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一场他的戏,可能在房间上妆。”小厮又补充道,“姑娘若不介意的话,顺便帮忙唤他下来一趟,老板在后房等着给他结上月的工钱呢。”

卿如是应好,嘱咐皎皎就在楼下点些小菜等着她,自己顺着小厮的指路上楼了。

长廊尽头有两间房,卿如是敲了左边的门,三叩之后无人响应,倒是右边那扇门开了,紧接着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她转头看去,堪堪对上萧殷错愕的视线。

显然,他是刚出浴,亵裤轻薄,有些被水珠浸透,贴合着腿部曲线,裤腿宽松,被他挽起些许,一只挽在足踝处,另一只挽在膝弯处,绑了一条白色的绸带,长长地,绸尾被他翻起扎在腰间。

他的上身还半裸着,只穿进了一个袖子,看见她之后即刻将衣衫披上了,“卿姑娘你……你怎么上来了?”他刻意压了压语调,仍是没压住局促。

卿如是原本是不介意这些的,从前跟着哥几个练鞭子,那些粗爷们哪个不是光着膀子。但她见萧殷似乎介意……那她到底是该介意,还是该不介意?

萧殷被她丝毫不避讳的视线盯得耳梢发烫,他侧过头,不动声色地将腰带从腰间拉下来,垂在前面,又轻扯了下衣衫下摆,遮住腹部和下身。

正想着说点什么话岔开这茬,她的目光又被他的胸膛吸引,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他的心口处,不是说有条疤吗?就算结痂掉了,也该留下淡粉色的新肉的痕迹啊。

那里明明白皙光洁,没有一丝瑕疵。

卿如是指着他的心口,狐疑地问,“你不是说,你这里有疤吗?”

萧殷也不管上身净是浴后的水渍,交叠好衣衫,遮住胸口,没有接她的话,推开左边的房间,“卿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屋里说罢。”

两人进屋,出于礼貌,卿如是帮他带上了门。萧殷一愣,又慢吞吞地摸到门边,将门打开了。

卿如是:“???”思忖了下,好罢,是她过于不拘小节了,萧殷想得十分周到。

她坐下了,萧殷没坐,站在旁边给她倒茶,甚至递到她的手里,“卿姑娘稍坐,我去那边加件外衣。”

他的卧床和茶室只隔着一道屏风,能听见说话。

卿如是扬声道,“萧殷,方才我上来的时候有个小厮让我给你带句话,你的老板要给你结上个月的工钱,让你一会儿下去一趟。”

“嗯。好。”一个字的音也发得端正有力。

萧殷的回答,总让她生出些这人很是乖巧的错觉。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有关那晚地痞讹钱却被马车撞死的事。”卿如是把玩着茶杯,“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那边没有回答,须臾后,萧殷绕出屏风,站到她身旁,才道,“不像是意外。”

在卿如是的注视下,他解释道,“一般,马车在看到突然冲出来的人时,会反应一个弹指的时间才刹停,这一弹指,马儿保持原本的速度跑出了一段距离,而马从开始刹停,到完全停下,也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马儿也会走出一段距离,两段距离加在一起就是很可能撞上人的危险范围。”

顿了顿,萧殷偏头道,“常年在街上游荡的混子都能凭借经验预先估测出一个范围,停在范围之外,不会让自己真的受伤,至少不会受重伤。更不可能被撞死。”

言外之意,那地痞应该从未有过讹钱的经验。没有经验,还敢在暴雨天马车狂奔时去干这勾当,如果不是被人设计,那多半脑子有问题。

可是,就算停在危险范围内,也不至于被马车撞死。地痞死于马儿失控后的踩踏,设计地痞的人再如何也管不到那马儿最终会不会失控。

卿如是沉吟片刻,又狐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和那些乞丐聊天的时候听说的。”萧殷坦然道。

