆上,蓝水瑶无聊的望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这两天很是安逸,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可是敏感的她却能感受到平静之下的暗潮涌动。

“老板娘好兴致啊!”身后响起男子娇媚的声音,蓝水瑶嘻嘻的笑着回眸,“哪里有冷太子有兴致,听说昨个晚上又赌了一个通宵!”

冷逸尘妖娆而来,坐在她对面勾魂一笑,“老板娘还挺关心我,如此熟悉我的行踪!”

“确切的书,我是关心我那一分子钱怎么不见了!”蓝水瑶懒懒的斜睨了他一眼,“还没有到分账的日子,来这儿做什么?”

冷逸尘轻笑,“难道只能取钱才来么?老板娘真是庸俗,你我之间,只有钱财的情意吗?”

蓝水瑶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我们只见有情意吗?”

冷逸尘看着她大笑的娇媚样子,自嘲苦涩一笑,仿若极度盛开的花朵般,在下一刻将走向凋落的萎靡,但是很快便挑眉,恢复了那份慵懒邪魅,懒洋洋地转过身,风情万种地趴在栏杆上细细的看着水瑶,“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对你有意,只是可惜我在南玥身不由己!”

水瑶止住笑,看着他邪魅面容下那眸中的认真,魅惑一笑,伸出玉白手臂抚了他额头,“你莫不是喝了酒来的?”

冷逸尘则趁机抓住了那玉白的小手,勾魂笑道,“你就当我醉了吧,如果你跟她是一人,我就是舍弃了这位子,也会带你离开,有了你,我还怕什么,可惜可惜!”

水瑶慵懒的笑着,装作什么都听不懂,想起影曾经提过冷逸尘要与南涵私奔的事情,恐怕就要实施了,可惜她蓝水瑶是个爱钱之人,既然与冷逸尘达成了协议,要他半个寒国的国库,就不能让这桩生意跑了,与冷逸尘客气之间,心中早已经有了计策。

七夕终于到了,这一天,玥城的人们都按照老风俗将家中的被褥晒了出来,花花绿绿的好不热闹。

皇宫之中,负责督办七夕晚宴的太监总监颤巍巍的从藏宝阁中取出七绽玲珑,交给小太监,用红布盖了,走向宫外。

凤栖天下 073 期待

风吹起那红布的一角,露出宝器的一隅,流泻出淡淡的光。

太监总管小心翼翼的,身后跟随的十几名小太监一个个也是谨慎仔细,这次七夕盛会上展出的宝物除了七绽玲珑还有几件价值不菲的玉器,都是百年之前楼溪国的战利品。

沉睡了百年的宝器终于重见天日,但是它似乎非常不喜欢这个一点都不隆重的仪式,尤其是捧着它的小太监的那双手,上面还有油污…

玥南宸亲自带人一路上护卫,月光透过斑驳对树枝流泻在他的身上,洒下一道一道的白痕,他背脊挺拨,身下马儿脚步稳健,一步一步的隐现于斑斑光影之中。

他们的身后,那琉璃的房顶上,一抹红影邪魅的半卧在房脊上,风吹起她的纱裙,白皙性感的小腿流泻出乳白色的光,黑发垂下,发丝根根中,一双娇媚的桃花眼发出凛冽的光,鬓边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迎风绽放。

女人嘟起唇,艳红的面纱下,性感的唇形带着一抹光泽,她冲着那矫健的背影调皮的飞了一个吻,然后迅速的消失在暗夜中。

“吁!”玥南宸扯住马缰,顿住步子,敏锐的感觉让他回眸,入目的却只是在月光下静静的房脊,那如水的月色流泻下来,笼罩着整座皇宫。他眯了眼,久久的凝视,像一蹲线条优美而有力的雕像,夜风甚大,吹起他鬓边的紫发。

“爷,怎么了?”身后追随的侍卫长小心翼翼的开口,眸光之中有着畏惧与恭敬。

冷冷的挥挥手,玥南宸转过脸,性格的俊脸上有着一抹刚毅与深沉,他绝对不会感觉错,或许在上一秒,他已经与那个传说中的红玫瑰擦肩而过了!

