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里出错了呢?病房窗外的霞光美丽温柔,她皱起眉心,细细思忖。护士对她说,他昏迷的时候,二少曾经进来看过她一次,只是没等她苏醒就离开了。不该如此啊。病房里冷冷清清的,寂静得似乎都有点回音,她苦笑一下,信手打开电视,让热闹的声音充满房间。

“……身为国际著名时装设计大师森洛朗的独生爱女,森明美一手创立的高级定制女装品牌"森",前日与银座广场最繁华地段隆重开业。开业当天盛况空前,前往出席的嘉宾星光褶褶,有上届的金马影后……”屏幕中,无数的明星,无数上流社会的贵妇名媛,无数的记者,“森”的开业俨然是时尚界的一件盛事。大红的绸缎剪开,森明美一身华美的曳地长裙,同明星们站在一起,笑容如花地被星海般的闪光灯拍照。

“如果没有车祸,咱们的开业典礼应该比‘森’还要早一两天。现在‘森’已经开业,声势如此浩大,我们再紧接着开业,会给人尾随的印象。”

几天后,翠西和乔治来到了病房。

询问了叶婴的身体情况之后,翠西忧心忡忡地说,她抱来了很多时尚杂志,每本翻开都有几页整版关于“森”高级定制女装的品牌介绍。

“琼安说,‘森’开业前五天就已经接到了十几个订单,每天进店的贵妇名媛络绎不绝,”翠西担忧地说,“能接受高级定制女装的顾客本来就不多,现在被‘森’争取了这么多过去,我们该怎么办?”

叶婴沉默不语。

她信手翻开一本杂志,里面有一张跨页的广告海报,海报上是森明美亲自出任“森”的形象代表。

一袭单肩的黑色晚裙,薄如蝉翼,剪裁完美,质料名贵,胸部透出黑色的蕾丝花纹,肩部映出白皙的肌肤,纯真又性感,森明美站在万众瞩目的红地毯上,回眸迎接星海般的闪光灯。

颇有禅味的黑色“森”字,晕染在海报右下侧。

韵味无穷。

“……传沿森氏设计世家,‘森’打造国内最高端定制女装品牌,致力于与国际顶尖奢侈品牌一较高下。‘森’开业之际,远在意大利的森洛朗大师也特别接受了本刊的电话采访……”

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杂志上的这段文字,叶婴淡淡笑了笑,说:“那我们就再抢过来。”

翠西呆呆地看着她:“怎么抢过来?”

叶婴合上杂志:“至少先开业再说,目前筹备情况如何?”

“都已经筹备好了,只是,”翠西不安地说,“开业嘉宾的名单跟‘森’重叠了很多,他们大部分都已经去过‘森’了……”

“没关系,”叶婴淡然说,“原本大家要竞争的,也就是这些人。邀请她们来,敲好时间。”

“好。”翠西应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次车祸有蹊跷吗?”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治仰躺在沙发里,忽然诡异地打量着叶婴,开口说,“时间这么凑巧,就在开业的前两天。”

翠西脸色白了,转头看向乔治:“你……你是说……叶小姐是被人害得?”

“我以前有些道上的朋友,”含了几口棒棒糖,乔治跷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你说一句话,我就帮你去查。”

“谢谢。”

叶婴看他一眼,神色未动地笑了笑,说:“你们先回去吧,把事情全部筹备好,等我一出院,我们就开业。”

“你这女人!”乔治眼神古怪地瞪着她,“说句服软的话,有那么难吗?!好,你就继续逞能吧!哪一天被人宰了,扔到冷巷子里,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说完,他气哼哼地疾步走出去!

“乔治!乔治……”

翠西尴尬地和叶婴点了点头,急忙也追了出去。

夜深人静

通讯信号是满格的,有时好几天过去了,手机依然没有响起,自嘲的笑了笑,夜婴关了灯,病房一片黑暗,躺在床上,她默默望着窗外婆娑的树影。

政府突查涉黑机构,共三十多处场所被查封!

书桌上杂乱的锥着十几份报纸,几乎每份报纸社会版的头条新闻都是类似的标题,越璨面无表情的翻了翻,里面指出。那被查封的场所中大部分属于某位蔡姓大亨。

“蔡铁今天又派人过来了,想约你见面。”俊秀少年谢沣站在书桌旁,得意的笑着说,“我已经拒绝了他。 ”

“嗯。”

“另外,意大利那边进展得很顺利,现在已经透了一点风出去,再过几天,就要有好戏看了。”

“嗯。”

眼底厉芒一闪,越璨靠近座椅深处,他揉揉眉心,又问:

“医院那边如何?”

