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燕王曾答应过他,若他攻下婆留,便允许他依自己的心意择配成家。等他凯旋归来,会亲手替云倾披上嫁衣,娶云倾为妻。但他却想:“到时给她一个惊喜,岂不更好?”心里话并没说出口,便和云倾告别,挥师南下。

从婆留凯旋归来,他以为最后的障碍没有了,终于可以迎娶云倾为妻。但他回家之后,面对的却是一动不动的云倾,已经不会再回应他的云倾。他几乎没发了疯。云家的杜氏、云湍、程氏,赵家的宣王,包括燕王妃、陆普、陆复,每一个害过云倾的人,或者有嫌疑害过云倾的人都送掉了性命。但这又有什么用处呢?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每天回到家里,一室的孤单寂寞。

他翻看她的每一件遗物,她的胭脂水粉,她佩戴过的发钗,她用过的梳子,上面仿佛还有她的香甜气息,令他伤感,令他恋恋不舍。当他翻看到她留下的手稿,知道她就是善明寺那个照顾过他的小姑娘,心神激荡,难以自制。

燕王总共四个儿子,被他杀了两个,只剩下他和陆旦两人。陆旦软泥扶不上墙,燕王虽生他的气,但还是立他为太子。新朝初立,朝气蓬勃,万象更新,他离那个至尊之位只差一步,天下就要是他的了。

可是,没有了云倾,这一切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陆晟度过了一段尊荣已极却也是寂寞已极的岁月,如行尸走肉一般,人世间的繁华热闹吸引不到他,他常常梦到云倾,梦里的云倾小小的、弱弱的、孤单可怜,他每每从梦中惊醒,心痛到无法呼吸。

所以他回来了,抛弃一切回来了,他要找到自己爱了多年的那个小姑娘,从小时候便开始保护她,让她不再遭受迫害和欺凌,让她开心快乐的长大…

云倾听着陆晟温柔又深情的话语,泪流满面,“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呢?”

陆晟有些忐忑不安,“如果我把你保护得好好的,燕王妃怎么会得手?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怕你会怪我…”

“傻瓜,我怎会怪你。”云倾哽咽的道。

“你真的不怪我么?”陆晟大喜。

两人紧紧相拥,只觉此时此刻心心相印,息息相通,同心同德,其乐融融。

陆晟不停的亲吻云倾,海誓山盟,甜言蜜语,云倾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道:“晟哥哥,咱俩守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开。”

“不只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咱俩都要在一起。”陆晟温柔又深情的吻着她。

“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云倾情不自禁回应他的亲吻,“晟哥哥,和你在一起,我快活极啦。”

陆晟眼神灼热,语气灼热,身体渐渐也滚烫,“好倾儿,咱们一起做件事,会更快活的,你说对不对?”

云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脸颊晕红,如冰雪般洁白的身子也粉扑扑的了。陆晟眼神更热,似要烧着了一般,云倾知道他的厉害,身子轻轻战栗,羞涩的低声道:“好哥哥,我都由着你,你…你轻些…”

“倾儿,哥哥会很小心很小心的…”陆晟微微顺息,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红烛摇曳,被暖香浓,静谧夜色中那一声一声的呻-吟如同美妙乐章,婚床上的两个人夫妻一体,身心俱醉。

这晚对于他俩来说是新婚,也是久别重逢,隔了多年之后重新团聚,两人只觉不管怎样相爱也是不够,缠绵多时,意犹未尽。直到东方天色已白,两人才搂抱着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清晨时外面响起谨慎小心的叩门声,陆晟从睡梦中惊醒,见云倾嘴角含笑睡得正熟,没舍得叫醒她。自己下床开了门,命侍女轻手轻脚到沐室放好热水,之后便命她们出去了。他自己转身抱起云倾,把她放到冒着热气的水中,温柔替她清洗。或许他的动作太轻柔了,也或许云倾昨晚真是累着了,陆晟替她洗完澡擦干身子抱回到床上,她居然还是没醒。

“小懒猪,起床了。”陆晟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轻捏她的脸颊。

“别闹,让我再睡会儿。”云倾小声嘟囔着,背过了身。

陆晟拿她没办法,只好出去开了门。

外头站着长长两列侍女,舒绿和自喜在最前头,舒绿脸色有些焦急,自喜却是踮着脚尖伸着脑袋使劲想往里看,也不知透过那厚厚的门她能看着什么。

门开了,陆晟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所有的侍女都松了口气,忙曲膝行礼问好。

舒绿陪着笑脸,“四王子,奴婢们能进去服侍了么?”

