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厉不理他,心说能不糟糕吗,老子快被两个女人给撕了!一个撕皮,一个拆骨。妈的!

慕容博拍拍他的肩,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还是要有点主见。谁的话都听,由着她们闹,只会越来越糟糕。”

慕容厉瞪了他一眼,妈的有这话不早说,事后诸葛亮就是形容的你吧!

哼了一声,大步走了。

他去了一趟香香离开的外宅,里面东西俱都还在。他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些什么,完全看不出她带走了些什么东西。他伸出手,拿起妆台上的一支凤钗,突然想,如果你现在滚回来的话,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她当然没有滚回来,于是他又想,如果你只是玩两天再回来,老子也可以只轻轻打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渣王爷知道 香香对人说自己是寡妇,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第六十四章:折磨

益水镇,香香将租住的小房子收拾出来之后,睡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先找人做了个小石磨,拿出十两银子,将锅碗瓢盆什么的全都置办齐全。

她不能坐吃山空,多少总要生存。然而她从一出生家里就已经开着豆腐坊了。若论做豆腐、豆腐脑的手艺,她再纯熟不过了。这时候要谋生,第一反应当然也是开豆腐铺子。不过她手头余钱不多,不敢太张扬。而且也怕引起别人注意,所以先不打算找铺子。

她将黄豆先行泡上,然后将牛肉里脊切丁,那时候民间不许私自杀牛。牛肉是非常稀少的,大多是官卖。香香倒是不惜花了些钱,关键还是初来乍道,没有熟主顾,如果酱不好,只怕生意也难做。

益水镇上又不是没有豆腐坊,人家凭什么到你这儿来吃啊。

她将葱蒜、蘑菇俱切成碎末,用酱油将牛肉末和葱蒜腌在一起,加一点点酒。等肉差不多入味了,热锅倒油,把肉丁倒进去,翻炒至变色后,把蘑菇丁也倒进去。一齐炒熟后,再加入豆酱、辣油。最后倒一点水,加盐,煮开、收汁之后,起锅备用。

顺便把生红石膏烧好。然后等黄豆泡好,她开始磨豆坊,先将黄豆磨成浆。然后一次又一次用豆腐布袋将豆渣滤出。直到豆浆里没有杂质之后,将豆渣重磨一遍,节省黄豆。

最后把豆浆煮开,一边别去上面的浮沫。等差不多了,把烧好的石膏磨碎,用清水调制成浆,冲到豆浆里。过不了多久,豆浆就会凝成豆脑花。

香香做好这些,天色就差不多大亮了。毕竟这地方还是第一次用,许多东西也不顺手,耽搁了许多功夫。

她也不打算做豆腐了,先把豆花卖了,没有铺子,太多东西她也挑不出去。

厨房早已经准备了两个木桶,她小心翼翼地把豆腐脑舀上,挑到路口人多的地方去卖。

一个漂亮的小寡妇,突然出来卖豆腐脑,还是很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香香用两条长木凳支了块木板,又在旁边支了几张小桌子,放上小木凳,这便开始做生意了。

她是逢人三份笑的,何况长得就一副温柔和气的模样。路人看过来,大多还是因着这女人的美色。豆腐脑倒是其次了。陆续有人过来坐下,香香手脚最是利落的,不一会儿已经将豆腐脑端过去。

那酱料又香又辣,劲道很足。豆腐脑却细嫩软滑,入口即化一样。大家开始还是冲着美人来,然而吃了一碗之后,却对这豆腐脑赞不绝口的。

因着酱是牛肉的,非常贵,香香要了三文钱一碗。小蓟城比令支县富饶,这个价格倒还算是低廉的。不一会儿,小摊上就坐满了吃豆腐脑的客人。香香忙得不亦乐乎。

两桶豆腐脑,两个时辰便卖光了,还有那没有座位的,站在路边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新鲜事呢。

香香等豆腐脑卖光了,一个人默默地收摊。桌椅板凳虽然不沉,但加在一起还是颇有些重量。她一次一次往自己租住的小屋子里搬。周围有摆卦摊的、卖水果的、卖凉茶的,也都只是看着。

大家还是不屑她的,总觉得一个这样美貌的女人,自己出来摆摊,生意这么好,难道大伙真的奔着吃豆花去的啊?

