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秽祭对于神眷村的村民来说,不过只是家常便饭,此时走在队伍前面的村民都已经到达山顶的营地,生起篝火,在秋天山林寒冷的夜里喝一口小酒,等着学生们到来。

“学生们可真慢,不会出什么事吧?”

“城里的孩子走山路当然慢,就这么一条路走上来能出什么事,来来喝口——”

桑宁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第一个到达的,在踏入山顶的一刻先是觉得从浓雾中走出来四周一阵清爽,连跟随在身后的黑影都无声无息的烟消云散了。

她刚诧异地看着一步之间的距离一边是浓雾,一边是清爽的夜晚,如同被隔绝开来的两个世界。随即就发现自己的魂体也在清净的空气中迅速瓦解,只不过有曲小路的本体保护她的魂魄,瓦解的速度比那些鬼怪慢上许多。

桑宁吓得赶紧退回到浓雾中,身体这才停止了瓦解——大概华玉盏和曲小路也没想到桑宁会离开躯壳以魂体的姿态上山,才没有防备这种情况。

营地里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这短暂的到来,桑宁飞快的转身奔向之前遇到光头夫妻的地方,现在追上去还能跟着他们找到齐老师。

然而一到了那里她却傻眼了,光头夫妻倒在地上,两人头上都多了个血窟窿,附近的地面上落叶和泥土已经染红了,在夜里看起来就像一滩黑色。

她心里发凉,慢慢走过去探两个人的鼻息,光头已经没气儿了,他老婆也气息微弱半死不活。

桑宁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救她,救了是个祸害,不救又不知道齐老师在哪里。

她更想知道的是什么人打了光头夫妻?她的躯壳又在哪里?华老师和小路明明说过他们不会上山的……

她很担心,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躯壳被谁带走,那她就不能随便露面以免又出现两个桑宁的状况。所以现在的她不就变成了幽灵人口吗。

桑宁犹豫地猜测着带着她躯壳的人会上山还是下山,最后她决定还是先下山去找华老师和小路,只要她的躯壳是在可以信赖的人手里,那最后总归是会被带下山的。

只是到了村口就看到村长正拿着两个大哥大似的对讲机正在跟山顶的人联系,联系完就跟身边的人唉声叹气——“怎么又出事了呢?就这一条道儿不回头走上去真的很难做到吗?”

其他村民也是一脸不解和无奈,对他们来说遵守除秽祭的规矩就是天经地义,只要相信,只要照做,害怕什么的偶尔也是会有,但规矩不坏,安全无忧。

但他们怎么会理解外人是不可能像他们一样笃定并坚信呢。

所以他们始终不明白,他们这除秽祭的效果可是货真价实,响当当的百秽全消,可这旅游怎么就发展不起来呢?

村长叹息着:“这下学生们被吓到了,肯定以后又不会再来了!”

如果都像光头夫妇那样多好啊,只要确信了祭典的效果,看人家不是每年都来嘛!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这宝贵的回头常客也将要失去了。

桑宁没敢化成实体,就着魂体的状态从村长旁边飘过。

……

这是一次失败的祭典,虽然对村子来说倒是无所谓,他们自己派出去的人已经圆满完成,带走了漂浮在村子四周大部分的阴气。笼罩着村子的雾气也稀薄了许多,被夜风一吹就散去了。

但学生那边平安到达山顶的却寥寥几人,第一对就是高学夫和他身边的女生,然后白乐枝孟思敏她们也相继抵达,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徐舰竟然也平安到达了。

看到徐舰几步之差向营地走来的时候,孟思敏张大着嘴巴活像他是被外星人掉包的。

直到徐舰远远看见她们,兴奋得等不及走近就举起手机向她们展示——“我拍到了!这回我真的拍到了!”

孟思敏的嘴巴又合上了,白乐枝也一脸了然,这果然还是原版的徐舰同学没有错。

只是就在他快要踏进营地的时候,浓雾里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这个声音白乐枝她们真是再熟悉不过,随即就看到徐舰的脖子上身上脚上一下子缠上了许多蜜棕色的洋娃娃卷发,一下子把他拉倒,拖回了浓雾深处。

这一下白乐枝她们傻眼了,村民也傻眼了,徐舰手中的油灯明明还亮着,那些东西竟然也能作祟,这还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

后半夜完全就是在忙着搜寻和营救,不说被秽物拖走的徐舰,就是在山上走丢的也有好几个。

不过村民完全没有想到第一个找到的既不是徐舰也不是走丢的学生,而是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的齐霏老师。

她像是被人下了药昏迷不醒,身上还被捆得结结实实又被刻意隐藏了起来,这下村民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不等把齐霏送下山,另一组搜寻的村民又发现了光头的尸体和光头老婆。

艾玛这下事情大了!