“她还没醒。”陆晟硬着头皮说道。

他现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叫醒云倾了。

听了陆晟的话,舒绿呆了呆,自喜却瞪大了眼睛,“不会呀,我家姑娘打小便不赖床,该起就起,从不讨价还价的。”

陆晟微窘,舒绿忙悄悄拉了拉自喜,不许她再口没遮拦的再说下去,曲膝道:“四王子,奴婢们这便进去服侍新人,可以么?”得到陆晟的首肯,舒绿便和自喜一起进去了。

自喜鼓着腮,“姑娘,起床啦,这是您到燕王府的第一天呢,起床晚很不好的。”

舒绿柔声呼唤,“姑娘,先起来好不好?今天可不好晚了啊。”

云倾揉着眼睛坐起来,抱怨道:“你们怎么才叫我?”

自喜委屈,“四王子不放我们进来…”舒绿瞪了自喜一眼,自喜不敢再说了,舒绿殷勤的道:“姑娘,我服侍您更衣好么?”云倾好脾气的点头。

自喜虽然有些愣愣的,做起事来手脚却很麻利,帮着舒绿给云倾穿好衣服,扶她下了床。

云倾下床的时候腿软了软,差点跌倒。

自喜又心疼又着急,怒道:“一定是姑爷欺负姑娘了,我要…我要回石桥大街告诉老爷太太,让老爷太太替姑娘做主…”

“他没有欺负我。”云倾吓得打了个机灵,瞌睡都没了,忙哄着自喜,“真的没有。不许回家跟我爹娘乱说,记住没有?乖乖的听话,我买糖给你吃。”

“姑娘这是哄三岁小孩儿呢?”自喜白了她一眼。

舒绿抿嘴笑。

云倾又哄了自喜几句,自喜勉强答应了。过后却拉拉舒绿,“舒绿姐姐,咱们姑娘还是被姑爷欺负了吧?她不让咱们说,是不是怕老爷太太担心啊?”

舒绿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柔声告诉她,“自喜,这个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咱们听姑娘的就是了。姑娘不让咱们说,咱们便不说。”

自喜闷闷的点头,“好吧,那便不说。”

陆晟见舒绿和自喜把云倾叫起来了,备觉欣慰,低声说道:“愁死我了,幸亏有你的这两个丫头,要不然我便不知道怎么叫醒你了。”

云倾迷惘,“你叫我了么?我不知道呀。”

陆晟辩解,“我叫了啊,我说‘小懒猪,起床了’。”

云倾仔细想了想,嫣然道:“以后让自喜叫我好了。她做事一板一眼,让她叫人她便叫人,很尽职尽责的。”

陆晟轻轻“嗯”了一声,“好,以后让自喜叫。”

“我也不是天天当值,舒绿姐姐叫也可以的。”自喜担心自家姑娘,一直支着耳朵听他俩说话,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嘴。

云倾掩口笑,陆晟却有些无奈了,燕王府从来没有过自喜这样没眼色的丫头…

陆晟和云倾并排坐在镜前,侍女为他俩梳妆,他俩手拉着手,看着镜子里一对身穿大红喜服的人笑。

“从没见过这般恩爱的新婚夫妻。”燕王府的人从傅姆到侍女,人人迷惑不解。诚然新娘子是位绝色美女,举世无双,可从没听说过王爷、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有和妻子这般要好的啊,怎地到了四王子这里,新婚次日,便和新娘子如胶似漆难分难舍了呢?

