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一阵干呕之后,幽暖烟终于微微的喘了一口气,回头微笑的看着担忧不已的西门墨翟,呕吐之后苍白的脸上渗透着细汗,看起来格外的虚弱。

“喝点水吧。”点了点头,看着展露笑颜的幽暖烟,西门墨翟的担心也终于松了下来,接过龙凌霄递过来的茶水,递到了幽暖烟身前。

将杯子凑近了口边,刚要喝下,突然那茶水里淡淡的气味飘了过来,一刹那,脸色苍白如纸,握着杯子的手颤抖着。

啪的一声,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幽暖烟低着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破碎的茶杯和水渍,脸色阴冷的骇人,握成拳头的掌心更是被指甲狠狠的扎破,他竟然在茶水里下药,如果不是之前被北滨王朝欧阳野强行的喂过堕胎的药,她不会再对药物如此的敏感,也不会察觉混在茶水里的药味。

“我这里还有一杯茶,不介意我喝过的吧。”风冽笑嘻嘻的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幽暖烟,浑然没有察觉到此刻她低垂下的目光有多么的暗沉晦涩。

接过茶杯,漱了漱口,幽暖烟深深的呼吸一口,压抑下情绪,转向看向依旧担心不已的西门墨翟,“我不想吃东西,去房里睡一会,出发的时候再叫我。”

“我送你过去。”点了点头,轻柔的揽过幽暖烟的腰, 西门墨翟扶着她向着客房走了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幽幽淡漠的看了一眼龙凌霄,终究什么都没说的走向了客房。

半日的行程,转眼之间,却已经回到而来的京城,昏黄的日头被遮挡住,从出发时风就刮得猛烈,半日,大地上已经被白雪覆盖住,半空里依旧飘落着鹅毛般的雪花来。

马车里,有着暖炉,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冰冷的双后,幽暖烟沉默的依靠在西门墨翟的怀抱里,如今,却只有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是她坚持下去的所有的力量。

不时有雪花从窗口飘进马车里,看着虽然全身冰冷,却依旧坚持要看着窗口的幽暖烟,西门墨翟无声的抱紧她的身体,一手微微的聚集起真气,暖暖的热流顺着幽暖烟的后背融入她单薄的身体里,温暖她的四肢。

坐在另一边,看着眼前两个相拥在一起的身影,龙凌霄眸光暗沉了几分,幽幽精通医术,想要对她偷偷的下药可能性太小,而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吃药的。

“公子,幽幽一会就要到了。”撑着伞,看着站立在城门口的白烨,雨朗低声的开口,从幽幽失踪以来,到后来被西门墨翟在北滨王朝找到,公子愈加的消瘦,整日整日的看着天幕失神,公子旗下所有的堂口也都停止了一切的活动,雨朗也越来越担心白烨的身体,原本他体内的寒毒在冬日就会比以往更加的猛烈,而公子虽然按时吃药,可是因为心头郁结,身体依旧一天差与一天。

风雪之下,马车终于缓缓的向着城门口行了过来,一瞬间,原本淡漠死寂的眸光里终于有一丝的光芒,可是相关之前幽幽那绝情的话,白烨瘦削的脸庞上那一抹光彩又在同时黯淡熄灭。

“吁。”缓缓的停下马车,看着站立在风雪之中的白色身影,风冽停下马车,快速的掠下来向着白烨走了过去,看着雨朗手中伞上厚厚的一层雪,只怕公子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三个时辰了。

公子,看着那冰天雪地里一抹清瘦的身影,白色的衣衫,墨黑的发丝在风雪里凌乱,一瞬间,幽暖烟恍然回到了多年之前,在丁香谷,那样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她总是站在丁香谷的入口,等待着白烨的归来。

“小心一点。”半个多月不见,白烨却清瘦了不少,比起幽幽,竟也好不了几分,他这些日子也在担心幽幽的安全吧,西门墨翟对着沉默的幽暖烟温暖一笑,大手轻轻的握紧她的手,随后又松开,“幽幽,不要怪他,十四年了,他必定照顾你十四年。”

她从没有怪过公子,即使到如今,幽暖烟感激的看了一眼西门墨翟,随后踏着积雪向着风雪之中的白烨走了去,即使没有了感情在,公子依旧是他的亲人,照顾养育了她十四年的家人。