村民顿时一团慌乱,留下搜寻的人手剩下的就抬着两人一尸往村里飞奔——村长啊~~大事不好了!出人命了!这旅游又办不成了!

人抬进村安置好又慌忙找来村里的赤脚郎中来救治,齐霏老师是被下了药,而且药下得挺重,药效不过去一个赤脚郎中也没什么办法。于是只能先给光头老婆包扎好,把人救醒了。

光头老婆醒来知道男人死了一阵哭天抢地,只是哭也是个体力活,她失血太多,哭久了头晕也只能哼哼地收了眼泪,盘算着怎么能跟村里多要点赔偿。

介于她当时是被人从后脑勺打晕的,根本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而且又语焉不详的说不清自己当时是在干嘛,所以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村子于是也只能沉痛地说:“报警吧!”

他真的很沉痛,这一报警一闹大,以后哪儿还会有客人来啊!

谁知光头老婆的反应居然出奇的大,声音尖锐地嚷着:“不行!不能报警!”

村长不解地看着她,“这都出了人命了,哪儿有不报警的啊?”于是丝毫不顾光头老婆过激的反应,安排人报警去了。

搜寻还在继续着,但虽然村里的雾气已经散了,山上却还是有些雾蒙蒙的,想要找人并不容易。

光头老婆几次虚弱不堪地想要逃跑,都被热情的村妇拖回屋里按回床上让她好好休养。

结果一直到警察来了她都没能走得脱,她和光头都有案底,齐霏又在专业医护人员的救治下醒来,这下子她逃也没处逃,在村民诧异的目光中被押上了警车。

警方一来村里的步调被打乱了,他们批评教育了村里人搞这种封建迷信的旅游项目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城市里的学生在这种天气夜里上山,这不是瞎胡闹吗?

不过好处是他们一来搜寻人手也增加了,在天亮之前陆续寻回了一个个被吓得失魂落魄的学生,而让警方哭笑不得的是村里人还坚持要把这些找回来的学生再送上山一趟否则不准进村。

因为警方的出现桑宁更是不敢露面,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妖怪都不喜欢跟警方扯上关系了,那真是绑手绑脚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老老实实飘在华玉盏身后。

好在天亮时学生们已经陆续寻回的差不多了,急救人员给他们挨个检查过,除了受了惊吓,还有一些擦伤,摔伤,倒是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警方的那位队长又一次皱着眉头批评村长:“不要再搞这种故意吓人的把戏了!”

这村子他还真不是第一次三更半夜来出警了,但是搞到闹出人命这还是第一次。只不过死者情况特殊,又是在作案途中被杀,不管抓不抓得到凶手也都是自作自受了。

村长垂头丧气地接受批评,开发旅游计划就此彻底搁浅。

牧文心也被扶回村来的时候桑宁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躯壳,她激动地钻回去,一下子就蹦起来抓住牧文心,完全忘记装装初醒的柔弱,把两个抬着她的村民都吓了一跳。

“文心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头晕,可能之前的感冒还没好。我没事,倒是你不要紧吗?我在山里看见你晕倒在地上,就在那守着你等到搜救人员来了。”

牧文心对警方也是这么说的,看她一副病恹恹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也就相信她没有能力带桑宁回来所以只能在那里守着。

倒是有人对桑宁这个昏迷了许久一醒来就直接蹦起来的表示些许怀疑。

只有吴悦拼命把自己往后藏,生怕牧文心看到自己似的。

这时候一清点人数,就只差徐舰一个人还没有找到了。

白乐枝想起徐舰被拖进浓雾不见踪影的那个画面就觉得发寒,赶忙找了桑宁和华老师说明当时的情况,华玉盏细目微转,“难怪,在人形会馆他被人偶困住的时候放了火居然没有一起烧死还逃了出来,看来那个洋娃娃从那时候就附身在他身上,在那时救了他。可是徐舰参加了除秽祭,如果顺利完成……”

桑宁一下子明白了,“那洋娃娃也会一起被除掉!”

