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经被痛得没有了知觉,鞭子抽打在身上,便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疼痛,若麻木还有这等好处,是不是接下来的酷刑,也就不需要那般害怕了?

阿九咧开嘴,轻轻笑了起来,即便是在这样的境地下,她的笑容依旧那般明媚自信,刺目地令日光都失色。

她低低地道,“你总是把自己的命运都怪罪到别人身上,却从来不去想,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那你自己尊重你自己了吗?你曾有过很多种选择,是你自己一手造就了你的现在。你口口声声说廉王爱你,你将得到尊贵的地位,但你却并不高兴,因为连你自己都厌恶你自己,你这样希望得到我的哀求,不正说明了你的心虚和自卑吗?但你要失望了,我不可能像你这样的一个人哀求,宁愿死,也不会”

阿九的话彻底地激怒了韩千雪,她赤红着双眼,如同一个疯子一般,从火炉中拔起了铁钳,嗤牙向阿九走去,空气中响起火星滋滋啦啦的声音,韩千雪却被这声音撩拨地更加疯狂了起来,她狂笑着说,“我会用这铁钳烫遍你全身,若是你真能咬牙受得住,一丝哀求都不发出,那也算你厉害,不过嘛,还真没人能抵得住这炮烙的滋味。”

说罢,便把铁钳奋力往前一伸,刺向阿九的胸口,顿时传出嗤嗤的声音,一股焦味也立刻飘散了出来。

阿九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以居高临下之姿,俯视着眼前这已经彻底疯狂的女人。

韩千雪见阿九果然没有叫出声来,便又拿出一支已经烧得红透了的铁钳,就要往阿九的脸上招呼过去。

突然,她的手臂一软,那火钳掉落下来,竟直直地掉落在她的腹部,立时响起了她凄厉的尖叫声,“啊”

正文 一百八十五章 弑夫

一百八十五章 弑夫

一见到齐遥,阿九的眼泪便决了堤,像急风骤雨一般掉落下来,她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呜呜呜呜,你怎么才来”

齐遥深知,在阿九坚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么敏感纤细的心,这一夜,她必是受了极大的惶恐和委屈,他忙把绳子解开,把她放到了床上靠着,等看到她衣服上烧焦的破洞时,齐遥彻底爆发了。

若是再晚一刻,阿九这张脸便要毁了,自己以为终是赶得及没让阿九受苦,没想到却还是让她受了胸前一烙,齐遥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冷意,手中的剑几乎与目光同时刺向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的韩千雪,“你该死。”

阿九忙喝止,“住手。”

齐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解地问道,“你这样伤害你,为什么?”

阿九虚弱地摇摇头,“她腹中还有孩子,她纵然恶贯满盈,但孩子却是无辜的。”

屋子外的打斗声没持续多久便停了下来,灰鹄押着绑得结结实实的阿大阿二两人上前,“小姐,他们两个怎么办?”

阿九摆了摆手,“把他们三个都暂时关押起来。快,小遥子快抱我起来,我要进宫”

齐遥心疼地道,“你受了伤,还是先歇会吧。”

阿九强自撑了起来,“不,我要进宫,要快廉王发动宫变,天子有难,晚了怕来不及,你抱我进宫”

齐遥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立马吩咐道,“快,灰鹄把马车驾来,我们立刻进宫。”

飞奔疾驰的马车上,阿九虚弱地躺在齐遥的怀中,“原来这一切都是廉王所为,武王倒是含冤而死了。”

齐遥却并不在意,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阿九胸口的那块被烧焦的衣料上,“把衣裳解开,我先给你上点药。”

衣服上还残余着焦炭的味道,齐遥心疼地眼睛都湿润了,他小心地一层层解开阿九的衣裳,“疼吗?”

语气中的怜惜,懊悔和后怕,显露无疑。

阿九轻轻一笑,“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大概是已经冻僵了,她那样拿铁钳烫上来时,我竟然都没有觉得疼。话说,被这么一烫,将来肯定会留下好大的疤痕,你不会因此而嫌弃我吧?”

齐遥顿住了手,“不会,你也可以拿个铁钳在我胸口烙个印,这样我们两个就都一样了。”

阿九被他逗得想笑,但实在太过虚弱,只能勉强抽动一下嘴角。

最后的一件衣裳被解开,阿九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这么个烫法,胸口应该血肉模糊很难看才是了,她轻轻地问,“是不是都焦了?”

