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会又是这个太后。

为什么宫里的太后、皇后都这么狠毒。

如果她们不毒,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了。

“喻姑姑,你等等。”南宫幽若正要拉住她,在那入口处,一群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宫女正簇拥着一个妖艳美丽的年轻女子走来。

说她年轻,她也年届四十,因为保养得很好,一张娇颜比南宫幽若还美丽,整个人看起来像二八年华的少女,可那眉目间,尽是冷血的妖娆。

眉心钿着一朵枚红色牡丹,牡丹妖娆绽放,双眉画成一字眉形,眉梢边还微微下翘,红唇似血,鲜艳夺目。

一袭大红凤袍将她衬和明艳无比,一看就是那种冰冷嗜血的妖后。

众宫女一见太后进来,纷纷恭敬的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太后,太后金安。”

南宫幽若看着这熠熠生辉的太后,再看看地上成排跪着的宫女,心里当下一横。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这些宫女怎么不向她行礼,更别说跪下了。

难道她在她们心中地位真的这么低,低到连一个奴才都不如?

因为看这妖艳的太后太过入神,而且南宫幽若也有些害怕,她竟然愣在原地,忘记行礼。

找到时机的喻姑姑立即朝南宫幽若道:“大胆侧妃,见到太后竟不行礼,简直是藐视宫规,蔑视太后。”

南宫幽若一听,立即将手交合在腰处,正要行礼,那光彩夺目的女子已经冷然挥手,朱唇冷启,“既然都忘了,就不必补了。”

南宫幽若心里微微一紧,不知道这妖后打的什么主意。

但然间,太后美目微敛,不紧不慢道:“礼数不用补,补她两巴掌。”

“太后?”南宫幽若立即作势行礼,一边行礼一边像奴才一般点头,“求太后饶命,幽若不是有意的。”

“什么有意无意?在哀家面前,只有宫规,哀家也是依律行事,侧妃你就受着点。来人,给哀家重重掌嘴!”

太后得意的说完,微微冷笑,迅速坐到边上的主位上。

喻姑姑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嬷嬷特有的得意的笑,那笑容很是阴冷,那手掌上布满青茧,这一巴掌打下去,一定很疼。

太后一说完,就有两名宫女冲过去将南宫幽若押住,将她后腿一踢,“啪”的一声压跪到地上。

再然后,在太后冰冷的示意下,喻姑姑和李姑姑并排走到南宫幽若面前,在南宫幽若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啪”的一掌重重打在她粉嫩的嘴上。

这一掌下去,南宫幽若的脸立即扭曲变形,嘴都差点给煽歪了。

而座位上的太后,则兴奋的大笑一声,她慢慢玩着镶着妖冶护甲套的手指,不紧不慢的道:“这就是蔑视哀家的下场。眼里只有王,没有哀家这个后宫之主,该打!”

才说完,喻姑姑立即狠笑一声,“啪啪”又是几掌,打得南宫幽若头脑晕花,满嘴喷血。

那原本漂亮诱人的小嘴,此刻已经又红又肿,不仅破了皮,还流着殷红的鲜血。

狠狠打了三巴掌之后,太后才微微抬首,望着地上战栗不已的女子,沉声道:“都住手。”

“是,太后。”喻姑姑等人说完,忙恭敬的退到一旁。

太后得意的睨了睨南宫幽若,眼里带着嗜人的笑,“看在你才进宫的份上,哀家今天先饶了你。”

不给这些外姓女人一个狠狠的下马威,没有人会尊重她这个后宫之主。

“幽若…多谢太后饶命。”南宫幽若痛得紧紧咧嘴,嘴上早已开裂流血,说一句话都疼得要命。

心里的恨意越积越浓,她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老妖精咬死。

“好了,哀家也教训够了,不过哀家得警告你,这后宫由哀家说了算。以后要想在这里安然生存,就乖乖听哀家的话。如若不然,后边有得你受的。”

