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斩断退路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姚成无子,又不愿和别的女人行房,这一直是姚老太君和姚大夫人的心病,不管冷薇婚后和姚成如何,起码现在二人阴差阳错发生了关系,又有了一个孩子,这简直是老天爷给姚成的机遇!

姚老太君的态度硬不起来了…

诸葛钰一路从门口走进诸葛汐院子,将诸葛汐、姚成和冷薇的纠葛听了个七七八八,当即雷嗔电怒地冲进了诸葛汐的院子,人未到声先至:“姐!你和姚成到底怎么回事?姚成那个混蛋是不是背着你有了别的女人?”

诸葛汐一听是诸葛钰的声音,忙强撑着坐直了身子,华容放了个软枕在她背后,这时,诸葛钰已经绕过屏风来到了她床前,想着上次她还是意气风发笑呵呵的模样,如今却容颜憔悴、黯淡无光,诸葛钰的心猛然一抽:“姐…你…姚成那个混蛋居然把你还害成了这个样子!我宰了他!”

言罢,愤愤地转身朝外走去,诸葛汐赶紧抓住他的手,沙哑着声音,有气无力道:“你好歹是个大夫,不先给我看看病吗?”

诸葛钰的双手紧握成拳,浑身发抖,额角的青筋一根根凸现出来,眼底的红血丝也一点点蔓延开来,他令人闻之色变的姐姐,如今却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她不是头一回生病,却从没露出过如此绝望的神色,这是一种他仿佛一松手她便对人间再无留恋的感觉。

姚成、姚家,怎么可以把诸葛汐害成这样?

冯晏颖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心绪不宁,小红打了帘子进来,冯晏颖抬头就问:“怎么样?水小姐来了没有?”

小红摇头:“没呢。要不奴婢再去跑一趟?”

怎么还没来?信都送出去半个时辰了,快马加鞭的话水玲珑应该到了呀,水玲珑再不来,诸葛钰怕是得跟姚家闹得不可开交,届时两家结了仇,大哥和大嫂更难以回到从前!

急死了,急死了!

冯晏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兜兜转转个不停,她颤声道:“你再跑一趟!要是水小姐来了,一定要让轿夫以最快的速度把水小姐送去大少奶奶的院子!”

“是!”小红深知事情的轻重缓急,明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有所停留,谁料,她刚出院子门便折了回来,“不好了二少奶奶,奴婢看到诸葛世子…诸葛世子杀气腾腾地往老太君的倾竹院去了!”

“什么?”冯晏颖骇然失色!今天冷家主、冷夫人和冷薇都在倾竹院与姚老太君商议亲事,诸葛钰真要这么冲进去,一怒之下不得杀人?

冯晏颖的手抖得厉害,“快!拿我的牌子派人去接路上接水小姐!然后让水小姐别去大嫂的院子了,直接去倾竹院。”

沾了大嫂的光,诸葛钰平日里对她还算客气,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她哪怕阻止不了诸葛钰的怒火,拖延一下时间也是好的。思及此处,冯晏颖理了理发髻,阔步出了院子。

“亲家,有话好好说!”出来和稀泥的是姚大夫人,姚老太君是长辈,自然不能让她拉下脸向晚辈低头。

这声亲家叫进了冷夫人的心坎儿里,她握着冷薇的手松了松,和冷薇一同坐了下来。

冷薇低头不语,很羞涩、很难为情的样子。

姚大夫人瞟了一眼,心中越发喜欢,她希望儿子的女人能像只小绵羊在他怀里卖乖乞怜,而非像头狮子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冷承坤索性不说话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既不想对不起妹妹,又不愿伤了妻女的心,缩头乌龟一做,闭紧了嘴巴子!

现在变成姚老太君和冷夫人的战场了。

凭心而论,家中出个平妻并非什么光彩的事儿,这不是摆明告诉别人姚府嫡妻失德,这才上位了一个平妻吗?姚老太君不想丢这个人。

冷夫人如何不明白姚老太君的顾虑?既然这里攻不破,那她改戳别的地方!她美眸一转,笑眯眯地道:“我前些天去寺里求了签,高僧说薇儿旺夫旺子,怀的是一对金童玉女呢!”