是以也不帮忙,冷眼瞧着。

香香回去之后,一算下来,到底是酱料太贵,今儿个也就挣了二百多文钱。她一个人的花销是肯定够了。这样的太平年景,其实只要四体勤劳些,做什么不能吃饭。

她也是累极了,却还不能休息——豆渣还有那么多。这样的天气,豆渣放不了多久就坏了,多可惜。

她把豆渣搬出来,切了些葱花。把豆浆和葱花调浆,再加入豆渣,最后添上面粉、加盐。然后热油上锅,将豆渣煎成豆渣鸡蛋饼。再煮上一桶粥,仍然搬出来卖。

这回卖得便宜,一个豆渣饼只要一文钱。有时候还附带送点粥。

益水河有挖河道的穷人,贪图便宜,一股脑儿过来吃,倒也卖得快。

香香忙完这些,回到小屋就已经是下午了。她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随意吃了点豆渣饼,又喝了点豆浆,倒头睡下。

慕容厉的人在大蓟城排查搜索时,香香在小蓟城卖豆腐脑。

那个年代,真要寻访一个人,其实是件非常难的事儿。即使是慕容厉这种手眼通天的人物,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着的。香香也不太想王府里的事,有时候当然会思念小萱萱。

但是思念无济于事的时候,人总要向前看,好好地生活。她还是有点庆幸女儿不在自己身边,这样的日子,她是自得其乐,然而对孩子而言,终归还是清苦。

香香每天早上都准时去路口卖豆腐脑。大凡生意,讲究的便是持之以恒,如果真要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客人慢慢地也就不来了。她每天都挑着沉重的桌椅过去,有时候要来回走上三四趟,才能搬完。

旁边卦摊、茶肆的摊主见了,难免也有些动容。一个女人,只要能吃得苦,大多就不会有多坏。而且香香每次出来,从来都是穿着素衣布裙。连颜色鲜亮的头饰也是不戴的。

她倒是知道单身女子易惹是非,待人接物也总是有礼有度、规规矩矩的。旁边的人难免就生了些好感。

这一天上午,香香刚卖完豆腐花,旁边茶肆的摊主就说:“你这样来来回回倒腾,累不累啊。就不用收了,白天俺们几个给你看着。晚上你把东西搬到我这茶棚里,第二天再搬出来也就是了。”

香香之前也不敢跟他们多说话,只怕人家误会。也担心人心隔肚皮,有人憋着什么坏主意。这时节也做了几天生意,见旁边卦摊的书生、茶肆的老汉都是正经人,便也微笑着谢了。

以后每天早上,茶棚的老汉和卦摊的书生也都有免费的豆腐脑吃了。两个人不好白占她一个小女人的便宜,便经常帮着她搬搬扛扛。香香这才轻松了些。

旁边卖水果的汉子爱说嘴,经常说些不三不四的话。隔壁卖衣服的老板娘会跟他勾勾搭搭。平时三瓜俩枣地占点便宜。香香不太理他,也从不接他送过来的水果。平时若是说得急了,立刻横眉怒目地喝斥。书生和茶摊老伯也会帮腔,他倒也不敢乱来。

益水镇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镇,香香在这里呆了六七天,慢慢地就将人都摸熟了。

房东杨六娘热心,嘴碎,最爱说叨镇上的八卦。茶摊老板陈伯儿子去了晋阳城作生意,自己跟老伴看着茶摊。隔壁卦摊的书生写得一手好字,经常帮人写信、写对联什么的,聊以糊口。为人正直,却还是下了苦功读书,一心想要考取功名。

香香经常听他们讲小蓟城的一些趣事,慢慢地也变得开朗了一些。她没有试图联系家里,王府的生活,似乎就这么悄悄地离她远去。她更喜欢这个沉静的小镇,有河水潺潺、炊烟袅袅。

慕容厉没有离开晋阳,他如果亲自离开,事情就闹大了。不论任何人知道他为一个女人亲赴某地,都不是好事情。管珏遍寻无果之后,他也终于知道,那个人不在大茢城。也许曾经路过,但是她离开了。

那个四通八达的城市,一个人如同汇入大海的一滴水,根本无从寻及。他派人去了一趟令支县,郭田夫妇根本不知道香香的事。连她被放出王府,住在外宅也一无所知。慕容厉的人也并没有惊动他们,查明情况之后便回禀给他。

慕容厉并不意外,这个女人是打定主意要离开他了。他冷笑,你最好祈求老天保佑,一辈子别让老子找到!

不,你以为你真的能逃得掉吗!

他沉声说:“去往令支县,将郭田的儿子郭阳接到晋阳。本王亲自教他习武。”

巽王府的人去了一趟令支县,传达慕容厉的命令。郭田觉得意外,郭阳还小,这位王爷看上去也不是个耐心的。为何会突然想要将人接到府里教导武艺?

之前看香香的意思,是不太赞成自己的弟弟从军的。而且这次来人只道是王爷的意思,没提过香夫人半句。怎么的竟然不是香香的意思吗?

