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焰一杯接着一杯饮着酒。

他担心水星月,他后悔自己的行为,他挥不去寒涵的身影。

水星月,他得不到。

寒涵,他得到了,也失去了。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呀?

一个举动,一段情,伤害了两个女人。

在醉得神智不清时,他的眼里似乎出现了水星月的俏影,他立即高兴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想上前去,可是一眨眼,水星月变成了寒涵,那双明亮的大眼哀哀地望着他,质问着他:为什么不让她取代水星月在他心里的位置?

他被质问得倒退,然后跌倒在地上。

成大字形躺在地上,他发觉心里很痛,很苦。

不是因为水星月,而是因为寒涵的离去。

他不是一直深爱着水星月吗?他不是从来没有爱过寒涵吗?为什么在失去寒涵时,他的心痛得更厉害?

脑里此时想的不是水星月,而是与寒涵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

寒涵。

心里大声呼唤着。

为什么要离他而去呢?

因为他的利用?因为他对水星月的在乎?还是因为她对他根本就不是爱?

天在晃,地在摇。

他醉了。

醉了才好呀。

都说一醉解千愁呀。

但愿他能长醉不醒,只要不醒,他就不用面对现实。

第五章

炎居。

看着躲在角落里,背对着自己用手抓着饭吃的水星月,仇炎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水星月并不因为回到了龙虎山庄而有所好转,反而因为对龙虎山庄的回忆让她更加的害怕,而那种害怕让她临近疯狂。现在的她,有时候像个正常人一样,除了怕见到人之外,有时候,就像此时,却像个疯子一样。吃什么都用手抓来吃,也不管手干不干净。

沈如浓自认医术无人能及,面对这种心病,她也是束手无策。

把痛苦的眼神从水星月身上调回到沈如浓的身上,仇炎轻轻地问着:“如浓,真的没办法让她好转吗?”

深深地叹一口气,沈如浓摇了摇头。

这时候地一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对仇炎禀报着:“少主,沧浪太子求见。”

眼眸里立时充满了紧张,不过仇炎还是压下了紧张,淡淡地问着:“他怎么跑到这里了?他带了多少人前来?”该不会是到了这个时候,刑浪还想着抢人吧?

仇阳都已经被他控制了,刑浪再抢水星月也威胁不到仇阳了呀。

“只有他一个人。”地一的眼神往水星月的方向飘去,答道:“他说想看看她,想知道她的伤如何了。”单枪匹马跑到地狱王国的总部来,只为了见一见这个此时神智不清的女人,可见刑浪对这个女人有着不寻常的在乎。

就算此时的水星月让人同情,让人怜惜,地一对她依然没有多大的好感,他认为配得起自己少主的女人除了沈如浓就没有第二个了。

出身于黑道,要找女人,就要找个能在紧要关头自保,不会成为自己累赘的。

仇炎与沈如浓对望一眼,想了一会儿,仇炎才吩咐地一,“让他进来吧。”看在刑浪对水星月出自真心的关怀,就让他看一下吧,再说这里是地狱王国的地盘,他也不用怕刑浪。

“是。”地一得到命令,立即退出了炎居。

很快,刑浪就在地一的带领下走进了炎居。

“打扰炎少主了。”刑浪只是淡淡地同仇炎打招呼,眼光并未落到仇炎的身上,而是四处张望,寻找水星月的身影。

“她在那里。”仇炎淡淡的语气带着心痛,轻轻地指向了角落。

而躲在角落里的水星月依然吃着她的饭,对于刑浪的到来,看也不看。

看到这样的水星月,刑浪三两步冲到仇炎的跟前,揪住仇炎就是狠狠的一拳,凶狠地骂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她?”居然让她坐在角落里的地板上吃饭,而且还是用手抓着来吃。

“少主!”仇炎还没有动作,地一就掏出了手枪指向了刑浪。

挥手示意地一收起手枪,仇炎看着刑浪,抬手抚着被刑浪揍的地方,冷不妨也挥出一拳,结结实实地落到刑浪的身上。他冷冷地道:“她这样子,我比你更心痛!”

