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南宸,我不敢确定这药百分之百的是解药,你敢用吗?”她低低的开口,轻轻的微笑,就像是传说中美丽高贵的公主,悲悯的看着她的民众。

玥南宸费力的扯了苍白的唇角,露出一抹不在乎的微笑,他突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水瑶的小手,一双黝黑的眸子漾出一丝温柔。

水瑶一愣,赶紧将手收回,习惯了男人的阴狠冷酷,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还真的让她浑身激灵,发冷呢!

“先说好,如果药是对的,你好了也不用感激我,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如果药不对,你死了也不要怪我,我尽力了,明白吗?”蓝水瑶低低的开口,却见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愿意?”水瑶一皱眉头,这男人还有什么事情?

“你说过…还有两件事让我去做,我还没有做,怎么能两清了呢?我一定活着!”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说完,男人就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只是躺在床上呼呼的喘气,然后昏了过去。

水瑶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这男人是赖上她了?不管他,先吃了解药再说!

上前,将男人扶起来,唤了几声竟然没动静,水瑶急了,他不醒怎么吃药?难道…望望手中的药,再望望男子三日没有漱口刷牙泛着青色胡茬的嘴巴,水瑶艰难的勾勾唇,心中发誓,等他好了,醒了,她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这个男人为她洗三个月的马桶!

将药含在口中,缓缓的靠近男子,唇对上他的,却在对上的瞬间就被男子含在了口中。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蓝水瑶猛然起身,清晰的看到药顺着男子的喉咙咕咚一声咽了下去,伸出手,想要狠狠的给他一个教训,却在对上男子那双黝黑黑却有些绝望的眼睛之时,没有挥下来。

“对不…起…我只想在临死之前…”他艰难的勾唇笑笑,话没有说完,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或许他就要死了,他只是想要瑶儿亲亲他,哪怕只有一下,那瞬间的美好触觉会让他一路走好!

心中一窒,伸出手指来探了男子鼻息,在确定他没有立即死过去之后,水瑶狠狠的低咒了一声,摸了摸他脉搏,确定没有出现异常情况之后,赶紧跑出去刷牙漱口,边吐边低咒着,等玥南宸好了,这次吃的亏一定要讨回来!

艰难的张开眼睛,听见外面女子漱口的声音,玥南宸笑的有些得意,蓝水瑶这个女人终于主动亲了他一次了,他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接下来,玥南宸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沉,他想要抓住身边的东西,可是挥舞了许久,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抓住,他张大眼睛,愣愣的望着面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不知道尽头在何处…

一个非常可怕的没有尽头的梦!

当玥南宸张开眼睛看清面前的景致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真的活得吗?真的从那片黑暗中走出来了吗?当一抹耀眼的红衣随着玉人的轻动飘进房间,当那抹熟悉的异香将他包围,当女子绝色耀眼的五官清清晰晰的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终于确定自己还活着!

他张张唇,想要喊出女子的名字,可是开口的沙哑却让他眉头一皱,他的嗓子好干,身体好痛,而且…当他看到整只包裹着白纱布的左臂之时,黝黑的瞳眸中闪过一抹冷酷残狞的流光,弥尊,柳意柔,害他受了这么多的苦,他一定不会轻易的绕过他们的!

“看来这药是对了,起码你的眼睛里又有了杀气!”懒懒的蜷缩在圆椅上,口里含着苹果含糊不清的开口,一双玉白的小脚在红色的衣裙下若隐若现,魅惑的同时略显俏皮。

玥南宸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优雅而快速的吃着苹果,他发现她非常喜欢这个姿势,喜欢将自己蜷缩在宽大的椅子上,像个婴儿一般,那是不是说明,其实外表强硬狠绝的女子其实骨子里很缺少安全感?

“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为何,男子打量的眸光让水瑶有些不舒服,仿佛有些说明被他看穿一般。

微微的勾勾唇,玥南宸为自己的这一个发现而高兴,他轻轻的蠕动唇角低声道,“水…”

认命的将手中的苹果核丢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水进茶杯中,亲自端给玥南宸,“你算是好命了,让我亲自伺候!”