他想不明白,但是慕容厉的命令谁敢说个不字?想不明白也只得任郭阳跟他们走了。

郭阳倒是毫不在意,甚至还很高兴。他本就是视慕容厉为大英雄,一直当作自己毕生奋斗的目标。如今突然得知可以由他传授武艺,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郭田将儿子拉到面前,怕郭陈氏听到担心,只私下嘱咐:“去到王府,先看看你姐姐。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写信回来告诉我和你娘!有什么话如果不知道对不对,就要私下里跟姐姐说,别当着旁人就口没遮拦地问!王府不比别处,规矩多,不可仗着年幼就胡闹。再说,府里还有王妃,不许给姐姐惹事!”

郭阳哪里听得爹爹这样唠叨,连连答应着。连郭陈氏给他准备衣服都等不及,跟着王府的人就走了。

夫妇二人一直送出去,然跟不上王府的快马,只追到街边,望得一阵烟尘。夫妇二人对望了一眼,又是欣喜又是担心。十三岁的儿子,终于也奔着另一条无法预测的路而去了。

邻里亲朋皆艳羡不已,直道郭家出了个金凤凰,儿子也有出息。日后必如大鹏展翅,前途无量了。郭田谦逊地回应着诸人的恭维,心中只是叹息。

人的一生,有人求荣华富贵,有人求现世安稳。然而生活毕竟不是有求必应的神佛,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郭阳跟着王府的人一路到了晋阳城,小城出生的他哪里见过这样的繁华之地,瞬间就迷了眼。王府的人对他倒是十分恭敬,一口一个小公子。

郭家现在的日子过得好了,郭阳出门,身上还是带着不少钱。他想着从来没见过小侄女,便去金铺给小侄女挑了个长命小金锁。王府的小郡主当然不缺这个,但横竖是自己这个当舅舅的心意。

半大的孩子,能想到这个倒已是十分不易。王府的人也没阻拦,带他找了个金铺。至于香夫人的事,慕容厉没有交待,也无人敢对他言语。

郭阳进到巽王府的时候,慕容厉正跟周抑在书房说话。下人禀告了,他直接吩咐管珏先安排他住下。郭阳由管珏带着,问:“管大哥,我能先见见我姐姐吗?”

管珏心里暗自叫苦,慕容厉也没吩咐应该如何应对。他只有躬身道:“小公子不必客气,管某是下人,当不得公子一声大哥。香夫人……”想了想,欺郭阳不懂,说:“香夫人毕竟是王爷女眷,男女有别,小公子还是待王爷方便了再一并去见吧。”

郭阳来之前就知道王府规矩大,不比在家里。临走时郭田又是好一番叮嘱,故而也不起疑。只是问:“那我是不是也不能见小郡主了?”

管珏暗自松了一口气,忙说:“小郡主见得。小人这就带小公子过去。”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洗剑阁旁边的院子,如今是乳母崔氏带着小郡主住着。郭阳老远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个小九九,正追着只仙鹤跑得欢。

慕容厉是没有养鹤的心思的,这还是康王妃苏菁听闻香香被放出府了,想着孩子在府中无聊,送了几只过来。也算是陪着玩耍。果然一直哭闹不休的小萱萱见到仙鹤,前几天还有点怕,如今却已经会追在后面咯咯笑着跑了。

只是一到夜里还是哭,要娘抱着睡。

郭阳走过去,见她总也追不上仙鹤,猛地上前几步,帮她抓住了一只。

小萱萱高兴极了,过去抱着仙鹤一阵猛摸。那可怜的鹤只能哀哀鸣叫,郭阳没有看鹤,只是觉得很神奇——啊,我居然当舅舅了!一瞬间突然有种当大人了的感觉。

回过神来,把小金锁给小萱萱挂在脖子上。小萱萱对这个小舅舅好度感猛增,一个劲儿让他抓另一只鹤。郭阳说:“太贪心了吧,你手里不是有一只了吗!”

小萱萱不干,指着另一只一个劲儿地叫。郭阳只好云抓另一只,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很快就这么玩到了一处。

慕容厉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小萱萱依在郭阳怀里,还把手里的糖喂给他吃。他气哼哼地想,真他妈白眼狼一个。养了这么久,这样就投靠敌人了!

小孩养来有什么用!

还是郭阳先看见他,赶紧过来行礼:“草民郭阳,参见王爷。”经久未见,行了个大礼。

慕容厉也没拦着他,他高高在上习惯了,哪会把旁人的跪拜大礼放在眼里。何况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让你拐骗我女儿!当下只是说:“起来。”

郭阳起身,左右看了一眼,最后问:“王爷,小人能否见见姐姐?”

慕容厉一怔,咦,怎么管珏没有告诉他吗?

他说:“你姐姐不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