“什么意思?”刑浪怔了一怔,急急地问着。

这时站在一旁的沈如浓轻轻地替刑浪解开了谜团,“阳对她的伤害太重了,她醒过来后就如同惊弓之鸟,见到什么人都怕。而现在更甚,有时候神智完全不清醒。”

闻言,刑浪呆住了。

在听到水星月出事的那时起,他就知道是仇焰的离间计让仇阳误会了她,也立即明白是自己间接害了她。所以他急急地带着人马去抢人,只想对她弥补。

眨眼间刑浪已站到了沈如浓的跟前,冲动地扳住她的双肩,用力地摇晃着,焦急地道:“你的医术不是很高明的吗?为什么不医她?你快点救她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付给你。”

“刑浪。”仇炎立即上前推开刑浪,并把沈如浓拉到自己的身后保护起来。这个动作是那样自然,是出于本能,出自真心。语气更带着焦急:“不准伤害她!”

仇炎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这种语气有什么不对劲,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怕刑浪力度太大,伤了沈如浓。

被他护在身后的沈如浓先是怔忡,后是惊喜。

被他推开的刑浪却带着深不可测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良久,刑浪走到角落里。

水星月看到他的走近,立即缩成了一团。

“星月。”

刑浪温柔地蹲下身去,伸出大手爱怜地把害怕的水星月拥进了怀里,低声自责着:“是我害了你。”

“不要碰她!”仇炎愤怒的声音响起。

搂着水星月站起来,回转身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仇炎,刑浪讽刺地笑着:“炎少主,你对她的爱情已经渗质了。她,就让我带走吧。”仇炎对水星月看似很紧张,很在乎,可是面对沈如浓时,却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在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敢说仇炎对水星月不再有爱,有的只是怜惜,只是同情。仇炎肯定觉得自己与兄长反目成仇,争夺王位都是为了水星月,所以在成功的时候,以为霸住了水星月就是他的真心,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早已变动。

“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再拥有她!”仇炎狂怒地从刑浪手里抢回了水星月,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看着仇炎,刑浪冷冷地笑着:“炎少主当真爱她吗?”

“费话!”他不爱她,他会走到今天这种局面吗?

嘲笑的眼神飘向沈如浓,刑浪冷冷地道:“那么你就与她结婚吧。”一旦仇炎娶了水星月,沈如浓肯定会心碎地离开,到时仇炎就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感情了。

“那是自然!”想也不想,仇炎大声驳回话。

看着黯然离去的沈如浓背影,刑浪再看着仇炎,沉沉地道:“但愿你真能让她幸福。”深深地看了一眼水星月,刑浪也不想再待在这里让自己心伤了。“打扰了。”说完他冷然地离去。

一直害怕任何人的水星月此时却仰起了泪颜,哀怨地道:“我都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还是不能还我自由吗?”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她有时清醒,有时迷糊,但是植在脑海里的记忆并没有失去。

仇炎低首看着她,惊喜地道:“星月,你没事了?”

水星月凄笑着不语。

她也希望自己一直浑浑噩噩下去,可是当她被仇炎紧紧地抢进怀里时,她就清醒了。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这几个男人对她依然不放手,争来夺去的,从来就没想过她的感受。

“星月,你知道看着你变成那个样子时让我有多么的心痛。”仇炎双手捧着水星月的脸孔,深情地说着:“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话音一落,他就急切地低下头吻上水星月的双唇。

水星月并不挣扎,也不回应,只是像个木头人一样,任仇炎吮吻着。

※※※※※※

地牢里。

一直被软骨散控制的仇阳,脸色难看到极点。他一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如今全身无力地躺在地牢里,等着被宰割。外面都是他的臣民,对他依然恭敬有礼,可是都不放他自由。