燕王府的规矩是新婚次日清晨,新人要食用乳糖元子汤。陆晟和云倾也吃了,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亲呢非常。

燕王府的人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对新婚夫妻很有默契,看样子倒像是老夫老妻,但他俩的恩爱甜蜜又不是寻常老夫老妻所能有的…

新婚夫妇简单用过早食,便携手出门,上了辆轻便帷车,向燕王府正殿过去了。

燕王居中坐着,卫夫人坐在右边一席,两人之间距离比较远。

燕王今天穿了大红皮弁服,一对新人还没到,他犹豫的转过头,低声问卫夫人,“哎,阿晟的娘,你说我今天这身衣裳喜庆不喜庆?好看不好看?合适不合适?”

卫夫人并没看他,客气的说道:“我相信阿晟和阿稚并不在意你的衣着。你对阿稚好些,给的见面礼多些,两个孩子便高兴了。”

“你可以叫我阿晟的爹。”燕王听卫夫人只以“你”相称,心里痒痒,脱口而出。

“阿晟的爹。”卫夫人从善如流,微笑道。

燕王大喜,“阿晟的娘,咱们就能喝着儿媳妇茶了,我高兴的很,你呢?”

“我也很高兴啊。”卫夫人眼中隐隐有水光闪动。

陆晟终于和他倾心相爱的姑娘成亲了,她做母亲的如何能不兴奋、不喜悦呢?

作者有话要说:先到这儿,晚上继续。

第130章 娇客

陆晟和云倾并肩走进来,燕王和卫夫人都是感慨万千。

这两个孩子太好看、太般配了啊。

新婚夫妇拜见燕王、卫夫人,云倾向燕王献枣栗盘,向卫夫人献腶修盘,以示侍奉,又向燕王、卫夫人奉茶,“父王喝茶”“母亲喝茶”。燕王笑咪咪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舒心畅意,喜眉笑眼,“阿稚以前都是叫伯父的,今天改口叫父王了。这声父王不能白叫,阿稚啊,拿着这个。”将一个红色的单子递给云倾。

“多谢父王。”云倾甜甜道谢。

燕王到底富到了什么程度,她并不清楚。不过,单从他送到石桥大街的节礼和聘礼来看,燕王无疑是极富有的。他送儿媳妇的见面礼轻不了,这个单子上定是奇珍异宝一大堆,云倾又发了笔小财。

卫夫人取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红玉手镯戴在云倾手腕上,温声交待了许多话,要他们互敬互爱,相濡以沫,又额外交待陆晟要对云倾体贴尊重,多让着云倾,陆晟认真的答应,“是,我是哥哥,我让着她。”卫夫人微笑,“如此甚好。”云倾已是满面晕红。

拜见过公婆,陆晟和云倾到燕王府家庙行礼。燕王祖先立有不世功勋,所以燕王府家庙的规格比皇家太庙也不差什么,有主殿、中殿、后殿三大殿,正门为五彩琉璃门,正殿内的大梁为沉香木,其余用金丝榆木,地铺金砖,天花板及四柱均贴有赤金叶。陆晟和云倾到历代祖先牌位前一一行礼,耗时颇久,礼仪繁琐,两人却丝毫没有疲倦之感,逐一叩拜,万分恭敬。

谒舅姑、庙见为成妇之礼,只有拜过公婆,行过庙见之礼,这桩婚事才算最终得到了家族的承认。历经两世方能结为夫妇,他们又怎会嫌婚礼仪式繁琐呢?再辛苦也是心甘情愿的。

燕王府在京城本家不少,有的和燕王关系近些,有的和燕王已是出了五服,这天都依着习俗来认亲。燕王到大厅看了,嫌人太多,“这么多人,若是一个一个认起来,不得把我儿媳妇累着啊?今天就算了,改天吧。”燕王算了算,今天他的儿子儿媳妇累了,明天要回门,后天得歇歇,大后天不知能不能歇过来,干脆把认亲的日子改在了三天之后。

