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连添妆都不想,云湍跟她商量这件事,她黑了脸,“云倾不就是嫁了个燕王的四王子么?什么尊贵人物,值得咱们这么巴结?你三哥没良心,看不起锦绣里,不和锦绣里来往,我可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偏还要给云倾添妆去。”

云湍劝她,“三哥并非看不起锦绣里才不和咱们来往的,只是风水问题,暂时避避罢了。三哥三嫂就一个闺女,咱们人不去,妆也不添,像什么样子?”

程氏还是不愿意,云湍急了,“太后、陛下、皇后都有赏赐,我这做堂叔的反倒没表示,你说这样成话么?你…你怎地年龄越大,越不懂事了呢?”

程氏怒道:“你懂事!所以你和小方氏弄出个孩子来丢我的人,败我的兴,坏我的名声,对不对?”

提起小方氏,云湍便讪讪的了,“那件事是我不对…”

他就算要纳妾或是娶二房,也要程氏同意了才行。不声不响的和小方氏生下个儿子,这是他对不起程氏,是他没理,没什么好辩解的。

程氏占了上风,把云湍好好的说了一通,说得云湍满面羞惭,低头无语。程氏越说越得意,“…阿佼是姐姐,姐姐还没出阁,也不知云倾这做妹妹的急什么,这么早便要出嫁。我是看不惯你三哥三嫂这样了,反正他们也没通知我,我只当不知道。”

“你这是嫉妒云倾。”云湍挨了她半天说,见她最后还是不吐口,有点着急了,口不择言。

“我嫉妒她?我用得着嫉妒她?”程氏差点没跳起来,“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

“你不嫉妒她么?”云湍冷笑,“燕王给三哥三嫂送回节礼,被你撞到了,你生生气得晕倒啊。这件事当时传遍了,人尽皆知,成为笑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你…你…”程氏被云湍气得胸膛起伏,直喘粗气。

“你就是嫉妒云倾,要和她攀比,所以才会向岳父岳母要那么多的聘礼。你也不想想,定国公府聘孙媳妇和燕王府聘儿媳妇能比么?满京城哪户人家能有云倾那样的聘礼,思清若是照着那个规格儿聘了阿佼,以后程家再娶媳妇怎么办?娶不娶得起?”云湍怒气未息。

程氏是定国公独女,定国公过继的有儿子,儿子也早生下了孙子,长孙名叫程思清。云佼要嫁给程思清,这是两家早就定下来的事。本来云佼也已经办婚事了,可程氏要和云倾攀比,要求定国公、定国公夫人照着燕王府送给云倾的聘礼也办一份。定国公夫人是最疼程氏的人了,对她这个要求也觉得为难,“长孙媳妇要是这么聘了,以后的孙子怎么办?况且我们若出了那样的聘礼,你便要再加一倍返回来做嫁妆的,你出的起么?”

程氏出嫁的时候也算是十里红妆了,但这些年来花费了不少,要她给那样的陪嫁,她还真是给不起。但是程氏也没当回事,说:“你们给补上不就行了么?”定国公夫人不由的苦笑,“儿啊,这可不是笔小数目,你爹和我也不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啊。”虽然如此,但只有程氏一个女儿,不忍违拗她的意思,老两口努力筹钱去了。因为这个,云佼的婚事只能往后推。

云湍对此很不满,“两位老人家已是风烛残年,还要为了你这个无理要求想方设法筹钱,你好意思么?”无奈程氏总是不听他的。这回两人吵架吵得急了,云湍积蓄的怒火一起爆发,说话就格外不客气了。

程氏恼羞成怒,大声道:“我跟我爹娘多要聘礼怎么了,我让我爹娘连阿佼的嫁妆一起准备又怎么了?我爹娘单生了我一个,程家的东西本来就应该全是我的!我多要聘礼、嫁妆,将来这些银钱还不全是阿佼的,你这做爹的不为女儿着想,偏有这许多废话!”

“为女儿着想,就是拼命替她要钱么?”云湍不甘示弱,声音也高了,“你替她要了那么多钱,就算到手了,阿佼以后在定国公府一定会过得好?你也不想想,你那过继来的哥哥、过继来的侄子会不会心存不满,以后给阿佼气受?”

“你想多了。”程氏不屑,“有我爹娘在,过继来的那家人就夹着尾巴做人吧,一句话不敢多说。”

“若是岳父岳母有一天不在了呢?阿佼怎么办?”云湍气呼呼的。

程氏嗷的一声,冲云湍扑过去,跟他不依,“好端端的咒我爹娘做什么?我爹娘哪里对不起你了?”