“公子,我回来了。”低声开口,清冷的嗓音一如她这么多年在外漂泊一般,每一次归来第一句话都是这般,幽暖烟抬手握住白烨攥成拳头的手,微微一笑,“公子每次幽幽一离开,你总是瘦了不少。”

那冰冷的手是幽幽,他真的不怪自己吗?不顾自己当初杀了她的母妃,将龙凌霄打下了悬崖,白烨有着瞬间的迷惘,目光静静的锁住幽暖烟浅笑的脸颊,这些日子,日日夜夜在担心和悔恨里渡过,可是此刻白烨才发现,幽幽的目光里没有恨,没有怨 ,她依旧愿意唤他一声公子,而不是那一夜说的恩断义绝。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不要在这里喝西北风吧。”弹掉肩膀上的雪花,风冽懒洋洋的开口,他们难道不知道冷吗?这可是寒冬腊月,再过不了多久,可就要过年了。

“皇上,你也该回宫了。”西门墨翟转身看向站在马车边的龙凌霄,他特意连夜告诉幽幽白烨的事情,难道是想要幽幽来打击白烨吗?可是西门墨翟却又感觉事情似乎是这么简单,可是如果不是,龙凌霄为什么要特意告诉幽幽白烨当年的事情。

“照顾好幽幽。”目光沉静的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幽暖烟,龙凌霄知道自己暗自在茶杯里下药的事情让她不愿意原谅她,可是他亦是别无选择。

随着龙凌霄话音的落下,片刻之间,却见四五个男人从暗中走了过来,冷漠着脸庞,对着龙凌霄恭敬的颔首,随后护送着他向着皇宫的方向走了去。

“幽幽,你真的不怨我吗?”总是淡泊的嗓音此刻却紧张的颤抖着,白烨目光紧张的看向幽暖烟,那一晶,她狠绝的话依旧让他痛苦到如今,不敢相信幽幽真的愿意原谅自己了,毕竟当年,他真的罪无可恕。

“公子,都过去了。”浅笑的摇头,压抑下心头那撕裂的痛苦,幽暖烟回身看向安静等候在一旁的西门墨翟,风雪下,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

皇上就这么把她丢下了,看着早已经走远的看不见的龙凌霄,紫燕错愕的愣在原地,视线盯着那地上或深或浅的脚印,等她再次回头,却发现连西门墨翟等人也走远了,茫茫的大雪之中,只有她被丢了下来,似乎根本没有人在乎她一般,紫燕目光阴冷下来,嫉妒的看着被众人保护在中间的幽暖烟,随即一咬牙,顾不得廉耻,快速的追上风冽等人的步伐。

看着踏雪而来的众人,等待在门口许久的柳晨昊终于露出欣喜的笑容,风雪下,将身上的锦袍拢得更紧,却依旧冷得轻咳了几声,只是那俊郎脸庞上的温和笑容依旧不曾褪去。

“怎么不在屋子里等。”看着咳嗽的柳晨昊,西门墨翟略带责备的开口,他身体原本就不好,受不得寒冷。

他当年是为了自己而饱受这么多年的病痛孱弱,幽暖烟动容的看着一旁笑得温和的柳晨昊,她一直觉得柳晨昊是那么的温暖,原来多年之前,他就已经不顾性命的保护着她。

围桌而食的这一夜却是最热闹的晚上,众人小酌着,连一绩总是清冷淡漠的白烨也小喝了几杯,和西门墨翟说着幽幽当年的事情,似乎幽幽的原谅终于让他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这么多年,那一日,白烨不曾担忧着,如果有一天,幽幽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照顾抚养她的恩人,反而是她的杀母仇人,她会不会痛恨自己,如今,这个背负了十四年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下了,人也似乎轻松了不少。

“她是个好丫头。”微微泯了一口酒,苦涩着,却也是欣慰着,白烨目光温柔缱绻的看向不远处的火盆边和雨朗说着什么的幽暖烟,终于放下了,将幽幽交给眼前这个男子,心依旧痛着,舍不得,却也感到了喜悦,幽幽爱着西门墨翟,这就够了。

“其实我该敬你,你对幽幽不比我少。”为白烨满上一杯酒,西门墨翟沉声开口,目光里有着诚挚的谢意,白烨是个君子,即使到如今,他依旧爱着幽幽,可是他从没有一次羁绊过幽幽的脚步,他包容着自己和幽纲的感情,西门墨翟比谁都清楚白烨在幽幽心中的地位,白烨如果一直不放手,幽幽无法和自己走到一起,是他的大度和宽容,让自己,也让幽幽有了今日。

