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茫然,慕容厉怒:“说啊!”

香香说:“他们抓了我姐姐,说是让我……让我换掉王爷的药烟壶,就放了她,还……”

话未落,慕容厉不听了,转头对外面的侍卫道:“跟着胭脂铺的人,查查郭……郭什么来着?”

香香小声说:“蓉蓉……”

慕容厉说:“查查她在哪里,一并救出来!”

说完,又转身,仍是圈着香香的腰,低下头准备看她切鱼。

香香问:“王爷……”你不追究我吗?

慕容厉说:“做饭。”见香香仍傻傻地看着他,他说:“看什么?老子又不是神,再快也不能这时候就有消息啊!”

香香仍是不说话,你……你不追究我带回这两盒胭脂的事吗?虽然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不怀疑吗?你不追问吗?

慕容厉瞪了她一眼,见她仍然仰头看着自己,只得松开她,怒道:“老子亲自去找,可以了吧!”妈的,养个女人跟供祖宗一样!

他根本没有想过追问,那是他的女人,就算她拿刀剜他的心,他的第一反应也永远是——你他妈的拿去干什么用啊?

入药还是踩着玩啊?如果有差不多的,老子拿来替给你行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墨大的深水鱼雷。

最近渣一不感谢霸王票,是因为月底了,大概有不少姑娘都穷了,挨个么么。省下吧,下个月变身土豪了再说,捶地~

爱大家~=3=

70、天下 ...

第七十章:天下

香香跑出去的时候,慕容厉正走到门口。

“王爷!”香香叫住他,慕容厉回头,她突然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慕容厉一怔,香香把头埋在他怀里,说:“我不知道胭脂有毒,我只是想让他们把姐姐带到益水镇,再求王爷去救姐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害王爷!”

“嗯。”慕容厉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是老子的女人,老子女儿的娘,加害老子干吗?他说:“有点蹊跷,如果真有事,郭田那老头是个知进退的,不可能不通知本王。”

香香有些吃惊,抬头看他:“王爷是说,我爹和我娘也被他们控制了?”

慕容厉摇头:“不会做得这么明显,推断没有证据,了解情况再说。”

香香突然觉得很安心,第一次明白,慕容厉会帮她。她说:“我……我不该自作主张。我应该一早就告诉王爷。”

慕容厉说:“嗯。”

既然你知道错了,老子就不骂你了,转身出了门。

香香站在门口,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远,她没有别的事做,也帮不上忙。想了想,只能转身回厨房,为他做饭。

希望……姐姐真的没事。

慕容厉要查益水镇胭脂铺是很容易的,铺子的老板就是益水镇本地人士。三年前去晋阳城做过生意,后来回到益水镇,开了这个胭脂铺子。

毫无疑问,是太子放在小蓟城的眼睛之一。

慕容厉没有打草惊蛇,从这个小铺传递消息的渠道,慢慢查找这根暗中的线。他的人主要在军中,然慕容博经营这些势力最是擅长。

几乎只要了半天功夫,已经将她们到太子东宫的耳目俱都查了个底掉。慕容博在晋阳不好随意走动,只是派门客魏宾过来跟慕容厉商量。慕容厉说:“将计就计如何?”

魏宾沉吟道:“小蓟城是王爷的势力范围,只怕若王爷遇刺的消息传出,太子是定不会亲身涉险的。反而会再无顾忌,对康王爷不利。”

慕容厉点头,魏宾是慕容博的第一谋士,对于这些阴谋诡计,比慕容厉擅长。他想了想,又说:“其实现在太子的亲卫已经被两位王爷折损得所剩无几。若是王爷派人……”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恐怕更容易成功。”

慕容厉想了想,还是摇头:“父在子相残,大哥也未必会同意。”

魏宾倒是知道两位王爷迟迟不动手的原因,说:“只是陛下毕竟年势已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子和王后把持宫中禁卫军,二位王爷始终处于被动。也实在是……”

慕容厉说:“所以我们就应该逼宫?”

