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的长睫颤了颤,微微地勾起了唇角:“你们世子爷去了哪里?”

安平诧异,大小姐竟没问过世子爷的么?他怔了怔,道:“去了燕城,每年春天都会去一次。”

燕城,大周和南越交界的城池。

前世的她和清儿就是被困在燕城边境的一座破庙里。

也是死在一个春天。

水玲珑敛起思绪,笑意如常道:“他去燕城做什么?”

安平犹豫了一瞬,还是答道:“等人。”

是“等人”,不是“找人”,这么说诸葛钰一直没等到了,每年都去等的人,会是他的谁?

水玲珑的心里忽而有些烦躁,告别安平后就捧着话本看了起来,翻了几页又觉着这个故事实在无聊!遂换了一个话本,仍没什么兴趣,她把话本一扔,皱着眉头靠在了软枕上。

柳绿和枝繁面面相觑,不明白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柳绿端起一碟子酥油椒盐卷饼,谄媚地笑道:“大小姐吃块糕点。”

水玲珑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索然无味,如同嚼蜡。她把糕点往盘子里一丢,阖上了眸子。

柳绿呆怔,上午大小姐还说这种新口味的椒盐卷饼好吃,准备让杜妈妈多做几份呢。

枝繁见柳绿献媚失败,心里乐了乐,手上递过一杯新出的音韵茶:“大小姐累了一天,喝口茶润润嗓子。”

水玲珑睁开眼看了看枝繁手里的茶杯,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她摆了摆手:“改道去宝林轩,我买点儿首饰。”

俩丫鬟呆若木鸡,柳绿就提醒道:“大小姐你前些天才买了两千三百两的首饰,一支都没戴呢。”

水玲珑揉了揉眼,好像终于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了似的:“这样啊,那就回府吧。”

枝繁疑惑地看向了水玲珑,大小姐最讨厌别人左右她的决断,柳绿往枪口上撞大小姐竟没生气,她怎么觉得大小姐有点儿心不在焉?

二更在下午七点之前发。

冷小三瘫痪了,又被姚家给抛弃了,姚家也自食恶果了,哎呀哎呀!有票票的你们还在等什么呢?

话说,因为文文刚v不久,粉丝不多,咱们能爬上月票榜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真正想在月票榜上呆满一个月估计很难,我只是希望能多呆一天是一天,只要一天在榜上,我就一天坚持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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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探亲(一)二更

清雅院内,诸葛汐坐在椅子上,一双纤细的玉足泡在木盆里,姚成正蹲下身,给她按因今日走太多路而些微有些疼痛的脚跟。

烛火昏黄,照在诸葛汐白皙的脸上,那浓长的睫羽根根分明,顶端又光彩得近乎透明,此时正一颤一颤,不怎么规律,姚成见到她时,把今天上午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请她原谅,带她去远走高飞,从此定居喀什庆…

他不记得她去看过他,也不记得她怀了孩子,当她说出有孕的消息时,他又像上午那样掀开她的衣服亲吻了她的肚子。

细问了海波才知道,姚成自从四月十八号之后便再也无法制造新的记忆了。

四月十九号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宁愿把自己永远封闭在那日之前?

诸葛汐细细、细细地回想着,脑海里突然浮出冷逸轩变戏法逗她开心的一幕,而为了气走姚成,她故作开心地和冷逸轩笑了良久。

他是怕她会嫁给冷逸轩吗?

傻瓜,离开他她从没想过这辈子回再爱上别人。

姚成嘿嘿地笑着,给诸葛汐按完脚,热得满头大汗,诸葛汐掏出帕子擦了擦他的额角和脸颊,姚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小汐你舒服点儿了吗?”

诸葛汐点头,眸色柔和,却也复杂:“舒服多了,你歇会儿。”

姚成拿来毛巾给诸葛汐擦了脚,这才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把诸葛汐的腿放他腿上,轻轻地摸着,没用什么力道怕伤了胎儿,单纯的类似于新生儿抚触这样的动作。

诸葛汐看向姚成,问道:“确定今后都住王府了吗?”

姚成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但是…”姚成的眸光一暗,又道,“从此我不再做官,只是个布衣平民,好像更加配不上你了。”

诸葛汐朝姚成伸出双臂,姚成会意,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诸葛汐就靠着他胸膛,轻声道:“想做官的话,我们喀什庆多的是官位,不想做官,我们就像玲珑那样开个小酒楼怎么样?”

姚成亲吻着她额头,有点儿自责:“好委屈你,况且,我还得了这样的病。”别人跟他说他是不会信的,但小汐的话他从不怀疑,他再也记不住每天发生的事了,他每天一醒来就会重复前一天的动作、前一天的话,日子久了,小汐会不会烦他?

