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杀了他,凤翼这一回来,就真的是斐迪南的人了!”

凤翼的军队迅速分成九股,冲杀一番之后,又结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戴莫斯人马已经疲惫,最近几个月又根本就没有练兵,被这么一通猛冲,阵脚早就乱了。

一排盾牌手,一排弓弩手,铁甲的战马,一冲一杀科纳多已经形成包围之势,戴莫斯人竟已在箭阵之中。

“陛下”,凤翼压低了嗓子:“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吧,你忍心让自己兄弟死在这里么?”

胡里安也是无可奈何,出战点兵时候就发现各处兵营早就乱成一团,将军们都在忙着在新一任宫廷争权夺位,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别说操练,连盔甲也不是现成的。他早知道凶多吉少,但是这样的一败涂地实在大出他的意料!特别是这个凤翼——他什么时候精进成了这样?

凤翼的话在他听来根本就是嘲讽,胡里安忍无可忍,打马全力冲了上来。

凤翼哀叹一口气,人已半离鞍,身子斜斜一探,剑光指处,居然是胡里安的坐骑——他已愤怒到了极点,完全不顾及坐骑的安危。

和平之剑带起一道斜月似的血光,凤翼出手也是真重,马的四蹄同时被削断,二马错镫之际,凤翼已经坐正,而胡里安却和马一起跌了出去。

那是何等的速度?战马几乎是一头栽在地上,偌大的身子一翻,胡里安的脚还在马镫里,被压在了马身之下——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的双腿已是断了。

凤翼手里的剑已指在他的咽喉。

胡里安一千一万个不服气,但是他无话可说,他确确实实有生以来第一次战败了,败在一个叛徒手里,败在两军阵前,从武艺到兵法,败得无话可说。

“你杀了我吧!”胡里安的声音因为过分的愤怒已嘶哑。

凤翼回头看了看斐迪南,目光中既有询问又有威胁——你若敢趁势起兵,我自然会临阵倒戈。

斐迪南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样的点头,在胡里安这样的烈性汉子看来,真是比死还难受。

凤翼跳下地,一脚踢开胡里安身上的残马,没有了四蹄的战马哀嚎着,胡里安只觉得心中难过无比——这匹马跟了他也有七年了,却是这样的下场——过去的一切都离开了他,连马也不留下。

他完全绝望,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杀他——这样的机会,哪里找去?

戴莫斯,戴莫斯真的就此亡国了么?

凤翼低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胡里安想也没想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好重的出手,凤翼只觉得脑子都在轰鸣,但心里却似乎轻松了很多。

“服侍你们的国王上马啊?”他对着两个侍卫低吼,“你们的”三个字咬得极重——那正是他昔日的老部下,此刻却正在用生食其肉的眼光盯着他。

凤翼不敢抬头,不敢迎视任何一个戴莫斯人的目光,适才打仗时他沉着冷静,指挥若定,但现在,他俊美的脸上已满是汗珠。

斐迪南远远看着,他等的就是这一幕——诀别,永远的诀别,凤翼彻彻底底切断和戴莫斯的最后一点关系。

胡里安坐在马上,看着站在他马前的凤翼,冷冷道:“元帅大人,你究竟要把我们怎么样,倒是处置啊?”

凤翼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终于无言,只是回头拾起了胡里安的剑,恭恭敬敬奉上。

“陛下,你们回去吧……”他声音之低,几乎只有胡里安一个人可以听到。

“你只是要戏弄我们?”胡里安无法忍受这种蔑视,抓着剑的手在颤抖。

凤翼不再解释,举手朗声发令:“收兵!”

队伍迅速又变回原先方阵的队列,马蹄踏响了大地,回到原先的位置,偌大的战场,就只有凤翼一个人站在戴莫斯人之间。

原来他真的不杀自己,胡里安的头脑乱成一片,身边侍卫提醒道:“陛下,我们也回去吧……不用和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怄气。”

凤翼的牙几乎咬得酸痛,他知道斐迪南一定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胡里安在羞愧和怒火中拨转了马头,“慢!”凤翼忽然叫道。

胡里安早就等着他喊住自己——他本来就不信会有这样的便宜事。他傲然道:“凤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败军之将,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这句话一出口,左左右右的士兵们呼啦往上一围,生怕凤翼真的伤害他们的王。

凤翼看了看胡里安,看了看过去的部属和战友们,扑通一声跪在胡里安马前,竭力控制自己的音调:“陛下,我该死,你处死我吧……”

这一举实在过于出人意料,士兵们一起大喊起来:“杀了他……打死他……”

“叛徒”、“走狗”之类的怒骂不绝。

凤翼抬起头,他无话可说,只希望可以死在国王手中,略减少心中的内疚。

过了许久,胡里安终于长出一口气:“凤翼,不管我有多恨你,瞧不起你,你确实赢了我了,也放了我一条生路,我胡里安不是那种忘恩负义卑鄙小人!”