玥南宸作势想要起身,却无能为力。

再次翻翻白眼,将身子坐在床榻上,将男子搀扶起来,将水端到他面前。

愁苦的皱皱眉头,玥南宸就像是生病的孩子一般,用那双平时冰冷寒酷的眼睛撒着娇。

蓝水瑶真的怀疑这解药是不是有副作用,把这个男人的脑袋烧坏了?可是他刚刚醒来那冰冷寒酷的眼神是不会错认的!

将茶杯凑到他唇下,认命的喂他喝了,然后在帮他躺下。

当女子弯身的时候,玥南宸微微的勾起唇角,拼命的嗅着女子身上的媚香,也就在此时,他微微一皱眉,低哑出声道,“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懒懒的坐在椅子上,蓝水瑶懒懒的一扬眉,“你都三天没有洗澡了,身上血水,脓水一身,再加上那监牢的味道,能不臭吗?”

玥南宸微微一愣,仔细的闻了闻,还真的是他身上的味道,怪不得瑶儿亲了他之后会…早知道活着,就不应该那个脑筋啊,万一给瑶儿留下坏印象,以后不亲他了怎么办?

玥南宸狠狠的皱皱眉,一阵痛心疾首。

“玥南宸,我问你,你私闯太后寝宫是为什么?”水瑶见他此时精神不错,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弥后,柳意柔就是那晚的黑衣女人!”玥南宸淡淡开口道,再也不愿意说下去,他不愿意瑶儿因为感恩与他在一起。不过,他还真的不了解蓝水瑶的个性,蓝水瑶不喜欢的东西,就是有恩也不会勉强自己,她会一箱子银子砸过去,最好是将人砸死然后再将银子收回来,美女杀人王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蓝水瑶微微的怔怔,柳意柔就是那个黑衣女人?他真的是为她才闯弥后寝宫的?那正好,她救了他一命,两人扯平了!

“好了,你休息吧,这儿暂时安全!”慵懒起来,蓝水瑶艳红的唇角微微的噙着,瞳眸里布满了杀气,柳意柔,你死定了!

“你就将我放在这儿啦?你没有闻到我的身体臭了吗?不行,我要洗澡!”这样他怎么睡?臭死了!

“喂,王爷大人,这里还是弥罗国的皇宫呢,你以为是你永南王府啊,还洗澡,想要将柳意柔引来啊?”懒懒的斜一眼他,水瑶冷冷的开口,还真的是王爷身子,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好,怎么洗澡?忍忍吧,反正她打地铺,隔得远,闻不到。

“可是…”玥南宸看看自己全身的狼狈,这样真的很难受哎!先不说身体上污血将衣衫黏在一起,光那腐烂的味道就熏得他一阵阵的恶心。

想到玥南宸受这么多苦是为了自己,蓝水瑶就有些心软,“只能擦拭,记得,你可是第一个荣幸被我擦身子的男人!”

在现代,这种伤口不是没有处理过,不过有护士帮忙擦拭,她只是负责救人!

一盆水,一块毛巾,一把剪子,非常专业的将男人的衣服全部剪开,甚至认真的连亵裤都不放过。

一道道的已经结痂的伤疤横在小麦色的肌肤上,蓝水瑶越看眸中杀气越盛。柳意柔这个女人,她一定不会让她死的舒服的!

“喂…”玥南宸光溜溜的躺在床榻上,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只是想要擦拭一下身子,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如此干净彻底的裸呈在她的面前,更何况现在他全身伤疤,丑死了,就这样被她看个精光…

目不斜视,干净利落的帮他擦拭身体,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面前横陈的不是一句成熟男人的身体,只是一根木头而已,女人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玥南宸在紧张的同时又感到了一阵挫败,就算他的身体现在很难看,可是关键部位没有受伤啊,她不用这么无动于衷吧?难道他在她的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魅力吗?

女人很认真,准确的说是很专业,甚至连他最关键的部位都没有放过,当那温热的毛巾一下下掠过他身体的时候,玥南宸再次感受到了身体的悸动。

“别激动,伤口会疼的!”将男人的反应望在眼中,蓝水瑶冷冷的开口。

一怔,然后就是羞怒,玥南宸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毛巾盖在关键部位上,“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竟然…”

“呵呵!”懒懒的起身,娇笑出声,“我是女人没错,不过你在我的眼中不是男人,只是病人,确切的说是钱!”医者医德,看在钱的份上,她对她的每一个病人负责,从来不会草菅人命!比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对病人不负责任的医生强得多。女子爱财取之有道,杀人,偷盗,救人,都是她来财的门道,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看来你是有力气了,这药对症,你多多的休息吧!”端上盆子向外走,顺便再凉凉的丢下一句话,“不用盖了,就你那尺寸,我半点兴趣都没有!”

