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东厢房内

冯公公斜坐在桌案之后,一手把玩着手中的板指,眼一斜,尖细着声音道:“城主大人,还查不出那个叫‘君无名’的家伙是何方神圣?”

城主汪桐立在桌案旁,掩去眼中的不屑与愠怒,答道:“自一个月前,本主已派出大量探子查探,却终是一无所获,君无名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无迹可寻。”小小阉人,仗着皇宠,竟在他堂堂云城城主面前耀武扬威,若不是忌惮于他武尊的修为,他岂会把他放在眼里。

“哼,无迹可寻?云城乃是你汪城主的地盘,此次参加的修武者哪个不是在你的掌握之中,现在,你跟咱家说无迹可寻,汪城主,你是把咱家当傻子,还是把皇上当傻子?”冷哼一声,冯公公倨傲地斜睨了汪桐一眼,怪声怪气道,想在他面前耍花样,汪桐你还嫩了点。

面色一僵,汪桐打着哈哈道:“不敢不敢,承蒙皇恩浩荡,本主这么做,也只是唯恐有不轨之徒捣乱而已,至于君无名,因传言他背后有先天高手,且南山地契在她手中,本主确实已尽了全力,奈何她藏得太深了,望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他这句话摆明了已经知道他暗中的打算,怎能不让他心惊。

虽看不起眼前这个所谓的红人,但汪桐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心思太过深沉,世人皆以为皇帝钦差前几日才到达云城,谁曾想,早在一个月前,他便已秘密到来,且以皇帝密旨命他设计夺取秦家在南山的山脉地契,这才有了他命他的两个儿子设赌局诓秦子浩,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连聚材坊也输了。

定定地看了汪桐一会,冯公公才不紧不慢道:“这次咱家就估且信了你,不过…”一顿,继续玩弄着板指道:“那丐帮,看样子,他们是与那君无名是一伙的,汪城主就没想过从他们入手么?毕竟要在你的地盘上查一群人,应该是不难的吧!”

这下,汪桐面色真的是无比难看了,支吾一下,才难堪道:“本主无能,武盟大会后,那丐帮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无踪,任本主再如何追查亦无所获。”

怕,不是怕这个阉狗参他一本,而是怕那一伙人,云城自建城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统治下的云城,并不如他想像中的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出乎意外的,这回冯公公非常之体谅,没有出言讽刺或是发怒,反而轻闭起眼眸,似是在假寐,书房里一时陷入了极度的沉寂中。

突而,房中传来极弱的气息波动,汪桐眉目一动,见冯祥如若未觉,立即便明白过来,神色不变地站着。

下一秒,一个黑衣蒙面人半跪在桌案前,声音古井无波道:“禀公公,精武卫已然到达,等候公公差遣,另,暗子回报,南剑门青枫真人派门下弟子四处打探君无名,各大派也派人出动,天山派发暗函召回各地弟子,誓杀君无名,琼华派、铁拳会、平鲸帮等素来与天山派交好的十大派似已被说动,欲在君无名受封之日发难…”

听着黑衣人的禀报,冯公公神色未动,汪桐却受惊不小,朝廷究竟在修武界中埋了多少暗桩,便是连他的云城,恐怕也有不少奸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次朝廷举办武盟大会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恍惚中,黑衣人已从房中消失,冯公公沉着双眼看着汪桐,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往前推过去,脸上却笑得亲切道:“城主大人,烦劳发贴给名单人,就说咱家将代表吾皇宴请各位侠士。”

眼中掠过疑惑,汪桐接过名单,没有多说什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离开房间,一脚刚跨出门口,背后尖细的声音便又响起:“汪城主,皇上曾赞你汪家世代忠良,咱家也相信你是聪明人,该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

跨步离开,夜风吹过,汪桐突觉浑身冰冷,他知道今晚这一出,是冯祥在示威也是在警告,当今南炎帝野心勃勃,容不得任何势力凌驾于皇权之上,他…这是要对修武界下手了!

深吸了一口气,汪桐似是下了什么决定,脚步一转,向他二儿子汪文英居住的院落而去。

房间里的冯公公在汪桐出去后,站起身来到窗前,眺望漆黑的夜空,眼中精光频闪。

君无名!你到底是什么人?又到底想做什么?