“我比幽幽大上十岁,今日,就以大哥身份将幽幽交给你,西门墨翟,一辈子照顾好她。”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白烨 嗓音低沉的开口,带着苦涩,带着放手的痛,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大哥,你放心,穷其一生,我会深受着她,至死方休。”回给白烨的是同样坚如磐石的承诺,西门墨翟同样仰头喝尽杯中的酒,两个男人至此成为挚交,为一个女子,冰释前嫌。

 

第三卷 归情 126章 母子均安

“够了,雨朗。”炭火边,幽暖烟低声的嗓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总是清冷的目光第一次有着怨恨,他们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意味着什么吗?

“幽幽,孩子留不得。”承接着幽暖烟愤慨的目光,雨朗低声的开口,炭火掩映下,常年来总是温和关切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愧疚和无力,他们是兄妹啊,这孩子无论如何也是留不得的。

“那你是不是也想说我和他根本不能在一起,这是有乱伦里。”纤瘦的手指紧紧的攥紧,颤抖着,那雪白的肌肤上青筋暴露,看得出她在努力压抑着情绪。

“幽幽。”一声低叹,雨朗已经无法再说什么,他们一路走来,他都是在一旁观看着,无论是他的假死,还是她的一夜白发,幽幽和西门墨翟之间已经无法再分开,可他们的关系终究还是天理难容。

冷声的笑着,幽暖烟抬起目光,看向桌子边小酌的身影,昏黄的烛光落在西门墨翟英俊的脸庞上,眉眼之间带着笑,是那种平静而幸福的笑容,可是他若知道这一切,幽暖烟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他的脸。

“幽幽,这是药丸,吞下去就没事了。”雨朗缓缓的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将一个小小的瓷瓶递到了幽暖烟面前,即使她要和西门墨翟在一起,可是这孩子终究是不能留的。

“为什么要逼我?”手一松,瓷瓶落进了火盆里,幽暖烟倏地站起身来,在所有人的错愕之下,快速的转向走向了门口。

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带着寒冷侵袭而来,隐忍的泪水在瞬间落下,幽暖烟茫然的抬头看着夜空,双手紧紧的护在自己的腹部,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她,她空间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怎么了?”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怀抱,西门墨翟关上门,将站在回廊下的幽暖烟揽进了怀里,俊彦之中染上一丝担忧,这一路行来,如果说幽幽的情绪不稳定,是因为白烨的关系,可如今,在城门口,西门墨翟发现幽幽看白烨的眼神根本没有一丝怨恨,那她眉宇之间的烦忧究竟是为了什么。

紧紧的握住西门墨翟揽上腰间的手,幽暖烟异常坚定的低喃:“就算全天下的人反对,我们也会在一起。”

“幽幽你说什么?”风声太大,而她的嗓音也太小,西门墨翟听不真切,只是心底的担忧却又多了几分,幽幽瞒着他什么事?

无力的将身体依靠在西门墨翟的胸膛上,幽暖烟仰头看着夜空,静静的开口,“我从不后悔遇见你,不管日后发生了什么。”

“傻幽幽,不会有什么再让我们分开了。”难道幽幽还在担心他们不能一起吗?西门墨翟手臂用力的拥抱紧向前的幽暖烟,陪着她一起看着满天的雪花,暗自将所有的事情都在心底过滤了一遍,却依旧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是啊,不会再有什么能分开我。”不知道是说给西门墨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幽暖烟漠然的闭上眼,将一切的一切都隐匿在了黑眸之中。

夜渐渐的沉寂下来,看着回廊里相拥在一起的两个身影,众人相视一笑,随后各自回屋去了,唯独雨朗目光凝重的看着那紧紧依靠在一起的身体,温和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的忧虑。

夜深了,窗外映射着雪白雪白的光芒,屋子里,熄灭了灯火,只有角落里炭火烧的荜拨声偶然的响起,睡不着,没有半分的睡意,幽暖烟茫然的睁开眼,目光呆愣的盯着窗户外,听着身侧西门墨翟平稳的呼吸声,心头的痛在这样的深夜愈加的清晰而浓烈。

