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你若因为我的寒毒,我立刻死在你面前,也绝对不准你嫁给龙凌霄。”低声怒吼着,第一次白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双手紧紧地掐住幽暖烟的手臂,一字一字决绝的开口。

“公子,你还要隐瞒我多久?关于我的身世,你还隐瞒多久。”尖锐的嗓音带着哭音,幽暖烟倏地推开白烨的身体,冷漠的脸上有着知道真相后的痛苦,“十四年了,公子,十四年,这样养着一个仇人的女儿,公子,你问什么当初不一剑杀了我。”

被她突然的力气推的一个踉跄,白烨缓缓的站直了身体,看着神情几乎崩溃的幽暖烟,忽然什么都明白过来,原本就苍白瘦削的脸此刻更加的苍白,“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公子。”眼睛已经痛的流不出眼泪,幽暖烟呆呆的看着白烨,十四年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十四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公子你亲手将我皇兄打落悬崖,杀死所有暗中守卫我们的护卫,狙杀了我的母妃,将我带走,培养我成杀手,你这样做无非是让我们兄妹相残,公子,你又何苦拦着我出嫁,这样不正合了公子这么多年来的愿望。”

“是,幽幽命带紫薇,却和帝王之星相生相克,当初带走你,就是为了日后狙杀龙凌霄,亲手毁了燕云王朝,可是幽幽我放弃了不是吗?”

痛苦的开口,白烨目光带着几分哀求看向神情冷厉的幽暖烟,“十四年,我一直忽略着对你的感情,可是看着你痛苦,看着你一次一次的远离,我已经后悔了,所以我让你和西门墨翟离开,幽幽。”

“不要再叫我了,公子,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幽暖烟目光里带着无尽的哀伤,倏地举起龙纹匕首,一剑狠狠的扎向自己的肩膀,鲜血顺着黑色的外衣流淌出来,“这一剑幽幽还公子十四年的养育之恩,再见面,幽幽和公子再无关系。”

“幽幽,你走吧。”一瞬间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白烨缓缓的坐在椅子上,脸色愈加的苍白,瘦削的身影在灯火掩映下那么的寂寞而哀伤。

推开门,大雪纷飞着,幽暖烟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几个纵身却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只有那雪地上怵目惊心的血迹延伸到了远处。

幽幽,当初燕云皇族狙杀我族人上千,这血海深仇我无法不报,幽幽,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多么害怕,害怕有一日你知道我的抚养只是为了报仇,害怕你知道我双手沾满了你母妃的鲜血,害怕你仇恨的眼神代替了十四年的情感。

白烨低垂着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鲜艳的血迹,可是怕了这么多年,终究她还是知道了,带着那样决绝的目光厉害了,那样冷漠的眼神,幽幽,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也是在水生火热里煎熬,不能去爱你,你身上流着是燕云皇族的血脉,不能去爱你,因为你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却忍不住的去心疼你,心疼你的隐忍,心疼你的坚强,心疼你那仰慕的目光里的哀伤。

幽暖烟身影才出了院落,却又在转眼之间被一群黑衣杀手围住,一双双森冷的目光带着冰冷看向雪地之中的苍白身影。

“这么快就行动了,看来今夜注定是个血腥夜了。”嘲讽的笑着,幽暖烟一头银丝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杀!”随着黑衣人冰冷的喝声,一刹那,四周的死士向着幽暖烟攻击而来,凌厉的剑光带着必杀的冷绝,就算拼了所有人的性命,她也必死无疑。

鲜血四溅着,原本安静的夜色下,此刻却是一声声刀剑撞击的森冷声,肩膀受伤,疯狂的舞动着手里的长剑,带着死一般的决绝。

“活捉所有人。”随着打斗的激烈,忽然一声清冷而低沉的声音在同时响起,伴随着黑衣杀手们的错愕,却见黑暗里,一批大内高手快速的冲了出来,顷刻间的功夫,快速的拦截下对幽暖烟的攻击。

“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发信号?”看着幽暖烟差不多被鲜血湿透的胳膊,龙凌霄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挫败,简直是胡闹。

“让我静一静。”看着眼前的人,幽暖烟低声的开口,丢下了手中染血的长剑,心绪混乱着,幽暖烟茫然的看了一眼远处风堂别居的方向,“答应我,不准伤害公子。”