红影在房脊之上飞跃,快速的就像是一阵风,无声无息。

淑芳斋中,所有的宫人已经都忙成了一团。

衣鬓光影中,与忙碌的宫人形成对比的是静静坐在银镜前的南涵公主,细细的端详了镜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白皙修长的手臂缓缓的摩挲过那精致的脸额,优美细长的脖颈,最后落在娇艳的红唇上。

今晚,她就要离开南玥,离开这个她一直生活的地方,跟随心爱的男子到他的故乡,那是一个很陌生的国度,她将会在那儿与心爱的男人重新开始!

她的心中满含了兴奋,但是在兴奋的同时却从心底生出一抹恐慌,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南涵公主,在这儿,她的话就是圣旨,她的身份高贵无比,可是去了那个陌生的国度,却要依附一个男人而生存,如果那个男人的疼爱随着时间流逝…南涵的手一哆嗦,耳边一只红玉玫瑰耳环掉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她垂下眼,修长的眼睫毛泄露了她的情绪,她呆呆的坐在那儿,似乎陷入了沉思。

“只是参加一个夜宴,没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吧?”掌宫嬷嬷不耐的开口,甚至有些警惕的望了一眼发呆的南涵。

“你懂什么,这些都是公主喜欢的首饰与衣服,说不定公主高兴了会换上两件!”南涵的贴身丫鬟小玉不耐的反驳道,将所有的东西打成一个大的包袱。

掌宫嬷嬷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小声的跟门外的侍卫嘀咕了两句,那侍卫点点头,飞奔而去。

“公主,时间不早了,我们…”小玉小心翼翼的上前低声道。

南涵有些厌倦的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容本公主静一静!”

小玉赶紧点点头,指挥着宫女们退了出去。

风吹起那冰绿色的帘幔,女人坐在银镜前,婀娜的背影有些寂寥。

“是不是下定不了决心?”突地,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来,竟然有几分与她相似。

南涵一愣,抬眸,银镜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精致美丽,一双亮丽的丹凤眼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与傲气。这是…南涵蓦地张大了眼睛,眸光中盛满不敢置信,她张开嘴巴,想要喊叫,却在下一刻晕厥了过去。闭上眼睛的瞬间,她看着那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分明对着她笑…

蓝水瑶仔仔细细的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确定没有一丝的破绽之后,对着地上晕倒的南涵公主浮现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她将女人拖到床底下,确定女人在三个时辰之中不会醒来,然后穿上女人的衣服,梳了相同的发髻,一步三摇的出了淑芳斋。

“公主!”门外,跪着一地的宫人,不远处放着鸾轿。

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径直在小玉的搀扶下上了轿辇。

轿帘放下,蓝水瑶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想不到从千魂那儿偷来的面具果真如此好用,竟然连南涵贴身的侍女都没有瞧出破绽!将身子慵懒的伏在榻上,打着盹,打算养足精神今晚好好的干上一票。

轿辇一路出宫直奔七夕盛宴的广场。

说起来这广场就在皇帝别苑之后,几百平方的空旷地界,依山傍水,占尽天时地利,广场前面有一条大街直通皇宫,在皇家侍卫允许的范围内,小贩们热热闹闹的摆了摊子,大红的灯笼绵延十里,整条街上都挤满了瞧热闹的人,争前恐后的等着一瞧那七绽玲珑的风姿。

当玥南宸带领着侍卫亲自护送着七绽玲珑走上大街的时候,人们簇拥着而来,争先恐后的向前挤着,连那些拿着长矛的侍卫都阻拦不住,眼看着情形越来越混乱,就在人们要冲破侍卫的人墙之时,端坐在马背上的玥南宸忽的从腰中抽出了软剑,那软剑由圆变直,凛冽冰冷的光耀花了人们的眼,破空声镇住了人们的心神,一瞬间,躁动不安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他们抬起脸,望着那马背之上,表情冰冷的永南王爷,看着他纵马而来,雪白的战袍划过众人的眼帘,一道银光耀眼,刺痛所有人的眼球…

人们无声的目送队伍而去,久久才反应过来,他们想要冲上去,却眼睁睁的看着宝器被送入了别苑。

临街的二楼之上,房间里一片漆黑,窗户却打开,一个青色衣衫的男子站在在窗前,风吹起他的深珈色的发,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楼下男子宝剑的寒光。

“玥南宸,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喃喃的,男子低哑出声,那声音听似温暖,却藏着深寒冷漠。

身后传来蹬蹬的上楼声,灰色的人影还没有开口,男子就抬起了手臂,“我已经看到了,不用多说,散了吧!”

