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惊羽从不恼,而且常过谦的说自己太丑,最后弄得自己下不了台。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向自己撒谎。

分明长得跟妖孽似的,偏要说成妖怪。

狠狠瞪了身侧的沁惊瞳一眼,风麟差点把她给劈死。

沁惊瞳给他的画像上,沁惊羽奇丑无比,脸上布满血红的蜘蛛网和汗管瘤。

哪曾想,人家美如瑰玉,无双妖娆,刹那芳华绝代。

连沁惊瞳都没想到事实的真相会是这样,从刚才进殿开始,她就一直木然的盯着自己的弟弟,忘记去瞪璃月,只是一个劲的疑惑,疑惑,再疑惑。

要不是弟弟那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她甚至怀疑这根本不是他。

南宫璃月!

想到南宫璃月,沁惊瞳一脸淡漠的看向她,以前对付这丫头只需要点威严即可,因为她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配自己对她做戏。

如今她一跃成为沁阳王后,她也只好强忍住内心的怒气,面上平静无波,静待时机。

下首右处,两名千金小姐已经偷偷议论起来。

“原来沁阳王长得如此美丽,以前真是有眼不识明珠,该打!”

“我以为皇上已经够绝美的了,没想到这沁阳王,绝美中多了点妖冶,长得跟妖精似的,比皇上好看太多。”

“嘘,你想砍头就闭嘴!”

风麟冷眸往下首一扫,所有人立即噤声,各怀心思的面面相觑。

“宫宴开始!”

太监一声高唱,音乐声也随之轻起,十几名舞姬打扮美艳,齐齐走到殿上开始轻舞。

太监则拿出手里的祝词,朝沁惊羽、璃月大声念道:“恭喜沁阳王与南宫七小姐喜结连理,谨祝一对新人相亲相爱,婚姻美满,早生贵子,情比金坚。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祝词念完,宫女们一一将美酒佳肴奉上。

但见殿里音乐丝丝,管弦阵阵,欢声笑语。

突然,太监把一瓶白色的上等玉酒呈上,大声道:“皇上,这是沁阳王从沁阳带来的上等玉酒,玉酒陈酿七十载,古色古香,美味可口。玉酒还有特制玉杯,可见沁阳人民为皇上花足了心思。”

遂一打开,便一片香气四溢,沁人芬芳。

而且,在盛酒的玉箱里,还摆放得有十只颜色各一的玉杯,如此精细的玉杯,专用来饮此玉酒,味道方才纯正。

璃月闻到那阵酒香,眉头陡然一皱,这酒香香则香,却有些古怪,似乎多了味什么药草的味道。

想到这里,她微微睨了沁惊羽一眼,发现他仍旧慵懒的把玩着手中玉杯,似乎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神游太空的人!

璃月心里有些焦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异样。

他可是她丈夫,她是他妻子,她怎么能看着沁惊羽出事。

况且,她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这点风麟不知道。

如果沁惊羽出事,风麟必定会提前宰了她这颗棋子,无用的人,留着做甚?

不仅会连累南宫府,还会带累整个沁阳。

想到这里,手里赫然多了两枚药丸。

沁惊羽不会傻到自己在酒里下东西,这就说明,酒被风麟的人动了手脚。

但是风麟也不会傻傻的往里面下毒,她一闻那味,就知道那味草药叫断肠结,普通的断肠结放到酒里,只会让酒气愈发的香,无毒无味,饮者不会中毒。

但若混上其他药草一起服用,两药相融,有可能会中毒。

太监将酒微微倒进玉盏里,再从随酒玉箱里取出一只朱红色的玉杯,将玉盏里的酒倒进朱红玉杯后,便递给风麟。

风麟微微睨了眼下首的无双男子,将酒杯轻举,淡然道:“沁阳素产美酒,朕倒要尝尝这佳酿的味道。”

说罢,他突然瞥了边上的九只玉杯,朝太监道:“朕一个人饮多没乐趣,李禄生,端下去让亲王们尝尝。”

李禄生恭敬领命,眼底蕴含着浓浓的冷意,将托盘缓缓端到璃月面前。

璃月沉稳镇定,玉手轻挑一只绿色玉杯,又主动为沁惊羽挑了只蓝色玉杯。

随后,她右手轻抬,趁宽大的袖袍挡住玉杯之际,左手攸地往杯里洒了粒药丸,做得不动声色后,再温柔的将酒杯递向沁惊羽:

“夫君,请!”