“幽幽,朕若要伤白烨,不会等到今日。”疼惜的看着孱弱不已的幽暖烟,龙凌霄快速的封住幽暖烟肩膀上的穴道,“其实幽幽并不恨白烨吧。”

“公子与我依旧是家人。”而那些遥远的忘却的记忆,死去的亲人根本无法和公子在她心目之中的地位相比,今日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不想日后公子因为她的关系而放弃了一族的仇恨,她无法回报公子什么,只能让自己来断绝十四年的关系,让公子复仇时毫无顾忌。

“幽幽为了白烨连朕的安危都不顾了。”不知是调侃,还是认真,龙凌霄无力的浅笑着,她难道就没有想过白烨要杀的可是他的命。

“公子一个人苦了那么多年,而你,有那么容易被公子伤到吗?”冷冷的刺了回去,幽暖烟推开龙凌霄扶住的身体,转身走向了黑暗里,是燕云皇族对不起公子,该欠的债终究要还的。

就是因为这样的关系,龙凌霄才用公子的和晨昊的命来要挟自己吗?让她远离西门墨翟,因为除了公子,只怕他也和皇族有着血海深仇,可是他为了她放弃了,可如今,若他知道他爱的人确实仇人,他会承受不了吧,这样的变故,他还会如以前一般对她那么的宠爱,没有任何的条件的守护着她,守护一个血海深仇的仇人女儿吗?

可是等幽暖烟戒备的感觉到危险时,却因为刚刚的打斗和心神混乱,只感觉眼前一黑,误中了迷烟而彻底昏厥在黑暗里。

刹那,四五个人快速的出来,扛起地上昏厥的人动作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之中,动作之快,让人只感觉眼前是几道黑影闪过,再看时,雪地上出来浅浅的脚印外,竟再也没有任何的痕迹。

第三卷 归情 118章 被囚石屋

摇摇晃晃中,幽暖烟醒了过来,虽然不会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但是身体不停被颠簸的感觉实在让人很难继续昏迷。

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醒了。”看了他半响,眸子的主人才缓缓开口,低沉而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狂喜和激动。

愣了短暂的片刻,幽暖烟顿时意识到自己处的环境,身体暗自一动,内力却完全失去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衣服内防身的各种药,却只摸到光滑的肌肤。

再次呆愣了一下,低头望去,身体的唯一遮蔽物只是一张雪白的裘皮,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幽暖烟用力咬了咬唇,痛楚使迷烟之后涣散的意识恢复些许冷静,再抬起头来面对那个男人:“你要带我去哪。”

“回北滨王朝,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幽幽。”欧阳野低声的说,紧紧地围住幽暖烟柔软的身体,将冷峻的脸深深的埋进了她的肩膀处,当视线看到那银色的长发,原本压抑的情绪再次的澎湃起来。

“你困不住我的,而我也不会去北滨王朝的。”当初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得自眼前浮现而过,幽暖烟漠然的开口,肩膀上的伤口却不那么疼,看来她昏睡了不止一日。

“幽幽,我不会再放你离开,除非你踏过我的尸体。”欧阳野低喃的开口,轻柔的语气异常的坚定,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森冷和诡谲,没有人知道他这些日子是在怎么样的煎熬里度过的,当听到属下汇报燕云王朝龙凌霄下的皇榜时,欧阳野那已经死去的心扉在瞬间复活,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绝对。

“幽幽这次没有人能带你走,冷还已经被我废掉了武功,香伊也被赶出来皇宫,我没有杀他们,因为我知道幽幽不想要他们死,可是他们竟然背叛了朕,竟然布局让朕以为幽幽已经死了,所以朕惩罚了他们,香伊嫁给了兵部侍郎的三子,冷还是护送的将军。”

原本激动狂喜的心情在此刻倏地变的阴冷起来,欧阳野狰狞着峻冷的脸,一双黑眸带着报复后的喜悦和森冷,他们竟然敢制造幽幽的死讯,所以他们都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欧阳野!”心头一惊,幽暖烟倏地抓住欧阳野的胳膊,清冷的脸上闪过凌厉,“如今我回来了,你放了冷还和香伊。”