先是在聚财坊大杀四方,引起四方关注,尔后又消失无踪,今日又横空冒出,面对松明道人的杀招相迫,至始自终都未曾露一点儿畏惧之色,以区区蓝段武士的修为一掌杀了蓝段武宗高手,她的身上似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

身怀价值远胜‘玉龙丸’的‘灵虚丹’、背后的先天高手、低修为高武技、邪侫慵散的气势、看似随意,实则万事在胸的心性…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急欲去探寻她到底是什么人?也…让人心生‘此人不除,他日必为威胁’的警觉。

不管你是什么人?若不为咱家所掌控,必除之!

……

夜凉如水,客栈某间房间内,青枫真人盘腿坐于床上,面色淡然而悠远,双手在身前结了个奇怪的手印,嘴唇微动,似是在说着什么。

半响,青枫真人悠悠睁开眼,眼中有担忧与深思。

“师兄,宗上怎么说?”这时,伫立在床边的又高又壮的胡须汉子跨前一步,急切问道。

“准。”青枫真轻吐一字,衣袖一拂,悠悠下床,踱至窗边,眺望无星之夜空,黑云滚滚,无比之沉闷。

胡须汉子人虽粗鲁,倒也细心,见青枫真人面有忧色,走至他身边道:“师兄,何以心绪不宁。”

“宗上招选弟子向来极其严格,须经层层考验,莫说君无名修为只到蓝段武士,便说她身份不明,举止怪异,宗上也必然要多加考虑,或者亲派人下来考验,可,在听了我的述说后,宗上只考虑了一下便准了。”顿了一下,青枫真人又道:“不止我这边,其他几位师弟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胡须汉子一听,眼露诧异:“这是为何?难道宗上出事了?”

青枫真人眉头一拢,寂然的眼睛映着低沉的夜空,声音变得有些悠远:“是要出事了,近百年来,五行势弱,天下各处妖邪蠢蠢欲动,此乃大乱前之征兆,此时,正是需要大量培养人才之际,宗上此举,亦属无奈。”

胡须汉子眼露沉重,继而咧嘴一笑:“师兄勿忧,天道自有常,据为弟今日暗中观察,君无名修为虽低,然,她天赋极佳,聪慧过人,灵气无双,绝对是块蒙尘美玉,只须稍加引导,他日必为大器。”一想起那个邪气的少年,他就满心欢喜,好久没遇到对他味口的后辈了。

青枫真人亦如是,沉重思绪化去,微微一笑:“确实,只是她太过邪乎了,那种来自骨子深处的杀伐之气亦太重,怕只怕她野性难驯,无人能驾驭得了她。”

虽然今日她尽显风头,但他有种感觉,她这把利剑依然藏于鞘中,等得有朝一日,剑芒尽出,斩天破地,风云变色,叱咤苍穹。

崛起云城 第四十二章 温情

初秋的夜晚,清风徐徐吹来,透着夏日残余的燥热。

武盟大会后,各方派出大量人马意欲寻找的‘君无名’却是带着‘丐帮’十八个骨干继续回城北山林去训练,虽然今日他们得胜而归,然而真正地面对那么多高手,他们才意识到,他们的实力还不够强。

尤其是君邪,在与松明道人的交手中,她清晰地意识到,她如今的修为还是太低了些,全力爆发之下,最多可与绿段武宗相匹敌。

今日她之所以能杀了松明道人,是因为她阴险地使用了杀人不见血的毒计,把他逼得真气走岔,走火入魔,才能一掌击中他的死穴,了结他的性命。

若是光明正大的交手,她决计不是他的对手,如此,遑论身为绿段武尊的南宫志洛,和更高修为的青枫真人及那个黑纱斗笠男子。

直至月上正中,全身渗着汗水的君邪才回到城里,面上不见一点疲惫,琉璃般的双眸炯炯发亮,飞过高墙,避过南宫山庄明里暗里的守卫,几个纵跃便回到了居住的院落。

推开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君大上将僵住了,红唇微张,傻愣愣地看着房内的不速之客,她她…她竟然没有人察觉到房中有人,这怎么可能?

