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目光微转,目光平稳的看向叶心鸾腰部那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正色道:“公主,刚才你和沁阳王打赌,说如果你输了,你腰间的夜明珠就归胜者,不知公主是否依言而行?”

“你!”叶心鸾气得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揍扁璃月,无奈这是她自己和人家打的赌,刚才她还提醒沁阳王别食言,现在被这南宫璃月用在自己身上。

璃月胆子竟然这么大,人们此里除了惊诧,还有深深的期待,期待她能把外国公主的夜明珠夺过来。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叶心鸾一把扯掉腰间的夜明珠。

“心鸾愿赌服输。”说完,依依不舍的看了夜明珠一眼,将它递给璃月。

比蜡烛还有用的光照宝物,岂有不授之理?而且,她隐隐感觉,这不是颗普通会发光的夜明珠,而是有着其他属性的宝珠,不然沁惊羽不会打这个赌。至于它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她会慢慢研究的。

璃月不咸不淡的接过夜明珠,轻轻攒在手中,脸上浮现一抹安娴的微笑,可那安娴的微笑中,似乎透着浓浓的狡黠,“心鸾公主果然说话算话,多谢了!”

“这…这是你该得的。”叶心鸾呼了口气,再看了眼那价值不菲的夜明珠一眼,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凉,头也不回的转身,领着手下迅速离去。

得到叶心鸾的夜明珠,台下众人皆钦佩的看着璃月,有的心里一阵暗爽,有的则羡慕忌妒恨一起来。

璃月目光沉稳大方,浅浅站立,样子优雅婉约。她手挽粉色烟纱,逶迤拖地,纯白胜雪软裙的裙裾边缘用蓝色丝线绣着片片青色如水滴形状的孔雀翎羽,闪耀紫铜色光泽,裙角下方还附有覆羽,五彩缤纷、光彩夺目,似跃跃欲飞的仙子。

只是微微一动,那后裙摆便随风飘舞,似孔雀开屏般美丽夺目。手工绣的羽毛绚丽鲜艳,犹如金绿色的丝绒。

现在的她早已退却一脸的木讷,黑珍珠般的眼晴清澈安然,泰然自若,举止谦和大方,修长的玉颈白如美瓷,眉心中间的翠鸟花钿熠熠闪光,像贴了片金叶子在额间似的,很是耀眼。

如此惊艳的七小姐,他们刚才怎么没发现?比试前后的眼光,狠狠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要是在比试之前,这身衣裙在他们看来很是普通。等璃月锋芒显露的时候,她的装扮顿时变得高贵优雅。

当然,忌妒的也比比皆是。璃月最乐意看到的就是对手气得吐血的模样,比如云绿妆、比如柳芊芊,比如风尘染等人。

好多人都惊讶于她的转变,一时还不能适应,有的甚至认为这是个梦。但,她给他们造成的冲击力是非常强大的。

南宫立早已激动得满面泪痕,一眨不眨的盯着璃月,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傻女儿会如此惊艳,南宫世家有福了。

雪儿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小姐只是一个表情,一个低头,硬是将木讷与愚笨伪装得炉火纯青,连她都差点被骗倒。

直到最后一刻,小姐才将自己的实力显露出来,把对手击得一蹶不振,让众人大吃一惊。原来她开始的所有伪装,都是在为最后的胜利作准备,大智若愚,让别人忽视她的存在,让对手轻敌,继而给对手重重的一击,获得真正的胜利。

这样的小姐,心思缜密,玲珑剔透,不仅她佩服,恐怕在座许多人也暗暗佩服起来。直到现在,仍有一大堆人处于迷惑之中,摸不清头脑,不知道她这个小姐究竟是晦是明。

璃月满意的看了眼台下众人惊愕迷惑的表情,让他们捉摸不透,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就让他们去猜去查!

老太妃满意的看了璃月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心情大好的风麟身上,笑道:“皇上,刚才你说的赐婚一事…”

风麟眼眸深黑,乌黑的瞳孔冷然的睨向沁惊羽,又有些试探的看向璃月,“朕知太妃爱侄女心切,南宫小姐刚才为国争光。这样吧!南宫小姐,你在诸位才德兼备的公子中挑一位,由朕赐婚,以作嘉奖,如何?”