华玉盏妩媚轻笑,“那么情深意重却要被除掉的感觉可不好,洋娃娃上的幽灵如果单纯只是垂死挣扎不想被除掉倒还好,就怕她心生怨念干脆同归于尽——”

桑宁和白乐枝想起被幽灵女孩单恋的医大学生和后来被当成医大学生替身的大学生们的下场顿时就感觉不太好了——

“华老师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华玉盏凤目流转扫过那些在村子里来来去去的警察,“反正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就让他自求多福好了。”

齐霏被救护车拉走之后他可是作为唯一一个带队老师被警方要求好好的守着学生不许离开呢~

第12课时

从山上被搜救回来的学生除了个别受了点伤的也被送到山下齐霏所在的医院,剩下留在村里的自然被要求各自留在房中不许随便离开。

警方的人依然还在搜寻徐舰和寻找犯人,为了体谅学生自然是要等到他们都从惊吓中缓过神儿来才开始问话。

麻烦的是警方不走,华玉盏就不能去救徐舰,而不找到徐舰,警方就不会走。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桑宁和白乐枝一起从华玉盏房间回来,多事之秋她自然得多避避嫌,不好单独去找华老师。

刚回院子吴悦就叫住她,那副躲躲闪闪做贼似的样子让桑宁不解——

“桑宁!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虽然桑宁好像一向跟吴悦没什么话说,但是看她那紧张的脸色也只能看看白乐枝,白乐枝会意地先进屋去了。

桑宁走向吴悦,立刻被她一把抓住手腕远远的拉到一边,还紧张兮兮地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

桑宁的手腕被她抓得有点疼,可是看她这副神经的样子还是觉得不要甩开比较好。

“桑宁,牧文心是你带来的吧!?她是个杀人犯!是她杀了乔哥,应该还有一具尸体警方没有找到!怎么办,我看到她杀人了,我到底要不要告诉警察?”

“别说!”

不管那是不是真的,吴悦如果在这个时候跑去跟警察说些有的没的,那对牧文心是大大的不妙!

“你知道那个光头乔哥是个坏人吧,他是人贩子啊!还绑了齐霏老师,说不定他只是在做坏事的时候被打了呢,那不是正当防卫也是为了救人——反正他是活该,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我怕啊,万一牧文心来灭口怎么办啊!她真的好可怕,她把那些鬼都吃掉了!一定也会来吃我的!”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

桑宁已经快听不懂吴悦在胡说些什么了,好说歹说才劝了吴悦打消报警的念头,心里却知道她说的大概是真的。

当然没有什么另一个受害者,因为另一个受害者就是桑宁自己。

牧文心恐怕不是在山上碰巧看到她昏迷在地上的,而是从光头夫妻手上救下了她。这一点桑宁只怕也是早有怀疑的。

只是牧文心也是为了救她,她不能让牧文心惹上麻烦——因为牧文心身上只怕早就有别的人命了。

她在牧文心心里看到了那些画面,在东大事件的时候她就已经为了自卫杀过人了。这件事因为当时的特殊情况和妖管会的插手而完全隐瞒了下来,但是万一因为这次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怎么办?

桑宁心里一阵一阵的忐忑,走进屋里看到牧文心似乎太疲惫已经睡在床上,蔡媛美害怕牧文心不敢呆在屋里,拉着孟思敏去找白乐枝了。

桑宁在床边坐下,看牧文心的脸色透着一股子青白,她不知道文心是怎么了,明明带她来的时候气色已经好了很多,现在除秽祭也举行过了,她应该变得更好而不是更糟啊。

犹豫了许久她把手轻轻放在牧文心手上,她想去确认一个或许已知的真相。

短暂的黑暗和穿梭感之后她重新站在那片浓雾弥漫的林子里,看着面前光头夫妻正在把地上的“自己”捆结实,准备扛到肩上。

身后传来细微的落叶踩踏声,她知道那应该是牧文心来了,但转头之后却只看到一团漆黑。

为什么她看不清牧文心,无论是身影还是脸——她就只是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甚至都不能确认到底是她还是他。

难道吴悦搞错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牧文心?

她看着那个黑乎乎的人形举起手腕粗的树枝狠狠砸向光头夫妻,这时候景象开始变得扭曲,眼前山林的景象像是跟其他场景穿插着,她眼前一瞬间是阴气弥漫的宿舍,下一瞬间又是东大时的校园,牧文心人生的各个场景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倒转,突然定格在她手持一根长管子刺穿冲进门想要袭击她的发疯学生的胸口。

桑宁没想过要再看这个画面,牧文心也一定不想再记起这段第一次杀人的回忆,所以桑宁想要避开视线不去看,但在她将要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牧文心突然变了——那不是牧文心,而是一个男人。

他有一头漆黑如夜的长发,脸上也一团漆黑看不清长相,只是那身影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桑宁没能继续看下去而是蓦地睁开了眼,她刚刚看到的是那些是什么意思?牧文心她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杀人的并不是她,而是附在她身上的东西?