他恨,他怒,他急,他也无奈。

他知道这是仇炎在报复他。

因为仇炎说过总有一天会在他身上重复他当初怎样对待水星月的。

过去那么多天了,仇炎并未来看过他,也没有听到仇炎召开继位宴会。越是没有动静,他越是担心,越是焦急,因为这样代表她不好。

他知道他对她的伤害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他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他很想知道她的情况,可是那些曾经的手下很有默契,都不把水星月的情况告诉他。

阴暗的地牢,没有光明。

他仇阳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正想着时,门却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人,仇焰。

带着酒气的仇焰远远地站着,恨恨地望着他。

吃力地站起来,可是站了还没有两分钟,他又无力地倒下了。

讽刺的笑声在地牢里回荡着。

仇焰讽刺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想不到,真想不到呀,你仇阳也会有如此的一天。”他一直没有再见到水星月,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去面对被他害成如此的水星月,只知道水星月情绪崩溃,见到人都怕,有时候更是神智不清,与疯子没有两样。

后悔与自责让他一直都在酒中度过。

今天来,他想把真相告诉仇阳,让仇阳也活在自责与后悔当中。

“焰,她——怎样了?”不理会弟弟的讽刺,问出口的依然是她。在她背叛了自己,在她被他深深地伤害,在他因为她而被亲弟弟控制时,他对她依然的该死在乎。

“怎样了?”仇焰嘲笑着:“她怎样了,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一步步地逼近仇阳,仇焰用力地把无力反抗的仇阳揪了起来,满是酒气的话语喷到仇阳的脸上:“你知不知道,她其实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的,刑浪亲口向我承认并没有占有她,而严旭并没有对你不忠,是我故意把她与严旭引出阳居的,是我故意误导你的,哈哈哈…想不到聪明一世的仇阳也会被人家骗倒,哈哈哈…”看似得意的笑,却苦得如黄莲。

仇焰心里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仇阳呆若木鸡。

仇焰松开了他,他随即跌倒在地上。

仇焰再说什么,他再也听不见了。

原来…

想起自己深深地伤害了她,仇阳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痛。在不知道真相都对她有着在乎,如今知道真相了,后悔自责心痛就像潮水一样涌来把他淹没,让他没有了思想,没有了呼吸,更失去了质问仇焰为什么这样做的勇气。

第六章

看到仇阳被痛苦自责后悔淹没,仇焰忽然间没有了报复的喜悦,却有着痛苦。因为他的不放手,因为他的不甘心,因为他的报复,结果现在痛苦却是四个人。

缓缓地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地牢,跌跌撞撞地离去,离开他的焰居,离开龙虎山庄。

从这一天起,仇焰消失在龙虎山庄,带着对水星月的歉意,像空气一样在龙虎山庄蒸发了。

仇炎没有派人追查仇焰的去处,而仇焰的律师事务所也交给他那些副手去打理了。

没有人知道仇焰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仇阳呆了不知多久,心痛的感觉越发强烈。

当他意识回到脑海时,他立即向地牢门口走去,走了几步体力不支跌倒在地上,他也像水星月当初想离开阳居那样,在地上爬着,吃力而卑微地爬着。

那个只要走几大步就到了的门口此时对他来说却如咫尺天涯那般远。

终于爬到了门口,他靠着门吃力地想站起来,可是因为天天都被软骨散折磨着,他的力气早已在爬的时候用尽,还没有站起一半就重新跌倒在地上了。

愤恨地捶打着地板,仇阳恨此时的自己如此无能。

“开门…”无力的声音就像蚊子嗡嗡叫一样。

“开门哪…”他要出去,他要见她,他要跟她说,他后悔了,他要跟她说,是他误会她了,他错了,他对不起她。

“星月…”痛苦地低喃着,在他重重地伤了她之后,他如何求得她的原谅?