“呃!”玥南宸差点被她气得一口气背过去,他现在是重伤未愈好不好,什么尺寸…一阵捶胸顿足后,玥南宸逐渐的昏睡过去,他必须要快快的养好身体,因为弥尊说不定会对南玥大举进攻!

确定男人睡着了之后,水瑶换上一身宫女的衣服,低垂着头,想办法混进了瑶宫。

瑶宫后院的炼丹房中,不时的传出女子与男子痛苦的吼叫声,那是皇后娘娘在炼药,所有的人都不能靠近。

低着头靠近炼丹房,那守门的侍卫刚要询问什么,手中银光一闪,守在门口的两个岗哨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张大着眼睛去见了阎王。

正准备一脚踹开房门,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劲风,水瑶赶紧回身,就在手中小刀挥出去的瞬间,看清了男子绝色的脸,是天问?水瑶心中一动,想要将小刀收回,可是已经太迟,那刀片划过男子青色的衣袍,噗的一声钉在了地上。

“谁?”炼丹房中突地传出柳意柔警醒的声音。

天问一把抓住水瑶,整个人瞬间飘去,仿佛是仙子一般,驾风而去,迅速的消失在天际。

郊外,水瑶懒懒的将身子靠在柳树上,望向男子的眸光却充满了戒备。是他阻止了她杀柳意柔,为什么?

前方,湖畔,氤氲迷雾中,一个挺拔修长的人影宛然绰约,端立前方。几近透明的身姿,飘渺如云丝,淡淡的被长袍拢着。清淡如烟,雾霭沉沉,唯美的就像是一副山水画。

“喂,你把我抓来不是看你发呆的吧?如果是这样,我还不如看银子,至少能让我心潮澎湃!”水瑶懒懒的开口,话语甜腻,眸子却暗沉。

难道柳意柔与天问也有关系?也是楼溪国的人?

“柳意柔你不能杀!”天问优雅飘渺的回身,语气淡淡的,一双湛蓝的眸子异常的迷人。

“理由!”懒懒的摊摊手,水瑶的神情慵懒却正经。

柳意柔是她来到古代之后让她涌起真正杀意的第一人,她与玥南宸吃了那么多的苦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只有她才有解药!”天问淡淡的开口。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也是一个医者,我身体的情况比你清楚,只要杀了柳意柔,我保证,就算是我死了,那毒也不会发作!”水瑶冷笑,她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想哄她,没门!

天问微微的皱皱眉,眸光沉郁,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口,“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故事吗?除了重楼,水漪白炎之外,还有一个女子叫做柳言,是重楼的妻子,也就是楼溪国的皇后,柳意柔是柳言与别人生的女儿,只是还是难逃宿命,他爱上了我的父皇灵溪,可是我的父皇却不爱她,他爱的是南玥的公主澄意,爱恨纠葛的三个人注定又是一场伤害!柳意柔虽然心狠手辣,可是她做这么多也是为了楼溪国,因为她的父辈兄弟她继承了她父亲外族的血统,可以出现在阳光下!”

什么灵溪、柳言,水瑶直觉着心烦,她眸光一扬,“说完了?”

天问一愣,但是还是点点头。

冷冷的掂了掂手中的小飞刀,水瑶转身就向回走。

“你…”天问那绝美的瞳眸中闪过一抹惊慌,急急的追上去,“你还要杀她吗?”

水瑶懒得理他,她已经说过了,楼溪国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一个遥远的故事,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现在她只想杀了柳意柔,这样才能保证她身上的蛊毒永远不能发作!

“蓝水瑶!”天问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她回眸,看着那湛蓝的眼,慢慢的凝聚出深色,难掩他目光中的跳跃的火焰,“你可以一走了之不管楼溪国的一切,可是你身上的毒呢?你与阿罗的血誓呢?就算是柳意柔死了,万一别人再炼出蛊琴怎么办?如果阿罗与别的女子交合,而你…难道你都不想解决这一切吗?”