诸葛汐明白他心中的顾虑,要说如果姚成一辈子都重复某一天的动作和语言,她也必须每天重复一样的回答和解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不保证自己没有烦闷的时候,不是不爱他,而是生活它本身是现实的,爱情能够让人最大限度地包容对方的缺点,但它依旧是个缺点。

诸葛汐微微勾起唇角:“我想了个法子,你可以用纸条写下今天发生的重要事情,你总认得自己的笔记,这样第二天醒来,你看到这些纸条就会明白生活应该怎么样继续了。”

姚成眼底光彩重聚:“好,就按你说的办!”

从此要靠纸条过日子,诸葛汐心里微微发痛,她掬起姚成的脸,轻柔的吻落在他干涩的唇瓣上:“姚成,我想要你。”

姚大夫人坐在没有掌灯的漆黑屋子里,林妈妈打了帘子进去缓缓地行至她身旁,怕惊扰了她似的,脚步和声音都很轻柔:“大夫人,大少爷派海波传来消息,他从此就住王府了。”

姚大夫人猛地闭上眼,仰头瑟缩,她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逼走诸葛汐,也逼走了她儿子…

姚大夫人揪住胸口的衣襟,潸然泪下:“老太君怎么说?”

林妈妈低声道:“老太君说先随了大少爷,也许呆在大少奶奶身边能对大少爷的病情有所好转,还有,大少爷的官位…老太君让大爷给请辞了。”

这是…彻底放弃家主之位了啊。

姚大夫人无声地哭得肩膀都在颤抖,好半响她才终于止住哭泣:“冷薇的事情办妥了?”

林妈妈道:“办妥了,周围安排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嫁入姚家就是姚家的媳妇儿,生老病死再与冷家无关,冷薇纵然有个三长两短,冷家也不能说什么。

却说水玲珑回往尚书府,路过宝林轩时正好看见冷幽茹和丫鬟岑儿从里边出来,掌柜的十分热情,亲自送了王妃上车:“王妃您慢走,下次还有最新款的首饰我再给您递消息!”

冷幽茹淡淡一笑,微风吹起她素白裙裾,她美得飘渺似仙:“多些年轻人的首饰才好,我给女儿买的。”

掌柜的点头哈腰道:“是,我会吩咐人多准备亮丽点儿的款式。”心道,诸葛小姐与姚大人和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种给家族蒙了羞的女儿王妃依旧对她这么好,真是心慈。

水玲珑不禁暗叹,上回在寺庙见到王妃时她还没这般仙气十足,几个月不见,她越发不食人间烟火了似的。诸葛汐、姚成和冷薇闹出了那么多乌龙,她却连面也没露一下,原先她以为王妃对一双儿女没什么感情,而今见王妃给亲自替诸葛汐挑选首饰,她又觉得王妃的心里是有诸葛汐的,只是不怎么善于表达。

水玲珑停下马车,准备给王妃打声招呼,王妃的马车却已经上路,朝着相反的方向驰骋而去。

回了玲香院,钟妈妈忙将她迎了进去,并关切地问道:“小姐用晚膳了没?”

水玲珑摇头:“没呢。”

钟妈妈眉头一皱,不是去了王府么?怎生还不管饭,让小姐饿了肚子回来?钟妈妈心疼地道:“公中的饭已经吃过了,小姐想吃什么奴婢去小厨房做。”

水玲珑随口道:“下碗素面吧。”没什么胃口。

钟妈妈就皱眉道:“这怎么成?小姐正是正身体的时候,得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三鲜面怎么样?”有猪肝、鹌鹑蛋和瘦肉,勉勉强强也算凑活了。

钟妈妈到底是不一样的,她是乳母,有养育之恩,水玲珑向来敬重她,这次虽不大乐意,还是点了点头。

钟妈妈就喜滋滋地去往了小厨房,觉着给“女儿”做饭是一种特别幸福的事。

口头上说的是三鲜面,真正端上来时又多了好几盘精致的小菜:萝卜烧肉、冬菇焖鸡、凉拌驴肉、干煸土豆丝。

这些都是水玲珑爱吃的菜,水玲珑却只吃完碗里的面便没再动筷子了。

钟妈妈的心一凉:“可是奴婢做得不合胃口?”