燕王说话,族中无人敢驳,却有几个才嫁到陆家不久的年轻媳妇窃窃私语,“我们嫁过来的时候怎没这待遇?王爷对四王子妃也太好了些吧?”“这位云家姑娘也太好命了,莫说陆家,我所有的亲戚朋友一家一家数过去,就没她这样的新媳妇啊。”对云倾在燕王府受到的宠爱优待又是嫉妒,又觉羡慕。

不光燕王对新婚夫妇纵容溺爱,卫夫人也替他们想得极为周到,“昨天你俩忙了一天,今天也不轻松,这会儿一定累了。陪我们用了午膳便回去吧,晚上不用过来了。”

云倾真是累得狠了,站着就闭上眼睛睡着了,却迷迷糊糊的道:“不累,我不累…”卫夫人又心疼又好笑,“午膳也不用陪我们了,这便回去吧。”云倾还想再客气两句,陆晟却道:“跟自己的爹娘客气什么?”和燕王、卫夫人告辞,拉云倾出去了。

出去之后,外面有辆轻便小车等着,两人一起上了车。上到车上之后陆晟便把云倾抱住了,“靠我身上睡。”

云倾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却捏起燕王给的单子,小声嘀咕,“你替我看看,我发了多少财?”

陆晟忍俊不禁,“你个小财迷。”一手揽着她,让她舒舒服服靠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把单子打开,替她看了看,“玉如意,玉雕,红珊瑚,宝石牡丹盆景,全是寓意吉祥之物…”

“蛮值钱的。”云倾半睡半醒,闭着眼睛小声嘟囔。

陆晟笑着亲亲她,“我不知道你这么爱钱,以后我要多弄些钱回来了。这上面还有珍珠玉石之类的宝物,还有…”他看到三个醒目的大字,停住了。

“还有什么啊?”云倾软绵绵的问。

陆晟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又看了好几眼,方低声道:“清晖堂。父王把清晖堂给你了。”

“什么?”云倾虽是困得要死,清晖堂这三个字也把她吓醒了,抬起头,艳美如海棠春睡的面容上满是惊讶,“把清晖堂给我了?”

清晖堂是经营字画古董的,总部在京城,全国各个繁华之地俱有分部,规模极大,实力不容小觑。清晖堂都给了,这见面礼可不是一般的大手笔,这简直…有点吓人了…

“这,这,是不是对我太好了一点?”云倾有些结结巴巴了。

陆晟微笑替她收起单子,“父王送的也不知是见面礼还是贿赂。”

“贿赂?”云倾呆了呆,唇角一弯,“父王是不是想让我在山长面前替他多说好话啊?”

“山长?”陆晟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云倾嘻嘻笑,“不好意思,我叫习惯了,不是山长,是母亲。”

陆晟在她面颊上亲了亲,“这样才乖。”成了亲还叫山长,那还得了?

云倾吃了这一惊,也没那么困了,回去之后和陆晟一起用过午膳,方才脱衣上床。

“床啊床,此时此刻我太需要你了。”云倾倒在床上,情意绵绵的对着千工床说道。

“倾儿,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陆晟跟着上了床,目光如火。

云倾打了个机灵,扯过一床薄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紧紧闭上了眼睛,“困了啊,很困很困了啊,睡觉,睡觉。”

陆晟笑,隔着被子抱住她,“咱们夫妻同心,我和你的意思一样,睡觉,睡觉。”

同样是说“睡觉”,云倾意思很单纯,就是困了要休息,陆晟却是语气暧昧,神色暧昧,分明不怀好意。

云倾眼睛闭得更紧,把薄被往自己身上使劲拽,委屈的小声嘟囔,“也不知在你乱七八糟在想什么…人家都快困死了…”

“你这小脑袋里瞎想些什么?”陆晟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笑声低沉,“我和你一样说睡觉啊,怎地你是正经人,我便乱七八糟了么?”