“幽幽,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你怎么能用死来骗我。”低喃着的嗓音渐渐的专为阴冷而诡谲的痛苦,欧阳野双手紧紧地钳制住幽暖烟的胳膊,歇斯底里的低吼着,将脸深深的埋进幽暖烟的肩膀处,“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离开了,就算是绑的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

肩膀处的骨头要被掐碎了一般,幽暖烟吃痛的凝起了眉头,可是身体被封住穴道不说,还是喂食了软骨散,根本使不出半点的力气。

“幽幽,答应我,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没有你,我会死的,生不如死。”倏地抬起头,欧阳野狰狞的脸庞紧紧的逼近幽暖烟的脸,粗重的喘息着咆哮着,“幽幽你答应过我会随我回北滨王朝的,你为什么不守承诺?”

咆哮声响起的同时,欧阳野粗暴的一把掐住幽暖烟的下巴,狂暴的吻上她的双唇,倏地别过头,幽暖烟心底生出一股抵触,不属于西门墨翟的气息,不属于他的温柔,让她无法像以前一般接受另一个男人的亲密动作。

“幽幽,你躲开我?”带着不可置信的错愕,刚刚的一吻落在了幽暖烟的脸颊边,欧阳野愣愣的停下动作,依旧掐着幽暖烟下巴的大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倏地地下头,粗暴的吻带着愤怒再次席卷而来,“幽幽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服用了化功散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幽暖烟双手背紧紧的禁锢住,欧阳野发泄般的吻在瞬间压上了她的双唇,粗暴而狂野的,幽暖烟漠然停下挣扎的动作,只是一双眼,清冷清冷的盯着即将失去理智的欧阳野,紧紧咬住双唇的牙齿用力着,鲜血顺着唇瓣滴落下来,如果不是为了替龙凌霄找到借机搬到柳庸的把柄,她又怎么会同意他说什么封后的假消息。

“为什么?幽幽为什么决绝我?”狂吼着,铁拳发泄的砸在马车的车身上,欧阳野接近崩溃的低吼着,愤怒的视线盯着幽暖烟咬破的双唇,即使不能动,她依旧抗拒着他的亲吻。

“为什么?”幽暖烟缓缓的重复着欧阳野的话,目光带着一丝的冷厉,脑海里不由的想起当听到西门墨翟死讯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语气也随着冰冷,“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嫣红是怎么死的?”

“幽幽你就为了一个死人而离开我?”终究还是被她知道了,欧阳野狂怒的吼叫着,双手紧紧的掐住幽暖烟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愤怒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这么久的愧疚,这么久的思念,都在这一刻爆发出,“西门墨翟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要如此狠心的离开我?难道我所有的付出终究敌不过一个死人吗?”

“他没有死,他在等着我回去。”幽暖烟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如今,龙凌霄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不管墨翟和燕云王朝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幽暖烟此刻只清楚等回到燕云王朝之后,她一定会亲口乞求他的原谅。

“我不准你想着他,我不准。”那一抹温柔的笑刺激着欧阳野原本就已经要崩溃的理智,咆哮的同时却已经将幽暖烟大力的拉回了自己的怀抱,怒目阴冷的脸上带着恐慌,“西门墨翟没有死,幽幽,我没有违背对你的承诺,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闭上眼,不愿意再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次伤害欧阳野,幽暖烟保持着沉默,如今只有等回到北滨王朝才有机会离开了。

马车飞驰的向着北滨王朝的方向疾奔而去,被喂了迷药,再次醒来却已经是五天之后,只听见石门匝匝的巨响后,沉重的金属链子坠落的声音,再又是金属被轻轻敲击的声音。

幽暖烟睁开眼,却见自己白皙的脚踝处被锁上了一根巨大的铁链,铁链的一端镶嵌在石壁上,四周一片的黑暗,只有墙壁上玉明珠惨白的光芒照亮了石屋。

欧阳野将自己囚禁起来了,这样的认知让幽暖烟清冷的脸上染上一丝凝重,不大的石屋里带着丝丝的冷气,应该是在地下,她原以为他会将自己带回北滨王朝的皇宫。

如今她还能逃脱出去吗?甚至没有人知道她被掳走了,向公子问出了自己的身世,帮龙凌霄逼柳庸动手杀自己,抓住证据,削弱柳庸手中的权利,幽暖烟原本想理清和白烨之间的事情再去找西门墨翟,却不曾想一时的大意竟然将自己逼迫到这样的境地里。