桑宁搞不懂了,华老师说过除秽祭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无论牧文心身上附着什么,参加过除秽祭应该都已经消除掉了,为什么人反而变得更虚弱?

除非她并没有上山顶,没有完成祭典,但如果是那样,那被她手上的引魂油灯吸引而去的那些阴灵鬼怪又为什么会不见了?

她这时才想起吴悦说的“她把那些鬼都吃掉了!一定也会来吃我的!”

吃掉了?

那是什么意思?

桑宁很迟疑,还想要不要再仔细看一次,然而突然之间手腕一紧,躺在床上的牧文心毫无预示地睁开眼睛,大大的瞳仁里空洞一片,那只手紧紧地抓住桑宁力气大得不可思议。

桑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甩开牧文心的手却没有甩得开,反而拉得牧文心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睛突然盯向桑宁,反倒把桑宁拉了过去,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桑宁只觉得她的瞳孔像一个漩涡,巨大的吸力把她的灵魂抽离过去——等桑宁定下神,愕然地看到眼前是一个仿佛陌生却又熟悉的村庄,她站在村外的田埂上,身后是大片农田,远处是渺渺群山,风里带来阵阵果实成熟时的香气,这一切都让她泛起了恍惚,似乎她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本该是她最最熟悉的地方。

在她愣愣的看着那片山庄时,身后却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伸出手从背后轻轻抱住桑宁,低下头把脸靠在她的头侧,若有若无的轻轻摩挲——桑宁像被定住似的动弹不得,心里一阵发慌,却只能看到被风扬起的长发从她身上扫过。

“我会回来,我一定……”

微微低沉的声音轻得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身后的人也随之不见,桑宁随之觉得脑子里一阵,灵识被生生从牧文心的意识里震了出来,直接晕倒在床上。

牧文心也两眼一闭,重新倒了回去。

直到孟思敏和蔡媛美两人回来才把趴在牧文心床上的桑宁喊醒——“桑宁你怎么睡这儿了,会感冒的!”

——再说你压着人家牧文心不沉吗!

桑宁被叫醒之后愣了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脑子里钝钝的,只觉得刚刚好像有发生什么却想不起来。

“喂,睡傻了呀?”

想不到其他的,桑宁也就接受了“睡傻了”这个设定,呆愣愣地点点头。

“行了别愣着了,饿不饿?去吃饭吧。”

说起吃饭那还真饿了,桑宁边站起身边问,“找到徐舰了吗?”

“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孟思敏也是看到了徐舰被拖走的那个场面的,想想都觉得恐怖!

……

当徐舰站在废弃医院的阴暗走廊上时就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为什么他曾经会觉得错过了那场遇险很可惜呢?

在听着白乐枝她们讲述那场经历时他多希望能够亲身体验一下,现在却只想离开这里。

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死气,危机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像一群拿着斧头的刽子手将他围住,每一个都在找寻机会砍断他的脖子。

——可是不是说这个空间已经被打破了吗?难道她还能再造一次?不过再造的总不会再有那些虫子和尸体了吧?

他倒是猜对了一半,这里的确没有尸体,但等他发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虫子,还在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时,他就知道另一半他猜错了。

徐舰大叫着拍掉爬到身上的虫子,一面大喊着:“你这个疯女人到底想干什么!?看清楚我不是你喜欢那个男人!那男人早被你害死了!别想连我也害死啊!快放我走啊!!”

走廊深处开始出现小小的啜泣声,不同于之前的嚎啕大哭,那声音细细的,小小的,似乎因为被嫌弃而委屈着。

徐舰自诩情圣,一下子就有点心软,纠结在她是个鬼和她是个女孩子之间。

“卧槽……行行,我不说你是疯女人行了吧?可我真不是你要找的内男人,他死了很多年了,你就放过我吧?”

小小的脚步声从走廊那端走来,穿着脏破白裙的身影也从黑暗中走出来,小小的一个女孩子,才十四五岁,生前又因为病痛折磨长得更显瘦小,黑洞洞无光的眼睛里满是哀怨,两颊都是眼泪。

徐舰一瞅见这个就受不了了,只觉得比恐怖的洋娃娃还难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