她只想有一个平静的生活,有一个不离不弃的依靠,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艰难,掀开了被子,随即的抓起一件衣裳披在了肩膀上,幽暖烟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随着呼吸,哈出的白气萦绕在视线里,让那窗户外的景色显得更加的虚无。

忽然一片的安静里,有轻微的脚步声,透过窗户,幽暖烟忽然看见对面不远处的角落里,一抹白色的身影摇摇摇的看向自己和西门墨翟的屋子,似乎站了很久很久,那肩膀上的雪花已经堆积了薄薄的一层。

公子,即使是你也不曾想到当年一手造成的会是这样的结果吧,看着那窗户外的身影,幽暖烟忽然有着冲出门的激动,多想告诉公子自己心头的苦,公子必定不会如同他们一般,一个个的逼近着她吃下药丸打掉腹中的孩子。

可是幽暖烟知道自己不能,公子会内疚,会更加的痛苦,他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他新手造成的,公子够苦了,她不能再去打扰公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扉。

床铺上,西门墨翟早已睁开眼,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睡,幽幽真的有事瞒着自己,从上床开始,她就避开自己的拥抱,独自蜷缩在角落里,甚至刻意的装睡,究竟还有是什么能让她如此的担心。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天色发白, 直到窗户外白烨的身影缓缓的离开,幽暖烟也漠然的转过身走向床边,看着睡下的西门墨翟,那隐隐晨光下,那渐渐清晰的轮廓,心头更加的痛着,冰冷的身体缓缓的上了床,依旧没有像往常一般的去依靠着他的温暖,而是静静的蜷缩在角落里,即使四肢早已冻得冰冷。

一夜无眠,终于在天色微亮时,幽暖烟缓缓的闭上眼浅眠着,而一旁西门墨翟则再次睁开眼,确定幽暖烟已经睡下后,这才疼惜的将她冻得冰冷的身体拉进了怀抱,用自己的温暖去融化她的冰冷。

一个时辰之后,看着睡的安稳的幽暖烟,西门墨翟这才起身,忧虑不解的看着睡着的幽暖烟,她究竟因为什么不安烦恼。

一夜的大雪让大地早已经是银装素裹的美丽,屋顶枝头,到处是白色莹润的色泽,西门墨翟思虑着,一步一步走着,忽然视线怔怔的落在雪地之中凹陷下的两个脚印,微微一愣,随后快速的转过身,顺着脚印方向看了去,正对着却是自己和幽幽的屋子, 是谁在这里站了一夜?

答案却已经呼之欲出,想起昨夜同样站在窗口差不多一夜的幽暖烟,西门墨翟知道他不该去想幽幽和白烨之间还有什么牵,可是此刻,英挺的眉宇却已经不安的拢了拢,到底她瞒着自己什么。

门拉了开来,看着西门墨翟站在自己昨夜站的地方失神,白烨一怔,随即走了过来,雅致的嗓音低低响起,“你不要误会,如今我已经将幽幽当成自己的妹妹,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已。”

西门墨翟转过身来,对着白烨朗然一笑,昨夜白烨已经亲手将幽幽交代自己手上,他又怎么会再去怀疑什么,只是他不解的是幽幽。

“怎么了?”看着西门墨翟,白烨疑虑的开口,清和的目光里却有着看透内心的犀利,“你似乎在不安?幽幽怎么了?”能让西门墨翟不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幽幽。

“幽幽有些奇怪。”和白烨一起走在大雪铺就的小径上,西门墨翟缓缓的开口,毕竟白烨和幽幽生活了十多年,他对幽幽是非常的了解。

“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会有些担心。”白烨轻声的开口,真的释怀了,幽幽幸福就好,而他,这样在一旁看着她就够了,从幽幽回来,白烨精准的发现幽暖烟的目光长久的会落在自己的腹部,甚至下意识的动作也是用手护住腹部,看得出她很在乎自己和西门墨翟的孩子。

“是因为有了孩子才会如此。”或许这也是唯一的可能性,西门墨翟低声的道:“好像是这样,幽幽的目光总是停留在肚子上。”

“不用多想,幽幽从来都是果断的人,这些天我一直担心幽幽不会原谅我当年的错,可是她还是放下了,其实你想过没有,因为有你在,幽幽才不会那么的在乎。”如果是当年,她的心依旧在自己的身上,这样的变故会让幽幽生不如死,可是西门墨翟的感情让幽幽变了很多,变得豁达,或许是他们的感情填补了幽幽对自己的眼意。