石屋里异常的安静,铁链够长,可以让她到石屋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一片死一般的安静里,幽暖烟忽然感觉到惊恐,她怕自己会就这样被囚禁一辈子,她怕公子以为她是真的恨他,她更怕西门墨翟就这样误会了她。

安静里,突然石门哐当一声闷沉的响起,一身明亮的龙袍,欧阳野从石门快速的走了进来,石门一条黝黑的石阶通向上方,那应该是石屋的出口。

“幽幽,我给你送吃的过来了。”似乎心情大好着,欧阳野快速的走向了床边,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床边的矮桌上,殷勤的拿出食盒里德菜肴,不多,却很精致,都是幽暖烟爱吃的几个菜式。

漠然着,幽暖烟转过身,不去看一旁的饭菜,更不去看眼前的异常温柔的欧阳野,他用玄铁链子将她锁住,甚至依旧封了她的内力,他这样囚禁着她到底要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一年两年。

“幽幽,你生气了。”欧阳野仍然是带着笑容轻声问,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幽暖烟的冷漠,自顾的开口,“幽幽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幽暖烟仿佛没看到他般,眼珠转也不转地看着他欧阳野身后的昏暗的角落,思虑着该如何才能从这样一个坚不可摧的石屋里离开。

“今天我让御厨做了好吃的菜,,你要稍微吃一点。”欧阳野轻柔的嗓音异常的温柔,抬头将幽暖烟几缕的银发理顺,“幽幽,不要和我闹性子,每天我都会来陪你的。”

依旧保持着沉默,不去看欧阳野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幽暖烟茫然的睁着眼,视线飞远着,似乎要看见这石屋的尽头,看见那总是笑容俊美而邪魅的男人。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淌着,每一日都是如此的单调的重复着,欧阳野每天都会过来,径自的说着话,即使幽暖烟依旧保持着沉默,而她也是在他走了之后,才会吃点东西,保持着体力,等待着机会,可是看着坚固的石屋,幽暖烟常常很恍惚,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囚禁一辈子,而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北滨王朝皇宫里一处隐匿的密室,除了欧阳野,只怕没有人会知道。

燕云王朝。

“皇上,幽小姐依旧下落不明。”御书房里灯火明亮,灯火下,一个黑影对着正在批改奏章的龙凌霄沉声的回禀,“没有回白烨那里,而西门墨翟日日夜夜在青楼寻欢,幽小姐也不曾出现过。”

“继续去找,若是找到了,不要惊动幽幽,暗中保护着她即可,随时将消息传递给朕。”头也不抬的握着毛笔批改着奏章,桌上的灯火微微的晃了一下,原本在屋子里的黑影却已经快速的掠出了御书房,动作之快让人只以为是清风掠过。

幽幽,你究竟去哪里了?安静里,龙凌霄低声一叹,他知道这样的变故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从小敬仰爱慕的家人,却是杀死自己母妃的凶手,抚养她也只是为了日后让他们兄妹自相残杀,龙凌霄只怕他会就此离开,浪迹天涯。

夜晚,万籁俱寂之下,却只有青楼里一片的热闹喧腾,淡淡的脂粉香从窗户的缝隙里飘散出来,琴声悠扬的回响在屋子里,床榻上,一抹白色的身影斜依在床头,一手捧着酒杯,一手支撑着下巴,白色的长衫微微的凌乱褶皱着,却更加衬托出男子的放荡和狂野。

“你这些天差不多喝光了整个青楼的酒了。”门被大力的踹了开来,看着床上魅惑勾人的西门墨翟,风冽气恼的开口,身体一闪,让身后的柳晨昊也走了进来,“你把他给我带走,哪有人一天到晚的窝在青楼里,我还要做生意。”

“本公子难道还会少你的酒钱。”懒散的笑着,西门墨翟勾起薄唇,目光依旧盯着一旁正抚琴的女子身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潇洒模样。

“你要是想幽幽就去找她,不要在我这里半死不活的天天喝酒。”烦躁的对着一旁的弹琴的女子挥挥手,风冽一屁股坐了下来,挑衅的瞪着神情不变的西门墨翟,他是如此,公子也是如此,一发呆就是一整天,似乎失去了魂魄,身体更是愈加的差,连雨朗都说是心病,无法用药医治。