齐遥没有回答她。

她忙把眼睛睁开,却看到齐遥泪眼迷蒙,正有两颗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齐遥是个傲视天下的伟男子,胸口中了那么深的三支箭也从来没有哼哼唧唧过一句,竟然掉下了男儿泪,难道自己的胸口已经惨不忍睹到这种地步了吗?

阿九不由便把头低了下来。

只见她白玉一般的胸膛光洁一片,只有很小一部分的皮肤略有些微红,而胸口处,一只明晃晃的玉笛正悬挂正中,玉笛之上尚有黑色的印记。

她不由便笑了开来,“怪不得我说不痛呢,原来是你送我的笛子救了我一回。”

齐遥紧紧地把她搂入自己的怀中,深深地呼吸着她身上特有的气息,生怕一不留神她又从自己眼前消失,过了良久他方道,“我要把这玉笛供起来,以后供我们的孩子瞻仰。”

阿九奇道,“为什么?”

“若不是你吹了一夜的笛子,我又如何能这么快找到你?若是晚来一步,那你……”

阿九恍然大悟,不由笑了起来,“我也是猛然想起这个笛子的,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所以便凄凄呜呜地吹了好久,没想到还真是它救了我一命。”

齐遥不断地摩擦着她的脸蛋,心疼地说,“来得匆忙,都没给你准备吃食,你先撑一撑,我已经让灰鹄沿街去买一些粥,马上就能送了来。”

阿九摇摇头,“眼前最紧要的便是赶紧赶去宫中,若是廉王得逞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早就派了暗骑卫的人通知金骑卫,也不知道这会的情况如何了,京畿卫和禁卫军的应该也能赶到了吧?

在这一路的忐忑中,阿九一行终于来到了光华门,出示了金牌令后,马车便直驶入宫中。

皇极殿中,响起威王凄厉的哭喊声,阿九的心一沉,齐遥抱着她飞奔而入,只见殿中一片狼籍,廉王和王后被禁卫军团团制住,而天子则斜斜地躺在了威王的怀中,气息微弱。

阿九的眼泪不由掉了下来,她哽咽道,“还是晚了……”

天子看着伤痕累累的,一身狼狈的阿九却欣慰地一笑,“好孩子,没有晚。若不是你及时传来的消息,今日躺在这的,便就不只是朕了。”

太后闻讯赶来,一见到这情形,忍不住嚎啕大哭,“这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弑父,弑夫,可是要受天打雷劈的啊”

王后忽然大笑了起来,“太后娘娘说笑了吧,父?夫?姬胜他也配为我儿的父亲,配为我的夫君?呸真是玷污了这两个称呼。”

太后被气得浑身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宫女嬷嬷拍了好久,才终于缓过气来,“你贵为王后,一国之母,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岂有此理”

“姬胜的心里,除了那个卑贱的罗儿,可曾有过我王后一丝一毫的身影?自从那贱人死了以后,他可曾到我的殿中歇过一夜?这些我都能忍得,但他竟然为了贱人所生的贱种,要颠覆大乾国数年来立长立嫡的传统,把我视为无物,把我的儿子视为无物。你说,他到底配不配为人父,为人夫?”王后越说越激动,似乎要把这许多年来深埋在心里的怨愤一并发泄。

太后一时语结,若论这易储之事,说起来,的确是天子理亏,但这也不能成为谋害天子的借口。

天子微弱地摇摇头,“我自娶你为后的那日起,便决意给你王后的体面和尊荣,也会把你当作一个妻子一样地尊重和敬爱,所以我就算再怎样爱罗儿,也都要等你生了嫡子之后再纳她。除了爱情,我能给一个王后,一个妻子的,全部都给了你。但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呢?你无休止地寻罗儿的麻烦,还害得她掉了一个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罗儿生耀儿的时候,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血崩了,但我为了你的体面,为了你的尊严,却隐忍了下来。”

大殿之上,威王已然哭成了一片,而天子却深深地沉浸到了痛苦的回忆之中,“罗儿在我微末之时就追随我,当年夺位的腥风血雨中,又为了我受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我登上了帝位,但却因为她宫女的出身,而不得不另娶她人。她短暂的一生,为了我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最后还委屈地被人害死了,而我却不得不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天子指着威王朗声道,“我这个孩儿,自出生就没有了亲娘,他的亲娘又是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的,我既然无法替她伸冤,难道还不能多疼他一些吗?至于你,你觉得在你亲手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之后,我还能毫无芥蒂地去你的寝宫,与你颠鸾倒凤吗?不能,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你的手上沾满了罗儿的血。可笑你竟然还在控诉我为什么不去你的寝宫,那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王后冷冷地笑了,“是啊,所以你便能无视祖宗,要把这贱种立为皇储了。既然你能这样做,我又为何不能为了维护我儿的利益,而有所动作?”