男子狭眸轻睨,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璃月,便将玉杯接到手中。

紧紧篡住手里的玉杯,男子眼眸蕴藏着浓浓的雾气,氤氲丛生。

心里像被利忍划过一样,隐隐生疼。

他不相信她会毒死自己,所以,这杯酒,他会赌命的喝掉。

璃月将酒杯递给沁惊羽后,趁人不备将一粒药丸同样丢进自己玉杯。

这时,所有人都已端好杯盏,大家站起身,朝风麟齐贺一声,纷纷将酒一饮而尽。

璃月沉稳不迫的仰起头,双眸紧闭,将杯里的玉酒一饮而尽。

等她看向沁惊羽,却发现他眼底那抹复杂的深意,似心痛,似难过,又似怀疑。

男子篡紧玉杯,明知有问题,还是冷然看了女子一眼,将酒一饮而尽。

登时,大殿仿佛陷入一片澄静之中,璃月的心吊到嗓子眼,紧张得像要爆炸似的。

仿佛有人在吹气球,一个劲的吹,吹,把气球越吹越大。

最终,只听“砰”的一声,气球瞬间爆炸,炸得灰飞烟灭。

座上明黄色龙袍的风麟微微看了看众人,将朱红酒杯里的玉酒一饮而尽。

才饮完酒,突然,风麟哗的一声摔掉手中玉杯,双手捂住胸口,痛苦的轻嘤一声,嘴角噗溢出一滩鲜血。

鲜血火红似血,犹如黄泉两边绽放妖娆的彼岸花。

众人一见这情形,全都大叫一声,担忧的看向他们的皇帝,有的则怀疑指责的看向璃月和沁惊羽。

但看风麟吐出口鲜血,沁惊羽顿知大事不妙。

果然,沁惊瞳迅速扶稳风麟,边上的太监齐叫御医。

这时,李禄生目光似剑,冷冷睨向沁惊羽,厉喝道:“玉酒里有毒,这酒是沁阳王送的。沁阳王,你究竟是何居心,竟敢谋害皇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阴冷的看向两人。

陡然间,红袍男子轻轻捂住胸膛,身子微微前倾,嘴角也无声无息的溢出口鲜血。

璃月见状,加大动作,“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溅在桌上。

就在此时,她一把捏紧沁惊羽的手,两人均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的看向众人。

“糟了,沁阳王和王后同时中毒,快传御医!”

一见璃月她们也中毒,李禄生正想指责,璃月便先发制人的撑起身子,冷然看向众人,“李公公,无凭无据可别胡说!要知道,谋害皇上是死罪,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傻,往自己进贡的酒里下毒,而且以身犯险的给自己下毒!”

李禄生一听,脸色陡地阴沉起来,边上正由太医诊治的风麟则神情微眯,眸光如利刃般睨向璃月。

看李禄生无话可说,璃月右手胡乱抹了把嘴角的血,继续冷声道:“究竟是谁,别有用心的挑拨王爷和皇上的关系,偷偷在酒里下了毒,不仅想毒害皇上,也想连王爷一并除去,坐收渔翁之利,请皇上明察。李公公没凭没据栽赃王爷,璃月恳请皇上给个公道,严惩生事之人。”

李禄生一听,当即吓得软了腿,本以为将皇帝中毒的事嫁祸到沁阳王身上,没想到,他们也中了毒,现在看来,幕后之后另有其人,比他和皇上还要高明。

第065章 浴房情趣

看李禄生无话可说,璃月右手胡乱抹了把嘴角的血,继续冷声道:

“究竟是谁,别有用心的挑拨王爷和皇上的关系,偷偷在酒里下了毒,不仅想毒害皇上,也想连王爷一并除去,坐收渔翁之利,请皇上明察。李公公没凭没据栽赃王爷,璃月恳请皇上给个公道,严惩生事之人。”

李禄生一听,当即吓得软了腿,本以为将皇帝中毒的事嫁祸到沁阳王身上,没想到,他们也中了毒,现在看来,幕后之后另有其人,比他和皇上还要高明。

不一会儿,又两位御医齐齐赶来,正要为两人诊治,璃月捏紧脉博,冷声道:“你们看看皇上即可,本宫自会替王爷看诊。”