皇帝赐婚,可是天大的荣幸,南宫立紧张得魂都快出来了,南宫幽若则眼睛都瞪了出来。一个被退婚的弃妇,竟然可以大而晃之的找婆家,还能得圣上亲自指婚?

璃月目光微转,心里咯噔一下,她的婚姻岂容别有插手,她的人生岂容别人主宰?

可这圣意难违,她看了看台下的一些公子哥们,他们要不是眼高手低,就是心高气傲,再则无学无术,一脸纨绔。

有几个喜欢舞文弄墨、举止不俗的,又瞧不起被退过婚的她,让她挑选,还真难选。

老太妃见璃月不说话,急忙指了指一直看着璃月的云冠楚,亲切笑道:“璃月,你觉得云二公子如何,他德才兼备、能诗会画,是个不错的人才。”

云冠楚?璃月目光看向云冠楚,一看到他,她就想起与他为伍的风尘染、云绿妆等人,想起,她就一阵恶寒。光凭能诗会画,就配得上她?他想娶,她一万个看不上!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女子不嫁人都会招亲闲言碎语,古代更甚。但,她与别的女子有所不同,她不怕别人的流言蜚语,她不相信男人,不要嫁人。

想到这里,璃月恭敬的朝老太妃颔首,温婉道:“多谢太妃,不过璃月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话一说完,台下一片哗然,虽然这云冠楚不及风尘染那么有权有势,至少也是第二世家的杰出公子,人生得俊俏高大,头脑又精明,且没有正妻,璃月能嫁给他,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她竟轻描淡写的拒绝?

见璃月不同意,老太妃以为她指的男了不太优秀,当即将手指到银城首富四公子身上,“那萧四公子呢?”

这萧四公子可是银城首富的爱子,也没有正妻,璃月现在为国争了脸,她要是提出这个要求,想必萧家、皇帝都不会拒绝,这样,璃月以后也好过些。

璃月连眼都没抬一下,拱手拒绝:“多谢太妃,璃月如今真没有嫁人之意,请太妃成全。”

不嫁人,莫非还想着风尘染?

台下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风尘染身上,风尘染心里早已五味杂陈,当他听到太妃要将璃月指给别的男人时,心里攸地痛了起来,当他听到璃月拒绝时,心里又开始窃喜起来。

璃月拒婚,可是为了他?

风尘染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压抑,如果一会璃月指他,他该如何反应。是当即答应,还是说考虑一下,吊吊璃月的胃口?

沁惊瞳面带笑意看向璃月,口蜜腹剑道:“七小姐连云、萧两大公子都看不上,难不成还倾心于宣王。要不,让皇上把你重新指婚宣王如何?”

哼!把这女人指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风麟和她那富可敌国的王弟。不然,她也懒得插嘴。

沁惊瞳话一说完,风尘染心里更激动了,而边上的柳芊芊,一张脸早已白成了白墙。

无视风尘染,璃月淡淡轻笑一声,云淡风轻的道:“我与宣王退婚,是不争的事实。大家都知道,现在宣王的未婚妻是柳小姐,皇后这么说,柳小姐和柳丞相恐会生气。”

风尘染不可置信的看着璃月,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无视他,直到现在,竟然现在无视。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皇后,拒绝皇后,相当于拒绝他。

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原以为璃月仍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可他越看越不解,越看越迷离,如果璃月和他摆谱,他可不会任由她摆。

当却,风尘染眉头深蹙,转头看向风麟,冷然道:“皇上,臣早说过,臣只心仪柳小姐,择日会去柳府提亲。至于南宫小姐花落谁家,与臣无关,臣只希望南宫小姐觅得佳婿,一生幸福。”

大言不惭!璃月冷冷看了风尘染一眼。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什么祝她一生幸福,实则想看她的笑话才是。

这个风尘染,一开始是害死以前七小姐的连带凶手,把她当球踢,肆意玩弄。在看到她七小姐一头撞死的时候,竟然不对她伸以援手,兀自扬长离开,视她的生命如草芥。

他之所以答应她的退婚,不过是想看她做弃妇,被人践踏、轻视的样子,他无非想看到她继续被人嘲笑,被人侮辱。他以为,当她忍不住的时候,一定会回头求他,这样他可以把她踩得更低。

可她,岂是任由他欺凌的傻女人?

等着吧,现在他瞧不起她,总有一天,他会匍匐到她的脚下,求她原谅!