魏宾见他神色已是不对,立刻起身跪下:“王爷,在下位卑言轻,但所说每一个字,都是为了两位王爷着想。自古妇人之仁,恐难以成事!何况两位王爷若是得势,莫非还真会对陛下不敬不成?到时候陛下仍然可以为陛下,二位王爷也不必时刻提防暗处来的利箭啊!”

慕容厉说:“闭嘴!父王在一天,本王铁骑,绝不入晋阳城半步。”上次攻打晋阳城,也是以为他已经宾天。如今既然他仍健在,岂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魏宾咬牙,道:“王爷!多年前墨阳城一战,王爷被逼至绝境,难道不知道绝境之痛吗?去年晋蓟古道,王爷再度舍爱姬而护嫂嫂,可谓义薄云天!但是王爷真的愿意,再有这么一天,与康王爷狼狈逃出晋阳城,妻子不能相顾吗?!”

慕容厉一脚踹过去,魏宾痛得脸色都变了,却仍梗着脖子道:“小人本无才德,承蒙两位王爷器重。以死报之也无不可,但是该说该谏的,小人一定要说!康王爷仁德,巽王爷骁勇,二位王爷早就有问鼎天下的实力,却处处受太子、王后党陷害排挤。成大事者,本不当拘泥于枝叶末节!还请王爷决断!”

慕容厉居然没有再说话,魏宾抬眼看他神色,他说:“起来。”

魏宾站起来,知道这位王爷的脾气,也不再说话了。他这两刀倒是捅得准,每一句话都说中慕容厉的痛处。适逢此时,外面有人来报:“王爷,郭家人的事有眉目了。”

慕容厉问:“人在哪里?”

来人禀道:“回王爷的话,郭姑娘仍在令支老家,有人看见她早上出门到菜市口。买了两条鱼、一颗白菜、一块豆腐。”

慕容厉说:“有意思。”

来人又道:“倒是郭家姑父,最近花销挺大,他在赌场输了两千多两银子。前些日子找郭老爷子借钱,被郭老爷子骂了一顿。这些天却突然出手阔绰。”

慕容厉问:“如何个阔绰法?”

来人便将香香姐夫这些天购入的庄子、田地等俱都详细禀上。还附了清单。慕容厉看了一眼,说:“跟着他这条线,看看谁跟他联络,如何传递消息。”

来人应是,慕容厉想了想,又说:“不要伤到郭家人。”

等人走后,他让魏宾在益水镇暂住,自己仍回小巷。香香已经做好了晚饭,见他回来,忙迎上去。慕容厉说:“你姐姐没事,还在令支老家。”

香香的第一反应是——真的吗?但是几乎立刻的,她决定相信他。当下心便放宽了,姐姐无事便好,他们定是只拿了她的银钗来诈她。她脸上现了一丝笑,将慕容厉迎进屋里,把饭菜端上来。

慕容厉坐下吃饭,过了一会,抬头看了她一眼。魏宾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这样日日等着,终究太过被动。可……真要逼宫吗?

他这样的人,原是最果断不过。这时候却突然犹豫起来。也由不得人不犹豫,此战无论胜败如何,日后终究难逃乱臣贼子的骂名。

宫中燕王,是他的父皇。若是得知此事,不知又会如何。

可是当年墨阳城的事、晋蓟古道的事,难道还要无尽重演吗?

十月底,慕容厉的余毒渐渐全清。到底身体强健,心肺温养了这许多时日,也慢慢缓过来。他摸清了太子安插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眼线,开始收网。

燕王宫,太子慕容慎同自己的门客正在议事。他自己也知道,经过上次的事之后,兄弟早已势如水火。燕王在一天,慕容博还会克制一天。一旦燕王宾天,兄弟之间必然再起刀兵。

如今站在他这边的,老三慕容谦算是比较中用的,能带兵打仗。虽然军功不比慕容厉,但是玉喉关那边还算是有些威望的。老四慕容俭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至今连几个兄弟的鼻子眼睛都分不清。

老六虽然不太中用,然而立场却也是向着他的。

这些年王后几度经营,朝中大臣大多也是支持他登基。但是这些人都是文官,哪怕数量众多,比起慕容厉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军武夫,怕是也不占优势。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骂慕容厉,这些年自己同母后对他也不可谓不好吧?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可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这个人跟老鼠蟑螂一样,怎么也打不死。他正想着,外面有人送了锦盒进来。称是令支那边送来的消息。

暗号、接头信息都对,甚至连人也是脸熟的。太子命人接过来,拿在手里,刚一打开,一股浓烟喷射而出!