“天下女子何其多,我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难为自己呢。”低沉邪魅的嗓音里有着淡淡的笑意,西门墨翟一伸手拉过站在一旁倒酒的女人,白皙的手抚摸上女子妩媚的脸庞,笑容愈加的魅惑,带着撩人的神采。

“好,你不在乎幽幽,那你和她亲热吧,不要逛青楼不找女人,把我这里当酒楼。”挫败的咆哮着,风冽一把将床边的女人推到了床上,“既然不在乎,你何不和其他女子燕好一番,让我也彻底明白你真的不在乎幽幽。”

柳晨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抿着热茶,墨根本是在借酒消愁,他和墨认识这么多年,他的一言一行又如何能瞒的了他,只可惜他夜夜留恋花丛,幽幽却根本不曾来过一次,只怕这样的认知让墨更加的烦躁郁闷。

“公子,让奴家陪你吧。”嗲声嗲气的开口,收到风冽的暗示,女人柔弱无骨的依靠在西门墨翟身上,下手挑逗的滑上他的胸膛,樱红的唇角更是向着西门墨翟的唇吻了过去。

异常浓郁的脂粉味,不是属于幽幽的淡雅气息,在那红唇接近的瞬间,西门墨翟目光一黯,倏地别过了脸,让女人的唇只吻上了脸颊。

“我以为你多厉害,连一个吻都不能接受,你还敢说你忘记了幽幽,夜夜流连花丛。”得意的笑了起来,风冽转身走向了桌边,挥手遣退了屋子里的女人,这才道:“你就去找幽幽得了,不就是皇宫吗?你直接将她从龙凌霄身边带走不就行了,还是说你自以为比龙凌霄差,没有信心将幽幽带回来。”

“风冽,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等幽幽追上我的脚步,可是到头来,你可知道她心底爱的人依旧是白烨。”不是恨,不是怨,西门墨翟苦涩的笑着,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酒,他没有那么大方的,虽然嘴上说无所谓,可是他一直等着幽幽爱上自己的那一天,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爱上他,他也会让那爱成为燎原之火,可是如今想起东华门前幽暖烟决绝的脸色,西门墨翟知道自己输了,彻底的输了,她的心她的情都给了白烨,她对他只有感激之意,如今,再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吗?

身影一动,砰的一声,只听见酒杯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风冽气恼的收回拳头,而床榻之上,西门墨翟的脸在拳头之下红肿起来,嘴角被大力的一拳打的裂了开来。

“西门墨翟,你以为幽幽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吗?她既然跟了你,就不会再和公子纠缠不清,她回来,只因为她无法看着龙凌霄毁了天罗果,让公子终年受寒毒所苦。”气恼的开口,风冽揉了揉拳头,直接用拳头打人果真是痛。

“其实墨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柳晨昊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出了这么多日子以来心头越来越不安的疑惑,“幽幽不是刻薄的女子,为什么那日听到你和风冽的话会如此的失控,甚至不惜说出狠绝无情的话来。”

“或许牵扯到了白烨,所以幽幽才会如此的失控。”西门墨翟深邃的目光闪了闪,有什么快速的从黑眸深处滑过,一抹不安随即拢上了心头。

“幽幽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失控就是听到你的死讯的时候,当初公子寒毒发作,日日咳血,幽幽依旧保持着冷静,不曾回去看公子一眼。”风冽撇撇嘴,没好气的睨着西门墨翟,看着他红肿起来的俊脸,暗自得意的笑了起来,终于报仇雪恨了。

“她隐瞒了我什么?”倏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西门墨翟目光锐利的看向眼前的风冽和柳晨昊,这么明显的破绽他竟然没有看出来。

“不知道,也想不明白。”柳晨昊温和的笑着,看着已经恢复过来的西门墨翟继续道:“宫里的人传来的消息,龙凌霄让幽幽住在了暖凤殿,那是未来皇后才会住的宫殿。”

“封后的消息不是没有传出来,只是却借机削了柳丞相手中的权利。”西门墨翟低喃的开口,想着这些日子幽暖烟的冷漠绝情,越想越感觉到惊慌,她那分明是故意的在推离他,那样冷漠尖刻的语气,幽幽那么善良的性子,就算真的爱着白烨,她也绝对不会那样对待自己,该死,他竟然到现在才察觉到不对劲。