“宣王祝福璃月心领,我相信我会幸福的。宣王钟情于柳千金,却一直不上门提亲,何不趁这次宴会,请皇上帮你们赐婚?”璃月冷眼睨了风尘染一眼,倨傲般的抬高下颚,说完将手中心弦琴递给无心。

她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刃般看向风尘染,神情严肃冰冷,和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七小姐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众人有些吃惊,七小姐胆子真大,竟然敢和宣王较劲,她的确变了。

风尘染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别人催他提亲,这人偏偏是璃月,她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来,难道想挑拨他和柳相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眉眼微沉,不屑的轻哼一声,“本王的婚事自己作主,南宫小姐还是先顾了自己再来。本王想娶谁就娶谁,倒是南宫小姐…”

说到这里,他便停止再说,他可是名震天下的王爷,有些话,自然得让一些脑子傻的人去接。自己的名声,是万不能坏的。

果不其然,一脸冷笑的沁惊瞳将他的话茬接了下去,“宣王说得对。宣王想娶谁就娶谁,不愁嫁娶,倒是南宫小姐,以后恐怕不好嫁人。谁都知道,被退婚对女人来说,是天大的耻辱,哪个大户愿意娶一个…不清不白的姑娘为妻。”

说完,脸上继续露出笑意,不过,很是冰冷。

此话一出,台下那些见风使舵,早就忌妒璃月的人们瞬间惊呼一声,悄声议论起来。

“不清不白?难不成南宫璃月被宣王玩弄过了?本以为是个绝代佳人,没想到是只破鞋,宣王不要的东西,还有谁会要?”

“早就知道她是个傻子,喜欢宣王是出了名的。宣王如此高贵,怎会看上她?就算脑子变得正常,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庶出小姐。”

“她以前那些事哪样见得光?不是花痴的追求宣王,就是像狗那样被他贱踏,替他为奴为婢,做猪做狗,连走路都走不稳。现在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说不定是妖精附身,咱们还是别惹为好。”

“现在人家宣王和柳千金成双成对,她孤身一人,这样的破鞋,就算是第一美人,送我我都不要。”

如此犀利彻骨的话,纵然久经世故的璃月,也有些承受不住。她冷冷站在原地,漠视着众人,可她们不理她的感受,一个劲的继续说,越说越难听。

他们的指点如同针尖那般刺入璃月心里,一向淡定自若的她,被这么多人鄙夷议论,心底突然有些不好受。

仿佛回到父母去世的那年,亲戚们鄙夷她、嘲笑她,那些刺耳的声音永远回荡在耳边。这些人,嘴巴这么烂,到底有没有心?

什么不清不白?她是清白的,他们凭什么说她是破鞋?一切,都是沁惊瞳挑唆起来的,沁惊瞳!

璃月冷冷瞪了沁惊瞳一眼,内心的仇恨如同火把那般燃烧。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眼眶有些氤氲,似乎有薄薄的水气覆在眼睑上,她努力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紧咬牙关,努力不让别人看穿自己的内心。

她们的话题除了退婚就是抛弃,难道,嫁人真有那么重要?她喜欢自由,喜欢无拘无束,她的人生由自己作主,轮不得她们来议论。

可是,这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质疑声像利刃般重重击在她心底,让她仿佛想起自己的前世,想起自己那失败的爱情,想起早早撒手人寰的父母,想起独自留在现代的弟弟。

在天国的父母,独自一人在现代打拼的弟弟,他们现在可安好?

不,她不能哭,不能软弱,不能被她们击倒。心灵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她一向善于隐忍,今天,也能!

坚强,南宫璃月,你一定要坚强。她们算什么!

陡然间,沁惊羽将身子坐正,看到台上女子努力隐忍的模样,看到她掐得如葱白一般的小手,他像是想起自己的小星儿。想起小星儿那空洞无辜、带着绝望的眼神,她们的眼神,怎么那般像?

当时小星儿被那个嚣张的小女孩打了一巴掌,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他则心痛如刀绞。

再看看面前努力咬唇、一言不发的女子,一丝心疼如利刃般划在心口上,她很坚强,坚强得他再也忍不住,猛地冷喝一声:“闭嘴!谁在吵孤王睡觉?全部拉下去割掉舌头、挖掉双眼!”