太后怒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好事了?是你指使的武王,设计陷害小七,是你串通了于奎,行谋害陛下的大逆?”

阿九突然出声,“祖母,武王是被冤枉的。这一切都是廉王的计策。右相继娶的那个女人,已经向我坦白了。这不过是廉王一石二鸟的一个局罢了。”

太后一愣,随即叹道,“王后,怕是连你都没想到,自己生了这么黑心肠的儿子吧,连一母同胞的亲兄都要陷害的畜生,你到如今还在维护着的廉王,害死了你的长子啊”

这消息似乎触动了虚弱的天子,他浑身颤抖着,喃喃道,“老大他……冤孽啊,冤孽,父子相残,手足相戮,真是冤孽啊”

王后哈哈大笑,“武王那个蠢货,才不是我的儿子呢,我可从来只生过一个儿子。论起来,还不是天子陛下您造的孽吗?身份未名,便那般宠着那贱人,我生怕自己的地位有恙,所以才派了许多宫女讨你的欢心,真是天怜惜我,其中一个恰巧怀了孕,我自然把她养了下来,等孩子生下来了,又是个男孩,去母留子,我有了这长子,便稳稳地坐定了这王后之位。”

天子被这一气,差点背过气去,他咬着牙冲金大道,“把这疯婆子给我押下去,把廉王一并押走,再把文武大臣都给我喊进来,我要当众立遗嘱”

正文 一百八十六章 落定

一百八十六章 落定

廉王自知无法再扭转乾坤,不由痛哭流涕道,“父皇,孩儿错了,您原谅孩儿一次吧,这一切都是母后所为,与孩儿无关啊”

天子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深沉的哀痛,“你谋害胞兄,陷害亲弟,篡弑老父,如今还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你母亲身上,于君不忠,于兄不义,于弟不仁,于母不孝,天下之大不韪,你尽皆占尽,还有何面目要朕原谅?”

说罢,软弱无力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阿九见天子面无血色,不由问道,“天子伯父到底是受了什么伤,为何不派御医来治?”

威王哽咽着道,“是鸠毒,宫中秘药,见血封喉,若不是还有还剩下几颗你给的玉露丸,父皇他可能早就……”

阿九转头望向齐遥,“能解么?”

齐遥沉痛地摇摇头,“我身上尚有几颗玉露丸,但也只不过能拖得了片刻,等毒素进入五脏六腑之后,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天子却露出了笑颜,“只要能撑到向群臣宣布我的遗旨,便就够了。”

这乾宫内的兵戎相见,早就惊动了朝臣,个个都在宫门外等消息,听闻天子有宣,忙急急地小跑步而来,不多时,便已经聚集一堂了。

众臣见到一片狼籍的皇极殿,以及躺在软榻之上的天子,俱都是一惊,但随即便各就各位,三呼万岁。

天子沉痛地宣布,“廉王得了急病,回天乏力,已然英年早逝,王后痛失二子,悲痛至极,已然重病在床。短短数日,连丧二子,朕也勾动了旧疾,趁神智还清明,把天子之帝位传于威王姬耀。”

廉王分明未死,天子却宣称他已病逝,这便意味着这宫中又发生了不能说不能想的大事了。众臣谁敢再提出异议,忙三呼万岁,号呼陛下英明。

王后的伯父威远侯宗平,强自镇定,但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并不是傻子,京城中的各种异动与今日的旨意联系起来,约摸便能猜到事情的真相了,他心里暗恨王后这个无脑妇人,孤注一掷,害了自己和廉王,也将把宗氏从繁华锦绣拉进无底深渊。

他忐忑地等待着天子的判决,他的命运,威远侯府的命运,宗氏的命运,天子一句话便能决定。

天子终于开了口,“朕在天子位时,群臣兢兢业业,克勤克俭,尽忠守职,耀儿啊,以后你还要多仪仗这些老臣啊”

并没有提及威远侯府,宗平的心一松,但很快便又更加忐忑起来。

天子转头拉过阿九的手,目光中有着恳求,“好孩子,朕知道你和你父王一般,期望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你长大了,也有主见,伯父也不拦着你。伯父只希望你,在你七哥为难之时,能鼎力相帮,你可答应?”