水玲珑看向钟妈妈,叹了口气:“钟妈妈你不必这么敏感,也不必我让你做三分你非得做七分,你是不一样的,今后我去哪儿都会带上你。”

这是变相地保证给钟妈妈养老。

钟妈妈的鼻子一酸,道:“奴婢就怕哪天老得动不了了惹人嫌。”

对钟妈妈而言,她只是大病了昏迷了三天,但对她来说,她经历了十几年的水深火热,再次为人,性子自然是有所转变的,水玲珑拍了拍钟妈妈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生病后性情大变,那不是争对你一人,我对自己也是如此,你不要放在心上,像从前那样过日子就行了,嗯?”

钟妈妈含泪点道:“人老了就老爱东想西想的,大小姐莫怪。”

水玲珑按了按眉心,道:“以后别再自称‘奴婢’了。”

收拾一番后,翡翠前来通传,老夫人召见。

竟然是翡翠?不是王妈妈?水玲珑的眼神闪了闪,忍住疲倦,喝了一杯浓茶提神,适才去往了福寿院。

老夫人正在看水玲珑列好的嫁妆清单,水玲溪和水玲语明面上的嫁妆相差不大,私底下水玲溪的肯定会丰厚许多。

老夫人穿一件褐色蝠纹褙子,头上戴了珍珠抹额,气色极差,说几句话都喘得不行。

水玲珑给她行了一礼:“祖母。”

老夫人皱着的眉头在看见水玲珑的那一瞬稍稍舒展,她拍了拍身旁的位子,水玲珑就坐了过去:“两位妹妹出嫁尚早,您可以慢慢看。”

老夫人放下单子,花白的眉毛拧了拧,没好气地道:“你三妹的亲事要提前,这个月就办,五月二十三。”

“提前这么多?”原定的是明年春,这几乎是提前了一整年,水玲珑试探地问,“可是江总督的意思?”

老夫人一把将清单拍在了桌面上:“不是他还能是谁?老三比两个姐姐还先出嫁,多没规矩!京城还没哪个名门望族是这样做的!偏你父亲官职不如他,将来又有求于他,心有不忿也只能应下。”

水玲珑就说道:“那我明天开始着手采买吧,索性还有将近二十天,大多数东西是能准备齐全的,若实在有不够周到的地方也怨不得咱们,江总督既然要求提前婚期,定是把这些门道都想清楚了。”

“只能这样了。”老夫人咳嗽了一阵,又道,“我今天收到你姑姑的来信,说天气潮湿问我风湿病犯了没,她担心我的身子,我又何尝不担心她的?冷宫那种地方…能给一个孕妇住吗?”收到水沉香的信时,她的心都要碎了。

水玲珑心头一喜,却顺着老夫人的话露出了一个悲凉的表情:“算算日子,姑姑怀了五个月了吧。”

老夫人闻言脸上总算有了笑容:“是啊,都有胎动了呢,孩子挺健康,若是个皇子该有多好。”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又有些苦涩了。

水玲珑的瞳仁动了动,柔声笑道:“祖母若是担心的话,给珍嫔娘娘写封信,请她代为探望姑姑一番,可好?”

提到水玲月老夫人就窝火!老夫人的笑容一僵,道:“她若真有心,入宫两个月怎么一次也不去看你姑姑?依我看,她巴不得你姑姑永远翻不了身。”

揉了揉太阳穴,老夫人蹙眉道,“我琢磨着,这事儿还得你亲自跑一趟,你给珍嫔递个牌子,借着探望珍嫔的名义,顺道去冷宫看看你姑姑,也给她送些钱,那些奴才都势力得很,没钱真是寸步难行啊。”

水玲珑状似为难道:“冷宫关押的都是罪犯,除非得到帝后首肯,否则谁也进不去,怪不得珍嫔娘娘。”

意思是,我也进不去啊。

“那…怎么办?”老夫人的眼底流转起浓浓的焦急,“你与三公主要好,求三公主帮个忙?”

水玲珑摇头:“三公主和郭焱婚期将近,皇后娘娘把她拘在未央宫,谁也见不着。”

老夫人按住胸口,陷入了沉思。

水玲珑知道老夫人心中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却碍于羞愤不愿提及。

果然,心底做了一番天人交战的老夫人终于缓缓开了口:“你和太子妃好歹见过几回面,你且找她试试看,若是行得通最好,若她拒绝…”

后面的话老夫人几乎没有勇气说下去。

水玲珑就恭敬地道:“我先给太子妃递个帖子,她宣我觐见的话我会尽量说服她带我入宫的。”

老夫人微微一叹:“你东奔西走辛苦了。”

水玲珑笑容可掬道:“挺好玩儿的,闷在府里多没意思。”

老夫人没像往常那样打趣她!

这时,王妈妈打了帘子进来,看见水玲珑稍稍一愣,眼底闪过了一丝复杂,尔后给屋子里的人见了礼:“老夫人,大小姐。”

老夫人的眉宇间浮现了一抹愠色,沉声道:“弄出去了?”