“谢青说,没有任何动静叶小姐很安全,”顿了顿,谢沣看看越璨的神色,说“这几天,二少爷也还是没去看过叶小姐。”

“嗯。”

仍面无表情,越璨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窗外月明星稀。

谢沣继续汇报其他事情的进展,越璨自书桌前站起。从这里的落地窗,他可以看到花园的小路,;路边绯红色的野蔷薇开始枯萎,被夜风吹过,花瓣碎碎地飘落在泥土上,像一片片干涸的血渍。

再远处。

是那座攀满白色蔷薇花的花亭。

月光自花叶间洒落,轮椅中的越瑄面向着粼粼波光的泳池,似乎正低低的咳着。背影清冷寂寞。

寿宴的那晚,亦是这个白蔷薇花亭。

月光将正辗转亲吻着的良人洒照得仿佛有纯洁的光芒。轮椅中,越瑄微俯下头,而她长身跪在他的面前,仰着头,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势,被他温柔的吻着………………

……

“那么,就由我来照顾她吧,”医院里,越瑄望向窗外西米透明的雨丝,我喜欢他。”

……

…………

眸底冰冷幽暗,越璨的嘴抿成僵硬的线条,他默然的点燃一支烟,任浓烈刺激的烟草气弥漫进五脏六腑。

月光下。

忽然一个女人的身影晃进花亭。

月光下。

手指骤然发紧,滚烫的烟头烧灼到他的皮肤,紧窒地喘出一口气,越璨这才看清楚,白蔷薇的花亭里,走进来的却是森明美。

远远的。

森明美手中似乎捧着一个炖盅,夜色中,她脸上有殷殷的关切,对轮椅中的越瑄说着什么。

默然地自落地窗前转过身,越璨打断谢沣,冷声问:

“她的开业进展如何?”

“怎么办,她们原本都答应了的,时间也都敲好了!”医院里,翠西慌得不知所措,眼泪快要急出来了,“可是这么突然,后天就要开业了,她们却又全都打过来电话,说来不了了!叶小姐,除了寰亚的孔衍庭公子,其他是全都来不了了!一个个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不管我怎么说。那些经纪人和贵妇名媛们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夜婴紧锁眉头,问:

“知道原因吗?”

突然间全部如此。应该不是巧合。

“不知道,"翠西急得团团转“有的说要出国,有的说档期不合,有的说生病了……”

“我知道原因。”

把腿翘在沙发上,乔治斜睨着夜婴,说:

“我有几个相熟的老顾客,她们说,现在的女明星和贵妇名媛圈子里,有一件很惊爆的传闻,跟你有关。想听吗?”

“跟叶小姐有关?”

站定住身子,翠西呆呆地问。

“请进。”

夜婴看着他。

“传言是这样的,”乔治挖一挖耳朵,吹了一口气,“说即将跟风开业的高级定制女装品牌,主设计师根本没有任何专业能力,文凭是从国外野鸡大学买来的。不仅如此,这个主设计师还是——”

乔治研判地看了眼夜婴。

“——被判过刑的监狱女,刚刚从监狱了里被放出来."夜婴面色一白。

“……,"惊骇的张大嘴巴,翠西呆呆地盯着夜婴几秒钟,“怎、怎么可能,”匆忙惶恐地看回乔治,“这是……这是谁在乱说……你有没有告诉她们,别听这些没、没根没据的谣言……”

“她们说的有根有据的,而且说,这些事可靠的人告诉她们的。所以,不会有任何嘉宾出席我们的开业了。”

看着夜婴那张又恢复成沉默平的面容,乔治有些怀疑地说:

“叶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病房里寂静无声。

翠西害怕极了,她怕大家的辛苦了那么久,结果尚未开业,这个项目却已经结束。可是,看着异常沉默的夜婴,她有种不祥的感觉,就好像,那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真是如此。

那将是致命的打击。

在所谓的上流社会,只有风光无限的设计时才会受到追捧,没有人会买声名狼藉的设计师的作品。

“你们相信吗?”

夜婴淡淡一笑。

乔治挑眉不答,翠西惊慌的摇头说:

“……不、不信……”

“但是她们都信了,”夜婴叹息一声,笑了笑,“这些话是从森小姐那里传出来的吗?”

乔治神情古怪,说:

“好像是。”

“很好,”夜婴很欣慰,“能被森小姐如此看重,我们不应该辜负她。开业的时间不用改,还定在后天。”

“可是……”翠西惊慌失措,“没有嘉宾肯来啊!”

夜婴笑容淡淡:

“难道没有嘉宾,就无法开业了吗?”