太后冷冷说完,一个艳丽拂身,转身走出大殿。

太后一走,南宫幽若便吓得啪的一声软在地上。

这太后真不是人,她是妖怪,是妖精,是老妖婆。

她比璃月危险一千倍,她就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女人。

喻姑姑等人全都得意的退到外边,各自回偏殿休息,谁还来管这个不受宠,又没什么权势,也不懂得讨好人的侧妃。

等南宫幽若起身,外面宫女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她说她是侧妃,咱们可不承认。”

“这王宫除了王后是王大轿娶进门的,其他都是不正当进来的,怎么能称妃?”

“像那冷宫里那些美人,全是皇帝硬塞给王的,可咱们王连看都不看一眼。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下令斩了她们,王从来都是不能轻易接近的男子,谁要是想觊觎他,等着见阎王。”

“听说皇帝连圣旨都没下就将侧妃送来了,开始侧妃没半点名份,相当于王后的陪嫁丫头。后面不知道怎么的,皇帝又下了圣旨,有圣旨有如何,还不是没什么名份。”

“在咱们王亲自迎娶的女人,才算后宫之主,她算什么东西?”

“切,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还敢和咱们太后斗,看太后不整死她。”

“咱们王心里只有小星儿,别的女人都得闪远点。”

“王是多么专一深情的男子,如果我是那个小星儿该有多好。”

“你是小星儿,你身上有琼花胎记吗?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外面的宫女你一句我一句,听得南宫幽若满眼愤懑。

在她们心中,她成了不要脸的花痴,王后的陪嫁丫头,买一赠一的货物。

这群可恶的宫女,要是哪一天她能够强大起来,她第一个除掉她们。

她要扒掉她们的皮,喝掉她们的血,抽掉她们的筋。

她知道,太后恨璃月,所以才会欺负自己,拿自己开刀,把对璃月的愤怒移到自己身上。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女人知道,她南宫幽若不是好欺负的。

她现在先隐忍一段时间,来日再慢慢计划。

再听一下,突然,南宫幽若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耳朵冷冷竖立,似乎有宫女在说什么胎记的事。

想到这里,她迅速走到外边,不顾嘴角仍在流淌的血,努力抓住任何一个可以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胎记?”南宫幽若扶到宫墙上,沉声道。

那群正嚼舌根的宫女转头一看,正是那不受人待见的侧妃,全都不屑的扬起眉。

“侧妃莫非不知道?咱们沁阳王真心钟情的是一名叫星儿的女孩,虽然找了多年未果,但怎么也轮不到一些和太后作对的女人。”

“就是,人家星儿身上有个天生的琼花胎记,整个世界独一无二。”

“侧妃这么关心做什么,莫非你身上有胎记,或者你就是那个女人?”

众宫女齐声说完,都哄堂大笑起来,一脸鄙夷的看向南宫幽若。

那嘴角溢血的女子一听完,心里猛然一震,身子赫赫发抖,顾不得斥责这些宫女,迅速转身跑向内殿。

她们说什么?

她们说,沁阳王钟情一名胸口有琼花胎记,名字叫星儿的女孩?

有琼花胎记的女人,不就是璃月?

这么说,璃月就是沁惊羽一直寻找的星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沁惊羽一直在找那个星儿,众人也说没找到。

难道,他不知道璃月就是星儿?

突然,她想起上次在船上的事。

记得当时璃月将她胸口的衣襟撕开,还告诉她,想得到沁阳王的喜欢,就什么都别说。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知道的是,沁阳王还不知道璃月就是小星儿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不就有机可乘了?

她身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她得先知道璃月的想法。

如果璃月不想沁阳王知道,那么她就是那个星儿。

如果璃月想让沁阳王知道,那么她就是真的星儿,璃月是伪装的!