水瑶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这个男人真可怕,他竟然全部都知道,或许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吧?

女子眸光中的冰冷与戒备狠狠的伤害了天问,他上前,犹豫着伸出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头,“瑶儿,相信我,这一切都是天意,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楼溪国,一切都不可能改变!”

男人的手很软,很凉,语气很轻,意义却很重。发丝被吹动,根根摇曳,绝色的容颜,清透的身影,赛雪的肌肤,美的不似人间有的男子,淡青,是他的颜色,其实水瑶觉得他更适合洁白,这淡淡的青色,虽没,却没有白色那么纯粹,总像是承载了一些什么,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水瑶没有将他的手拿开,也没有纠正他唤她名字时的那份沉重与亲昵,她只是淡淡的笑笑,“天问,说实话,我一直觉着你适合站在山巅,随风而去,就像是仙子一般,可是你却偏要坠落凡尘!楼溪国已经消失了一百年,一百年前你还没有出生,它的存亡与你无关,更不应该由你来承受,同样也与我无关,为什么你就不能轻松的生活着呢?”

“随风而去?”冰白的唇角缓缓的这四个字,天问的神情在瞬间变得安谧祥和,清净幽渺,但是很快,他仿佛想到了什么,那双湛蓝的眸子里全是挣扎,“你随我来!”

冰白的指尖再次握住水瑶的手臂,他拉着她,双脚踏水而去,那湖边,有一匹白马,在见到他时颇有灵性的仰天长啸。

两人的身子轻轻的落在马背上,天问将水瑶抱在怀中,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跟我走!”

水瑶想拒绝,但是男子话语中的清幽与挣扎让她起了好奇心,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的执着!

马蹄声声,风呼啸而过,当日落暮霭,他们两人终于停在了一处山涧旁。

天问飞快的下马,他的身后,青山隐隐,层峦叠翠,一道飞瀑遥挂在前方,哗哗的水声远远地传来,而那飞瀑之下,却仿佛隐隐的有洞口,闪着莹莹的白光。

他再次牵起她的手,自然的仿佛已经牵过无数次,青衣摇曳,发丝飞扬,两人冲过那水瀑帘幔,冲入那洞口之中。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朵野花,娇嫩的花瓣颤抖,粉嫩嫩的,水珠莹润,情不自禁的摘了,插在鬓边,水瑶轻笑,“美吗?”

天问眸色微变,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而是默默的向里走。

洞口很小,只容下两个人行走,越往里走却越宽敞,墙壁的两侧上有突起的石壁,上面放了夜明珠,白莹莹的光将山洞照的恍如白日,只是无论怎么好像,都少了那种沐浴在阳光下的舒服感。

渐渐的有人声传来,当水瑶踩到脚下的土地,望到一望无际的原野之时,不敢置信的张开了嘴巴,没有人会想到悬崖峭壁山涧瀑布之后还存在着这么的一片美丽的原野,绿的草,红的花,蓝的天,白的云,甚至还有湖泊,人们泛舟而上,白莲朵朵,流水潺潺,简直美的不像人间,可是走的近了,却发现,那草,花,甚至那天,白的云,都是假的,是用瞧不出上面材料做的,但是足以以假乱真,但是那水,那白莲却是真的,淡淡的莲香扑鼻而来。

“白莲是唯一能够在没有阳光的溪田能够存活超过三个月的外界的植物,这也是我喜欢它的原因!”天问幽幽的开口,望着这一片美丽的土地,这是楼溪国的人民用百年的时间给自己创造的乐园,可是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创造,有些东西,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变成真的!

“皇子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瞬间从各处涌出了千千万万的臣民,他们一律白衣,白发,就连被抱在襁褓中的婴儿,无一例外都是白色的绒毛。

他们像是膜拜心目中的神灵一般,虔诚的跪地,每个人的眼中都含了一种热切的希望。

就是那种热切的希望让天问一直想要走下去,不能回头…

凤栖天下 104 玥南宸的恐惧

当千千万万的人跪在地上向着你行着最神圣、最尊贵的礼节,当那声饱含了热切希望的“皇子”从每一个人的口中带着无限的憧憬无限的希望整整齐齐喊出来的时候,相信所有的人都会心情沉重!