两天后,继高级制定女装“森”开业之后,另一家高级定制女装“MK”也同样在一座广场开业了。

不同于“森”的热闹容重,“MK”的开业近乎悄然无声。也不同于“森”将店址选在银座最繁华的处所,“MK”是位于银座的东侧入口处,虽然也实在不如银座官场必经之路上,去要清净很多。

有种遗世独立的味道。

冰冷,且疏远。

Chapter 10

然而从“MK”开业的那天起,凡是来路过的人们,都会忍不住打量它,看了又看,无法转睛。

冷硬的一如艺术的殿堂。

墙壁是纯黑色的大理石,乳白色坚固的罗马柱,硬朗至极的两个字母“MK”,橱窗也是纯黑色的大理石,“MK”恍若是男权的世界,强悍有淡漠。

但是它有三个橱窗|——

每个橱窗里都挂有一条美丽的裙子。

一条是白色的裙子。

略带欧美就是蓬裙的造型,纯白色的布料,略厚,又暗暗的白的花纹,上面钉着闪亮细碎的钻石,如同充满阳光的明亮的田园。裸肩,紧紧的收腰,然后是蓬起来的裙摆,很短,能露出甜蜜的双腿。它有轻盈的蓬裙弧度,奢华甜蜜,却不像欧美旧电影中的那么蓬,异常的质朴纯真。

就像一位心中充满纯真与爱情的少女。

群旁有一只大大的白色编织包,和一双柔软的平底鞋,那少女将会笑容灿烂的与它们一起向前奔跑。

一条是黑白印花的长裙。

艳丽的黑白大花,一团团盛放,散发着一种浓烈的如同能令人窒息的爱情气息,又是忧伤的,怀旧的。质料似绸非绸,似棉非棉,柔卵中带着一点凌厉的廓型,仿佛那女子即使可以为了爱人去死,确实孤傲的。

裙下有一双凌乱摆着细长高跟鞋,略旧,仿佛一走了漫长的一段路。

最后一条,是暗红色的长裙。

流淌着异常柔和的光泽。那是醇厚美丽的丝质长裙,在橱窗的阳光下恍如最珍贵的红酒一般,然而那明明都应该是最温柔的,却让所有经过的女人们都有一种心惊和心痛。

那长裙是通体一片剪裁下来的。没有任何的接缝。

完美的就像一幅盔甲。

就像,用无比温柔来装扮着自己,却靠着那微微挺括的厚度来护住自己沧桑的心。只有转过身,那朵堆叠绽放在后腰处美丽的花,是唯一掩藏不住的柔软。

裙下没有鞋子,只有一盒盒漫不经心班散放着,打开的,流光溢彩的珠宝。

就算在夜晚,MK橱窗也亮着灯。射灯的光芒将橱窗里的裙子照耀得如同梦幻,如同心碎,如同微笑。有一晚的深夜,车内的森明美打量着这三条裙子,她看了很久很久,面色越来越沉。

“我懂了。。。。。”

这一天,翠西痴迷的站在店外,呆呆的对乔治说:

“叶小姐果然是才华横溢的啊。硬朗疏远的装修风格,就像男人的世界,而那些美丽的裙子,彻底诱惑紊乱了男人的气息。比起那些柔美的装修风格,反而更加惊心动魄,让人目眩神迷,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就好像。。。。好像。。。。”

“征服“

捻动着黑钻唇钉,乔治慢吞吞的说:

再冰冷的世界,也可以被女人的美丽征服。其实女人的骨子里,也是有征服的欲望吧。恩哼,难怪她那么拽,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单单店面装修这部分,确实比森高出了几个段位。”

每天,越来越多的客人想要进入MK的店内。

甚至从森的店里刚刚出来,由随行的司机拎着印有森标志的精美衣服纸盒的贵妇名媛们,也忍不住想到MK一探究竟。

“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MK那两位俊朗高大的保安,却每次都彬彬有礼地将她们拦在门口。

“很抱歉,MK只接待拥有邀请函的客人。”

保安的微笑比男明星还要迷人得体,被拒绝的女士们虽然尴尬,却也不好真的恼怒。

MK只为最尊贵的客人,提供高级定制女装的服务。

口口相传。

一时间,MK成为比森更要神秘矜贵许多的存在,上流社会的贵妇名媛们也都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能拥有MK的邀请函贵宾究竟会是谁.

“接下来呢?”

中午,意大利餐厅内,翠西期盼的问:

“昨天有一家时尚杂志的编辑联系我,说愿意进店来看看,或者可以为MK写一期的专访。”

“这几天我也接到几个顾客的电话,问该怎么拿到MK的邀请函。”乔治无聊的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蔬菜,“要不就给她们一两张邀请函,她们几个在贵妇圈子里还算是比较有影响力,一旦她们成为MK的客人,其他人可能会跟着效仿。”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