身为姬氏的女儿,便是天子不这样说,阿九也是会那样做的,她含着眼泪,点了点头,“七哥将来若是有需要,小九定然竭力相帮,伯父你放心吧。”

天子笑着冲李公公道,“小李子,替我再拟道旨意,长乐郡马齐遥忠勇仁义,特赐封为三等勇仁公,世袭三代。将来长乐郡主与勇仁公的长子承庆王爵位,次子可承勇仁公爵位。”

他哆哆嗦嗦地把威王和阿九的手拉在了一起,“你们兄妹自小相亲,以后也要相互扶持,耀儿,还有你的几个弟弟妹妹,你都要善待。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一定要记住啊”

在威王的点头答应中,天子姬胜笑着睡了过去。

十二月十七,天子驾崩,举国哀悼。

三日后,姬耀登基。

清冷的夜晚,从乾宫回庆王府的马车上,阿九完全缩在了齐遥的怀中,“再过几日,又要过新年了呢。”

齐遥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阿九感慨地点了点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希望来年能过得平静一些。”

回到王府,除了要回青州处理事务的齐遨夫妇,齐震啸夫妇,齐逍和蓝禾,蓝大酋长,紫琉已经等候多时了。

自从阿九那日被劫,后又直接入宫,等到天子驾崩,她为了安慰祖母,一直住在宫中,直到这日才有机会出来,见这些家人长辈。

柳落依心疼地捏着阿九的小手,“看这孩子,才几天没见,又瘦了一大圈。”她没有女儿,真心疼爱这个自小没有母亲的可怜丫头。

阿九不好意思地望着她,“让娘担心了,让大家都跟着受累了,阿九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木木叔端来了几杯热茶,笑着说,“郡主,先给几位长辈敬了茶,然后大伙再热热闹闹吃点东西。”

阿九和齐遥礼成之后,连洞房都没入,更别提给父母敬茶了,此时既然已经回来了,那该补的礼仪就得补全。

齐震啸和柳落依笑呵呵地接过了儿子媳妇的茶,笑着把红包递了过去,“爹娘愿你们百年好合,永杰同心,子孙满堂。”

小两口又给蓝大酋长敬过茶,蓝大酋长笑着说,“阿爹别的也不多说什么了,九儿你是知道的,阿爹最喜欢小孩子,你和小遥子可要好好努力啊”

齐遥连声答应,却被阿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如今还在国丧,自己又是天子的亲侄女,至少半年内是不能怀孕的。

天子新丧,酒楼饭肆中的喧哗之声少了许多,街上也冷清了不少,这个新年家家户户都过得低调平淡。庆王府内,也不过是大家欢欢喜喜团聚一桌,吃完便早早地散了。

新房内的大红喜幅早已经撤下,一切都恢复到了阿九原来用惯的样子,齐遥搂着阿九轻轻地道,“既然新天子已经登基,并且做得有条不紊,那咱们是不是该回江州了?”

阿九叹了一声,“我也想罗妈妈了,算算日子,孩子也该落地了,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我挂念得很。只是祖母她连番遭到打击,精神不大好,天子毕竟还要忙朝政,没有时间时时刻刻陪着她,她又与其他几个弟弟妹妹不亲,所能依赖的便只有我了。我若是也走了,这让她如何能受得了。”

齐遥想了想,“不如,我们带着祖母一块回江州?”

阿九眼睛一亮,“倒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祖母愿意不愿意,七哥给不给放行,朝臣又会有什么想法。”

祖母一直都感叹,她从十四岁入宫,一直到如今,已经有快四十年了,一直都在宫中生活,再没有接触过宫外的一草一木,早就已经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成了何等模样,言语之中,对快意生活十分向往。

如今的太皇太后果然对阿九的提议十分心动,但太皇太后出宫是有违祖制的,她一生都未做过出格之事,对于这个提议心动归心动,却是不敢响应。

天子姬耀,自从经过上次的大变故之后,整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笑着说道,“若是祖母愿意跟着小九过段时间,那便去江州看看也好。反正江州离京城也不过十几日的路程,朕若是想祖母了,就偷偷来瞧您。”

天子的支持,让太皇太后惊喜万分,“耀儿你真的觉得可以?”