“等等人,你说这些天?”脚步一顿,西门墨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倏地转过身看向白烨,“你是说幽幽早已经知道你当年的事情。”

“幽幽被掳去北滨王朝之前,那里我以为她的失踪,是因为无法面对我当年的伤害。”白烨出尘的脸上也有了不安,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他和西门墨翟都不知道的事情。

“幽幽果真有事情瞒着我。”许久之后, 西门墨翟继续迈开步子同白烨走动着,脑海里回想起前天夜里幽暖烟失控的面容,缓缓的开口道,“回来之前的夜里,龙凌霄不知道和幽幽说了什么,幽幽失控了,她告诉我是因为知道了你当年的事情。”

“不用去问,给幽幽一点时间。”如果是龙凌霄说了什么,白烨忽然有些的明白,毕竟西门墨翟是为了幽幽才放弃和皇家的仇恨,幽幽的不安或许是担心自己和身世会造和西门墨翟之间的隔阂。

“嗯。”点了点头,认同了白烨的话,西门墨翟看着再次飘起来的截,幽幽叹息一声,只希望幽幽可以早些告诉他,而不是独自一个人去不安。

正午时分,飘起的雪花终于停止了,幽暖烟疑惑的看着笑得璀璨的西门墨翟,“要去买年货?”

“自然了,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自然要准备了。”清朗的笑着,拿过看见将幽暖烟包了个严实,西门墨翟替她戴上帽子,将整个人包得只剩下一张略带苍白的脸,这才再次开口,“幽幽,如今我可没有了王位,这看着将至,自然没有下人去准备了。”

而幽幽这边,除了一个打扫的丫鬟,和煮饭的仆役外,下人也少,看来是白烨一贯的谨慎,西门墨翟朗然的笑着,牵着幽暖烟的手向外面走了去,“这个时候京城可是很热闹的。”

“上街可别想丢下我们。”风冽打趣的声音响了起来,轻快里带着兴奋,一手拉上一旁的柳晨昊,一手招呼着身后的白烨和雨朗,也都跟着出了门,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买年货,幽暖烟侧目看向身旁的一行人,一张张的俊彦,华丽的锦袍更是衬托出他们的不凡高中,这哪里是买年货,分明是去街上招摇,随着走动熙攘的大街瞬间似乎消了音一般,所有人都将震惊的目光转向眼前这群各有千秋的男子。

“幽幽,买这个回去,年年有余。”朗声笑着,风冽拉着幽暖烟的手,将她带进了杂货铺子里,丝毫不在乎一旁西门墨翟那警告的眼神。

“不要那么小气,纟好歹也和我待了那么多年。”唯恐天下不乱,风冽将半个身子探出店铺外,对着跟过来的西门墨翟挑衅一笑,随即又缩回了铺子里。

“我也去给你们未出世的孩子买点礼物。”白烨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看着一旁的首饰铺,随即走了过去,西门墨翟点了点头,同他一起走了进去。

“晨昊,这边来。”在柳晨昊刚要迈开脚步一同走进隔壁的金铺时,雨朗忽然低声的开口,拉着他走进了一旁的店铺。

“主子已经过来了。”看了雨朗一眼,一旁的老掌柜随即恭敬的点着头,随后又如同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般,照料着货柜上的物品。

眸光警觉的眯了眯,柳晨昊跟着雨朗向着铺子深处的里间走了过去,疑惑的看着在前面带路的雨朗,除了白烨,还有谁能称得上是雨朗的主子。

门推开了,看着那站立在窗口的身影,柳晨昊错愕一怔,确实是被惊吓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雨朗的主子竟然会是眼前这个人,这个和他斗了十多年的男人——龙凌霄。

“柳晨昊。”缓缓转过身来,龙凌霄看向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柳晨昊,微微的颔首,最后走向了一旁的椅子,沉声道:“坐吧。”

“皇上你找我?”柳晨昊疑惑的开口,径自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站在龙凌霄身后的雨朗,心头的疑惑更加的深,白烨和皇家是敌对的,他是知道的,难道龙凌霄竟然在白烨身边安置了自己的人,甚至是雨朗这样的亲信。