卿如是想到他清晨蹲在楼角给乞丐送糕点的事,瞬间明白了。

她不便在萧殷的房间久留,兀自下楼和皎皎吃了些小菜便离去。

出门时,她不经意瞟过街边,仍是不见逗留的地痞无赖。

她心中有些混乱的思路待整理,于是二话不说,沿着街道边走边捋。这一沉吟就到了傍晚。

浸在思绪中无知无觉的卿如是越走越快。

皎皎跟在身后像个小尾巴,小尾巴叫苦连天,她没那么好的精力,也没什么能分心去想的事情,整下午走下来,腰酸背痛,双。腿也快要抽筋。

忽地,有个稚儿朝着卿如是撞上来,卿如是反应极快地停住了。皎皎险些撞在她身上,忙稳住身形,兴高采烈地问,“姑娘,咱是不是要回去了?”

卿如是望着那稚儿跑远的身影,“我想明白了。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这个案子并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反倒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沈庭明白了,霍齐明白了,地痞死的前一刻也明白了。反倒只有我们不明白。”

皎皎皱眉,“奴婢的确不明白。姑娘,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就快要破案了。可是,我几乎推出了全盘手法,却猜不出凶手,且所有证据都被那名凶手毁掉了。只剩下一个霍齐还活着,然而,我知道他的嘴撬不开。”卿如是抿紧唇,神情肃然,“罢了,先回府罢,我要换身男装,今晚还有斗文会。”

她回府换装耽搁了些时辰,等到采沧畔时,斗文会过半,落笔铃已经响过了,墨客进入诵读品赏环节。

写字条问小厮这次的主题是什么,小厮轻声回,“品鉴惠帝时期任意名仕留下的名作。”

叶渠近日是对这些有研究,故而出了这么个主题。卿如是点头,仔细听外间小厮开始诵读各墨客的文章。

小厮起句便说“礼让新客”,新客化名云谲。

开篇第一句:“月盈则亏,道物极必反之意。强者攥一星火可辟路千里,然弱者揽尽清辉难守寸地。当世之局,昭然若知。”

卿如是:“!!”是《论月》?!

这个名叫云谲的人引用了《论月》里的句子?

叶渠说《论月》被人盗走,就连他也只看过大概,勉强背得出几篇。除开叶渠,应该只有她和那位致力于修复《论月》的贵人看过这本书,那这个引用《论月》的人为什么会知道那里面的句子?

难道,《论月》被盗走和此人有关?这人堂而皇之地在采沧畔用此句,就不怕被叶渠知道了找上门吗?还是说,这个云谲就是故意要让叶渠知道,是他盗走了《论月》?

她转头看向身旁侍墨小厮,小厮埋头以眼神询问,她思忖片刻,拿字条写下:唤你家主人速来。

第二十七章 待相看公子哥花名册

得知是青衫传的话,叶渠来得很快,赶在了云谲这篇文章念完之前。卿如是松了口气。她就帮到这了,剩下的只能叶渠自己想办法和云谲交涉。

斗文会末了时已至亥时,卿如是不敢停留,赶忙回了卿府。

险擦着卿府门禁时间回去,卿母果然担心坏了,说以后出府须得带上侍卫和丫鬟,卿父开明,倒也没训她,只说她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可再在外边胡玩。又告知她,朝中不少官员膝下皆有俊秀,早有与卿父结为亲家的意思。

卿母挑明了说,“若是你与世子当真有缘无分,那等郡主寿宴之后,你便要逐一与那些公子哥相看去。可明白了?”

哦。

为避免被拉扯着说上一个时辰,卿如是逐一应下,又赶忙保证没有下回,两人这才将她放回闺房去休息。

她沾床就睡,并未将与公子哥相看的事放心上,醒后就开始盘算着去刑部一趟,将自己推测出的案情告知月陇西。但又念及明日是郡主寿宴,月陇西或许忙着打理家中事务,没时间出府办公。

一时犹豫,斟隐便上门帮月陇西带话来了。

“世子今日不出府,让我来带些话给你。”他神色凝重,示意卿如是将周围的丫鬟仆人都散尽了才道,“昨晚,霍齐在狱中自尽。”

卿如是正喝茶,听后震惊一瞬,又皱眉低喃,“霍齐也死了……我昨日该想到的。”