一对?这么说…有俩?

一个孩子已然舍不得,更遑论是两个?

姚老太君的眼底精光乍现!姚大夫人亦惊喜连连。

冷薇羞赫得红了脸,素手摸上尚且平坦的小腹,一派母性的柔和。

冷夫人就含了一分笑意地说道:“薇儿是小汐的表妹,从小就特别尊重她,若非嫡妻是小汐,薇儿压根儿不乐意嫁过来!咱们冷家是什么门第,真要想养俩孩子多的法子给他们光明正大的身份!姚家却是不同了,姚成和小汐成亲五年无所出,怕是姚成不愿碰别的女人吧?没薇儿的孩子,姚成这一房…”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所有人都了然于心,诸葛汐无法生育,姚成又痴心一片,长房…要绝后!

“我的意思很明确,我的外孙绝不能是庶子、庶女。”冷夫人下了最后通牒!虽说是妻是妾的决定权在姚老太君手里,但她相信老太君会做出利于薇儿的选择。

这时,冯晏颖来了,发现诸葛钰不在,她悄然舒了口气。

智哥儿想娘亲,一把跳下地扑进了冯晏颖怀里,开始撒娇卖萌。冯晏颖怪不好意思当着长辈的面出声安慰他,便让倾竹院的丫鬟带他到院子里玩。

智哥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外院,小青以腹痛要如厕为由也去了外院。

小青请丫鬟帮忙端一盘智哥儿喜欢吃的糕点,丫鬟不疑有他,转身去了小厨房。

小青见四下无人便拉过智哥儿的小手,低声蛊惑道:“智哥儿,你想不想天天和你娘在一起?”

智哥儿歪着脑袋,望向小青的眼神里有一丝不悦,却点了点头:“想。”

小青唇角一勾,道:“智哥儿看见屋子里那位漂亮姐姐了吗?穿红裙子的那个?”说的是冷薇。

智哥儿的小脸皱成一团,警惕地看着小青。

小青暗付,这孩子不就在大夫人院子里住了一段时间么?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怎么变也改变不了某些本质的东西。小青神秘地笑道:“智哥儿,里面那个姐姐呢肚子里怀了小弟弟,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弟弟哟。”

智哥儿的眼眸突然睁大。

小青心头一喜,继续循循善诱:“待会儿你大伯母要是进屋的话,你一定要说很多大伯母的坏话,比如大伯母经常凶你,偶尔也打你,然后,你还要说自己很喜欢那个漂亮姐姐,想和她肚子里的弟弟做朋友。只要漂亮姐姐做了你的新伯母,她和你大伯有自己的孩子,就不会把你抢过去做儿子了。”

智哥儿乌黑的瞳仁缩了缩:“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大伯母呀总想把你抢过去做儿子,她很讨厌对不对?”柔柔地说完,小青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笑…

却说诸葛钰给诸葛汐施针退热后,再不顾诸葛汐的反对直直朝倾竹院冲去,姚家要是敢让那个不要脸的冷薇过门,他就把姚家夷为平地!当初姚家娶诸葛汐的时候怎么保证的?这一生只有诸葛汐一妻,绝不纳妾!这才多久?不到六年的光景,姚成那个王八蛋居然和冷薇搞上了!冷薇是诸葛汐的表妹!姚成他真下得去手?

就在诸葛钰即将跨入倾竹院时,水玲珑从后面赶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走得太急的缘故,她额角满是薄汗,小脸红扑扑的,像染了露珠的水蜜桃,隐隐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诸葛钰的心口一震,霎那间被她惊艳了去,再回神时又觉她喘得实在厉害,不免心疼:“跑这么急干什么呀?”

水玲珑拉过他的手:“跟我来!”