“晨昊,你可当初我为什么让柳丞相对你下毒,将你囚禁在丞相府邸。”泯着茶,龙凌霄低声的开口,温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那是你怀疑墨没有死,所以用我的性命来威胁墨出现。”既来之,则安之,柳晨昊噪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的用力,却已经明白当初的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我从没有想要你和西门墨翟的命,不管是你们决定要谋反,还是已经放手,我当初囚禁你,不是为了逼西门墨翟出来,而是为了让雨朗替你解毒时,同时下毒,让幽幽离开西门墨翟,当然,除了你,白烨身上也被雨朗下了毒。”

“为什么这样逼迫幽幽?”一惊,却是大骇,柳晨昊放下手中的杯子,不解的看向龙凌霄,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们已经逃离了京城,幽幽因为一纸那样坚持的要回去,甚至不异和墨剧烈,难道一切都是因为幽幽被龙凌霄挟持。

“因为幽幽的身份,十四年前,七喜山上,被高手追杀,丧命在树木里被野狼啃噬的小公主。”龙凌霄缓缓的开口,面色却沉重了几分,他已经霸占了西门墨翟的身份和地位,如今却又要亲手伤害他的骨血。

“你说什么?”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柳晨昊不敢相信的看向一旁的龙凌霄,一手缓缓的按住胸口,当初这一声的病弱都是为了救小公主留下的,可惜最终却依旧无法保护小公主的安全。

“幽幽是西门墨翟的亲妹妹。”不再有任何的隐瞒,龙凌霄看向脸色惊变的柳晨昊,一个示意,让雨朗将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我想阻止时却已经太迟了,那个孩子不能留。”

“幽幽知道了?”柳晨昊跌坐在椅子上,终于明白为什么龙凌霄对幽幽那么的重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战十万大军压境北滨王朝,龙凌霄竟如同不知道一般,原来竟然丝毫这样的真相。

“幽幽知道了,可是我答应过她不告诉西门墨翟。”这是他亏欠他们的,龙凌霄沉痛的看着同样脸色阴沉的柳晨昊,“我和雨朗已经试过了,幽幽根本不愿意除掉孩子,幽幽一直对你很亲厚。”

“你让我怎么做?亲手打掉她和墨的骨肉吗?”失控的嗓音有些尖锐,柳晨昊喘息着开口,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痛苦和无奈,他怎么能这样做?

“可是他们是兄妹,这个孩子无法留下。”龙凌霄站起身来。看着窗户外的大雪,“这是我亏欠他们的,可是你该知道,他们是亲兄妹,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来。”

“我知道了。”接过雨朗递过来的瓷瓶,柳晨昊一瞬间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墨如果知道他和幽幽的关系,只怕更加的承受不住。

不知道是如何走出的铺子,和雨朗一起站在熙攘的大街, 看着笑的幸福的西门墨翟,看着隐忍着一切,不愿意伤害墨的幽幽,而朗只感觉袖带里瓷瓶宛如千斤重一般,这样残忍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墨的身上,他已经放弃了一切,只想守着幽幽和他们的孩子,为什么到最后,连他这样一个微小的愿望都要残忍的敲碎打破。

“长命锁。”幽暖烟一怔,茫然的伸过手,白细的手腕上,白烨缓缓的将打造好的链子戴上了幽暖烟的手腕上,金子和白银加工的子格外的精致,而链子下坠着一枚小巧的命锁,寓意母子平安。

“幽幽,如今真的长大了。”白烨发自内心的微笑着,握了握幽暖烟冰冷的手,目光看着她手腕上的锁链,这个会保佑他们母子均安的。

“走吧,还有很多铺子要去。”将买好的东西直接塞到了身后风冽的手上,西门墨翟朗声的开口,拉过幽暖烟的手继续向前面走着,只希望可以消除她心头积压的不安情绪。

“为什么让我拿东西,我又不是小厮。”哀号着,风冽不满的抗议着,追上幽暖烟和西门墨翟的脚步,白烨淡淡的笑了笑,也迈开了步子,而最后的雨朗和柳晨昊却没有他们的轻松,他们同时也知道走在最前面的幽暖烟只怕此刻更是心如刀绞。

逛了半个时辰,终于一行人进了酒楼,而风冽更是挫败的将大堆的东西丢在桌子上,不满的拉着西门墨翟抗议,他竟然将自己当成了他家的小厮下人。

“幽幽,喝点茶,这是酒楼最出名的花茶。”和雨朗对视一眼,柳晨昊终究走了过去,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幽暖烟面前。