灰色人影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们集结玥城,为的就是七绽玲珑,难道就因为一个玥南宸而前功尽弃?

指尖微凉,夜露缓缓爬上衣角,打湿了青衫修竹,男子径直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怎么?你连我的话都怀疑了吗?”

灰色人影立即跪在了地上,“主上,属下不敢!”

男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那月色光华落在他绝美飘逸出尘的脸上,宛如神邸,“七绽玲珑是宝器,没有了驾驭之人,就算拿到又如何?”

灰色人影一怔,终于明白了主上的意思,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拿出罗盘,纵观天象,男子周身似乎笼罩着天边青烟一缕,朦朦胧胧淡淡切切,似游走在尘世与黄泉碧落间的一株青莲,想要洒脱却终究被牵绊。

蓝水瑶的轿辇就在护送七绽玲珑的队伍的后面,当前面的人群沸腾的时候,侍卫为了公主的安全停下了轿辇,蓝水瑶打开轿帘,远远的望着那一切。

当那道凌厉的光高高的被男人举起的时候,就算是百米之遥的她都感受到了那逼人的杀气,她轻轻的眯起眼,远远的望着马背之上男人矫健有力的身影,唇角冷冷的勾起。

这个男人的确有俯瞰天下的力量,小小的一个永南王怎么能局限得了他,他生来本就是应该在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只是心中的一缕亲情牵制住了他!想到这里,蓝水瑶突然觉得变态嗜血的男人也似乎有了人情味,至少他的心里有他的三哥!

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缓缓的勾起唇角,带着一抹无声的笑懿放下了帘幔。

很快轿辇便再次起动了,轿外传来小玉细细的声音,“公主,我们是进去别苑还是直接去冷太子府?”

蓝水瑶抿唇一笑,刻意压低了声音,“自然是别苑!”

小玉的面上迅速的闪过一抹惊喜,她以为公主终于想通了,其实她也不愿意跟着公主去什么寒国,没有明媒正娶,谁知道那花名在外的冷太子怎么对公主呢!比起冷太子的风流多情来,她更喜欢阿罗太子的温文尔雅忧郁深情。

轿辇一直抬着进了别苑,一直跟随在身后的侍卫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宫去复命。

皇上的寝宫。

玥南轩立在床前,张开手臂,自有宫女为他穿衣,整理腰间的玉佩。

“皇上,公主的轿辇径直进了别苑,一路之上也风平浪静,没有异况!”侍卫来报。

挥挥手,让侍卫下去,南涵那儿放了心,玥南轩不禁对接下来能够见到心爱的女人而有所期待。

凤栖天下 074 七夕盛宴

一进入别苑,蓝水瑶就撩起帘幔细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只见假山,花园,亭子,皆都在那摇曳的红灯笼下罩上了一层暧昧迷离的光,不时的有太监宫女端着各式吃食去后院,更有侍卫到处巡逻。

因为之前来过两次,所以对这道路也不陌生,只是暗暗的记下了侍卫巡逻的规律与暗卫隐藏的地点,化妆成南涵的蓝水瑶就淡淡的抿了唇,露出一抹别有韵味的笑意来。

突然注意到一道目光注视着她,水瑶抬眸,远远地看见玥南宸坐在高头大马上,正别有深意的瞧着她。

对千魂的易容术很是放心,蓝水瑶抬脸给玥南宸一个微笑,便放下了帘幔,静等着好戏上场。

别苑的后院,依山就是一瀑布,那水疾驰而下,飞溅而起,坠落在寂静的墨色小湖泊里,绽开了多多通透的水花儿,于雾气下,纷飞了剔透的美丽。

湖泊的四周,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苍松古树,浅草上露珠如玉,散发着奇异的光彩。四处纷飞着各色的花瓣,迷乱的红、惑人的粉、耀眼的白,交织飞舞铺成看不清终点的迷途。树木之间,挂上了大红的灯笼,不但照亮了前面用来赏灯的空地,更是照亮了那湖泊四周堆放的各色漂亮的圆石,在水雾萦绕中,散发着幽幽的多彩,更为今晚的七夕盛宴平添了几抹红妆风情。