诸葛钰看了看二人紧扣的手,黑曜石般璀璨的明眸掠过了一丝惊喜的笑意,他刚刚是要做什么来着?貌似一下子忘光光了。

再见诸葛汐时,诸葛汐已换上一身金色彩凤纱衣,内衬素色月华裙,乍一看去,像盛夏绚烂的骄阳,徐徐散发着耀目的光。她描了红妆,点了绛唇,一坐一站,一颦一笑,皆是韵致楚楚、华贵天成。

诸葛钰好容易从水玲珑的色诱中脱离,刚忆起自己要替姐姐讨回公道的目的,又继而被诸葛汐这副母仪天下的雍容给震住了。

今天的女人一个一个都是怎么了?

“玲珑来了啊,你和钰儿坐。”诸葛汐淡雅一笑,似金色牡丹绽放,惊艳了时光,“华容,奉茶,其中一杯放蜂蜜。”钰儿喜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水玲珑望向若无其事的诸葛汐,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华容奉了茶,并两碟糕点——水玲珑爱吃的蟹黄酥和诸葛汐爱吃的千层糕。

谁也没动那糕点。

诸葛钰彻底回过了神,眸光一暗:“我先出去一下!”

“回来!”诸葛汐和水玲珑异口同声。

诸葛钰充耳不闻,大踏步朝前走去,这一次绝对不可能像之前那般好追回了。水玲珑情急之下抡起一本书就朝诸葛钰砸了过去:“你给我站住!你再走一步,我一辈子不和你说话!”

诸葛钰…果然站住了!

水玲珑幽静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诸葛钰你这么好哄的?她按了按眉心,神色一肃,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冲出去闹事的后果?这是姚家和冷家的事,你贸贸然跑去插一杠子,说好听点你是护姐心切,说难听点你这叫目无章法!你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惹的祸还不够是不是?

你这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确定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炮!待会儿随便谁煽风点火一下,你就能在倾竹院大开杀戒!倾竹院的人可不是薛娟之流,姚老太君是当今皇后的母亲!姚大夫人是瑜安公主的女儿!冷承坤是大周第一家族的领袖,冷夫人是陆家的掌上明珠…试问,这哪一个是你,诸葛钰,能随便杀的?”

诸葛钰的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忍得额角汗水直冒。

水玲珑正色道:“对方巴不得你大开杀戒,既重创了冷家,又重创了姚家,还能给皇帝一个打压镇北王府的绝世好理由!一石三鸟,你就等着中计!

就像上回你有人诱导你杀掉薛娟,又何尝不是希望让镇北王府和宣国公府打起来?诸葛钰,谁都能利用你!你说,你是故意的吧?你故意想整垮镇北王府吧!”

诸葛钰勃然变色!

水玲珑见刺激得差不多了,于是走到诸葛钰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哄道:“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

诸葛钰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咬咬牙,坐回了原来的位子。

真的会有…这样的内幕?诸葛汐的柳眉一蹙,并未因水玲珑的机智而窃喜,相反,在看到弟弟如此“惧内”的时候,她心里有些发酸和抵触。弟弟是她从小疼到大的人,也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她可以训他别人绝对不能,因为她在他身上倾注了心血的,长姐如母,他等于她的孩子!一个外姓女人有什么资格对他大呼小叫?

诸葛汐又想到自己平时对姚成也是大呼小叫的,那么,婆婆和祖母是不是心里也不好受?

水玲珑比她更能降住诸葛钰,她心里落差很大。那么,姚成在她面前夫纲不振时,婆婆和祖母的心里会否也落差很大?