“封后应该只是龙凌霄的一步棋子,目的就是削除爹手里的权利。”柳晨昊肯定的开口,可是却暗自怀疑龙凌霄对幽幽的态度,他究竟和幽幽达成了什么协议,让幽幽愿意帮他削弱爹手中的权利。

“晨昊,你留在这里,我去一趟皇宫。”心头的不安越滚越大,如同雪球吧,西门墨翟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窗户外的夜色,再次恢复成风华霁月的姿态。

暖凤殿。

看着黑暗下的暖凤殿,西门墨翟一个回身,将风冽挡在了门外,邪魅的低喃道:“我进去就可以了。”

“西门墨翟,你这个疯子,我看一眼幽幽又怎么了?不就是在睡觉嘛。”风冽挫败的开口,没好气的瞪着有着变态占有欲的西门墨翟。

“幽幽可是我的女人,你自然不可以看。”丢给风冽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西门墨翟快速的拨开门栓,欣长的身影也随即掠进了屋子里,向着大殿最里间走了过去。

“还说不在乎幽幽,流连花丛,这辈子西门墨翟是没有机会了。”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风冽好笑的撇撇嘴,西门墨翟郁闷他还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些日子公子却也日益消瘦,甚至不理会被带进皇宫的幽幽,着实让风冽想不明白,而雨朗也只专心的处理着幽幽从皇宫送出来的天罗果,如今聚集了三大毒物,只差最后一枚了。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西门墨翟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堆积,这暖凤殿主真的是幽幽吗?为什么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到来,幽幽是那么的警觉,即使在睡梦里,她也不会睡的很沉。

这样想着,西门墨翟恨不能打自己一拳,幽幽唯独在他身边睡觉时,才不会有任何的戒备,而他竟然没有察觉到诡异,就这样放任着她独自来到了皇宫见龙凌霄,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幽幽的不对劲,该死!

一片黑暗里,虽然大殿里很暗,可是撩开纱帐,看着睡着床上的熟悉脸庞,西门墨翟皱起的眉宇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的紧蹙,她根本不是幽幽。

刷地一下,冰冷的长剑掠过,剑锋冰冷的抵上床上女人的脖子,黑暗里,西门墨翟脸色阴冷的骇人,龙凌霄将幽幽带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有一个易成幽幽模样的女人住在暖凤殿?

第三卷 归情 119章 蚀骨思念

“你是何人?竟然敢夜闯皇宫。”床上睡下的女人在冰冷的剑下缓缓的睁开眼,目光镇静的看向站在床头的黑色劲装的男人,虽然心地害怕,可是双眸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果然连性子也很像,可是幽幽不会连我也认不出的。”一把扯下脸上黑色的布巾,西门墨翟嘲讽的开口,手中的长剑又逼近了几分,“幽幽去哪里了?”

“不用逼她了,她不知道。”龙凌霄温和的嗓音在暖凤殿外响了起来,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打斗声也随即传了过来,看来是风冽和龙凌霄的人打斗在一起了。

“找一个身影酷似幽幽的人,给她易容装扮成幽幽,不知道皇上你究竟想做什么?”西门墨翟刷的收回长剑,大步向着殿门口走了去,究竟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大内高手果真不简单。”看着走出来的西门墨翟,风冽长剑一横,身影在骤然间飞掠到了西门墨翟的身侧,神情懒散,看来风冽也察觉到了龙凌霄没有多少恶意。

“幽幽半个月前已经离开了,去找血凝花解白烨的寒毒。”挥手遣退了四周保护自己的高手,龙凌霄缓缓的开口,目光迎接上西门墨翟逼迫的视线。

“你以为这样能骗得了我?”西门墨翟懒散的勾起薄唇,锐利的目光带着冰冷的寒意直视着龙凌霄,“你是不是要挟了幽幽,让她必须不惜一切的离开我?”