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湛蓝的双眸越过所有人的头顶,投向那蓝蓝的天空,天问淡淡的一挥青色的衣袖,清幽淡雅的声音响起来,“平身吧!”

声音不大,却运用内力让每一个跪拜的人都听到,瞬间,跪在地上的臣民刷刷的起身。

水瑶与他并肩而立,鼻间是他飘散在风中的檀香,曾经的戒备与怀疑,全因为男子那个挣扎的眼神与他们面前千千万万不能生活在阳光中的臣民渴望的眼神而烟消云散,或许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想要背负这么多,却不得不背负这么多!天问跟玥澄宁不同,他没有野心,更多的则是责任,从一出生,楼溪国皇子的身份就让他背负了这份责任,这或许就是他的那双眼睛,明明超然物外,平静的融入了天地的安谧,深邃无边去,却又偏有浅淡的星光闪烁的原因,他欲乘风归去,不贪恋这凡尘,却奈何身却被缚,被羁绊,不能离去,他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向往自由,却身不由自,挣断了线索,却又缠绕上了树梢!

“唉!”水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清晰的传入身侧男子的耳中。

他转过脸,双手背在身后,眼皮下垂,静静的看着水瑶,岳峙亭渊,“看到你的臣民,你还能说出那些不负责的话语吗?”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很平静,没有责任,没有怒气,却淡静的让人沉思。

水瑶闪身站在高高的祭台上,疾眸远望那白哗哗的一片,内心之中也微微的有些沉重,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他们是你的臣民,不是我的,我,十岁之前挨饿受冻,没有人拯救我,十岁之后,我是凭借着自己这双手吃

天问默默的望着神色平静的蓝水瑶,他知道时机未到,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但是不管如何,他相信有朝一日,蓝水瑶一定会站在他的身侧!

溪田是没有白天与晚上之分的,人们用一个沙漏记时间,人为的区分着白日夜晚。

按照他们来溪田的时间,已经是夜晚了,晚膳很精致,对没有阳光的溪田来说,一碗米

水瑶却不喜欢留在这儿,她没有为这些人做什么,自然不能要他们的食物,接受他们的恭敬,如果他们想要杀个人,跟她谈笔生意,那么她或许会心安理得一些!

“再留一晚上吧,你应该好好的感受这里的气氛!”天问低低的开口,蓝眸表面上平静,却暗暗的有波光闪动,他希望水瑶会爱上这里,爱上这里的臣民,或许…

“不行,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水瑶冷冷的开口,这里的一切与她无关,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儿,她要杀掉柳意柔,拿到解药,更何况还有玥南宸,他重伤未愈,如果被皇宫中的人发现的话,那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你还要杀柳意柔?”天问的声音倏忽的冷凝起来,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瞬间爆发,“你看到了溪田,看到了这儿的臣民,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改变你的心意?蓝水瑶,难道你的心就真的那么冷吗?”

照旧还是慵懒的将身子倚在圆椅上,水瑶轻轻的点着头,似乎就要睡着了,“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迟,以后我们各人走个人的,你要担负什么责任与我无关,我要杀柳意柔也与你无关,只要你不妨碍到我,我们勉强算是陌生人的关系,可是如果你一定要拦我,那我们就是敌人!”

天问愣愣的望着慵懒的蓝水瑶,一股无法抑制的深沉怒气从心中升腾而起,这就是他等待了三十年的异世之凰?原以为她的存在会给楼溪国带来希望,可是现在,她的存在只会让楼溪国的臣民越来越痛苦,越来越失望,她…

水瑶突地展开眼,她竟然感觉到了男人那无比强烈的杀气,这可真是稀奇啊,清幽优雅,不食人间烟火的天问竟然也有动杀气的哪一天?而且很明显,这浓郁的杀气是冲着她来的,怎么?看她不愿意与他一起,就想要杀掉她吗?

水瑶戒备的抬起眼,“你想要杀我?”

天问冷冷的注视着女子绝色的容颜,湛蓝的双眸已经变得幽暗深邃,瞳孔痛苦的收缩,冰白的双唇紧紧的抿着,全身散发出凝重的气势,不断的向四周蔓延,逼的水瑶几乎窒息。

蓝水瑶还真的佩服自己,只是几句话就让清渺飘逸的仙子变成阿修罗!