“啊!”正说得津津有味的小姐们急忙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吓得浑身发抖。一听要被割掉舌头,有的差点抖得哭了起来,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都吊到嗓子眼。

沁阳王发怒了、生气了,人人都知道他阴柔暴戾。就算有皇帝在,如果他真想杀一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这种场面,就好比有人在给车胎打气,一直打,一直打,直到车胎慢慢膨胀,最后越打越胀。只听“砰”的一声,车胎爆了!

风麟也冷若冰霜,怒气隐忍在心底,那棱角分明的下巴像斧削刀阔,呈一个完美且好看的弧度,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凤眸微眯,一脸不悦的道:“谁再胡言乱语,给朕拖出去斩了。”

台上少女眼角的氤氲,他何尝没看到。她淡漠清冷的站在台上,小脸苍白,一直在隐忍,微风吹拂她的秀发,吹动几丝细发轻轻打卷,看起来很令人心疼痛惜。

沁惊瞳想毁掉南宫璃月的名声,不让她嫁给沁惊羽,那他就偏不如她的意。

见过南宫璃月两次,他早已发现她低调的聪明,如此凌厉的女子,自然可以为他所用。把好当作一颗棋子,未必不是好事。

能用她来牵制沁惊羽,把她安插到沁惊羽身边做自己的眼线,比那些胸无点墨的女人强许多。

“谁说被退婚的女子不能嫁人?今天,朕就为南宫璃月选一门好亲事。”风麟冷酷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中,所有人都紧张的凝视着他,心里砰砰直跳,不知道他要将南宫璃月指给谁。

不待众人思索,风麟沉稳冰冷,一字一顿的道:“朕早说过,沁阳王缺一位知书达礼的王后,而南宫小姐的琴艺大家已经见识,她刚才还为昊云争了光。所以朕决定,将南宫璃月赐给沁阳王为后。”

这话如同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开,底下的人脸上有不满的,有忌妒的,有疑惑的,有看戏的。

而一脸阴冷的沁惊瞳早已忍不住,她当即反驳道:“皇上,南宫璃月乃南宫家庶出女儿,名声不好,怎么配得上王弟?再者,她除了会弹琴,还会什么?众所周知刚才射箭她是误打误撞,这样一个文墨不通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沁阳国的王后。”

“庶出朕可以封她为郡主,至于文墨不通,你又怎么知道她只会弹琴?”风麟不悦的眯起凤眸,冷峻的目光厌恶的扫了沁惊瞳一眼,随即转向璃月,“南宫小姐,你除了会弹琴,还会些什么?”

这句话,是冰冷的试探,做他的棋子,只会弹琴肯定不够,至少得文武双全。

璃月收拾好刚才抑郁的心情,沉稳淡然迎上风麟的目光,“回皇上,臣女只会弹琴,别的一窍不通。”

璃月说完,人群又是一片哗然,如果换成别人,早就兴奋的夸耀自己,把自己会的全部数出来。可她却恰恰相反,老实的将自己的底细露了出来,一个只会弹琴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惊世天才沁惊羽?

“皇上,臣女才疏学浅,配不上沁阳王,赐婚一事,恕臣女不能答应。”璃月陡然加重语气,目光淡淡瞟过沁惊羽,复望向台下那些惊诧的女子。

这句话的后半句,怎么那么像沁惊羽的口气。一样的笃定,一样的富有气势。

“你说…你不答应朕的赐婚?”风麟有些惊讶的看着璃月,如果换成别的女人,心里早笑开了花,但她一点开心的表情都没有,就直截了当的回绝了这门诱人的亲事,她当真太特别。

“不答应。”璃月自信满满的答道。

台下的柳芊芊等人已经接近疯狂,气得两眼冒火,这个女人,得了琴一幅想要不要的样子。现在得蒙皇帝赐婚,竟然开口拒绝,别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东西,她竟然不放在眼里,这不明摆着欺负人么?