如今回想起来,西门墨翟愈加的后悔,关心则乱,当时被愤怒和伤痛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仔细的想过什么,只知道幽幽爱的人依旧是白烨,所以他退出了,即使是伤痕累累,如今才明白,幽幽不是如此狠心绝情的人,如果不是被龙凌霄要挟,她又怎么会那样的伤害自己,然后狠心的离开。

“你以为我又能要挟幽幽什么?再说我让幽幽离开你又有什么用?”龙凌霄神色不动的浅笑着,暗自却佩服西门墨翟的敏锐和警觉,只要有任何的不妥,他就可以看出事情的始末和真相。

“这也正是我不明白的,我和幽幽离开燕云王朝,这对你而言不是最好的结果,阎战虽然是我旧友,可他依旧是燕云王朝的大将军,依旧会为你守着燕云王朝的疆土。”无法从龙凌霄的脸上看出任何的诡异,西门墨翟朗然的陈述着,话锋一转,几分严厉冲彻在嗓音里,“可是你却故意下了皇榜,用天罗果逼幽幽回到燕云王朝,皇上,你就想做什么?”

低沉的笑声带着轻松,似乎面对的不是多少年来的宿敌,龙凌霄抬头看着夜幕下的圆月,“自古帝王多疑,我原本想让幽幽来牵制你和北滨王朝,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回到皇宫,甚至愿意封后,如此一来,你定不会再有异心,即使北滨王朝也绝对不会再企图发起战争,况且幽幽手中的幽堂,财富可敌国。”

“卑鄙。”风冽忍不住的开口,目光鄙夷的看向龙凌霄,就因为为了牵制西门墨翟和欧阳野,他就不惜这样牺牲幽幽的幸福,禁锢她在皇宫里老死。

“如果你当真是如此多疑之人,龙凌霄,今日我就不会放弃一切,让你稳坐在龙椅之上。”丝毫不相信龙凌霄的话,西门墨翟俊美的脸庞上多了一份严肃和沉稳,“你将是一个好皇帝,若是其他人,我定会被你这番话糊弄过去,可是你不会,你不屑用一个女子来要挟我,是你的狂傲也好,是你仅有的善良也罢,唯独你不会做出这样小人的事情。”

若皇帝是西门墨翟,龙凌霄何尝不明白,他亦不会如此做,那样亵渎了一个帝王的高傲和尊严,他们可以流血,可以牺牲,但绝对不会将江山社稷放在一个女子身上,用她的一生来要挟对手。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幽幽半个月前已经离开了皇宫,我让一人易容成幽幽的模样,只是为了削弱柳丞相的势力罢了。”不再多言,龙凌霄转身走向了黑暗,他没有骗西门墨翟,幽幽真的离开了,只是不是因为去找第四种毒物血凝花,而是去理清楚和白烨的纠缠过往,或者是害怕面对西门墨翟那仇恨的眼神,毕竟关心则乱,否则西门墨翟也不会倒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几个纵身,风冽和西门墨翟出了皇宫,回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宫殿,风冽疑惑的看向面色沉重的西门墨翟,“如此说来,幽幽真的不再皇宫里。”

“嗯,想要困住幽幽不容易,更何况龙凌霄似乎不会伤害幽幽,如今只有知道幽幽才知道她为什么要不惜一切的离开我。”西门墨翟大步走向了黑暗里,夜色下,宛如看见一张清冷的绝色容颜,幽幽,你去哪里了?

北滨王朝,皇宫。

挥退了伺候的人,欧阳野一如既往的对着暗中的铁甲军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宫殿一步,来着杀无赦,这才大步推开门走向了宫殿。

桌上有摆放好的菜肴,是给他夜间批改奏章食用的,直接将菜肴装进了食盒里,欧阳野嘴角挂着喜悦的笑容快速的走向了龙床。

随着首按向一旁龙床床腿上的一个凸起,原本干净整齐的龙板忽然整个翻向了床里边,而露出床板下一个黑暗的石阶。

拿出手中的夜明珠,一手拎着食盒,欧阳野向着石阶走了去,身后的床板再次翻了过来,一切如同没有变化过一般。

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道对囚禁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囚禁多久才能结束,幽暖烟蜷缩着身体,目光带着的看着垂落在肩膀下的银发,没有阳光的发丝渐渐的枯萎了,不再有之前的亮色,是真正的苍白干枯。

“幽幽,我来了。”随着石门的打开,欧阳野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即使这样将她囚禁在自己的宫殿里,即使每一次都面对的是一张冷漠的脸,可是幽幽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放我离开吧,我很想他。”没有像以往一般的沉默,幽暖烟忽然的开口,失神的目光看向呆愣在床边的欧阳野,一字一字重复着,“如果不想让我这样死在这里,就放我离开吧。”

看着幽暖烟虽然眼神虚无,却异常坚定的模样,欧阳野突然脸色一沉,猛然甩开手中的食盒,用力地扯住幽暖烟的白发,狠狠的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咆哮道:“为什么到如今你还想着西门墨翟,你说话啊,为什么,为什么!”