冷凝的气势在瞬间被克制住,天问没有说话,只是大步向外走,青色的人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整座房间所有的门窗也在瞬间关闭!

水瑶心中一动,迅速的弹起,但是就在瞬间,原本清晰的墙壁与门窗在瞬间变得模糊,水瑶抬起眼,身边的桌椅板凳早已经不见,四周一片黑暗,深沉的摸不到边。

是幻阵!水瑶一想到笼罩在怡然居四周那迷惑人心智的浓雾,就明白这又是天问的把戏,他是想要将她困在这儿!

房门外,天问透过窗棂看着茫然四顾的蓝水瑶。这里他幻术里最厉害的阵法,虽然知道蓝水瑶的身上流淌着水漪大祭司的血液,不一定能够困住她,但是他也只能是尽力,只要弥罗国与南玥打起来就好,只要那两国打起来了,他就会放她离开!

玥南宸躺在床上等了蓝水瑶一天一夜!等再次暮落的时候,玥南宸实在忍受不了腹中的饥饿勉强坐起了身子。艰难的下床拿起茶杯灌了几杯水,腹中还是空空如也,再想喝水,却发现茶壶已空。

将房门打开一条小缝,警惕的望向窗外,这房间的位置非常的偏僻,周围又都是太监与宫女的住处,平时很少有侍卫走动,偶尔可以见到一两个太监路过。

瑶儿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玥南宸再也坐不住了,他回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一身太监的衣服,虽然不是很合身,但是至少有衣物蔽体与隐藏。

将房门拉开一条缝,确定四周没有人之后,玥南宸低垂着头,闪身飘出了房间,趁着无边的夜色,沿着小花园向外走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个小太监问问瑶儿的消息!玥南宸顾不上虚弱的身体与饥肠辘辘的肚子,埋伏在假山之后,守株待兔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等到了一个半夜偷懒出来撒尿的小太监。

将软剑冷冷的挂在小太监的脖子上,小太监的尿意立即吓得缩了回去,他提着裤子,哭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只是个小太监,什么都没有干,什么都不知道!”

压低了嗓音,玥南宸冷冷的说了一声,“闭嘴!”那小太监吓得立即紧闭上嘴巴,只是浑身哆嗦着。

“我问你,这两天宫里可发生什么大事?”玥南宸低声道,用力压了压小太监脖颈上的软剑。

“这…这两天…大爷您是指皇上出兵要攻打南玥的事情?”小太监颤声道。

“弥尊要攻打南玥?”玥南宸眸光一暗,心儿一颤,他料到弥尊有野心,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动手了!

“是…是啊,现在南玥的公主与王爷都在皇上的手中,皇上已经派出大将军蔡锷出兵攻打南玥,已经在昨日发兵了…”小太监见玥南宸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立即殷勤的将所有知道的一切全都吐出来,生怕说的不够清楚,不够明白,惹恼了身后的大爷,一下子抹了他的脖子!

“昨天就发兵了?”玥南宸更是一愣,弥罗国距离南玥边境最多有两日的路程,那就是说…不知道三哥有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而且南宁与南涵在弥尊的手中,三个恐怕会有所顾忌…

小太监眸光一转,趁着玥南宸心潮澎湃之时,一低头,立即嚎叫着向外跑,“有刺客啊有刺客!”

玥南宸眸光一暗,上前削掉了小太监的脑袋,可是因为运功动了真气,而让气血有些不稳,只觉得喉头一甜,立即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小太监的惊呼声已经惊动了巡逻的侍卫,远处点点的火光迅速的向着这边来,其中夹杂着侍卫的呼叫声。

玥南宸眸色一暗,迅速的转入暗处,现在他重伤未愈,绝对不能与侍卫硬碰硬。急急的慌不择路,跳进了附近一处院落中。

“是你?”身后响起女子清脆惊讶的声音,玥南宸戒备的回眸,正对上湘泽一双惊喜的大眼睛。

看了一眼玥南宸身上的衣物,再听听外面捉拿刺客的声音,湘泽迅速的丢下手中的锄头,一把上前拉住他,“你跟我来!”