想当年程氏也算是位淑女,这些年来和杜氏争吵打骂习惯了,气得急了,便要动粗了,对着云湍也不例外。

“你…你不可理喻…”云湍被她又撕又打,气急败坏推了她一把,“我不理你了,家里的事随你怎么着吧,以后休想我和你有商有量!”

云湍到底力气大,程氏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痛,又是气,又是急,放声大哭。云湍听到她哭,越发头疼,转身溜了。云佼闻声过来安慰程氏,程氏和云佼倒了半天苦水。云佼自小便知道自己外祖父身居高位,自己是云家姐妹之中身份最尊贵的,现在年纪长成,她反倒没有云倾嫁的好,心里也是满腹委屈,和程氏抱头痛哭。

程氏免不了差人到定国公府诉苦,定国公夫人心疼女儿,过来把云湍骂了一通,骂得云湍灰溜溜的,面目无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云翰林也听说了,庆幸的道:“幸亏我决定不和锦绣里来往,要不然我家小阿稚好端端的婚礼若是被程氏这样的女人给搅合了,该有多扫兴?”跟何氏商量了,严命家里的下人,但凡有锦绣里的人过来了,绝不接待。

何氏就要嫁女儿了,忙得焦头烂额的,可经不起锦绣里的人再来捣乱,云翰林一说,何氏便表示赞成,“女儿的婚事要紧。等办完阿稚的事,再和锦绣里来往不迟。”

“办完阿稚的婚事之后,我也不想和他们来往了,丢人。”云翰林闷闷的道。

“阿弥陀佛,你总算想通了。”何氏既觉惊讶,又觉欢喜,笑生两腮,“难得啊,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要和锦绣里纠缠不清呢。”

云翰林不好意思,“你早就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了,是么?对不住,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是想,锦绣里那些人和事乱七八糟的,咱们的儿媳妇倒还算了,反正靖平侯府也乱,她不会嫌弃什么。可是阿稚嫁给阿晟了,咱们若和锦绣里亲厚,阿晟阿稚少不了要受他们的连累。这时候阿晟很爱阿稚,有麻烦愿意替阿稚解决。以后天长日久的,阿晟难道不会烦么?如果因为这些迁怒阿稚,咱们不得心疼死。”

何氏睁大眼睛看着他,惊叹道:“刮目相看啊。”

云翰林嘿嘿笑。

他夫妻二人相视而笑,备觉温馨,云倾和韩菘蓝携手自外头进来,看到他俩这样,不觉掩口笑了。

云家现在从里到外都喜气洋洋的,人人一幅笑脸,有时候什么原因也没有就想笑了。

有喜事啊,怎么能不笑?

忙忙碌碌之中,婚期将至,婚礼前一天云家已经是张灯结彩了,从里到外一片红,格外喜庆。

红烛高照,云倾抚摸着华美灿烂的大红嫁衣,心里也红通通的,像燃起了一团火。

明天就要做新娘了…

明天就要嫁给陆晟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晚上继续。

第127章 新婚前夜

两世为人,做新娘上花轿还是第一次,云倾既觉得甜蜜幸福,又有些忐忑不安,既为能和陆晟长相厮守而欣喜欢悦,又为即将要离开父母兄嫂而难过惆怅,百感交集,时喜时忧。

云倾脸颊贴在嫁衣上,雪白脸蛋映着大红嫁衣,嘴角轻扬,星眸含笑。

以后就能正大光明的和陆晟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布谷,布谷。”外面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宏亮中带着几分急促。

自喜有些奇怪,“这布谷鸟的叫声好像离得很近,可是我白天都没有见到布谷鸟啊。”

云倾脸红了红,道:“自喜,你和舒绿带着小丫头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自喜答应了,云倾又不放心的补充,“我不叫你们,你们就不许进来。今晚你们必须要听我的,半句不许违拗。”

“是,姑娘,我们哪天也不敢违拗您的话啊。”自喜奇怪的道。

舒绿不在屋里,自喜领着小丫头们出去了。过了片刻,外面响起舒绿的声音,自喜拦住了她,舒绿和自喜小声的说了句什么,之后便悄然无声了。

云倾满脸通红,跟做贼似的在往四周瞅了瞅,见房里寂静无人,忙走到后窗前,小声问道:“是你么?”