太子一惊,因着慕容博那边从来也没主动出过手,他一直比较大意。哪里料到自己搁在老五眼皮子底下的眼线传回来的东西会有问题?!那盒子打开之后就没法再关上!整个宫殿里立刻便有粉状物漫延开来!

慕容慎立刻屏住呼吸,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他当然知道怎么毒性!他趁着吸入微少,还能动弹,立刻飞奔向库房。途中太子妃送汤羹过来,见他的门客、谋士都在,一时没好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她同侍女等人知道不对,也准备往外走,可女人家的动作,哪里有烟雾粉尘来得快?太子其实是第一个冲出来的,然而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没有将她带离这里。他需要在毒发之前,争取以最短的时间去取解药!

千钧一发的时刻,哪里顾得上女人

太子妃被冲出来的门客、大臣们撞倒在地上。一声惊呼,当即也吸入了喉中。幸得毒烟扩散至此,已经失了大半毒性,没有立刻致死。

太子从库房中拿出解药,然而这样的剧毒,他的解药又有多少?数来数去,一共也只得十二粒!

光是门客、大臣就有十几人,下人们就不论了。还有太子妃……无论如何是不够的。

他眸光一沉,不动声色,当即自己先服了一粒。然后拿着解药出去,将解药先发给依附自己的朝臣,然后发给几个门客。此时太子妃已然毒发,呼吸困难,说不出话。

慕容慎抱着她,待诸人服下解药,方容色肃穆地道:“多年以来,本宫与母后承蒙各位关照。一直以来,与各位肝胆相照。如今遭宵小陷害,解药数目有差。本宫断不能让诸位陪我断送在小人之手。但本宫与太子妃,幼年即识,情深意重。如今愿陪她一并等待解药送至,死生但凭天意。”

诸人一听,登时热泪盈眶,齐呼:“殿下!”

那些没分得解药的门客也再不敢抱怨——太子和太子妃都没有解药,你他妈还敢抱怨?!

慕容慎抱着太子妃,踉踉跄跄地行至房间里,太子妃握着他的手,眼眶含泪。慕容慎假作毒发,将额头与她相抵,轻声说:“别怕,我在。”

夫妻二人依偎于一处。

太子妃其时不过二十二岁,与太子育有一子。她握着慕容慎的手,呼吸越来越艰难,光洁的面庞发红,嘴唇已然变成了紫色。

慕容慎看她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待侧耳去听的时候,她螓首微侧,已然气绝。慕容慎缓缓松开她的手,目光褪却了先前的深情,慢慢变得冷静。他伸出手,合上她圆瞪的眼睛:“你是本宫的太子妃,永远都是的。他日登基,本宫定会册封你为皇后。”

不需要心痛吧,身为一个储君,岂能耽于儿女情长?

到底毒药出自东宫,他门下二人对毒药知之甚深,没过多久,便有人制出新的解药送过来。

臣工与门客俱都得救,太子也以吸入量微小为名,缓过劲来。只可怜太子妃,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慕容慎握着她的手,感觉那柔荑慢慢冰冷。那一刻,突然发觉原来一直陪在枕边的人是真的这样去了。再不能复生。也不是不难过的。

他握紧双手,心里骤然涌起刻骨的恨意,慕容博、慕容厉,若我登基,必杀尽尔等老幼!让你们也尝尝这至亲离散的滋味!

他想将中毒一事禀明燕王,然而细查之下,发现毒是他的毒,送锦盒过来的人,也确实是他安排在益水镇的眼线。登时只能哑巴吃黄莲,干咽了这口气。

当天下午,慕容慎前往栖凤宫,求见王后。母子二人一商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天夜里,王后在燕王慕容宣的饮食中掺入大量助眠的药物,令其昏睡不醒。随后派禁卫军兵分两路,分别前往康王府和巽王府,见人即杀,尤其不能放走康王和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