天子笑着说,“只要祖母高兴了,那就什么都可以。”

太皇太后却仍然有些犹豫,“那叫那些朝臣知晓了,成个什么事啊,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长寿宫里呆着吧。”

太子哈哈一笑,“对外便说祖母要静养,不见客,这不就成了?我就不信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闯长寿宫,看看您到底在不在?”

太皇太后既兴奋又惆怅,她以为此生都要老死在乾宫中了,却没想到临老了,还有出去看看的机会,但同时又有些舍不得这宫中的一草一木,也舍不得她最疼爱的孙子姬耀。

阿九笑着安慰她说,“祖母若是想七哥了,咱们就再一起回宫,江州离京城不算远,一路上慢慢走,也就十多天的路程,您还怕我扣住您,不让您回来了不成?”

太皇太后这才笑了开来,急急地去想去江州要携带的东西。

天子不舍地道,“真的这么快就要走了?”

阿九笑着说,“来的时候太匆忙了,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总得回去看看的。”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匣子,递给了天子,是一枚能够调动禁卫军和京畿卫的虎符。

天子一窒,问道,“这是……”

阿九笑着说,“那日事情紧急,伯父怕遭到不测,又怕被于奎窃国,所以把传国玉玺和传位诏书让我保存。后来幸得平安,我便把玉玺和诏书还给了伯父。但伯父深觉内奸未除,寝食难安,你又被陷害,他无人所托,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便把虎符给了我,替你暂时保管。本来应该早就还你的,但最近一直都没机会碰面,所以才拖到今日。”

天子的眼眶便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他知道那虎符是父皇怕自己没有能力掌控全局,亲赐给阿九的,并不如阿九所说,是替他保管。

他正想拒绝,却被阿九强塞入怀,“七哥,你自登基以来,顺利接管朝政,做得十分出色,我相信你定会是个明君。”

她又浅笑着说道,“我只是个弱女子,只想着和小遥子一起游山玩水,过些轻松自在的生活。”

在这寒冬之中,姬耀望着自小疼爱的妹妹那恬淡的笑容,竟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正文 一百八十七章 贰依

一百八十七章 贰依

月照山庄。

罗妈妈正焦急地在大厅之中踱来踱去,白延易抱着襁褓中刚出生两月的儿子,难得没好气地说,“如茗,你能不能不要老晃来晃去的,晃得我儿子都眼花了。”

白老爷子白眼一翻,“你儿子睡着呢。”

罗妈妈嗔道,“我家阿九这番历经劫难方才归来,我是急着想见她,也不知道这会入了江州没有?子青,子青”

大着肚子的紫璃忙跑了过来,“妈妈,子青下山去迎小姐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儿?”

罗妈妈立刻便激动了起来,“啊,都要上山了?怎么那么快,也没个人通知我快快,我要去山门口迎接。”

白延易幽怨地说,“你这才刚出月子,不用跑那么远特地去山门口迎接吧,就算是阿九看到了,也会心疼的”

罗妈妈白了他一眼,“太皇太后娘娘也跟着一块来的,咱们虽然蒙了阿九的恩典,烧掉了卖身契,但说到底仍旧是天家的奴才,娘娘来了,又岂能真像个主人一样坐在厅里?”

白老爷子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当爹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说罢,又四下张望了一番,“噫?老刘怎么不见人?也罢,他是江湖异士,太皇太后又是微服出宫,去不去迎都无所谓了。”

紫璃却道,“我看刘大叔最近挺不对劲的,整日把自己关屋子里,连小丫头要求他给画像,他都没有答应,与从前那个追着小丫头要给人画像的刘大叔,判若两人。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白老爷子摆了摆手,“老刘他一向怪癖,反正小遥子也回来了,这让人伤脑筋的老货就丢给小遥子操心去。咱们先到山门口等着去”

没过多久,几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入月照山。

太皇太后好奇地掀开了车帘子,“小九,这么说你买了这座山,修了个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