“是我。”陆晟低沉又温柔的声音。

云倾脸更红,犹豫了下,伸手将窗户推开。一个浅绿人影自外一跃而入,正是陆晟。

四目相对,云倾又是羞涩,又是欢喜,柔声道:“爹娘和山长都说过了,今晚不许咱俩见面的呀,你怎地不听话?”

陆晟低头看她,墨玉般的眼眸中星光闪烁,“明天就要亲迎了,我好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倾儿,我一定要来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在这里。”

“我在呀,我乖乖的在这里等着,等着你明天来迎娶我。”云倾小脸微仰,脸上是梦幻般的甜美笑容。

陆晟心神一阵激荡,伸臂揽住她的纤腰,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倾儿,让我抱抱你好么?抱着你,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云倾知道今晚两个人是不应该见面的,但是被他抱在宽阔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好闻的男子气息,她和他一样心猿意马,意乱情迷,软绵绵的嗔怪道:“你明明知道现在不是做梦,你就是胡乱找借口,存心欺负我。”

“那你喜不喜欢被我欺负呢?”陆晟把她抱得愈发紧了,轻吻她的鬓发,低声笑问。

云倾觉得他不怀好意,想疾言厉色的跟他发发脾气,却不知怎地昏了头,鬼使神差般柔媚的道:“喜欢。”

这两个字说出口,云倾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说出来的,脸颊发烫,红得快要烧起来了。

陆晟也是心怦怦跳,想开口说几句亲亲热热的话,究竟还没有成亲,过于露骨的话不敢说,也不便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人静静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既慌乱,又甜蜜,又幸福。

“现在我只是抱抱亲亲,明天拜堂成亲之后,便不是这样了。”陆晟柔情万种的道。

“不是这样,是怎样?”云倾脸色如朝霞一般,偏偏还嘴硬,小声嘀咕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陆晟眸色幽深,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她。

云倾更觉得他不怀好意,满脸羞红,想要推开他,“放开我,你现在知道不是做梦了…”

“阿稚,你一个人在屋里做什么?娘能进来么?”外面响起何氏略带疑惑的声音。

云倾“呀”的一声低叫,慌忙道:“你快走啊,我娘来了。”窗户还开着,云倾急忙把他往外推,“快走快走,被我娘看到不得了。”

正在这时,窗外却闪过灯笼的光亮,值夜的两个婆子在不远处乐呵呵说着话,“今晚咱们可得打起精神多巡视几遍,老爷太太吩咐过了,这几天不许偷懒。”“那是,姑娘出阁的大喜日子,可出不得岔子。”

云倾和陆晟相互看了看,两人都有些傻眼。

外间有何氏,窗外有值夜婆子,怎么办?

“阿稚,娘能进来么?”何氏见云倾不回答她,愈觉怀疑,笑着推门,“哎哟,不好意思,娘顺手一推这门就开了,娘可是进来了啊。”

外面值夜的婆子还没离开,陆晟更不迟疑,身子一矮,钻到了床底下。云倾心中叫苦,却没有什么办法,忙去关了窗户,抽身往外走,“娘,我方才睡着了…”揉揉眼睛,打个呵欠,好像才睡醒似的。

何氏拉着她前后左右看了,见她除了脸红之外并无异状,微笑道:“原来你睡着了。娘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吓了一跳。”

人睡醒之后脸也是比平时红的,何氏便没有起疑心。

“娘,您有什么事啊?”云倾床底下还藏着个人,这时候无论如何镇静不了,并没和平时一样拉着何氏聊天说家常,而是直接问起何氏的来意。

何氏笑,拉着云倾在床沿并排坐下,“乖女儿,娘有件好东西要给你看。”面带微笑,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小册子。

云倾脸色才略微正常了些,看到这小册子,脸又腾的一下子红了,“娘,放下我自己看吧。”

何氏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嫁女儿之前这是必须要做的功课,躲避不得,笑着拉了拉云倾,“你一个小姑娘家,哪里能看得懂?娘给你讲讲。”

“我真的能看懂。”云倾一把抢过来,羞不可抑,“山长给我讲过的,真的。”

何氏“咦”了一声,“山长讲过啊?那好了,娘省事了。阿稚,你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啊?若不懂,你可要勤学好问,这是人伦大事,光明正大,无须害羞的。”

“真的懂了。娘,我很懂的。”云倾硬着头皮说道。

何氏见云倾硬要装出大人样,还说自己“很懂的”,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柔声道:“既然你懂,娘就不多啰嗦了。乖女儿,你早早的歇息吧,明天你一大早便要起床沐浴更衣,会很累的。今晚一定要睡好,不然明天没精神。”