空地上两旁摆满了用来接待各个官员的矮茶几与软榻,正中的地方则是一雕纹精致的文案,自然是皇上的地方。

当蓝水瑶从轿辇之中盈盈步出之时,各路官员已经到了,只有阿罗太子与冷逸尘迟迟不露面。

带着小玉走到专门为公主摆放的矮茶几前,蓝水瑶缓缓的坐下,一身水绿长裙与那潋滟波光相映成趣,出去那眉间的骄纵与傲气来,也算是一倾国倾城之佳人。

“阿罗太子殿下!”最远处有些骚动,只见官员站了起来,客气的与姗姗来迟的阿罗打着招呼,不断地说着恭喜的话。

七夕向来是少男少女定情的节日,所以众臣都纷纷猜测,今晚皇上就有可能为阿罗太子与南涵公主赐婚,不过玥南轩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阿罗今晚一身蓝色衣袍,玉色腰带,黑发用白玉簪子攥了起来,俊秀的容颜沉静如水,深湛的褐眸华彩荡漾,温婉有礼的回着众官员。

与阿罗那边的热络想必,冷逸尘的出场却显得有些凄凉,一路走来,没有人招呼,相反他却毫不在意,烛光下,湖泊旁,潋滟波光中,一拢银袍的妖媚男子眯着那动人的桃花眼,流动着勾魂夺魄的媚光,悄然上仰成诱惑弧度的红润唇畔,若饱满的果实那样诱人啃噬窃香,仿佛是专为诱人而生的妖孽,那蛊惑芸芸众生的妩媚姿容引得多少女子低声尖叫。

他的眸光最后停留在端坐在高位的“南涵”公主身上,却因为她没有回他一个笑容,那勾魂摄魄笑意之中多了一份忐忑。

在最后面的位置坐下来,冷逸尘攥紧了手指,不断的勾着桃花眼瞟着“南涵”公主,眸光之中内容多姿多彩,引得假扮南涵的水瑶禁不住憋了笑意。

想想为了寒国那半个国库,这样对待冷逸尘确实有些残忍,但是就算她不出面,她也知道南涵没有勇气跟冷逸尘私奔,或许那爱还不够炽烈,不够信任。

南涵在犹豫的时候水瑶就知道了她的选择。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来,之间玥南轩缓步而来,一身明黄色龙袍,金色发冠,眉眼之间潋滟动人,完全没有了平日那浮夸习气,威严尽显。

“吾皇(玥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地,阿罗与冷逸尘行礼,“南涵”则只是淡淡的福了身子,反正跪了一大片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这里。

“平身吧!”清朗的声音逸出男子削薄性感的唇,眸光一转,玥南轩就急急的将眸光对准了阿罗太子,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先解决了阿罗和南涵的婚事。

“阿罗太子,不知道在玥城可住得习惯?”脸上浮了笑意,玥南轩举止得体,完全不似平日里那放荡不羁的模样。

阿罗太子缓缓的站起身来,微一行礼优雅笑道:“玥城地杰人灵,阿罗很是喜欢,最近一段时间,学习了很多东西,收益颇深!”

玥南轩点点头,回眸已有所指的看了“南涵”一眼,“那婚事…”

“南涵”只是淡淡的撇撇唇,什么都没有说,反倒是阿罗优雅的直起身子淡笑道:“皇上,不急,阿罗与公主刚刚接触,彼此之间才刚熟悉,阿罗愿意给公主时间!”

玥南轩一愣,今个儿怎么反过来了?上次是南涵吵着闹着不嫁,如今不吭声了,倒是阿罗太子,竟然推辞起来了。

“皇上,既然太子与公主不急,皇上也就不急在这一时,让两个年轻人多多的接触一下也是好的!”说话的正是蓝穆,他收了冷逸尘那么多钱,自然明白一些,适时的提出建议。

江衍不悦的冷哼了一声,“皇上,这联姻大事,事关国体,阿罗太子如此推脱到底是何道理?”

蓝穆一听,知道江衍就是冲着自己而来,于是也不服气道:“左丞相,你怕是忘记了,上次是公主…”

“好了好了!”玥南轩烦躁的挥挥手,本想着赶紧解决了这桩婚事,他好去扮演他的御前侍卫等着佳人上钩,哪里有心情看这两个老家伙吵来吵去?“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吧,反正阿罗太子不着急离开,有的是时间!”他挥挥手,“赏灯宴正式开始,来人啊,将朕精心准备的宝贝请出来!”

玥南轩话声一落,就见玥南宸气宇昂扬的走在前面,身后侍卫的手上每人一个托盘,放在了两排矮茶几中间的一排稍高一点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