“昨日?你想到什么了?”斟隐好奇追问,又敛了神色,叹道,“算了,世子说,不管你查到哪一步,都得停下别再查了。这案子已经拿霍齐的手画了押,封存好放进了卷宗室。算是结案了。”

“结案了?”卿如是比听闻霍齐死讯还要震惊,“为什么不查?这才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推测出了作案手法,在很有希望破案的情况下,刑部不会这么草率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斟隐摇头,“反正卿姑娘别再管这个案子就行。结案之后,若想翻案,会很复杂。”

语毕,他迅速告辞离开了卿府,以免被卿如是追问。

卿如是狐疑地在原地站了许久,为什么呢?背后这名凶手,真就如此神通广大,让月陇西都甘愿包庇?

她想不明白,索性明日寿宴上见到月陇西时当面问他。好歹这案子她是头功,怎可一句交代都不给她。

几日的奔波打了水漂漂,卿如是扭了扭脖子,有些无奈,一想到明日寿宴献艺一事,心情愈发沉重,忍不住啧了一声,扬声唤,“皎皎,带两个侍卫跟我出门。”

敷衍还是要敷衍得像一些的。上台耍鞭子总比当场破案要强,何况她上辈子在月一鸣的寿辰上一根鞭子打烂三架花鼓的场面也还是有几分惊艳众人,丢脸归丢脸,可后头说出去谁不晓得她文武双全,心底肯定也悄悄地高看了她的。

今次她准备故技重施,上不得台面就上不得台面罢,她又不嫁入月府。这会儿还剩下一天时间,除了上去耍鞭子,她还能准备出个什么狗尾巴花?难道真能给郡主写诗不成。

她打算先买根鞭子回来练练手。

随行的侍卫将她带到街上一间做工不错的兵器铺,她站在门口瞧了几眼,旁边是一家胭脂水粉店,往来间净是环肥燕瘦,生意兴隆,衬得兵器铺生意冷清。

卿如是进门,立刻有伙计迎上来,带她选了一根趁手的软鞭,纯皮所制。每个朝代都有不少闺阁女子喜好练鞭,但大多都是花架子,用的鞭子也都是花花绿绿的,非要染个颜色出来,瞧着糟心,用着也不实在。

她前世跟月一鸣讲过这茬,月一鸣因为打赌输了正帮她叠衣服,听及此便半真半假地笑说,“所以我常说我家秦姑娘与众不同呐,别的姑娘玩的就是花架子,你非要玩真的,一鞭子照着我的背上打过来。”

稍作一顿,他低笑一声,道,“打得我真舒服,你把我迷得不轻。”

“闭嘴,别骚。”秦卿随口回,转头瞧见他叠得歪七扭八的衣服,不禁皱起眉,“你会不会叠衣裳,照你这么叠,我一会儿还得自己重新叠,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月一鸣很乐意地让开了,并将自己那一摞没收拾的衣裳也抱给了她,“有劳了。”

秦卿:“???”请叫你自己的丫鬟叠好吗?

月一鸣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笑:“我觉得过你手叠的会比较香。我被你打伤那日,你破天荒帮我洗了件朝服,我穿去御书房见陛下,陛下还问我用的是什么香。你猜我怎么说?”

秦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想知道。”

月一鸣坐在床边,把她方才叠好的衣裳抱到腿上,慢悠悠道,“我说,是体香。他便表示不想看见我,让我赶紧滚。”

服了。敢跟陛下这么扯犊子的怕也只有他这一个。

卿如是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又挑了一把匕首,结账时她自己将鞭头用红色的绸布缠住,以免磨手。

将匕首丢给侍卫收好,卿如是自己盘起鞭子,低头在腰间挂好,抬眸时面前停了两个人。

是两名女子。一前一后,像是主仆。

柳眉杏眼,俏鼻菱唇,站在前面的这名女子显然是富家小姐,生得花容月貌,鹅黄色薄衫下,肤如凝脂,白皙胜雪,青丝如瀑般垂下,一支银珠步摇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轻轻摇晃,轻灵作响。