昏弱的灯光下,莫凌夕坐在小方桌旁,浅笑地看着傻呆在门口的女儿,玉身卓立,墨发随意束在脑后,铁面具覆在脸上,整个人显得灵气中透着洒脱的邪气,还别说,她的女儿这番男装扮相还真挺俊的,年纪虽小,却已隐隐有那人的风采。

一想起那人,莫凌夕带笑的眼眸一黯,眼捷低垂,掩去眼中的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与恨意。

“傻瓜,发什么呆呢?”异样情绪只是一闪而过,莫凌夕站起身,一向清冷的眉眼带着忍俊不禁,将脑袋还在打结中的君邪拉到桌前坐下,忍不住噗哧一声。

太可爱了,好想捏一捏她傻乎乎的脸,天啊!她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她女儿这么可爱的?想想也是,以前她这个女儿是个闷葫芦,又懦弱无能,现在变了,从骨子里透着强势,又只见过两三面,自然是见不到她这么可爱的样子了。

想不到,今晚的突袭,竟让她看到她这么可爱的一面,嗯,以后可以多来几次。

没有察觉到莫凌夕邪恶腹黑的心思,君邪被这一声笑拉回了神志,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好丢脸啊!

“呵呵,我家邪儿也会脸红了,今天太阳莫非是从北边升起?”莫凌夕笑意更深,还作势伸出头往屋外看过去。

“咳,现在是晚上。”君邪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答道,脸色却更红了几分,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老娘耶,你也太强了吧,虽然你像夜猫子一样日夜颠倒,便也要有点常识,大晚上的哪来的太阳啊!

莫凌夕笑容一僵,看着女儿被雷倒的样子,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掠过一抹貌似是尴尬的东东,恼羞成怒地哼了哼:“谁说大晚上不能出太阳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浑身一震,君邪抬头看向依旧清冷苍白却多了点人气的母亲,猜不透她这句话是无意还是另有所指。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她女儿已死,现在在她面前的自己并不是她女儿,想想也不无可能,所谓母子连心,南宫君邪的死,她必然有所感觉,再加上自己重生后的变化…这也就不奇怪,这几个月来,她只来见自己两回。

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酸,有点痛,甚至…有点怕。

怕,她在怕什么?眉宇一皱,君邪隐于袖子下的手紧握,她莫不是病了不成?

似没察觉到那句话对君邪的影响,莫凌夕在君邪的左手边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她前面的饭碗上,柔声道:“别再发呆了,你一定还没吃饭吧!这是为娘做的几个小菜,来,快吃吧!看你瘦的。”

呆滞的目光移到小四方桌上,君邪这才发现桌上布了一桌子的饭菜,身前饭碗里的排骨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引人垂涏。

心脏处陡然一震,一股陌生而强烈的温情直渗入心底的深处,刚刚涌起的酸痛一下子被这股温情化得一干二净。

君邪低低地‘嗯’了一声,执起饭碗旁的筷子,轻夹起那块排骨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非常美妙,是她,也是南宫君邪喜欢的口味。

“好吃吗?”见君邪咬了一口,莫凌夕就期盼地开口问道,这是她第一次为女儿做饭,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

抬头,撞进莫凌夕清冷中带着慈爱的光芒,君邪眼眶酸涩,心头火热地燃烧起来,很想做些什么,却不知要做什么,只能含糊地点头,猴急地将碗中的糖醋排骨吃掉,然后开始以风云残卷之势横扫桌上的饭菜。

君邪的猴急逗乐了莫凌夕,冰冷的心有种滚烫的错觉,执着筷子一边将剔除骨头的鱼肉放到君邪的碗中,边不停地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的。”

“那个,你,你也吃。”饿死鬼投胎的君邪狂吃的动作一停,犹犹豫豫了一会,才扭捏着夹了筷青菜快速地放到凌莫夕的饭碗中,然后在她还没反就过来之际,又低下头猛吃起来,耳际渐渐泛红。

不习惯,很不习惯,但心里又很欢喜!不想去探究这是什么状况,君邪只知道,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想永远保留这种感觉,这就够了。

莫凌夕没有问她为何会打扮成这样,直到这么晚才回来,君邪也没有解释,好似这是再自然不过事的一般。

简陋的屋子,昏暗的烛光下,小方桌上的可口饭菜一点一点地在减少,互为对方布菜的动作越来越自然,映在墙壁上的两个同样瘦弱的身影似是越来越靠低。

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喁喁细语,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君邪甚至没有再看向莫凌夕,然而,淡淡的温情随着饭菜香味盈满了小屋,飘出屋外的天地,驱散了空气中的燥热与沉闷。