水玲珑喝了一口茶,她还以为老夫人是不器重王妈妈了,所以才派了翡翠跑腿,敢情王妈妈是办事去了。

王妈妈看了水玲珑一眼,低头答道:“是,清理干净了。”

水玲珑没忽略王妈妈投来的眼神,她狐疑地挑了挑眉,她出去的这一天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么?清理什么?和她有关?

老夫人面向水玲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时辰不早了,你回屋歇息,这些日子你累得慌,也不用总来给我请安了,多睡儿吧。”

水玲珑起身福了福:“是,玲珑告退,祖母安。”

长乐轩内,水玲溪一脸淡漠地窝在床角,任凭秦芳仪怎么哄也无济于事。

她堂堂尚书府嫡女,居然要给一个世子做侧妃,水玲珑都能做正妃,她凭什么做侧妃?难道她还不如一个庶出的小蹄子?

秦芳仪坐在床头,软语安慰道:“你父亲和娘都是为了你好,荀世子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你看,南水西掉这么重要的工程全部是他一力策划的,可见万岁爷极器重他…”

水玲溪冷声道:“侧妃!娘,那是个侧妃之位!我做不成太子妃,就该给人做妾吗?”

秦芳仪语重心长道:“但他能治好你的病啊,你嫁了他,便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娘再也无需为了几颗药对水玲珑一忍再忍。况且,侧妃之位只是暂时,进了王府,偌大的内宅,谁能笑到最后各凭手段!你生得这样美,若再收敛些性子,哪个男人抵挡得了你的魅力?届时,再有你父亲和你外公为你撑腰,玲溪,你的前途未必比太子妃差啊!”

水玲溪根本不信:“太子妃是将来的皇后,就算我爬上正妃之位又如何?到顶了只是个王妃!”

秦芳仪就意味深长地笑了:“傻孩子,谁说你只能做个王妃的?你出生时娘就找得到高僧给你算过命,你注定是要嫁入皇家的!云礼舍弃你是他的损失,你命里带了皇妃运势,谁娶你谁就是…”

秦芳仪笑着不再继续,水玲溪听懂了,她睁大了美眸,难以置信地道:“娘你没骗我?我是皇妃命格?”

秦芳仪得意地笑道:“是啊,来得比较晚,大概在年近三十才能兑现,也就是说,你只要嫁了荀世子,过个十来年,这天下也许就不姓‘云’了。”

原本她没信那和尚的胡言乱语,但水航歌与她讲了荀枫的图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女儿就是要嫁给天子的!

“谋朝篡位是要被杀头的啊,娘!”水玲溪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

秦芳仪想起荀世子许诺给水航歌的爵位,她就恣意地笑了:“咱们大周朝的第一任皇帝难道不是谋朝篡位?改朝换代是哪个国家都避免不了的历史,这天下向来是能者居之,我瞧荀世子比太子可强了太多!万岁爷驾崩后——谁能登上九五之尊还不一定呢!你放心,你父亲和娘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女儿啊,现在你又是你父亲心里最器重的孩子了!”

水玲溪心底的阴霾忽而减轻了不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云礼不要她,好!她就看着云礼甚至整个云家覆灭!她会挽着新任天子的手,笑着踩过云礼的脊背!

“娘!或许…我可以和荀世子见见面?”水玲溪终于露出了两个月以来最明媚动人的笑。

秦芳仪长长地松了口气:“经历这么多事娘算是会过意了,人生在世数十年,没必要与人争一夕长短,水玲珑风光就让她风光!她总有一天会出嫁,老夫人也总有一天会归西,到时候尚书府还是我们娘俩的囊中物?所以,像阿义那样的事你不要再做了,明白吗?”

讲到最后,语气里俨然含了一分警惕。

水玲珑的美眸里闪过一丝慌乱:“知道了。”

见她承认得爽快,秦芳仪便也没再继续训话,若她猜得没错,江总督之所以一来便直言不讳求娶水玲溪,定是水玲珑从中做了些手脚的,水玲珑这是在报复水玲溪对冰冰的嫁妆做手脚!

一个庶出的小贱人,她迟早会收拾她!

但水玲溪的手最好是干干净净的,在嫁入王府之前!

水玲珑回了玲香院准备歇息,劳累一天她又不是铁打的,实在不愿折腾了,偏脑子里想着王妈妈那种异样的眼神,又睡意全无。

她掀开帐幔,唤道:“今晚谁值夜?”