不停被晃动的身体带动着手上脚上的铁链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头发被拉扯的很痛,可是幽暖烟却如同感觉不到一般,再次沉默下来,看来他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我要你说话啊!”欧阳野暴躁地吼叫着,粗鲁地一手扯住幽暖烟的头发使人不能动弹,狠狠的攥紧掌心里的发丝,“这是为了西门墨翟白掉的头发是吗?给我剪掉,都剪掉!”

凌乱的白发被大力的拉扯着掉落在地上,幽暖烟却如同感觉不到痛一般,眼神依旧是死水一般,只是微微痉挛的身体显示着她此刻承受的痛苦。

“为什么你要爱上西门墨翟?”欧阳野怒喝着,猛地甩开幽暖烟的身体,除了铁链掉地上发出的嘈杂声音,其间还夹杂着“碰”的一声闷响声,单薄的身子直接被甩到了墙角处,重重的撞击上了石壁。

晕眩下,额头马上就撞出了血,顺着额角滑落下来,落在白色的衣裳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幽暖烟依旧麻木地无表情地看着别处,仿佛这不是流的自己的血般,但欧阳野彻底的慌了,看着不停滴落的鲜血,整个人扑过去,紧紧的抱住幽暖烟的身体。

“幽幽,幽幽,你痛不痛,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打我,你打我。”搂紧着幽暖烟单薄的身体,欧阳野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不停的抓着幽暖烟纤瘦的手打上自己的胸膛。

如同看不见欧阳野癫狂的表情一般,幽暖烟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看着空旷的石屋,一遍一遍的回想着西门墨翟那璀璨的笑容,回想着他的温柔款款。

“幽幽为什么不回应我啊,为什么不说话啊!”欧阳野失望的开口,无力的低垂下目光,看着怀抱里没有反应的幽暖烟,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乱起来,拼命着摇晃着幽暖烟越来越单薄的身体。

大力的被摇晃着身体,幽暖烟只感觉身体剧烈一痛,无意识的喊了一声墨,整个人眼前一阵发黑,一口心血就这样喷了出来,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欧阳野错愕的擦去脸上的鲜血,呆呆的愣住,不敢相信的看着冰冷的地上,那倒下去的身影,雪白的衣裳,雪白的发丝,雪白的没有一丝红润的脸颊,和那干裂嘴角处的点点殷红。

猛的拉回了心神,欧阳野狂怒的吼叫着,一把抱紧幽暖烟的身体,“幽幽别怕,别怕,我立刻去找御医,我去找御医。”

慌乱的抱着怀抱里的幽暖烟跑出了石屋,欧阳野神情慌乱着,脚下的步子愈加的快,唯恐幽暖烟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再次醒来,依旧是在石屋里,幽暖烟茫然的睁开眼,举起自己的双手,苍白瘦削下,骨头格外的清晰,掌心的纹路依旧随着时间的流淌越来越浅,难道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泪水迷蒙里,忽然看见一张笑容俊美的脸庞,那泛着温柔的桃花眼,噙着笑容的薄唇,墨,双手猛的向着前面伸去,企图抚摸那刻进了脑海里的脸庞,可惜却只握住一把的苍凉。

这么多年了,唯独在他的怀抱里睡的那样的安慰,那样曾经亲密的拥抱在一起,肌肤相贴着,似乎一辈子不会分开,幽暖烟蜷缩起身体,向着床里边缩了缩,紧紧的拥抱住被子。

这些日子,没有日夜,没有一点的声音,死一般的安静里,她一点一点的回忆着和西门墨翟的一切,从一开始的抵触怀疑,到之后的分别,再次相聚,生死不离的牵着她的手,一切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般,想起的时候,眼睛总是酸涩的痛,幽暖烟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脆弱的人,可是如今呢,每一次想起西门墨翟,眼泪总是压抑不住的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