屋外树上的小白金眸中映着小屋内烛光摇曳,瞳眸深处掠过温柔的笑意,兔须微抖,嘴角弯起一个看不见的弧度。

小白的旁边,菜鸟死命地挣扎,奈何两边翅膀被某只暴力的小白兔压地死死的,细长的嘴喙也被一根细细的丝线在缠住,想叫救命都叫不了。

死小白,臭小白,它好好地房间里等主人回来,臭小白竟然趁它不注意将它扯到树上来,还暴力相向,害得它不能在主人回来的第一时间来个热情拥抱。呜呜,怎么办,看不到它,主人会担心的,会想念的,然后其他小鸟讲的那样,茶饭不思,最后害相思病死掉,不要,它不要主人死掉,死小白,快放开本菜鸟。

死命地挣扎,死命地在内心呼喊,可惜,它堂堂的菜鸟就是被一只小白兔给压得死死,挣脱不了!

饭饱,君邪乖巧地抢先动手收拾碗筷,莫凌夕看得一阵欣慰,从怀中掏出手帕,慢慢地伸向君邪的嘴边,浅笑着道:“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吃得满嘴都是。”

在莫凌夕伸出手的瞬间,君邪下意识在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例刺杀的手法与反击的方法,却没有行动,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白地透明的手伸到自己的面前,轻轻地,温柔地,怜爱地擦拭着自己嘴角边的油腻,就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君邪觉得那从莫凌夕手帕上飘散出来的淡淡馨香让她的沾满血腥的心灵得到了净化,那么地舒适温暖,让她沉醉。

夜已深,莫凌夕怜爱地嘱咐君邪要早点休息,便起身往屋外走去,拉开房门,忽而身子一僵,背后传来君邪低而轻的声音:“娘亲,明晚,邪儿还想吃你做的饭。”

“好。”沉默了半响,莫凌夕轻启薄唇,背对着君邪说完这个字便举步往外走去。

站在门口,莫凌夕举起右手,在缕缕月光下,透明地几近快要消失了,忽而紧紧握住,回头再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在心中暗暗道:邪儿,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要快点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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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云城 第四十三章 五重

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君邪一溜烟地钻到床上,捂住狂跳的心脏,傻兮兮地笑着。

娘亲,嘻嘻,娘亲好温柔,娘亲做的菜好好吃,娘亲好香啊!

娘亲,娘亲!满心满脑皆是这两个字,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欢喜,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妙情感,这是一种给予她无穷力量的满足感。

小白和菜鸟一蹿进来就见到斜躺在床上不正常的主人,满眼震惊地互视了一眼:这人是谁啊?竟敢顶着主人的脸,躺在主人的床上!

菜鸟噗哧着翅膀就要扑过去,‘不正常’的君邪在这时带着笑意开口道:“小白,菜鸟,你们自己出去玩,别打扰我练功。”

原本疲惫的身子在这一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君邪说完就盘腿意守灵台,进入修练状态,她有预感,以她现在的心境而言,今晚会有重大的突破。

见君邪这么快就进入修练状态,小白和菜鸟带着满腔的疑惑出了房间,今晚的主人怎么啦?还把它们赶出来了?

“小白,主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还是…”高据地屋顶上,小菜鸟非常正经地跟小白研究起来,可惜猜测的话还是那么地菜,越猜越离谱,越猜越恐怖,鸟头上的鸟毛都要竖起来了。

白痴!小白非常鄙视地翻了一下白眼,双腿一蹬,在夜空下化做一道白光,朝远处遁去,再呆下去,它不能保证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某只号称鸟王的菜鸟给炖了。

“喂,小白,你又要去哪里?”说得正兴起的菜鸟傻愣地看着小白跑得无影无踪,可惜没有得到回答,眺望着远处的夜空,暗自嘀咕着:“死小白,老是趁着主人练功的时候跑去偷懒,哪像我菜鸟这么忠心耿耿,一步不离地为主人护法,哼哼,下次再敢对本菜鸟暴力相向,本菜鸟就去找主人告状。”

一处窄小的山洞中,小白趴在地上,双眸微眯,一双兔耳拉耸着,看起来毫无生气,然,若是有高手在此,定能感受到小白周身的气流有着不可察觉的波动,渐渐地,空气中透着股冰冷的凉意,越来越冷,直至空气都几乎凝固了一般。

忽地,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金色光芒自小白的身上飘散出来,形成一颗颗米粒大小的金色光点,让小白整个小身躯如被一层层薄薄的金色光芒团团围住。