“嗯。”回给柳晨昊一个温暖的笑,幽暖烟接过杯子,不经意间,手腕上的长命锁坠子滑入了杯子口上,幽暖烟刚准备换一只手拿杯子,可当视线落在那微微变了颜色的银质长命锁上,整个人脸上一变,目光惨痛而失望的盯着手腕上的长命锁。

顺着幽暖烟的视线,柳晨昊和雨朗同时看了过去,刹那,两人脸色也是一变,这药丸味道极淡,然且融进了花茶里,又是柳晨昊端过去的,他们以为幽幽必定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却不曾想竟然有这样的巧合,白烨送的长命锁竟然试出了杯子里融进去的药丸,母子均安,这长命锁却是那般的灵验。

“晨昊,连你也要如此对我。”放下杯子,幽暖烟灿然的笑着,可是眸光里却是一片寒如霜雪的冷漠,为什么他们一个个要如此的逼迫她,为什么要如此?

(抱歉亲们,更新迟了,生理痛,颜开新坑了《破身为奴》亲们,劳驾转移阵地,帮颜收藏一个,谢谢,有亲们的支持,颜才有动力,鞠躬,谢谢)

 

第三卷 归情 127章 冬日幸福(大结局)

“幽幽,算我求你了,这孩子留不得。”面容温和的脸庞上满是疼惜和关切,柳晨昊低声的开口,视线柔和的看向眼前的幽暖烟,将她的身影同十多年前那个总是喜欢溺在自己和墨身边的小公主重合在一起,原以为这将是自己和墨一辈子的伤痛,却从不曾想过,小公主竟然没有死,而是被白烨抱走了。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如此逼我?”依旧是在笑,可是那笑容却是那般的空洞而虚无,幽暖烟静静的看着柳晨昊,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逼迫她,一次次的对她下药。

“幽幽,不要这样。”心疼的握住幽暖烟的手,柳晨昊视线看着强颜欢笑的幽暖烟,他知道她心里的苦,甚至不能告诉墨,可是这孩子终究留不得。

“除非我死。”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柳晨昊,幽暖烟冷笑的开口,转身走向了茫然的大雪之中,除非她死了,否则他们不要想杀死她的孩子,就算那是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他留不得。

大雪愈加的紧,呼啸的风夹杂着雪花飘落着,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的赶着路,年关将近,一切都是那么的繁忙,可即使在忙,那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的真切,平平安安的送走了旧年,迎接一个崭新的开始。

“小墨,娘也会保护着你安全的出生,到明年春末夏初的时候,你就可以看见着外面的样子了。”低喃着,目光温柔,幽暖烟双手轻柔的落在自己的腹部上,这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那样残忍的去剥夺他出生的权利。

“幽幽。”湖边,水面已经被冻结了,白烨看着站在湖畔上抹身影,快速的走了过来,刚刚在酒楼,风冽打闹的将西门墨翟支走了,而雨朗和柳晨昊都将视线落在幽幽身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白烨却看见幽幽放下茶杯时的冷漠,雨朗和柳晨昊脸上的无奈和挣扎。

“公子。”回过头,看着走过来的白烨身影,幽暖烟淡淡的扬起嘴角,公子是她最亲近的家人,“公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族人和皇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拢了拢幽暖烟的风衣,颀长而略微瘦削的身影替她遮挡住了风口,白烨看着冻结湖水的冰面这才缓缓的开口道:“那是很多年前了,我们族人一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当年燕云王朝开国之初,血流成河,战乱不断,百姓更是民不聊生,燕云王朝始皇帝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入谷的方法,他恳求族长用我们族人先天的神力,为天下苍生谋求一世的安稳。”

记忆似乎在一瞬间跳回了当年,白烨面容依旧平静,如水般的没有任何波澜,似乎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心头的恨也渐渐的消失了。

“从此族人成了皇家背后的力量,我们用自己余生具有的预测能力,为皇家避开一次次的危机,为燕云王朝化解天灾人祸,而这个秘密历代只有皇帝和最亲近的臣子才知道。”

幽暖烟抬眼看着白烨平和的脸庞,难怪多年前,公子就能预测出她的宿命,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一幕幕变化。

“我的娘是燕云王朝秦王爷的郡主,联姻是皇家为了拉拢族人的手段,可是随着天下的安稳,前皇帝越来越担心族人的力量被其他人所有,鸟尽良弓藏,那时将泰王爷的郡主嫁到族里,是莫大的荣宠,可是谁知道那却是最大的阴谋。”