“嗯,知道了。”云倾连连点头。

何氏以为她是害羞,微微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道:“我让舒绿和自喜进来服侍你睡下。”

云倾忙道:“娘,等一下再让她们进来,我…我先把这个藏好…”

何氏一乐,柔声道:“好好好,娘让她们在外头等着,等你藏好了,再让她们进来。”

“我叫了人,她们才许进来。”云倾不放心的交待。

何氏笑着答应了,“依你。”

何氏出去了,出去之后还很体贴的给带上了门。

云倾送何氏出去,转身回来,后怕的拍胸,“天呢,幸好没被发现,要不然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眼前人影一闪,陆晟含笑站在她面前,眼眸中满是兴味 ,“倾儿,你很懂的,对不对?”

“很懂什么?”云倾下意识的把手背到了背后,头却高高的昂起来了。

“很懂那个。”陆晟努努嘴,示意云倾背后。

“什么啊?”云倾又羞又窘,头却昂得更高了,手里那小册子纂得紧紧的。

陆晟看着她这“威武不能屈”的小模样,觉得有趣极了,一声低笑,“就是你手里拿着的那个啊。”

“我手里拿什么了?我手里拿什么了?”云倾飞一般的跑到床前,把小册子塞到枕头底下,跑回来摊开双手给陆晟看,“我手里拿什么了?”

她神情是如此的得意,笑容是如此的慧黠,陆晟心里爱极了她,握住她摊开的小手,微笑道:“怎么跟我这般相像?我小时候做了坏事,便是像你一样公然毁尸灭迹,然后理直气壮摊开小手给人看。”

“真会耍赖。”云倾冲他扮个鬼脸。

陆晟笑着抱住她,“我还是不大敢相信,再让我抱抱。”

云倾嫣然,“我听说掐一下打一下更有用,你要不要试试那个法子?”

“妹妹,你真的很懂么?”陆晟在她耳畔低声问道。

云倾又羞又急,伸出小拳头打她,“你坏死了!”

自喜耳朵好,听着里面声音不对,趴在门上侧耳倾听,“我怎么听着里面有人啊?”

舒绿也趴过来,同样觉得不对劲,略一思索,恭敬的叩门,“姑娘,太太吩咐让我们服侍您早早睡下的。我们能进来么?”

云倾恨恨的捶了陆晟一下,“快走啊,再不走会被发现的。”

陆晟知道再逗留下去准会出事,虽恋恋不舍,也只得抱抱云倾,温柔和她告别。

“快走。”云倾推着他向窗前走。

外面舒绿和自喜的声音越来越着急,陆晟没办法,低声笑了笑,推开窗户,一跃而出。

云倾过来关窗户,陆晟却探进来一张浅笑的如玉面庞,“妹妹,你很懂的,对不对?哥哥明晚要…”

云倾大羞,捂住耳朵不听,陆晟不敢造次,微笑看着她,不再说下去了。

“姑娘!”舒绿和自喜急的不行,什么也顾不得,推门闯进来。

云倾吓了一跳,忙用力把窗户关上了。

“姑娘,我们在外头那么叫,您怎么不答话啊?我快急死了!”自喜急得跺脚。

舒绿面色狐疑走到窗户前,“您想开窗户么?”

“没有。”云倾急忙否认,“我没想开窗户。舒绿,自喜,我累了,想睡觉…”伸了个懒腰,又捶捶自己的肩,抱怨的道:“我好像很高兴,又好像哪里都不舒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新嫁娘是这样的。”舒绿善解人意,微笑道:“我听说我表姐说过,新嫁娘会很开心,又有些害怕,大概担心到了夫家之后会不适应吧,所以便不舒服了。”

“姑娘您不用担心啊,燕王府不是有山长么?”自喜好心的开解云倾。

云倾如梦方醒,“对啊,燕王府不是有山长么?我害怕什么呢?”

舒绿和自喜听云倾说害怕,对自家姑娘同情之极,连忙一起安慰她。云倾心虚的笑笑,由她俩服侍着梳洗了,上床歇下。

这一夜云倾时睡时醒,前世今生的种种画面重又浮现眼前,感慨良多。

重活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前世她有曾有过新婚之前的夜晚,那时孤身一人,凄凉无助,整个人陷在命不久矣的惶恐之中。现在却是锦绣丛中,珠围翠绕,父母兄嫂、未婚夫、未来公婆个个对她那么好…

云倾思来想去,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陆晟翻墙出云家,又翻墙回了燕王府。才进到院子里,便见月光下一位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叉腰站着,一脸兴味,陆晟脸不由的红了红,硬着头皮叫道:“爹。”

燕王笑道:“儿子,明天便要亲迎,这时候你不在房里养精蓄锐等候亲迎,这是做什么去了啊?多重要的事必须得今晚办啊?”