这金光非常的霸道,虽不耀眼,却有种撕裂虚空的凌厉之势,冰冻的空气中气流隐隐波动着,偶有几只蚊虫飞入洞中,刚一接触到金芒,便被吞食进去。

金色光芒不停幻化,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伏在地上的小白身边的金光缓缓合拢,隐隐间竟显出一个人形出来,若隐若现,似实还虚,只能模糊地看出是个挺拔的身影。

还未等人形显现出实质出来,洞外细弱地可忽略不计的异样气息使得洞中金光一凛,快速地回归入小白的身子里,模糊的人形也随着消失不见。

毫无生气的小白陡然睁开双金眸,冷酷中掠过抹深思,身形一动,隐入一旁的石隙中。

几乎同时,窄小的山洞中凭空出现一男一女两个身着铠甲的俊男美女,手中皆拿着飞轮武器。

“靖,你确定真的感应到?”山洞一眼可尽收眼底,身着猎红铠甲的女子转过身对着身边的男子道,其面容冷酷如冰霜,却给人一种视觉一亮的感觉,冰冷的魅力让人觉得心情都为之清爽。

“我确定,虽然极弱,但绝错不了。”被称为靖的男子也转回头面对着女子,同样冷酷无情的面容雌雄难辩,与秦子浩的男生女相不同,中性的长相透着极强的阳刚之气,绝对让人一见难忘。

女子冰霜的眉宇一皱,又凛神放开神识,细细地感知搜索,淡淡的金眸中渐显疑惑,冷梆梆地开口道:“难道已经离开了?”

“也许。”男子眉眼间也露出不解的神色。

又细细搜索了半响,两人皆一无所获,女子虽依旧冷酷,眉眼间却已有冰雪稍融的错觉,轻呼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总算是有消息了。”

男子轻点了下头,心间的一块巨石也稍稍放下,道:“你且回去禀报,我留下,再细细查探,设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好,小心些。”关心的话,在女子说来却听不出一丝情感。

空气波动了一下,两人如来时一般又凭空消失不见。

此时,小屋内的床上,君邪盘腿打坐,进入深沉的调息之中,意守灵台,‘无极心法’第四重循着一定的经脉穴位缓缓地运行起来。

起始,内劲运行的速度一如既往的缓慢,君邪不急不躁,以意念引导着内劲顺着经脉运行一周天又一周天。

不知过了多久,如溪水一般流动的内劲陡然加快了速度,先是如高山流水一般,继而如溪水入海,怒马奔腾,直冲得自己的各处主穴生疼,血管怒张,筋脉暴突,随时都有爆体的可能。

汹涌的内劲从经脉中奔腾着朝丹田而去,却在半道上受到了阻碍,过不去,又回转不得,汇聚在受阻之处,越积越多,越多越涨,正运行着内劲的筋脉如充了气的气球一般不停地扩张,不停地朝前冲击着前路的壁障。

此时她若是内视的话,必能看到原细若发丝的经脉,在内劲的充斥着下竟已涨到如婴儿手指般粗大,而内劲冲击不过的经脉依旧细小如丝,分成明显的两截。

君邪平静的脸庞渐渐变得通红,衣服下的肌肤更是泛着不寻常的红晕,且正在以内眼可见的速度膨涨起来,甚至将衣服给顶了起来。

人体相通,或许是经脉正承受着太过极度的冲击,无意识地,君邪脑域中的精神力不安地自发运转起来,向外释放。

于是奇怪的一幕就上演了,简陋的小屋内,一张小方桌,两张椅子,一个衣橱,骤然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旋转乱舞,小方桌上的水壶和杯子也悬浮在半空,水壶微倾,壶嘴对准杯子,哗啦啦地水柱填满杯子。

此时若是有人进来,非得被吓得大喊:“鬼啊!鬼啊!…”

紧守灵台,不放弃地继续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壁障的君邪并不知道精神波已然失控,更不知道一直被她挂在胸前,贴身收好的‘阴阳万元晶片’在一震之后焕发出五色彩光。

至少需要中级精神波才能开启的‘阴阳万元晶片’竟然开启了?