今夜她会激动得睡不着觉了。

月夜,夜色旖旎,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将整个王宫披上一层薄薄的银纱。

树影婆娑,灯影重重,雪白的琼花泻了一地。

镜湖上面映着明丽的宫灯,宫灯将湖水染成了绯白的月色,湖上荡着粉红色的艳荷,荷叶翩翩,荷花瑰丽,微风轻轻拂动,吹起湖面阵阵涟漪。

芊细的柳枝垂如丝绦,倒映在水雾蔼蔼的湖面上,男子一袭白色金丝锦袍,漂亮的双手手持玉箫,一双湖泊敛滟的紫眸透着淡淡的凉薄和冰冷。

红唇似血,瑰丽邪侫,妖娆无双,月光下那乌黑的墨发如同笼起一层薄薄的银纱,墨发倾泻落散在不宽不窄的肩上,显得男子更妖美动人。

男子神情落寞的看着天上白亮的明月,眉宇间含着淡淡的思念与忧愁。

腰上系着一条绯红墨彩的云带,云带上缀着玛瑙、玉珠等华贵之物,在微风的轻拂下,云带缱绻飞舞,轻落翩然,连同他那殷红如朱的唇,宛若暗夜里美得令人窒息的妖精。

子嗣之约?

他的心,他的人只属于星儿一人。

要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哪怕是璃月,他也过不了这个坎。

当初答应娶璃月,也不知道是他哪根筋紊乱,在不知不觉相处的过程中,他发现,他竟然会因为璃月的喜怒哀乐而难过开心。

因为星儿快乐而快乐,因为星儿悲伤而悲伤。如果有谁敢伤害星儿,他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星儿是他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祈愿,曾经无数次的幻想,星儿会在某个时刻出现。

比如,在这唯美皎洁的月夜,星儿像仙子般走向她。

或者在花市、夜市、灯市,他和星儿不期而遇,两人促膝谈心,自由幸福的过一生。

必须要强大起来,必须为了星儿的幸福和安全,除掉一切可能阻挡他们幸福的根源。

思忖完,男子微微沉眸,一双美目淡然扫向远处的镜湖。

但然间,一阵轻然的脚步声至远处传来,男子一个转身,发现那不远处正慢慢行来的,竟然是一袭白衣的寐生。

男子心里闪过一抹不悦,嘴角邪侫的勾起,冷然看着走过来的小俊公子。

“王,东方小姐在外面跪着,说要求见王。”寐生拱手,模样娇俏,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微微轻眨,当他看到男子那邪魅的眼神时,立即将头低下。

“不见。”男子想都没想,一双玉手背有身后,长身玉立,手心里是慢慢转动的玉箫。

“那王何时去广离宫?”寐生忙恭敬的抬眸道。

“现在。”男子清润出声,等寐生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镜湖出口处了。

星月宫外边,一辆华丽的金色轿撵早已侯在那,十二名宫女打着各色灯笼齐齐立在两旁,见那翩翩白影的俊削男子出来,所有人都在心里惊叹一声,随即陷入安静。

一直跪在边上的东方瑾儿一看那瑰丽无双的男子走出来,立即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男子面前,在男子银白玉靴快踏上轿撵这前,猛地磕了个头。

“瑾儿拜见表哥,表哥金安。”

一听声音,沁惊羽这才将冰冷的戾眸移到一身娇弱的东方瑾儿身上,一双美目邪侫的睨向她,轻启朱唇:“什么?”