她舍不得怪诸葛钰,只好怨水玲珑迷了弟弟的心,一如婆婆和祖母怨怼的人不是姚成,而是她。

原来她输给了自己…

水玲珑不是没预测到自己这番话会让诸葛汐反感,但她没得选择,她定了定神,谈起了正事:“大姐,你五年无所出可有看过大夫?”如果没出冷薇和姚成的事,水玲珑大抵不会觉得诸葛汐五年不孕有多奇怪,有的人的确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缘故难以怀孕。

诸葛汐不明白水玲珑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现在不应该劝诸葛钰别冲动行事吗?诸葛汐疑惑了一瞬,尽量语气如常道:“请太医们看过了,除了有些气血不足,并无大碍。”

水玲珑顿了顿,又问:“行房后可有立刻沐浴的习惯?”

诸葛汐微红了脸:“小孩子问这做什么?”顿了顿,水玲珑仍是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她摇头,“没有!”

诸葛钰浓眉一挑,玲珑怀疑诸葛汐怀不上孩子是身体有问题?他也给诸葛汐诊过脉,的确毫无异常。不过…她怎么好像很懂这个似的?

水玲珑按了按眉心:“平时贴身用的东西不含麝香或夹竹桃这类使人不孕的东西吧?”

诸葛汐再次摇头:“定期有检查,没发现。”

“我可以看看你贴身用的东西吗?”水玲珑不疾不徐地问,诸葛汐点了点头,“梳妆台在那边,你自己看吧。”

水玲珑走到梳妆台前,将诸葛汐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和各类梳子仔细检查了一遍,的确并未发现蹊跷,水玲珑就疑惑了,这世上绝大部分女人是能够正常受孕的,少部分用了避孕药材或错过受孕期而无法怀孕,另有极少一部分患有先天不足,比如宫寒,又比如输卵管堵塞,只要不是最后一种,诸葛汐就还有希望。

可到底…是不是最后一种呢?把脉是把不出来的。

水玲珑的脑海里思绪翻滚,突然,隐约捕捉到了一点头绪:“你气血不足,可有服用什么药物?”

诸葛汐到底是病人,强撑着坐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乏,她靠上椅背,道:“药物算不上,就是一直在吃固元膏。”

固元膏用阿胶、红枣、核桃仁、黑芝麻、冰糖熬制而成的,其中最主要的成分阿胶,具有补血养颜之功效。长年吃固元膏的女人,头发乌黑,有光泽,皮肤皱纹少,有弹性,看起来容光焕发。她前世也吃了好些年的固元膏,水玲珑眨了眨眼,道:“一直?多久?”

“从成亲就开始吃了,因为气血不足的话…咳咳,总之姚成就从外面给我订做了固元膏。”

那话诸葛汐没说水玲珑也知道,气血不足对房事有影响,简称,战斗力不强。若是水玲珑记得没错,固元膏是在葵水结束后每日吃一小勺,中途不间断直到下次葵水来临,若在平常水玲珑不会觉得固元膏有何不妥,但牵扯到诸葛汐的不孕,水玲珑便霍然忆起了一种常规避孕药,服用周期与固元膏一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固元膏里其实掺了常规避孕药?!

常规避孕药对大多数女人的身体并无损害,相反,还能令皮肤更加细腻红润。水玲珑看了一眼梳云掠月的诸葛汐,眼底掠过了一丝复杂,固元膏是姚成给诸葛汐定制的,万一真是固元膏的问题,诸葛汐当作何感想?对方就是要往死里离间姚成和诸葛汐啊!

在她的认知里,能制作出常规避孕药的人除了荀枫,再无他人。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猜测,即便把固元膏给她,她也鉴别不出其中有无避孕药,除非…水玲珑笑了笑,道:“大姐如今生了病,不宜服用大补的东西,浪费了可惜,大姐送给我,可好?”

诸葛汐的柳眉一蹙:“这个月的固元膏…好像…”犹豫了片刻,不知怎么表达,随后释然一笑,“反正是补品,吃吃也无碍,我才吃了一小半,你拿去吧。”

诸葛汐在说这话时,水玲珑明显察觉到华容的双手一抖,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慌乱。

水玲珑不由地多看了华容一眼。

诸葛汐作势要起身,华容眼尖儿地扶住她,她淡淡一笑:“该做个了结了,去倾竹院吧!”