这意味着什么?若此时君邪知道这种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兴奋地走火入魔。

随着‘阴阳万元晶片’迸发出五色彩光,飘浮在空中的能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涌入体内,经过一番运转,缓缓地渗入脑域,使得精神波的释放度越大,能量的聚积也随着更快。

如此良性循环往复,君邪虽专注于内劲运转,确也感应到神识在不断强化,丝丝缕缕地灵气通过某种特殊方式直接汇入丹田,再反流入经脉中,与之前冲击壁障的内劲前后夹击。

‘轰’,就像一颗炸弹,在壁障前突然爆炸,千里之堤,终被奔腾的内劲突破,积蓄到极点的内劲顿时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与渗入经脉的灵气汇聚,融合,直朝最终目的地冲去。

君邪的身躯微微一抖,默默地感受着体内经脉的震荡,引导着内劲在丹田运转了一周又一周,直至奔腾的内劲平静下来,这才又引入另一条从未涉足的经脉中,让内劲自我流动、探索。

又不知过了多久,屋内诡异的一幕恢复正常。

君邪从修练的状态中回归现实,轻轻活动了下身体,四肢百骇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力量,相较于之前,简直就是一个质的飞跃。

“哈哈,竟然这么容易就突破第五重,这可是‘无极心法’的第一个分水岭,原以为至少需要一两年才能突破,想不到,一个晚上就突破了,哈哈,娘亲,你真是我的福星。”

朗声大笑,君邪伸展双腿下床,却在瞬间定住了,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被‘台风’刮过的房子。

桌子、椅子、衣柜、水壶、水杯…除了她坐着的床,屋内所有的东西全都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整个房间乱得不堪入目。

这是…

脸色变了几变,君邪突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目微闭,调动脑海内的精神波。

“中级,中级精神波,哈哈…”又是几声不可抵制的大笑声,君邪跨步朝门口走去,所过之处,横躺在她身前地上的桌椅等如有意识般向两边移动,而她的神色始终自若。

这,就是地级精神波与中级精神波的区别所在。

拉开房门,天边的夕阳洒落在她的身上,已是傍晚了,她这一修练竟就整整一天一夜了。

“主人。”终于等到君邪出来了,菜鸟在空中一个徘徊后便俯冲下来,停在君邪的肩膀上,头一撅,一张纸条便落入君邪的手中。

【情节加速展开中,君邪快速变强中,炮灰悲催轰炸中,亲们,你们的票票,是不是也该是在给力砸中!】

崛起云城 第四十四章 夜宴

将手中的纸条一抖,刚劲的字体立即映入眼帘:头儿,汪桐发贴,邀各派高手于今晚共赴晚宴。

没有落款,君邪认出这是莫权的字迹,第一次看到他写的字时,她还曾诧异一个小乞丐竟有如此才华,但当见到他口中的爷爷时,她就明白了,莫权绝非一般的乞丐。

手一扬,君邪目光轻动,飘飞在空中的纸条自燃起来,瞬间化为灰烬,无视菜鸟惊奇的大叫,君邪边摸着下巴,边噙着诡异的笑容自语:“晚宴?呵,汪桐想做什么?不,该是冯公公想做什么?”

抬头,眺望天际如血的残阳,君邪伸手摸了摸站在她肩上的菜鸟,道:“菜鸟,辛苦你了,去通知小权和小随自行去城主府,我晚点再过去。”

天大的事,都没有她娘亲重要,现在就有点等不及想品尝娘亲亲手做的饭菜了。

“啊!主人,菜鸟才刚回来耶!”再飞回聚财坊那是小意思,问题是主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理它了,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出来了,它还不想这么快走嘛!

自君邪将聚财坊赢回来后,便将其空置了足足有半月余,直让想找她秽气的冯大海无力可施,直至十天前,聚财坊才又重新开张,且新增了不少听所未听的新花样,短短几天名闻整个云城,天天人满为患,看得冯大海几人那个眼红啊!