门外的黑衣人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尽管仇阳的声音很无力,不过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听力比正常人要好很多。

地牢门在仇阳满怀期盼的时候打开了。

“王。”两个黑衣人看到趴在地上的仇阳,连忙进来把他扶起来,扶进地牢深处坐着,关心地问:“王需要什么吗?”他们曾经高高在上,他们曾经视为鬼魅,他们曾经害怕至极的王,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只能感叹黑道的变化无常。在黑道上没有人永远是胜利者,再强的人也有失败的一天。

“我要见仇炎!”

两个黑衣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个黑衣人答道:“王稍等,属下立即去禀报炎少主。”说完那个黑衣人转身走了出去。

都落在仇炎的手里了,这些人还称他为王,听在他的耳里尤其的讽刺。

炎居里。

“我不做手术!”水星月坚决拒绝仇炎要沈如浓替她做整容手术。

沈如浓望一眼仇炎,仇炎也望一眼她,最后仇炎开口询问:“为什么不想做手术?”

水星月看着两人,冷冷地道:“这是仇阳留给我的耻辱与伤害,我要记着一辈子!”她因这张面容与被抓,最后却又被仇阳毁掉这张面容,既然错误因这脸而起,如今错误被毁了,她何必再去恢复错误呢?

仇炎爱怜地把她圈进怀里,爱怜地问:“你恨他?”

“你认为我不该恨吗?”推开仇炎,水星月看向沈如浓的时候,眼里带着歉意。

“星月。”不满水星月的拒绝,仇炎再次把她抓进怀里搂着,满怀深情地低首看着水星月,深情地道:“不要恨他,也不要再爱他,我希望你心里再也没有了他。从今往后你是我仇炎的女人,不做手术也没事,我一样会娶你为妻。我们结婚当天,我就宣布继承王位,我要做我仇炎的王后,做地狱王国的王后。”

仇炎每说一句,沈如浓的脸色就起变得青白。

哀痛的眼神慢慢地抽离仇炎,沈如浓缓缓地转过身,悄悄地离去。

她以为他对她开始有情了,没想到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水星月。就算水星月拒绝做整容手术,他依然愿意娶她为妻。这份深情,这份爱,是她沈如浓永远也得不到的。

“我不会嫁给你的!”再次用力地推开仇炎,水星月看到沈如浓离去,她心急地推着仇炎,心急地道:“去追如浓呀,她才配得上你。”

内心深处在听到沈如浓的名字时,仇炎居然闪过了心疼,但是对水星月的执着却让他不动。挥去那不知什么时候涌上心头的痛,用力地扳着水星月的双肩,大声地吼着:“我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望着仇炎,水星月苦笑着:“你何苦呀。我不是你的,一直都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如浓?她对你那般的深情,对你从一而终的爱,那般宽容大量,那么温柔绝色,身怀绝世医术,傲人武功,有容貌有胆量,能帮助你,不会成为你的累累,这种世间少有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去爱,为什么还要伤害她?”她要是男人,一定不会放任沈如浓在自己眼前离去。

“你为什么又要如此伤害我?”仇炎痛苦地询问着。她拒绝他的爱,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他伤沈如浓,可是她却伤他。

“这是事实。”水星月轻叹一声,“强扭的瓜儿不甜。”她的心早就给了那个伤害她的恶魔了,她如何有心再给仇炎。“炎,怜取眼前人吧。”

仇炎冷笑:“你都说强扭的瓜儿不甜,为什么还要我去追如浓?”

定定地望着仇炎,水星月的大眼闪烁着慧黠,她带着调侃带着反问:“你当真对如浓无情无爱吗?”

心里的痛扯动更大,仇炎呆了一分钟,最终一咬牙狠狠地道:“没有!”

“你…”水星月气结。

正在此时,那个代仇阳来求见仇炎的黑衣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向仇炎禀报着:“炎少主,王说要见你。”

投给水星月一记高深莫测的冷笑,仇炎立即随着黑衣人去地牢见仇阳。

王?

仇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