陆晟笑而不答。

燕王勾起他肩膀,“儿子,跟爹说说,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不告诉你。”陆晟淡定的道。

“明天就要亲迎了,一晚上也等不得么?”燕王揶揄的说道。

陆晟脸更红,“天色不早,我睡了。”挣开燕王往屋里走。

“你睡得着么?”燕王在他身后哈哈大笑。

陆晟逃跑似的进了屋,燕王看着他略显狼狈的背影,笑得越发开怀。

这臭小子就要成家娶媳妇了,以后就是大人了,今年娶媳妇,明年抱孙子,小四和阿稚长得都那么好看,生出来的小孙子小孙女不得比画上的娃娃更漂亮么?到时候她该多高兴啊…

燕王眼眶有些湿润了。

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晚陆晟果然翻天覆地的睡不着。明天就要迎娶她过门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这是最后一夜独自入寝,以后的岁月都会有她陪伴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晟才朦胧睡去。这晚他做了一夜的美梦,梦到他和一位窈窕美丽的少女一起下了水,在温暖的水里一起游来游去,快活得像两只小鱼…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8章 重逢

第二天早上,云倾早早的便被叫起来了,沐浴更衣之后,随父母兄嫂到祠堂祭拜祖先,行醮戒礼。云翰林、何氏爱护云倾这个宝贝女儿,除“夙夜勤慎,孝敬毋违”“尔父有训,尔当敬承”之类冠冕堂皇的套话之外,又慈爱的交待了云倾许多话。云倾一一听了,又觉温馨,又有些伤感。

前世她曾被杜氏“献”给太后和宣王,在她“嫁”给宣王的时候,也按习俗举行了醮戒礼。可那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去送死的,就连杜氏那样的人也没有厚脸皮告诫她到了夫家要做个好媳妇,不过是草草了事罢了。现在不一样,这醮戒礼简单又隆重,她真诚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父母真心关怀她以后的生活,恨不得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为人处世之道全告诉她,好让她以后顺顺利利的,平平安安的…

“诺。唯恐弗堪,不敢忘命。”云倾垂首受命。

醮戒礼毕,云翰林忽然后悔了,“想到阿稚以后要嫁到燕地,离咱们那么远,我真是心疼舍不得,简直想悔婚了。”

“爹爹您快别这样,您要这时候悔婚,妹夫准会来抢婚的。”云仰忙道。

云仰这话说得大家俱是粲然,何氏更是眉眼弯弯,“我也觉得是呢,咱家若这时候悔婚了,阿晟这孩子必定是抢婚没商量。”

云翰林也和大家一起笑,却又说道:“在翰林院为官多年,我也腻了,打算申请外放,到燕地看看北国风光。”

他这是想要调到燕地做官了。他在京城为官多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风土人情,而且京城是全天下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了,但为了云倾,他生平头一次愿意外放。

云倾深受感动,“爹爹,您这么舍不得我啊。”

“不是,爹就是在京城呆腻了,想出去逛逛。”云翰林微笑道。

“舍不得女儿不是人之常情么,还不承认。”何氏笑话他。

云仰笑道:“爹爹,幸亏您只有阿稚一个闺女。若是您像舅舅一样有三位千金,将来一个闺女嫁到燕地,一个闺女嫁到江南,一个闺女嫁到京城,您可该怎么办啊。是去塞北、江南,还是留在京城啊?”

云仰这话说得大家又笑了,“就是,幸亏家里只有阿稚一个,要不然可麻烦了呢。”

云倾跟着父母兄嫂一起笑,心里暖洋洋的。

行完醮戒礼,云倾回房更衣。道贺的亲戚朋友纷纷登门,关系特别亲近的会到云倾房里来坐坐,这些亲戚如流水般来来往往,毛莨、赵可宁、冯慧中、冯莹中、何青黛、何青未、于雅猛等人却是一直陪着云倾的。

房里本来是处处大红锦绣,喜气洋洋,再有了这些活泼明媚的妙龄少女,那便更加热闹,处处欢喜笑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