柳绿绕了屏风走过来,行了一礼:“是奴婢值夜,大小姐。”

柳绿和枝繁都随着她在外跑了一天,回来时大家又都闭了院子,她们对府里的事大概不怎么了解,水玲珑正色道:“把杜妈妈叫来。”

“是!”柳绿忙穿戴整齐,去往专供膳房管事居住的院子找杜妈妈。

杜妈妈也是累了一天刚睡着,听到有人敲门,不耐烦地穿了鞋子:“谁呀?大半夜的让不让睡了?”

“杜妈妈,是我,柳绿。”

杜妈妈的瞌睡虫瞬间炸飞,她披上外套开了门,笑呵呵地道:“柳绿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柳绿给杜妈妈行了一礼:“杜妈妈客气了,上回在杂院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杜妈妈替我求情呢。”

杜妈妈拍了拍腿:“嗨,就为这事儿你半夜特地跑了一趟啊?大家都替大小姐办事,便都是自己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心中却想着,她初到玲香院时,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柳绿,长得美又有手段,却有些心浮气躁难当大任,如今倒是沉稳了许多。

柳绿笑着道:“不怕杜妈妈笑话,我道谢是顺便,其实是大小姐找你。”

杜妈妈一听水玲珑找她,忙转身进屋开始换衣裳,都是女人她便也没避讳什么,边穿边问道:“大小姐可说了何事?”

这女人看女人的*其实也怪不好意思的,柳绿撇过脸,忍住尴尬道:“没呢,大小姐只吩咐我叫你过去。”

杜妈妈穿戴完毕就发现柳绿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她拍了怕脑袋,讪讪地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你还是黄花大闺女一个!老婆子我下次注意!”

柳绿一愣,她被送去做大少爷的通房,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破了身子——柳绿蹙眉:“杜妈妈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处子的?”

杜妈妈就笑着道:“大少爷我还不清楚啊,他根本…”

讲到这儿杜妈妈恍然惊醒,她是睡糊涂了吧,怎么能差点儿把大少爷的秘闻给了捅出去?

杜妈妈赶忙改口:“他根本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柳绿觉得杜妈妈在撒谎,她想起大少爷不碰她、碧青和蓝儿的经历,再结合杜妈妈讲一半留一半的话,脑海里忽而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杜妈妈,你实话告诉我,大少爷他…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杜妈妈长大了嘴,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故作愠怒道:“哎哟,我的姑奶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大少爷…大少爷他怎么就不喜欢女人了?别瞎猜啊!”

杜妈妈欲盖弥彰的眼神和说辞已经证实了柳绿的猜测,大少爷是个断袖!

杜妈妈知道,大小姐一定也知道的,对不对?可大小姐根本没提醒她一下,就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尝尽苦头,走投无路了她再向大小姐摇尾乞怜,大小姐理所当然地成了她唯一的救世主!

杜妈妈进入玲香院时,水玲珑穿了一件宽松的素白罗裙坐在外屋的冒椅上看书,头发斜斜地挽了个髻,青丝缀肩头,似光洁的绸缎,黑亮柔顺。

水玲珑指了指一旁的杌子,杜妈妈坐下,柳绿奉上温水,脸色不大好。

水玲珑睨了柳绿一眼,没搭理她,只问向杜妈妈:“今天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姚小傻从此和汐女王逍遥快活了,哈哈哈!

后面的情节在时间的跨度上可能会比较大,因为要快点让玲珑大婚咩。

【第九十章】出嫁,消息

“冯姨娘…走了!”

走了便是死了。水玲珑心中大惊:“什么时候的事?冯姨娘的身子向来硬朗,为什么突然就没了?”

杜妈妈叹了口气:“就在一个时辰前,冯姨娘在院子里吞金自杀了。”

是…自杀?!

水玲珑处入府时冯姨娘暗地里帮了她不少忙,虽说水玲珑后来明白冯姨娘是存了让她帮衬水玲清和水敏辉的心思,但天下息壤皆为利往,谁能说她对冯姨娘就没有一分利用的心思呢?

此时冯姨娘不声不响地去了,水玲珑的心忽而有些空落,前一日还在你跟前巧笑嫣然的人,这一刻便撒手人寰,还是采取的如此惨烈的方式。难怪王妈妈看她时会露出那样复杂的眼神,想必是以为她知道什么内幕吧。可这次,她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老夫人没问具体缘由,老夫人担心水沉香,也忧心和水航歌的母子关系,一个姨娘的死于她而言不过是少了一只阿猫阿狗,她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水玲语木讷地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握着冯姨娘的遗书,泪流满面,她将遗书撕成碎片,朝铜镜狠狠地砸了过去!

“我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你就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水敏辉是你儿子,我不是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