“走!”他大喝一声,又一次拨转了马头。

士兵们却不那么客气,地上还有无数兄弟的尸体,一个个从跪在地上的凤翼身边经过,或是踢打,或是唾弃,恶言恶语不住口地扔了过去。

凤翼也不还手,三下五下就被踢倒在地。

远处苔丝急着叫:“斐迪南,你怎么不救他?”

斐迪南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委顿于地的身影,沉声道:“我要他自己站起来,收拾那群戴莫斯人。”

苔丝怒冲冲地看了他一眼,忍无可忍,跳上一匹马,冲了过去。

“住手!”她大喊一声,冲进围殴的人群中——她来的正是时候,士兵们已快要动用刀剑了。

胡里安远远看着那个丝毫不会武功却冲进千军万马中的女人,只觉得极是熟悉。

“什么人?”士兵们大喊着。

苔丝扫视了他们一眼,指着胡里安道:“你!还有你们这群孬种,居然还有脸打他?若不是他你们早就——”

“住口!”凤翼勉强站起身来,大声制止。绝不能泄漏秘密,否则就是功败垂成,

苔丝看着那些人,慢慢揭开了脸上的黑纱——一阵惊叹声从人群里蔓延看来,“苔丝公主啊……是苔丝公主!”

“苔丝!”胡里安大叫一声跳下马来,而折断的腿骨一阵剧痛,滚落尘埃。

苔丝深深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无数的话似乎涌到嘴边,只觉得好生苦涩,她没有上前搀扶胡里安,只是闭了闭眼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对他说:“从今以后,我再不是你妹妹,也不是戴莫斯的公主,陛下。”

“走吧……”她重新蒙起面纱,扶着凤翼,向回走去。

凤翼回过头,留下一句话:“陛下,公主是为了戴莫斯才不要这个皇位的,您若是还不想亡国,就好好练兵……不然下次斐迪南再来,就……”

他愤然转过身子,向回走去,苔丝一手扶着凤翼,一手牵着马,身影在日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怎么会如此亲密?胡里安真想冲过去问一声。

如果苔丝看见他的表情,不知会不会为他留下,可是苔丝再也看不见了,每个人只能看见一张冰冷的面孔,如神殿里的偶像,遥不可及。

泪水在胡里安的青铜面具下肆虐……

泪水在苔丝的面纱中肆虐……

没有人看见,他们的泪都没有人看见;他们的心也已被封印在祭坛深处了……

网正文 ACT 13 涅磐

米夏的陵墓在科纳多城的东南,朴素而庄严。

如果从外看上去,这里根本就是一片美丽的小树林,高挺的白桦树飒飒作响,潇洒的枫树依偎在旁,还有从遥远的东方运来的柳树,好象是这个大家庭的远房表妹,妩媚而多情。围着墓地,是一条清澈的小河,那是斐迪南挖开三四处水源引出的小溪,而最终流向一个人工开掘的湖泊,叫做“米夏湖”,小小的湖泊里飘荡着漆成白色的木船,如在画中,一条逶迤的小路指引着米夏陵墓的方向,野花和碧草装点着这条小路。

空气难得的清新,一片片翠绿中间挂着露珠,如同散乱的水晶。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幽香交织在一点一点从树叶的罅隙中穿过的阳光里,更让人心旷神怡。

米夏的坟墓就在正中,科纳多人不愿意让这位纯洁善良的王子遭受任何拘束,只在坟墓上种满了百合和郁金香,紫藤花在墓门上打着卷儿,紫色和白色的花束怒放流淌。

墓碑前环绕着西番莲和矢车菊,与各式各样喊不出名的花儿。如此宁静,只有淡淡花香。

墓碑上刻着一行铭文:

高贵的灵魂在此与生者同在。

米夏_科纳多休憩于此

苔丝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完完全全被打动了——安静而与世隔绝,她甚至有点羡慕米夏——如果有人也如此体谅她的心意,为她留下如此一块长眠之地,或许她对那个人也有了无比的感激。

静静放下手里的凤仙花,这已是她的习惯,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带来一束不同的鲜花。死去的人或者真的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与生者同在,那就是他的灵魂。

那个无玷的少年,此刻便躺在花丛下微笑么?