风尘染等人眼珠子也快蹦了出来,南宫璃月竟然拒绝皇上赐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大好机会她不要,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看着柳芊芊等人气绿了的脸,璃月冷哼一声,气死她们最好。

风麟转了转墨色的眼珠,指节骨狠狠捏在一起,目光森寒阴冷,南宫璃月竟然敢拒他指的婚!又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沁惊羽,这该死的,总是神秘莫测的模样,让他猜不透他的心思。

两人都不答应这门婚事,赐婚失败,唯今之计,他只有再调查一下南宫璃月。看她究竟有没有什么真的实力,再思考安插人手一事。

“既然你们双方都无意,朕也不好勉强,朕宣布,夺琴大会结束。千金小姐们去游湖赏花,都散了吧。”

风麟冷冷说完,睨了沁惊羽一眼,又将刺骨的目光投向璃月,遂冷地拂袖转身,领着一干人等迅速离去。

紧张的夺琴大会终于结束,璃月看了眼无心手里的心弦琴,再看看台上起身的沁惊羽,默然站到边上。

残红恭敬的跟在男子身后,待走到璃月跟前时,冷冷望着她,警告道:“南宫小姐,琴可得拿好了,别让别人夺了去。”

残红一副自恃高傲的表情,眼角眉梢都带着浓浓的敌意,好像她抢了她主子似的。璃月有些愣然,这位叫残红的姑娘,是在给她施下马威?

与这种角色争什么?浪费她的时间。

璃月不理会残红,领着无心、雪儿朝前走去,将残红彻底的无视,无视,再无视。

“南宫小姐,你没听见我的话?”残红见璃月毫不留情的走掉,看了右侧的沁惊羽一眼,不顾他的指示,气愤的追上前,朝璃月嚷道。

心弦琴是主子的宝物,她当然要警告南宫璃月,叫她好好保管,别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璃月默然回头,乌黑的瞳孔反射着太阳光的影子,明亮且富有光泽,威仪的看向残红,“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说话?”

一句你是谁,完全不面残红半点面子。

“我…我是沁阳王的贴身守卫,这琴是他的,我当然得警告你。”残红嘴角咧起一抹清冷的孤度,满眼尽是高傲与疏离。

“是吗?”璃月冷冷掠过残红古板的脸孔,突然,“啪”的一巴掌打在心弦琴上,然后懒懒摊开手,“抱歉,心弦琴归夺琴大会胜者所有,现在它是我的,不属于沁阳王,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需一个丫鬟来指点!”

被拍了一掌的心弦琴发出铛的一声响声,震得残红惊慌一下,如此珍贵的心弦琴,她竟说打就打。而且,她还骂她是丫鬟。

“你住嘴,我不是丫鬟,我是王身边的贴身护卫。”残红咬牙切齿,将那句贴身二字说得很重,目光如喷火龙般喷着熊熊烈火,一向沉稳自恃的她,今天碰到对手了。

以前她是沁阳王的人,有谁敢惹她?哪个不是对她恭恭敬敬的,没想到眼前这丫头竟然说她是丫鬟,把她说得这么低贱,她气得想劈了南宫璃月。

“呵呵!”璃月漠然的轻笑一声,脸上在笑,眼珠却无比淡漠,边上的沁惊羽淡淡伫立在侧,就是一言不发。

“好像是残红姑娘先挑起事端吧!”璃月睨向高大挺立的阴柔男子,冷冷道:“王爷,请管好你的丫鬟,本小姐没时间和她闲扯。”

一句本小姐,威严的渗透出她与残红的不同,她再不济,也是个官家小姐,残红再厉害,只不过是人家身边的一个奴才罢了,何必那么嚣张。

说完,不待沁惊羽回答,她头也不回的朝前边走去,步履潇洒,高抬下颚,不卑不亢,很是优雅。

残红见璃月真的走远,有些惊慌的努了努下唇,紧紧低着头,朝面前遗世独立的男子嚅嗫道:“王,那个女人好过分,她竟然拍你的琴。”

男子站在淡红色的雪樱树下,雅致似竹露清风,乌木色的亮发倾泻飞舞,如同山涧的浓墨焕彩,红色的丝绒外套透着冰丝莹莹的光泽,如羊脂玉的玉手冷然敲了敲玉箫,冷然出声:“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人家说得也对。”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迈前,形影茕茕,淡漠如厮。

人家说得也对?残红紧紧咬着下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指南宫璃月说琴是她的对,还是她说她是丫鬟是对的?

难道在王心中,她真的只配做个丫鬟,连一个恕不相识的陌生人都不如?