玥南宸有些嫌恶的望着女子拉着他手臂的小手,但是还是顺从的跟着她进了房间。

“湘儿,是谁?”内间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来。

湘泽一愣,高声叫道,“母后,没人,我听着外面吵吵,所以不想惹是生非就进来了!”

里间传来幽幽的一声长叹,女子的声音更加的温柔,“湘儿,你知道就好!”

湘泽俏皮的一吐舌头,看了面色冷沉的玥南宸一眼,赶紧拉着他进了另外一个里间,低声道:“你可千万不要出声,我母后最恨的就是你,如果知道你在这儿,不用我父皇动手,她就亲自杀了你!你躲在这儿,千万别动!”她将床榻上的帘幔拉下来,把玥南宸塞进了被子去,然后自己坐在床沿上,披散开头发。

玥南宸躺在被子里,鼻尖嗅到的是女子背上的清香,他缓缓的闭上眼,不让自己受到影响,密切的关注着外间的动静。

巡逻的侍卫似乎与院子外看守的侍卫起了冲突,这时候,那女子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来,“龙清,让他们进来吧,他们也是听命行事!”

“谢谢皇后!”有侍卫的声音大声的响起来,四周很快便传出侍卫走动的声音。

不久,房门被敲响,坐在床边的湘泽懒懒的喊了一声,“谁?”

房门顿时被打开。

“公主,属下奉命搜查刺客,还请公主包涵!”侍卫恭敬道。

湘泽从床边站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搜查刺客?我跟母后好好的,哪里来的什么刺客?莫不是柳意柔那个小贱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欺负我们娘俩吧?回去告诉那个小贱人,别太得意,光有一个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还不是徐娘半老了?”

侍卫愣在了当场,说不出话来。

“湘儿!”女子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注意仪态,那个人是皇后,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湘泽不服气的吐吐舌头,冷哼了一声,“你们要搜就搜吧,反正本公主要睡觉了!”她说完,立即将鞋子一脱顺势躺在了床上,甚至拉过被子盖上。

玥南宸困窘的向里移了移,却被她紧紧的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那些侍卫似乎很是惧怕那里间的女子,只是在房里看了一下,自然更不敢上前查看公主的被子,然后就走了出去。

“打扰皇后娘娘了!”侍卫统领低声道,话语中充满了恭敬。

“别再这么叫我了,我现在是湘贵妃!”女子幽幽的声音中微微的有了落寞。

侍卫再次行礼,“贵妃娘娘,属下告退!”

很快,院落中恢复了安静。

玥南宸猛地坐起身来,湘贵妃?那不就是砗磲国公主砗湘?弥罗国前任皇后?想不到湘泽竟然是砗湘的女儿,怪不得她说她的母后很恨他!砗磲国是被他所灭,砗湘恨他自然不差,只是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欠了这对母女如此大的人情。

“湘儿,不管是谁,将他送走,这里不是他久待的地方!”女人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原来她早已经知道湘泽在房间里藏了人!

“是,母后!”湘泽俏皮的吐吐舌头,坐起身来,与玥南宸并排坐在一起,莞尔一笑,“你活着,真好!”

玥南宸眸色一闪,赶紧下床,肚子却不争气的发出咕咕的声音。

“呵呵!”湘泽娇笑一声,低声道,“你是不是饿了?你等一下!”她也下床,将桌上摆着的糕点拿了一些放在油布里包着塞在玥南宸的手中,“你是太出宫还是?”

玥南宸不说话,他现在只想知道瑶儿,弥罗国攻打南玥,已经让他有些沉不住气,如果瑶儿再出事…

“这几天宫里可抓到过一个女子?”玥南宸将油包塞在怀中低声问道。

“女子?就是那日躺在你膝盖上的女子?”湘泽扬扬眉,眸光微微的有些暗淡。

玥南宸不想与她纠缠,只是冷声道,“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为了你去偷解药,被父皇关了三四天了,我怎么知道你那个心爱的女子有没有被抓到!?”湘泽不耐的大声道,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子呢?

玥南宸微微的一愣,但是他并不喜欢跟人说对不起,湘泽对他的恩他会还的!他转身就向外走。

“你…你为什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湘泽跺跺脚,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