东方瑾儿一听,立即破涕起身,轻提裙裾,两眼仰慕的看向这宛若天神一般的尊贵男子,此时男子一脸淡漠,朱唇殷红,一袭华丽的丝袍将他的王者之气全部衬了出来,显得他更加妖冶逼人。

“瑾儿好想告诉表哥,瑾儿没有害您。当时皇后用计逼迫我,我只想暂时缓住她,才答应指证你。表哥,请你相信瑾儿,瑾儿真的没有半点害你之心。皇后叫人掌我的嘴,又想叫人欺辱我,为了保住我这可怜的清白,才答应皇后那可恶的要求,求表哥明鉴。”

“孤王有说过不信你?”男子冷然啐了句,紫眸冷然睨向东方瑾儿,神情明明灭灭,不咸不淡。

东方瑾儿一听,心里的所有郁积全都散发出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心中的大石落地,东方瑾儿高兴得喜极而泣,她梨花带泪的看向男子,有些可怜的哀求道:“表哥,瑾儿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男子缄默不言,只是漠然看着面前的东方瑾儿。

东方瑾儿一看就知道他是默然答应了,她立即有些害羞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小脸如蔷薇般绯红,紧张得全身沁满细小的汗珠。

这件事是她考虑良久才决定的,在历经皇宫那一劫之后,她终于明白生命的意义。

人生太短暂,有些话不说,就晚了。

所以,哪怕是丢人,哪怕是被拒绝,哪怕是说了见不到第二天的阳光,她依旧会坚持自我,将她一颗热烈的心告诉男子。

如果不说,那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如果她说了,他有可能会拒绝自己,但他至少知道了。

男子俊眉一挑,有些不悦的睨向东方瑾儿。

这时,东方瑾儿忙摆了摆手,焦急的道:“表哥放心,瑾儿马上就说。”

男子又是俊眸轻抬,嘴角那抹淡淡的不悦越来越浓。

“是…是这样的,表哥,瑾儿早就想告诉你,瑾儿…喜欢你。”东方瑾儿有些小鹿乱撞的说完,心里紧张得直打鼓,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也悄悄去瞄轿撵上的男子。

哪知,男子一脸平静,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眉目如画,淡然碎道:“孤王已经习惯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又是些无聊女人的表白。

二十二年来,他听花痴女人的表白比吃他的盐还多,所以听到一点感觉都没有。

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什么习惯了?

东方瑾儿小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又怯弱的看了俊削男子一眼,轻轻的道:“表哥,瑾儿…知道自己是妄想。瑾儿不求什么,只求表哥能幸福,只求无论表哥走到哪里,都知道在遥远的皓州大地上为你祈福。”

男子轻沉剑眉,白皙的脸如同天然雕刻般棱角分明,星眸淡淡看着天上的繁星,孤寂的道:“我的心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了,所以…”

男子才说完,轿撵便被侍卫们轻轻抬起,东方瑾儿听到那句话,心如雷击,又怕表哥突然走掉,心里溢满阵阵失落,闷闷的道:“表哥,你要去哪?”

轿撵缓缓出发,男子星眸微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意,“当然是和王后洞房。”

不然她以为还有什么?

和王后洞房?

等东方瑾儿反应过来,轿撵早已消失在不远处,留下一片空寂的气息。

表哥刚才竟然说,他的心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了,所以…

听到这一句,她的心突然陷入狠狠的窒息。

所以,她要有自知之明的闪开么?

星儿,都是那个星儿,如果没有那个迷惑表哥的星儿,表哥也不会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可知道,她喜欢了他七年。

七年,整整七年,她天天都躲在月树后边偷瞄他的一切。

她喜欢他不羁走路的模样,欣赏他沉稳冰冷的气场,在意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

他闻香品茗,她也跟着研诗作画。

他醉酒舞剑,她会在暗夜里坐在月树下,淡淡闻着空气中那好闻的酒香。

而现在,她最爱最疼惜的男子,竟然要去和别的女人琴瑟和鸣,只丢给她一句,他习惯了。

如果时间能回到从前,她宁愿没有认识如此优秀特别的他。

这样,她的心便不会痛。

感觉在自己表白之后,表哥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厌恶。

早知如此,她就不表白了。原以为表白会有一丝成功的机会,没想到,只会加重她和表哥的距离。

她刚才的确是太冲动了,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现在有可能和表哥连表兄妹都做不成了。

今日的广离宫灯火通明,与星月宫的静谧不同,更显得有些热闹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