苔丝摇头,她知道米夏连灵魂都已灰飞烟灭,微笑……实在是一种奢靡的妄想。她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面对自己心中的米夏吧,心中有了米夏,便可以藉他躲一躲世界的无助和纷杂。

如果可以回头,如果可以回头……

苔丝的泪水潸然落下。

凤仙花,是“纪念”的意思。

身后,一束橄榄枝轻轻落下。苔丝惊异地回头——“斐迪南”,她略有些吃惊地叫了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米夏是他的弟弟,这里是他一手营建的,他来这里实在是天经地义。

只是在下意识中,苔丝已经拒绝了这个浑身都是杀戮和血腥味道的人,他的野心总会冲淡这里的宁静。

“你厌恶我?”斐迪南轻声问道。

苔丝不知道如何应对他这过于直截了当的提问,低头半晌才说:“是,有一点。”

“为什么?”斐迪南问道,接着替她回答:“因为米夏?”

“不……”苔丝摇了摇头,动作的幅度很轻,静静说:“因为战争。”

“战争?”斐迪南眉头皱了皱:“你不信我可以统一艾尼高大陆?这样分裂有什么好?苔丝公主,你知不知道两个国家有多少男人在扛着武器?”

“戴莫斯是一半”,苔丝抬起眼睛,斐迪南实在小看她了,苔丝并不是一个只知道练练法术的人:“科纳多是百分之七十,五十七万六千三百人,当然,这是我离开戴莫斯时的数据,这段日子来,科纳多想必又有了很大变化。”

斐迪南却是吃了以一惊,在他骄傲的心里,总是认定了女人是政治上的白痴。女人心软些,情绪化强些,玩政治确实总是比男人差了点,但是大多数人也只是不喜欢,而非不知道。

“你既然知道”,斐迪南怀着复杂的心情面对这个昔日叱咤风云的女人:“那么也应该明白,只要统一这块大陆,只要让这些军人都从刀枪下解放出来,艾尼高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

苔丝点头:“我承认,统一对于两个国家来说都是好事。”

斐迪南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喜色,苔丝接着说:“但是,请你记住我是戴莫斯人,无论哪一个戴莫斯人都绝不能忍受被你们打进国门的耻辱。”

她转过身,拾起了适才斐迪南放下的橄榄枝,轻声问:“这是和平的意思,是么?”

虽然不愿意回答,斐迪南也只能点了点头。

苔丝将那枝橄榄送到斐迪南面前,柔声恳求:“为了米夏,你就不能放一放胸中的屠刀么?我……我可以找哥哥,你们两个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一样可以放下刀枪——”

斐迪南打断了他的话:“胡里安?他不会相信我,我也不会信他。科纳多与戴莫斯征战千年,你居然会这么天真,以为可以和平?”

苔丝无话可说,这些日子相处,她已知道斐迪南确实不是心中丧尽天良的那一号人物,但是他终究是戴莫斯的敌人。斐迪南的声音依然不受阻拦地钻进耳朵里:“好不容易才出现了这样的机会,这样的人才……苔丝,你以为我会放弃么?”

话不投机,苔丝转身就走,斐迪南伸出手蛮横地拉住她的胳膊。

“既然如此,你还拉我做什么?”苔丝有些愤怒,更有些惊慌,这是斐迪南第一次对她“动手”,那个陌生甚至有些可怕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苔丝”,斐迪南将毫无反抗能力的她拉到自己身边,“方法还是有的,但是需要做出牺牲的不能只是我一个。”

苔丝一双眼睛疑惑而谨慎地望着他。

斐迪南接着说:“今天我来这里,是为了向你求婚。”

求婚?斐迪南向自己求婚?苔丝下意识地用力甩开胳膊,向后就退,大声道:“你疯了!”

斐迪南摇了摇头,似乎一切都早在他意料之中,温柔地说:“是的,苔丝,我向你求婚是我还把你当作戴莫斯的公主,如果你嫁给我,至少我会保证戴莫斯这个国家还能存在在这块大陆上……”

他微微躬身,极有风度的微微一笑:“你好好考虑考虑。”说完,转身就走,一会儿功夫,便走得不见踪影。

苔丝踉跄后退了几步,缓缓坐在草地上——嫁给斐迪南?这是绝对无法想象的事情!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她都没有对那个强悍狡猾的家伙有一点好感,而且自从米夏身死,哥哥即位,她再也没想过自己的婚姻。

但是斐迪南的话还是在耳边炸响:“是的,苔丝,我向你求婚是我还把你当作戴莫斯的公主,如果你嫁给我,至少我会保证戴莫斯这个国家还能存在在这块大陆上……”

如果,如果凤翼都可以为了戴莫斯而“叛国”,自己又为什么不可以?象自己这样一个没落的“公主”,或许只能用这种方式为国家出力了吧。

不……绝不!她无法忍受和那样一个魔鬼同床共枕。

她紧紧抱住了头,各种各样的思想在脑子里混乱着,“米夏……”她嘶声喊着:“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呵?”