云倾被他说得羞了,拿被子蒙住了脸。

陆晟笑着替她把薄被拉下来,柔声道:“被子蒙脸睡觉不好,不许这样。你累了,快睡吧,我也陪你一起。”拉过另一床被子,在云倾身边躺下。

云倾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嘴角微翘,“真的好困。”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山,云倾先醒,陆晟随后也睁开眼睛,把自己的被子掀了,钻到云倾被窝里,两人亲亲抱抱,温馨快活。

“姑娘,到晚饭时辰了。”自喜站在床帘外,声音不高不低的,神情严肃,“姑娘得起来吃晚饭啊,要不然会长不高的。”

陆晟哑然失笑,云倾大羞,扯过被子盖上脑袋,“别听自喜的,她从小到大就爱胡乱说话,教也没用,改不过来的。”自喜这个人吧,她时不时的蹦出句不合时宜的话语,你都不知道该和她生生气呢,还是干脆一笑置之…

两人在被子下面吃吃笑,自喜叫不醒他俩,有点着急了,“姑娘,不吃晚饭会饿的呀,饿了便会瘦,太瘦便不好看啦。这可是太太说的!”

陆晟笑的不行了,“起来吧。自喜把岳母的名号都搬出来了。”

云倾慵懒起身,笑道:“我如果不起来吃晚饭,不知自喜会不会急得回石桥大街叫人…”

“有这么个丫头在你身边也好。”陆晟微笑,“虽然没眼色,蛮为你着想的,这不是唯恐你饿着了么?”

“是,有自喜在,我不会三餐不继了。”云倾嫣然。

自喜见他俩起来了,大喜,忙殷勤服侍云倾梳洗,陆晟她却是不管的,自有燕王府的丫头过来服侍。陆晟和云倾越瞧自喜越是可乐,两人都笑盈盈的。

卫夫人已经说过了晚上不必过去,陆晟和云倾便在自己房里吃晚饭了。两人心思完全不在饭食上,一边吃饭一边眉目传情,草草饭毕,便将侍女等人全部逐出,沐浴更衣,重又上床。

这一回陆晟哪里还肯放过云倾?缠着她恩爱许久,直到云倾承受不住,哭泣求饶,方才意犹未足的在她小脸上亲了亲,“你年龄还小,暂且这样。再过两年,定不饶你。”

云倾又羞又气,想要打他,偏偏这时候身子已经软了,柔若无骨,那里有力气?陆晟笑着哄她,“你没力气打,那用指甲挠我好了。挠人也很疼的。”云倾登时以手掩面,羞不可抑。

陆晟说的是前世的事情了。两人才在一起的时候陆晟食髓知味,一到晚上便缠着云倾不放,云倾那时还体会不到这件事的好处,哭泣不解,“这是什么好事了?也值得当件正经事情来做?”不知怎地便用指甲挠了他。

不光挠了他,还挠得不是地方,挠到脸上了。彼时云倾和陆晟还不熟悉,见他脸上有几道血印儿,吓得身子发抖,陆晟忍耐的看着她,“以后不许挠脸,知道么?要挠也只能挠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云倾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觉得陆晟没那么可怕了…

陆晟抱住云倾,柔声问她,“困不困?困了便睡吧。”

云倾往他怀里拱了拱,小声嘀咕,“你竟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真让人想不到。”

“怕你再晕过去啊。”陆晟低沉的笑。

云倾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我晕过去怎么了?我…我那是…”

前世她确实曾经晕过,在欢爱敦伦之时晕过…

陆晟温存亲吻她,“放心,好妹妹,哥哥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

彼时他太年轻,太着急,不知道如何疼爱自己喜欢的姑娘,想来也是惭愧。

明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云倾想来却如同昨天才发生的事,异常清晰,“哎,我晕过去之后你每天晚上来陪我一起吃饭,晚上也不碰我,你定力很好啊。”

“我不是陪你一起吃饭,是监督你好好吃饭。”陆晟看着她微笑,“你太瘦了,得吃胖些,要不然…要不然再晕过去怎么办?”