快出宫门口,璃月绕过一处迂回曲折的华丽回廊,顿时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

远处长廊小径上,两旁种着十几株高大巍峨的琼花树。

白色琼花如莹色的雪般飘飘坠下,打落在她洁白的长裙上,晶莹落幕,细细碎碎,纯白的花瓣中心是娇嫩的细蕊,一片片灿若云缎,在枝头点头含羞,迎风飘扬。

一抬眼,璃月瞥见角落赶上来的南宫幽若和南宫立,正准备转头想走,南宫立洪亮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璃月,原来你在这。”

“怎么了,父亲?”璃月朝南宫立行了个礼,淡然看着他。

南宫立一凑近璃月,就激动的看着无心手里的心弦琴,身子差点抖了抖,惊叹道:“璃月,好样的,为父以前真是小瞧你了。等等,有一事令父亲疑惑,你从小未曾碰过琴,何来如此精湛的琴艺?”

不止一件事令他疑惑,现在的女儿,件件事都令他疑惑。他现在越来越怀疑,面前这个璃月不是他曾经的璃月,有可能是另一个人。

就算璃月脑子好了,思维变得正常,不代表她一下子就会琴艺。

原来是在试探她。璃月胸有成竹的看着南宫立,眼晴藏着睿智精明的智慧,并没有惊慌,而是头脑冷静的思索一番,随即淡定道:“父亲听谁说的我没碰过琴?以前父亲很少注意女儿,不知道也不奇怪。其实,母亲一直都有教女儿琴棋书画,只是女儿只对琴感兴趣,就学了琴,其他只是略知皮毛。”

她之所以说谎,一来不想连南宫立这个唯一的小靠山都失去,二来不想令柳姨娘伤心。要是柳姨娘知道她原本的女儿死了,她会肝肠寸断的。

听璃月这话,南宫立眼眶顿时有些泛红,眼里夹杂着晶莹的泪花,面带愧色道:“孩子,是为父多心了,为父答应你,以后一定多关心关心你。”

边上的南宫幽若眼波流转,不喜欢璃月如此受宠,急忙将南宫立推到一边,用撒娇的语气道:“父亲,你老快去会会大臣吧!我和璃月要游玩河,要去花灯会,小女儿家的花灯会,你一个大人,应该和大臣们聊天才是。”

“嗯,幽若说得极是,为父先走一步。”南宫立满意且精明的看了璃月一眼,踩着青石板朝前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她们视线中。

南宫立一走,南宫幽若立即不甘心的看了眼那把心弦琴,不过现在璃月是冠军,大出风头,光芒万丈,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她要好好靠着她才是。

“妹妹,恭喜你夺得冠军,你这琴真漂亮啊!”南宫幽若说完,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琴架,眼里是无尽的羡慕和贪婪。

璃月浅浅打量她一眼,发现她早已换了衣裳,想必刚才摔倒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不然哪能如此有劲。

她的心弦琴,绝不会让南宫幽若、甚至其他人觊觎。

这时,角落处云绿妆、柳芊芊等十几位小姐正盈盈朝这边走来,远远的,她们一看见璃月,立即停在原地,互相使了个眼色。

尤其是云绿妆,更是探究怀疑的看着璃月。她仔细搜索了下,她今天没得罪谁,就得罪了璃月一人,然后才在台上出洋相的。

刚才有个丫鬟跑过来告诉她,南宫七小姐身上藏有泻药,然后那小丫鬟迅速跑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她不禁很怀疑,南宫璃月在她酒里下了东西,她才在台上放屁的。

越想越气,云绿妆朝柳芊芊竖起眉梢,“芊芊,她就在前面,该死的,我一定要报仇。”

“对,她害我拄拐杖,害你在出上尽洋相,怎么能那么轻易放过她?”柳芊芊杏眼圆瞪,看了看四周,发现没其他人之外,又迅速描向边上的一干心腹,“姐妹们,这女人欺人太甚,不识好歹,我们过去给她点颜色瞧瞧!”

“好,芊芊姐,我们一定帮你报仇,她太可恨了。”小姐们全都气愤的附和,这十几个小姐是柳芊芊、云绿妆经常一起玩的朋友,一致同仇敌忾,父亲官位又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柳丞相大,所以只有攀着柳芊芊的份。

说了就动,十几个小姐在云绿妆、柳芊芊的带领下,气愤阴冷的走到璃月面前,云绿妆双手叉腰,趾高气昂的瞪着璃月,“南宫璃月,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