倾竹院内,姚老太君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立刻驳回冷夫人的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姚成捏了捏锦服的下摆,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说道:“我不能有两个妻子!我对不起冷薇,但我不能娶她!只能…给她妾室的名分。”

“成哥哥!”冷薇的眼眶一红,委屈得潸然泪下。

冷夫人炸毛了:“姚成!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女儿若非跟你生米煮成了熟饭,凭她的姿容和冷家的背景,便是配皇子也是没二话的!你以这种卑劣的手段谋得我的女儿,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陆琼,你不要太过分了!”姚老太君拍桌就是一声厉喝!

冷夫人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着实过分了,她眸光一转,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舅母啊,我们薇儿哪一点配不上姚成?薇儿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最重要的是能生养,这与那花瓶摆设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您…您怎么舍得委屈了她呢?”

“好一个花瓶摆设!五年又四个月,我精心侍奉祖母、公婆,善待小姑、妯娌,全心全意爱慕丈夫,到头来就因没能怀上孩子而成了你们心目中的花瓶摆设。”诸葛汐踏入明厅的那一霎放开了华容的搀扶,用尽全力支撑起虚弱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入众人的视线。

众人只觉一道金光直直打来,宛若破晓时分第一缕晨曦,带着无尽的磅礴之势,强行进驻了众人的心底。

冷薇自以为年纪小容貌佳,便选了件正红色的裙衫以求把诸葛汐给比下去,谁料,诸葛汐一袭金沙,竟仿佛破日出海,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神圣高洁、不容侵犯的气度。而自己纵然是一朵美艳尊贵的花,也比不得普照大地的骄阳。

自卑、嫉妒,一瞬间淹没了冷薇!

姚成怔忡地看着诸葛汐,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小汐…”

诸葛汐亮出一纸契约,优雅地笑道:“请姚大人在《放妻书》上签字,从此男可婚女可嫁,你我再无瓜葛。”

这是要…和离?

所有人都惊呆了!

姚成瞠目结舌:“小汐你…你不要这样!”

诸葛汐淡淡笑道:“我们喀什庆的王女,绝不与人共事一夫,这是我的民族骄傲,也是百姓的信仰。姚大人无法舍弃自己的情人,一如我也绝不背叛自己的信仰,签字吧,姚大人。”

态度十分明显:有她没冷薇,有冷薇没她,哪怕冷薇只是嫁进来做妾!

冷薇肚子里有姚成的骨肉,冷家和镇北王府又旗鼓相当,姚老太君的选择显而易见。

姚成的心一阵一阵地疼,像烧红的烙铁一寸一寸地印,真到了失去的那一刻他才猛然惊醒,什么都没有小汐重要!孩子也好,前程也罢,他通通都不要了!他只要他的小汐!

他颤颤巍巍地握住《放妻书》,双目发红道:“我不签字!我不娶妻也不纳妾!我这辈子就诸葛汐一个妻子!”

言罢,扑通跪在了地上,“我无法为姚家绵延子嗣,请老太君除去我继承家主之位的资格!”

冷薇的身形一晃,如坠冰窖——“成哥哥,我和孩子怎么办?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可以不要他?”

“混账!”姚老太君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姚大夫人和冯晏颖忙上前扶住姚老太君,“母亲!”,“祖母!”

姚老太君颤颤巍巍地指向诸葛汐,一字一顿道:“不想我死…就…跟这个女人…和离!”

冷薇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快意,一旦姚成与诸葛汐和离,她便不只是个平妻,而是嫡妻了!

冷承坤神色凝重地看向侄女儿:“小汐,不要冲动。”冷家已经把冷幽茹送进了火坑,如今又要逼得诸葛汐与姚成和离,冷承坤的感觉…很糟糕!