卿如是抬眸的瞬间,她脸上的好奇转变为了欣然,道,“果真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如是,好久不见。”

卿如是:“???”在皎皎的注视下,她硬着头皮道,“……好久不见。你最近在府中做什么呢?没见着你出门。”

得亏上辈子月一鸣常拉她去坐堂,造就一身应付女眷的本事,而今随意一个不认识的也能接话茬。

那女子左右看了看,凑近她后才轻声道,“你知道的,世子与我相看不过半刻钟就遣人送我回了府,我娘说只得郡主寿宴时再搏一搏,所以我从一月前便开始备舞,今日才得空出来逛逛。你呢?听说你也被世子随了份礼,你最近在做什么?”

她这话问来有些试探之意,卿如是宽她的心,“我想着你们都去争那世子夫人的位置,我想争也轮不上的,索性没去与他相看。近几日交了些刑部的朋友,凑了趟沈庭案的热闹。”

“你?去接触案子?”女子稍放心了些,却又觉得卿如是绕过了她的问题,在打发她,于是变着法地问,“那你准备在宴会上献什么?”

卿如是指了指腰间的软鞭,坦然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个。”

好了,耍鞭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女子彻底放心了。

然,喜笑颜开地对她道,“耍鞭子呀,到时候肯定很精彩。我会带头给你鼓掌的。”

卿如是看破不说破,笑着与她虚与委蛇一番,各自回府。

等爬上马车,皎皎方与她急道,“乔芜姑娘惯是没脑子的,姑娘怎么今儿个比她还没脑子呢,献艺的事哪能随意跟她露了嘴?”

“我志不在此,和一个弱智女流有什么好遮掩的。”卿如是随手翻开书,看了起来,“她对月陇西有意思,我又没意思,索性让她宽心,以免找我生事。”

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可皎皎仍是很委屈地捧着脸,“姑娘要献的,奴婢一个丫鬟都看不过眼,月府选世子夫人肯定是要温婉持家、端庄规矩的,你这鞭子一耍,届时定被郡主嫌弃粗鄙。就算不在意会被郡主嫌弃,也得吓退好几家要与姑娘相看的公子哥呢。”

卿如是不予置评,心以为和公子相看这茬是卿母随意说说的,岂料,前脚踏进府,后脚卿母便唤人来拉住了她,将她带入厅堂。

只见卿母倚着小桌,正翻看一摞名册,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舒展,口中还念念有词,“怎么是这么个岁数,这个不合适……这一个好像还行,就是身份低了些……啧,这个长得端正,这双凤眼和世子有得比……”

抬眸瞧见她,便端坐起来,兴奋地招手道,“如是,你也来看看,昨晚我同你说的那些待相看的公子哥,都在这本名册里了。为娘可整理了一宿呢。”

卿如是:“???”我谢谢您嘞。

第二十八章 准备掉马!(含入v公告)

秉着莫要辜负亲娘心意的信条,卿如是慢吞吞坐了过去,顺着卿母指的人瞧了一眼。

乔景遇。画上的他芝兰玉树,气质从容。

“翻来覆去瞧了那么多,还是景遇最顺眼,他是你爹以前的学生,前些年跟着另位先生游学,近日才回了扈沽。今年十九,正是议亲的年纪。你们小时候还混在一起玩过的,你还记不记得?”

那哪儿能记得。卿如是忙道忘了。

卿母不与她争这个,又说,“他表妹你必然熟悉,就是常与你比来比去又爱缠着你玩的那个,乔芜。”

卿如是讶然一瞬,敛起神色,“我今日出门方遇着了她,说是明日寿宴上她要献舞。”

“她心系世子,还不知成不成呢。我倒觉得你和世子更般配些,那日远远走过来,我瞧着就跟我亲女婿似的。”卿母碎碎念了一句,指着乔景遇道,“你和世子若不成,他也不错,家世品貌样样不俗。你觉得呢?”