偏偏他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输了聚财坊,且身为老板的‘君无名’又从不露面,派人去捣蛋无一例外不被丢出来,纵然他们是无法无天的纨绔子也只有干瞪着眼的份。

众人皆知君无名乃聚财坊新老板,要找她,唯有从聚材坊入手,却任他们如何试探威胁利诱蹲点,都得不到半点消息,更不知道聚财坊掌柜漆叔便是众人急欲寻找的‘丐帮’中人。

自收下了莫权等人,一时兴起也创立了丐帮,但君邪并没有让他们知道,她是南宫君邪,但凡他们有消息给她,都会通过聚财坊,再由菜鸟带回来给她,这才有了菜鸟每天午时准时到聚财坊溜一圈的事来。

“去吧!”菜鸟什么都好,就是太粘她了。

撇了撇嘴,菜鸟委屈地鸣叫了一声,闹脾气般地扑扇着翅膀朝聚财坊的方向飞去。

菜鸟刚一飞走,小白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习惯性地窝在君邪的怀里,不停地蹭着,金眸深处闪过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恋。

月华初上,皓月迷人。

入夜的云城,褪去了白天的喧嚣,显现着它边远小城的宁静安逸。

城主府主厅内烛灯缭绕,灯火通明,南炎各方大侠,隐世高手会聚一堂,彼此客气寒暄,热络豪迈中隐隐有种剑拔弩张的严肃。

相较于昨日会武场上的人潮涌动,此次夜宴受邀者不过百,皆是各大派掌门宗师或是声名大燥的大豪侠,隐世高人,修为皆在武宗以上。

除了最受瞩目也是最低调的‘丐帮’帮主杨随和护法莫权修为只到蓝段颠峰武师,实际上,他们连蓝段武士都不是,修练的‘少阳心法’内功也只到二层。

“小权,你说这个冯公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站在角落里,杨随拿着碧玉棒捅了捅一直看着门口的莫权悄声道,哼哼,头儿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失神地看着门口的莫权没有听到杨随的话,突而展开笑颜,快步朝门口走去,低着的声音带着欢喜唤道:“头儿。”

厅中众人看似各自堆在一起寒喧,实则时刻都在注意莫权两人,此时目光随着他一动,也就立即发现刚从门外进来的人,喧闹的厅堂一瞬间静地针落可闻。

换成一袭黑衣的君邪如暗夜幽灵般从黑暗中步入明亮的厅堂,铁色面具在烛光摇曳下闪耀着让人心悸的邪魅,直让厅中一些女侠两眼冒红心,虽然这个神秘的‘君无名’看起来只是十二岁左右的小少年,足以当她们的儿子。

“哟,君盟主终于来了,好大的架子啊!”君邪刚对莫权点了点头,斜地里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声音之大,全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君邪转头看过去,不无意外地看到石钦紧绷着一张脸,仇恨地盯着她,凛冽如刀。

嘴角一勾,君邪将目光移到向他们走过来的汪桐,懒懒散散地开口道:“城主府就是气派啊!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疯狗乱咬乱叫,咬到区区在下不要紧,要是冲撞到咱们的冯公公,那就不好了,您说是吧,城主大人!”

汪桐一脸笑意地迎接过来,顿时笑容僵硬在脸上,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长袖善舞的汪城主就这么僵在那里,进退维谷。

“混蛋,你说谁是狗?”本就憋着一腔怒火,石钦一听此话,像是被点着了导火线的炸药,甩开拉着他手的师叔,大步跨上前,就想对君邪动手。

毕竟是一城之主,汪桐很快就反应过来,斜跨一步,挡在石钦的面前,微笑着道:“今儿个是冯公公设宴款待各位,群侠齐聚一堂,石少掌门这是要做什么?”虽是笑着说,话语里却有着不威而自怒的警告。

“君公子年少有为,我家少掌门心心念念要向她讨教几招,一时心急,忘了场合,万望见谅见谅。”方才一直拉着石钦的师叔将怒不可揭的石钦拉回身后,笑呵呵地拱着手道,一句话说得滴水不露,面上亦是一派和善,无懈可击。

此人若不是心怀宽大,就是隐藏极深的演戏高手!连她都看不出是真是假,君邪笑笑地看着头发半白的清瘦老者,目光如电。

牧源,天山派首席长老,松明道人的师兄,修为并非最高,只到绿段武宗,然一手‘流星剑’使得倒是出神入化,然而最有名的是他以德报怨,好得过分的脾性,人敬称‘君子源’。

初看到牧源的资料介绍时,君邪就对这么一个人间圣人咂舌不已,依她前世所看过的小说故事,这样的‘君子’十有八九就是‘伪君子’,今日一见,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可能因为她是邪恶的人,所以对这种‘君子’极度不感冒,君邪趣味地想着。

“呵呵,君公子来了,咱家有失远迎。”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冯公公这才走过来,对君邪表示无限的热情。

其他人见气氛又热络起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也都走过来跟君邪套近乎,有意无意地想套君邪三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