这个时候,她不能隐藏自己会医治的事实,如果她明明会医,却由太医看诊,这事要是让风麟知道,他一定会治她个欺瞒之罪。

想罢,她迅速走到沁惊羽面前,轻轻挑起他的玉臂,把了把脉,又端起酒杯微微闻了一下,才将一粒药丸递给他,眼里则夹杂着淡淡的担忧。

而座上俊削冷戾的男子,此刻眼里却是淡淡的凉薄,他神情微怔,思忖再三,才将璃月的药丸接过。

管他毒药解药,他且再赌一次,就因为她眼里隐隐蕴藏的担忧。

看着沁惊羽服下解药,璃月才迅速走到沁惊瞳面前,把手里的药丸拿出来,清润道:

“皇后,这是臣妾特制的百酿丸,可解各种酒毒,你先给皇上服用,止住皇上体内的毒!”

沁惊瞳俊眸微转,冷冷睨了璃月一眼,面上无任何表情,平静的接过药丸,却趁璃月不备时,将那药丸狠狠捏碎。

她才不屑要南宫璃月的东西,会把皇上害得更惨也说不定!

这个时刻,才千万不能要别人的假好心。

太医们也迅速从药箱里取出各种药丸,按症状挑了一粒白色的给皇上服用。

皇上服用过后,原本苍白的脸色才微微有了血色,乌紫的嘴唇也渐渐变为淡红。

璃月不动声色的细细观察,她刚才已经看清楚,那位太医只是随便诊了一下脉,便迅速挑出那粒独一无二的解药给皇上服用。

可见,这粒解药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而且,这太医是和皇上串通一气的,他刚才和李禄生使的眼色都让自己瞧了个明白。

风麟真是狠,想利用酒毒置她和沁惊心于死地。

为了栽赃沁惊羽,风麟不惜以身犯险,和上次的沁惊瞳一样,都是为了胜利不惜拿自己作为赌注的人。

这样的人,才是真的狠,真的毒。

连自己都敢伤害,别人的性命在她们眼里还算什么?

既然她们如此狠,那就休怪她狠心了。

她只是疑惑,以前沁惊瞳不是总帮着沁惊羽吗?

怎么现在临阵倒戈,帮起风麟来了。

想到这里,璃月再看了看自己,她现在不也临阵倒戈,帮起沁惊羽了吗?

果然是出嫁从夫,以后如果谁还想把女人送给男人作为棋子,可得冒着被反噬的危险。

太医们给皇上服了药,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风麟狭眸微眯,冷冷睨了眼沁惊羽,眼里则闪过一抹气愤和狠决。

本以为可以以中毒这事趁机扳倒他,没想到,半途杀出个璃月来。

冷冷睨向璃月,风麟眼底的恨意更深,“李禄生,这酒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禄生赶紧看向边上微微颤抖的小太监,忙指责道:

“皇上,是小六子斟的酒,您的玉杯也是他挑选的,这事该盘问他才是。”

一袭蓝色宫装的小六子一听,吓得身子一抖,迅速跪到地上,颤抖道:“求皇上明鉴,小六子忠心为国,绝没胆子下毒,求皇上明鉴啊!”

见小六子吓得胆都没了,璃月眼里闪过一缕暗芒,冷然看向众人,在台下那堆人里扫了一圈后,发现所有人仍怀疑的看着她和沁惊羽。

为了让所有人不再怀疑,也为了她和沁惊羽的清白,璃月沉稳不迫的看向风麟,不卑不亢道:

“皇上,依臣妾看。玉酒在送来之前就被人动过手脚,里面多添了味断肠结,而且还分别在朱红玉杯、冰蓝玉杯和淡绿玉杯上面做了手脚。可巧的是,这三只杯子正好被皇上、王爷和臣妾碰到。皇上的玉杯是小六子挑的,因为大红为主,理应先给皇上,到臣妾们挑时,正好冰蓝色和淡绿色玉杯摆在前面,臣妾想都没想,直接拿了最近的。抬托盘的自始自终都是小六子,但臣妾相信他没那个胆子,他只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成了靶子而已。至于那个幕后主使,想一箭双雕,坐收渔翁之利,挑拨沁阳和昊云的关系。璃月恳请皇上明察此事,还沁阳王一个公道。”

风麟一听,冰眸攸地闪到小六子身上,厉喝一声:“小六子,还不从实招来?”