“没安好心。”云倾脸颊发烫,娇嗔道。

这个人就是没安好心啊,他哪里是监督云倾好好吃饭,他简直是在养小猪啊,养肥了就要吃掉…

陆晟亲亲她,“乖,睡吧,明天要回门,若是你精神不好,给我脸色看的人会很多的。”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云倾小声嘟囔着,偎依在他温暖宽厚的怀抱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陆晟温柔看着她精致无瑕的小脸蛋,许久之后,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明天要回门,必须有精神才行啊,要不然岳父岳母、舅兄舅嫂岂不是会担心么?

一对新人,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两人起床梳洗了,过去陪燕王、卫夫人一起用过早膳,车马早已准备好,云仰也亲自来接,便和燕王、卫夫人告别,随云仰一起回了石桥大街。

云翰林、何氏、韩菘蓝翘首盼望,韩厚朴何方洲两家人和云佩、王亮夫妇也在,新婚夫妇回来之后,众人见云倾眉目间全是笑,知道她在燕王府确实过得很好,俱是开怀。

在座的全是关心爱护云倾的人,云倾和他们有什么说什么,把婚后的事一一说了。单只清晖堂一事牵涉太大,云倾没说。何氏、冷氏、周氏等人听说云倾现在还没见过燕王府的本家亲戚,要等以后再认,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却又非常感动,“世人多爱夸口,说要把儿媳妇当亲闺女般看待。敢这么说的人很多,能做到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燕王这是真的把阿稚当亲生女儿了啊。”

云翰林高兴的道:“改天我要和亲家好好喝几杯!”

听他的语气,对燕王这个亲家是满意极了。

云翰林对燕王满意,看陆晟也格外顺眼,笑呵呵的道:“阿晟,咱们下棋去。”

陆晟受宠若惊,“是,岳父。”和云翰林、韩厚朴、何方洲、云仰、韩京墨、王亮等人到书房下棋去了。

男人们走了之后,何氏、冷氏、周氏、韩菘蓝、云佩等人问起云倾各项琐碎小事,云倾笑咪咪,“有山长在呢。山长什么事都向着我,比对他还要好呢。”

“阿稚好福气。”韩菘蓝感慨。

卫夫人对桂园的学生有多好,对云倾有多好,韩菘蓝自然是心知肚明。有卫夫人在,云倾在燕王府定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了。

“阿蓝你可别这么说。”周氏打趣的道:“阿晟的姨母是山长,你便觉得阿稚有福气了,好像阿稚的姨母婆婆好,你婆婆比不上似的。傻丫头,你婆婆就在这儿坐着呢,你说这个话岂不是很没眼色么?”

韩菘蓝红了脸,忙挽起何氏的胳膊,“这哪里是婆婆?明明是亲娘。”

“阿蓝可真会拍马屁啊。”众人哄堂大笑。

“我们阿蓝哪是拍马屁,她说的明明就是真话。”何氏笑容满面,“冷姐姐,你别和我吃醋啊,阿蓝现在是我闺女了,被我抢走了。”

“我不和你吃醋。你对阿蓝越好,我便越高兴。”冷氏笑道。

“从前我娘只有我一个亲闺女,现在有俩了。”云倾笑吟吟。

何氏一手挽着韩菘蓝,一手挽着云倾,得意洋洋,“我现在俩闺女了。”

冷氏笑看何青黛,“我和你一样独儿独妇,儿媳妇也是当闺女的。”

周氏笑,“我家仨闺女,阿黛嫁出去了,我还有阿未和小阿碧。”

众人越说越高兴,阿碧牵着小阿岩在屋里跑来跑去的玩耍,热闹极了。

回门宴是何氏和韩菘蓝精心准备的,菜肴丰盛,且大多是云倾喜爱的菜品,云倾吃的很开心。

席间何氏以更衣为名拉了云倾出来,悄悄问了她几句话。云倾小脸蛋艳如桃花,“他…他知道今天要回门,怕我精神不好让家人担心,昨晚特地要我早睡呢。”

何氏笑容可掬,“甚好。知道体贴人,便是好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