没有人再回答她了,林间的鸟儿被惊吓而起,扑棱着翅膀远走高飞。

父死母丧,国破家亡,叔父的背叛和惨死,哥哥的无奈和痛苦,囚禁、奔波、一身法力施展不出一点……一连串的打击,就算是铁人也会禁受不住的吧?

她除了能向天呼喊,实在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远处一棵白桦树后,斐迪南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这个女人虽然在女子里算是坚强的,但是还没有对抗宫廷争斗的基本的常识,她所面临的一切,也是他同样遇到的,只不过他的手腕更硬,于是就活了下来,而她,却只能在异族的土地痛哭。

或许是他从来也不肯相信,于是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背叛”,而他们……实在太单纯了。

他们是谁?斐迪南惊异的察觉,自己已经不经意间把“他们”划作同一类人——胡里安,苔丝……还有,米夏。

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无论是苔丝还是凤翼,心里都有一条神圣不可动摇的法则,那就是:戴莫斯的利益高于一切。为了心里的那个“国家”,为了那片荒芜贫瘠的戴莫斯,为了那些把他们驱赶出去的族人,他们可以做出一切,即使是……背叛。

背叛心中的情感和背叛心底的立场永远是两个概念。面对他们的背叛,连斐迪南也是钦佩不已,但是他并不着急,只要假以时日,拿下戴莫斯,他们就再也没有心里的底线……

米夏,斐迪南抬起头,似乎对着冥冥中的幽灵说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替你照顾她……”

果然不出所料,回到皇宫的第二天,苔丝就来找他,答应了他的求婚。

那时候,她的脸上是如此平静,又是如此恬静,好象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不是看过她在米夏墓前撕心裂肺的痛苦,斐迪南也无法相信苔丝公主也有脆弱和无助的时候。

“好极了”,斐迪南低下头,拉起她的手:“三天后,我们成婚,你好好准备一下,我会给胡里安发请贴了。”

“不用”,苔丝冷冷的说:“请你不要再折磨他。”

斐迪南看着她那高傲的架势,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里,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地、冷冰冰地说:“不要在我面前玩这种的把戏,实不相瞒,嫁给我是抬举你了,你若是不同意,这三天里随时都可以反悔……只是,苔丝,你记住,只要你决定嫁给我,最好就学习一下怎么做一个贤淑的皇后。”

在外人看来,他们真是如同一对亲密的未婚夫妇,苔丝咬着嘴唇,一字不说,斐迪南继续开口:“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也根本就不想娶你,我们做了一桩交易,明白么?”

他的眸子,蓝色中嵌着绿色,看上去深不可测。

苔丝轻轻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他的手,忽然抬头,微微一笑:“是,陛下。”

转过身,她只觉得心葬入了荒原的万丈地底,生命再没有一丝阳光。

转弯的拐角处,另一双眼睛同样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

白衣,黑发,明眸,皓齿。

皎皎如月,莹莹如玉。

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幽深的眼眶里一对纯黑的眸子打量这一切。

看见那双眼睛,斐迪南只觉得心里忽然一痛——这实在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来也没有过。他居然会没有任何原因的心痛,仅仅是因为看见一双眼睛。

他走了过去:“苏若,你都看见了,有什么意见么?”

苏若微微摇头:“你们的事情,我怎么会有意见……只是,你这样对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点?”

斐迪南忽然有些局促,一双手居然没有地方放置,他迟疑了一下,“你又不会嫁给我,我总是需要一个皇后的,是不是?”

苏若摇头,目光冰冷而清澈:“斐迪南,你真的以为连我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在这样的目光的逼视下,斐迪南破天荒的觉得有一丝心慌,这种心慌在原先面对米夏时也曾有过,那就是不洁者面对圣洁者的自惭形秽。

一咬牙,抬起头来,斐迪南以极大的勇气面对苏若:“是……我承认。只不过我身为科纳多的皇帝,有些事情总要做的,苏若我希望你明白。”

苏若看着他,看着那熟悉的眼光,身材,其实他何曾有过一丝改变?变的只是自己愈陷愈深的心罢了。她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暖意:“我知道啦,只不过我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即刻离开就是了,只是……我想问你一句话。”

虽然已经猜到了她要问什么,斐迪南还是柔声道:“你说。”

苏若抬起头:“你,爱我吗?”她直截了当的出口。

洁如雪,寒如冰,这是一个怎样纤尘不染的女子啊?斐迪南一阵暖意直在心中涌动,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累得她跑出拜鲁神殿,既然已经决定娶了旁人,难不成还要她心中难过不成?还是硬声道:“苏若,我欠你一条命,永生难忘。只不过,你还是回去拜鲁神殿吧,这个肮脏的地方,不是你来的!”

苏若不再理会,转身就走,斐迪南只觉得心口一痛,竟是脱口而出:“苏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