小六子一听,扑通扑通的开始磕头,两手掌在地上,身上冰凉刺骨,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一脸哭腔的道:

“皇上饶命,不关奴才的事,奴才就是有百个胆子,也不敢害皇上啊!”

说完,他微微侧了下头,目光直视边上的李禄生。

李禄生见状,忙“啪”的一掌打在小六子头上,厉声道:“大胆奴才,下了毒还敢不认,皇上,依老奴看,该把这奴才拉下去斩了才是。”

风麟眼眸微敛,眼里蕴藏着刺骨的锋芒,又冷睨璃月一眼,沉声道:“来人,把小六子拉下去砍了!”

“慢!”

突然,沁惊瞳快步上前,冷眼睨向璃月,又朝风麟恭敬道:

“皇上,小六子事关下毒一事,如果就此杀了,咱们就没有线索抓幕后主使。依臣妾愚见,该把小六子收押起来,命人好好调查盘问,把那幕后主使揪出来,以正视听!”

听完的话,风麟冷冷睨向沁惊瞳,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难道她想拆他的台?

她应该猜得到这毒是他命人下的,她还说叫人抓幕后主使,难道她反了不成?

突然,他看到沁惊瞳正在给自己使眼色,遂明白三分。

“好!皇后说得极是,既然如此,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

风麟冷冷扫过众人,一双冰眸最终停到璃月脸上,继续道:“沁阳王、王后你们暂且住在宫中,等朕将幕后主使查出来,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在事实真相没有查明之前,你们都有嫌疑,到时一定得接受太宗府的调查!”

璃月微微沉眸,她没料到沁惊瞳有这一招,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原本以为找出小六子,她可以和沁惊羽摆脱嫌疑,尽快赶回沁阳。

没想到,沁惊瞳和风麟连成一气,借查找真凶之名,行软禁她们之实。

不仅要软禁她和沁惊羽,她还会想办法把罪扣在她们头上。

这个沁惊瞳,城府比她想象的还深,连自己弟弟都害。

再看看后边的东方瑾儿和沁惊鸿,东方瑾儿是一脸惧色,身子吓得微微发抖,一双美目看向皇帝之后,又担忧的看向沁惊羽。

沁惊鸿也同样焦急,他捏紧玉杯,俊削的脸上凝结着冷冷的寒冰,乌黑的瞳孔嵌着淡淡锋芒。

接着,小六子被侍卫给拉了下去,风麟也因为中毒一事悻悻的撤了宴席。

璃月等人被侍卫们安排住进平常接待外国使臣的杏林宫,她和沁惊羽居住正殿,沁惊鸿和东方瑾儿则住偏殿。

雪儿、无心两人恨恨的瞪了外边一眼,心里暗暗骂风麟和沁惊瞳这对奸诈的小人。

沁惊羽一双狭眸淡然掠过众人,乌晶色的冰瞳透着淡淡的寒光,等他把目光放到璃月身上时,璃月便波澜不惊的回睨向他。

突然,他一把拉起璃月的手腕,将她带到内殿。

此刻内殿只有她们两人,璃月神色镇定异常,沁惊羽则眸如寒星,定定的看着她。

璃月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刚才往他酒里下毒一事,早被他发现了。

沁惊羽如此精明,岂会胡乱喝有毒的酒,可是刚才她递给他的时候,他只是略微思索一下,就一饮而尽。

难道,他就不怕她给他下毒?

定定看向他那妖冶且淡漠的紫瞳,璃月仿佛发现了里面淡淡的痛彻心扉。

“你怎么不问我那酒有什么毒,就这样一饮而尽,你不怕我刚才把你毒死?”璃月深吸口气,沉稳的看向长身玉立的男子。

男子微微垂眸,漂亮的睫毛乌黑且浓密,还微微上卷,纤长秀丽,红唇如朱,含丹浸血,将他衬得更加妖美。

“把孤王毒死对你没好处。”

他早就知道,风麟的毒是风麟自己人下的。

而他和璃月的毒,则是璃月下的。

璃月暗暗沉眸,他虽然这么说,可她心里竟有一丝感觉。

那就是,沁惊羽刚才相信她。

或者,她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一丁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