想起那一次的血腥屠杀,想起娘的背叛,白烨面容剧痛,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直到一双冰冷的下手握住他颤抖的手,才压抑住心头的波动的情绪。

“娘一直生活在族里,没有皇家的富庶,没有皇家的奢华,可是娘总是很安稳的生活,直到那一年,我十岁的生辰,夜里燃起了篝火,所有族人都在欢歌载舞的庆祝着,娘也带来了宫里赐下的美酒,可是等所有人喝下酒之后,宫里的御林军却杀进了谷中。”

那一夜原本只最欢庆的时刻,可那一刻却成了白烨心头最沉重的痛,连此刻握痛了幽暖烟的手也不曾察觉,“我和爹只明白烨皇帝忌惮族人的神力,所以才有了屠杀和灭口,可是当爹无法启动自己身体的力量时,我们才明白烨在酒里下了毒,所有的族人都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御林军手起刀落间,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都惨死在鲜血里,我被打落到了悬崖,而娘也回泰王府了,重新过回了她郡主的生活。”

“帝王多疑,狠绝而冷血,当世道平稳下来,我们的族人就成了必须死去的亡魂,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任何人借助我们的力量威胁燕云王朝,坠入山崖后,我以为我会带着仇恨死去,可是山崖下却是族人的禁地,在这里囚禁着我的师傅,一个犯了族规的疯子。”

“公子,不要说了。”心头剧烈的痛着,幽暖烟清晰的感觉着白烨的对皇家的恨,可即使这样,这么多年来,公子依旧不曾杀了她,甚至到最后微笑的放她幸福。

“师博教了我所有他会的一切,而我也是他试毒的工具,可是最后一次,寒毒无法被师博控制时,师傅终于更加的疯了,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研制解药,最终死在了药房里,我被囚禁将近四年,我终于出了崖底,我用自己遗传爹的力量测算出未来燕云王朝皇帝,也就是当时身为太子龙凌霄的劫难,也就有了带走你离开的那一幕。”

或许终究是宿命,那一次,是白烨最后一次逆天而为,散失了神力,寒毒彻底的压制不住,让他年年受寒毒所苦。

“那公子的娘亲呢?”一切都是命吧,幽暖烟低喃的开口,或许那个郡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毕竟那是里是她生活多年的地方,有着自己的相公和儿子,她又怎么会狠心下次毒手。

“我打听了,在族人被屠杀的八个月后,娘在秦王府自尽了。”对于娘,白烨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怨,虽然惨剧发生时,他只有十岁,可是白烨却清楚的知道十年里,娘的秉性和良善,或许她也是被皇帝逼迫的,毕竟娘是一个郡主,她身后还有她的家人,可是他唯一不懂的是,如果娘真的被逼迫的,为什么会在八个月之后才自尽。

“公子,如今你还要报仇吗?”该恨吗?或许该恨的是已死的先皇,她的爹,如果不是他的冷血多疑,不会发生血洗屠杀的一幕,公子不会背负着血海深仇,不会在七喜山将自己带走,让柳庸等人李代桃僵的用自己的私生子代替了太子的位置,而真正的太子却流落在明间,成为了日后的西门墨翟,一切的一切都是宿命。

“幽幽,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你幸福就好。”缓缓的摇头,放下了心头多年的仇恨,白烨迎风看着冻结着冰雪的湖面,仇人是幽幽的家人,白烨选择了放弃,如今只要幽幽可以幸福就好,而老皇帝早已经死了,龙凌霄也是一个好帝王。

“公子,幽幽会很幸福的。”心头哽咽着,幽暖烟明白烨放弃这仇恨,却只是因为自己,即使到最后,他一个人孤单的生活在世间,依旧背负着族人惨死的血案,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甘心放弃了一切。

“幽幽,再过三个月,丁香花就要开了,等年后,我也会离开了,如果日后你想回来,那里依旧是你的家。”白烨轻声的开口,目光里一片悠远,那一片美丽的花海里,有一抹清瘦的身影轻柔的喊着他公子,那笑容是为他而绽放。

“可是当年公子不是一把火烧了丁香谷?”幽暖烟想起多年前,那一次夜重伤却跟着白烨的身影,亲眼看着他一把火烧了丁香谷,而她的心境也在那时改变了,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后来她开始外出经商,和公子的距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