卿如是无奈点点头,“寿宴之后看了再说罢,我都不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小时候你和他玩得多好,每回他来府里听你爹讲学,你抱着墨锭不撒手,非要给他磨墨。那时候我看他也就跟看我亲女婿似的。”卿母的眼神慈爱了些,幽幽一叹,“可惜那时没把婚事定下来,不然我现在还愁什么。”

“娘你看谁都跟你亲女婿似的,你闺女就这一个,嫁得过来吗?”卿如是伸手接过名册放下,“这几日您就别忙活这些了,等和乔景遇看了再说。”

“那不成,这只是第一轮。”卿母又将名册拿起,“明日寿宴一结束,我就和乔家通通气,定个时辰你俩见上一面。若是不成,就得紧着下一个。隔三差五地多看看,争取今年内把夫家定下来。”

卿如是:“……”

两人絮叨了一会儿后,卿母忽然说起了萧殷,“这孩子人还挺不错的,我常去听他的戏,生得真是好看。可惜身份太低,不然的话……”

卿母说着,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叹。

“人是挺不错,暴雨那日,若不是他提前叮嘱了一番,我临时换了道走,最后撞死那地痞的人就成了女儿了。”她剥着橘子随口一说,语毕时却蓦地怔住了。

霎时间,脸色发白。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携着冷意点在双臂上,头颅中嗡嗡地团起一股被抽走灵魂似的力量,那感觉又迅速席卷全身,让她的身体僵硬住,生怕稍微一动脑中的信息就会溜走。

待捋清一切,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握紧的手稍微松开了些。

“我知道了……”卿如是喃喃着,神色凝重,“原来如此。”

“怎么了?”卿母见她脸色难看,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没事。”她摇头,平复情绪后起身回房。

铺开纸,她提笔沾墨。如今要怎么做?写信告诉月陇西吗?他说不查的意思,难道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凶手,准备把人保下来?可是为什么要保下来呢?

一时惶惑,她笔下的墨滴下来,浸透了纸背。罢了,明日见面再说。

她搁下笔,怅然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台边的面人上。其中有一个是她自己的模样,穿着水青色绉纱裙,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糕点往嘴里送,人儿的神情动作惟妙惟肖。

“姑娘?方才我见外边贴了通告,说沈庭案结案了,杀人的是名猎夫,昨晚已在狱中自尽。这个案子不是姑娘一直跟的吗?怎么结案了?是姑娘破的案?”皎皎见门没关,径直走进来,“姑娘,你在想什么?”

“不是我破的案。”卿如是轻摇了摇头,叹道,“是凶手破的案。这个案子,终究发展成了凶手想要的那样。”

皎皎微讶,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索性去帮她收拾明日寿宴要穿的衣裙。

卿如是独站在书桌前许久,拉开抽屉取出装有那颗夜明珠的盒子,“皎皎,找个小厮跑一趟,把这盒子送到月府去交给月陇西。顺便再带一句话。”

皎皎照做,寻了个靠谱的小厮将盒子和话一并带到月府。

明日寿宴,月府在做最后的清点,月陇西负手站在庭院中处理事务,小厮被带到他面前。

“世子,这是我们家姑娘让小的带给您的东西。”他恭顺地递上去,又道,“姑娘还让小的捎带了一句话。”

月陇西接过盒子,打开一瞧,面色柔和了些,随即轻问道,“什么话?”

“——案情巨细我已明晰,你潦草结案包庇罪犯,若明日不给我个交代,我便与你宴上当面对质……怕了罢?”

听完前几句,月陇西的神情还有些凝重,听完最后三字,倒让他实实在在低笑出声。

敛起情绪,他默然站了须臾。

小厮莫名,还等在面前,月陇西挥手示意他回去复命,“此事关乎月家机密,还请她明日宴后私下一叙。”何止关乎月家机密,若不保下真凶,月家形势堪忧。给她完完全全交代是不可能的了,内。情不可外传,但必须先稳住她。

小厮领命离去后,月陇西再次打开盒子,将夜明珠拿在手中摩挲把玩一阵,交代管事在府中打理事务,自己换了衣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