“多谢舅舅关心,我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着,诸葛汐淡淡地扫了姚成一眼,眸子里尽是厌恶和嫌弃,姚成的心凉成一片,小汐…不爱他了!怎么可能?昨晚她明明还…

“我耐心有限,姚大人若是不愿签字,我们只要对簿公堂了。”冷声说完,诸葛汐决绝转身。

“好,你想走,我签字就是!”姚成红着眼眶,大笔一挥,签了《放妻书》。

一直躲在门板旁的智哥儿突然跑了过来,拉着诸葛汐的裙子,脆生生地问道:“大伯母,你是不是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诸葛汐的鼻子一酸,笑道:“是啊,你马上就有新伯母了。”

新伯母?就是肚子里怀了小弟弟的那个丑女人?他才不要小弟弟!也不要新伯母!同样,没了小弟弟就等于没了新伯母!

这么一想,智哥儿清澈的眼眸里突然闪过一道暗光,随即,他卯足劲儿,朝冷薇的肚子狠狠地撞了过去!

瞧,咱们的智哥儿多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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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报应来兮

“啊——”冷薇一声惨叫,连人带椅子翻倒在了地上。她原本以为这孩子是来向她示好的,自己甚至做了抱住他的准备,谁知道他二话不说就撞向了她的肚子!

好在她捂得快,他的手才没直接按上她的腹部!

可要命的谁能告诉她,一个两岁的孩子怎么有如此大的力气把她给撞翻了过去?

“薇儿!”冷夫人在智哥儿撞向冷薇的一瞬间伸手去拉,却是晚了一步,冷薇已经倒在了地上。

冷承坤大惊失色,慕地从椅子上跳下地,一个箭步窜到冷薇身旁,将冷汗直冒的冷薇扶了起来:“薇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一个孕妇,背靠着椅背直直倒地,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姚家人也傻眼了,姚老太君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喘着,扶了姚大夫人的手便要起身。

小青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她不是蛊惑智哥儿诋毁诸葛汐的么?怎么智哥儿反过来害了冷薇?是她表达有误,还是智哥儿理解错了?

冯晏颖更是如遭雷击,她一向乖巧的儿子刚刚做了什么?是故意的吧,就是故意的吧!那是他儿子,他撅撅屁股她就能知道他要放什么屁。那种愤恨的眼神和不顾一切的冲劲都是真的!可…为什么?

来不及多想,一种对危险的预感促使冯晏颖朝智哥儿奔了过去,但她尚未将弱小的智哥儿护入怀中,雷嗔电怒的冷薇便扬起手狠狠地扇了智哥儿一耳光!

响亮的耳光像一声惊天闷雷炸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冷薇做了什么?她掌掴了一个两岁的孩子!就算智哥儿犯了再大的错他也只是个孩子!况且,谁又能说智哥儿居心叵测呢?两岁的孩子,谁信?

冯晏颖是母亲,最先反应过来,她三两步行至冷薇跟前抱住智哥儿回了姚老太君的身旁,可怜智哥儿的小脸,肿成了一个馒头,她心疼得眼泪直冒:“娘给你吹吹。”

智哥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打我…呜呜…好疼啊…娘…祖母…曾祖母…我好疼啊…”

一颗乳牙活着鲜血掉落,姚家人的心都要碎了!

姚老太君看向冷薇,那眼神恨不得撕了她!

姚大夫人失望地撇过脸,不忘偷瞄了诸葛汐一眼,心情有些复杂,更多的怨恨,若不是她说新伯母的事,或许智哥儿不会冲动!

诸葛汐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欲走过去说些什么,可脚步刚刚一动便感受到了姚大夫人眼底浓浓的厌恶,她的瞳仁一缩,转身离开了倾竹院。

姚成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心像被刀子给割了一块,痛得他肝胆俱震!

小汐不要他了,真的不要他了,还记得赏梅宴上,她骑着骏马,像个空中飞舞的精灵,路过他身旁时一鞭子打在了他胸膛,并笑着说:“敢不敢和我赛马,赢了我嫁你。”

那是他生平唯一一次赢她。

圆房时,她在他身下低低抽泣,说的话却很是霸道:“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不然…我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