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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衣服真的很鲜艳,是阿酒见过的最鲜艳的衣服了。

“阿酒,我们走吧!”现在的谢春深像极了…阿酌。

“好,我们走。”阿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些,可这确实有些难度。

两人上了街,因为谢春深那鲜艳的衣服,不少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的。

谢春深发现了这点,竟然猛地抓住了阿酒的手,声音也有些颤抖:“阿酒,他们为什么看着咱们啊?”

阿酒没想到谢春深会忽然抓住自己的手,只一个劲儿地往外拽自己的手,可是也不知谢春深哪里来的力气,一边轻轻松松地抓住她的手,一边还凑到阿酒的面前:“阿酒,他们为什么看我们!”

此时谢春深好像是有些生气阿酒不回答他,所以他的脸气得鼓鼓的,眼睛也有些红。

阿酒的脸“嘭”的一下就红了,脑袋也不转了,嘴巴张得老大,呆呆地看着谢春深。

两人这样僵持了许久,谢春深忽然笑了出来,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低头在阿酒的脸上啄了一下,接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讨好的意思:“小春喜欢阿酒哦,阿酒喜不喜欢小春?”

作者有话要说:蟹老板,奴家对不起你!

木兰香(上)

阿酒的脸现在可以用来煎鸡蛋了,她咽了口唾沫,然后…又咽了口唾沫。

谢春深见她这样,竟然迅速低头啄了阿酒的唇一下,然后眼睛晶晶亮地看着阿酒:“小春喜欢阿酒哦,阿酒到底喜不喜欢小春?”

阿酒现在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她发现自己果然很“害怕”谢春深,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深切地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谢春深,只是长得像谢春深而已,如果她不说出他想听的话,他还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来,于是咬着牙道:“我喜欢,我喜欢。”

谢春深蓦地笑了,然后牵着阿酒的手往牛叔家走,更多的人对两人指指点点的,阿酒想不出那些人在说什么,可是一定不怎么好听。

谢春深到了牛叔家,告诉牛叔的娘后就走了,脚步轻快地让阿酒跟不上。

“阿酒阿酒,你今天也不要回家了,我们俩睡一个屋吧?”谢春深满脸期待地看着阿酒。

阿酒一听,脸都绿了,这怎么可以,会被发现的,而且,这样的谢春深…

“不行啊,二娘和阿酌都等着我回去呢!”

谢春深一听,脸都垮下来了,却还是不死心:“就今天一天还不行么,留在酒馆吧,我们俩可以睡一个床的!”

那就更不行了…

“不行,他们都等着我呢。”阿酒面露难色,仿佛家里的房子着火了,必须要去扑灭一般。

“哦。”谢春深的嘴嘟了起来,然后走得慢了许多。

走了一段路,谢春深忽然回头,满脸希冀地看着阿酒道:“阿酒阿酒,我可以到你家里去睡啊!”

阿酒觉得自己要死了,谁能告诉她,谢春深这是怎么了,这一定不是谢春深吧。

“我家里没有地方,你还是回酒馆睡吧!”

谢春深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然后拽着阿酒就往酒馆里走,阿酒想要回家,可是她不能肯定谢春深会有怎样的反应,于是只得由着谢春深把自己往酒馆拖。

两人把牛叔安顿在阿林屋子里,然后谢春深就把阿酒往自己屋里拖,阿酒死死抓着门框:“老板,我就不进去了,你乖乖睡觉,我要回家了!”

“你陪我睡!”谢春深赌气似的死死抓住阿酒的胳膊。

“我要回家!”

“陪我睡觉!”

两人僵持不下,谢春深忽然开始耍赖,死死抱住阿酒的腰:“你不陪我睡我就不松手!”

阿酒浑身都僵硬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可是她使劲儿掐自己的大腿还很疼,眼前的状况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她是绝对不会陪谢春深睡觉的…

于是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阿酒觉得自己的手都酸了,腰也要断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就在这时,谢春深忽然松开了手,然后揉着眼睛上了床,自己乖乖睡觉去了。

这样忽然而来的惊喜让阿酒险些笑了出来,她怕谢春深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连跑带跳地逃出了酒馆。

谢春深第二天中午才醒,只觉得头疼得要裂开,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因为每次他喝完酒都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所以他极度讨厌酒!

他仔细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其他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好像是抱过一个女人的腰,那女人的腰很细,很软,可是他却记不得那女人的脸。可是酒馆里哪里会有女人?

谢春深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真是,竟然都梦到女人了,莫不是该找个女人过日子了?”

但是谢春深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

谢春深脚步虚浮地下了楼,发现大堂里只有阿酒一个人在擦桌子,而阿酒看见他下楼便赶紧转过身去。

他有些受伤,因为阿酒从来没有这样对待他,可是他又不知自己是何时惹了阿酒不快,是昨天么?

谢春深没有直接问阿酒,而是先进了厨房,阿林正和牛叔聊天,见他进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记得两人昨晚都喝醉了,所以应该也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对阿酒做了什么吗?他完全不知道,可是他不能去问阿酒,问了阿酒也不一定会说,可是谢春深知道,自己一定是又干了什么蠢事。

而他需要和阿酒解释解释,所以他吃完了饭便径直走到了柜台前。

他先是咳了两声想要引起阿酒的注意,可是阿酒并不理会,只一心地擦那桌子。

谢春深观察了阿酒一会儿,发现阿酒好像真的在生气,而且是生自己的气,这让谢春深有些不知所措。他一向能处理好身边发生的事,可是每次喝了酒以后,事情都变得一团糟。

“阿酒,你过来一下。”

阿酒回头打量了他一下,这才走了过来,却不看他的眼睛:“什么事?”

谢春深还真的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只得从别的的事情开始:“米酒卖了多少了?”

阿酒想了想,道:“今天卖了一坛半了,还剩下两坛,今晚还要做。”

“嗯。”谢春深又找不到话说了,眼睛余光扫到厨房门边立着的米袋子,于是又问道:“上次买的米还剩多少了,够用到什么时候?”

“还剩下一袋子,能用到月末。”

阿酒说完就乖乖站在谢春深面前,等着谢春深发话。

“咳咳,阿酒,”谢春深的脸有些红,还尴尬地把头转向一边:“我一喝酒就会醉得不省人事,做些古怪的事。”

阿酒偷偷抬眼看了谢春深,仿佛是有些惊讶。

谢春深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更加红,却还是道:“嗯…十二岁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自己脱光了在街上跑来着,王广追了我两条街。”

“啊!”阿酒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仿佛不能相信眼前的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谢春深见阿酒没像刚才那么抗拒了,于是继续做努力:“十五岁那年,有人说如果我能喝掉一坛酒就给我二两银子,我喝了,然后就跑到县衙把鼓敲破了,县太爷把我关了半个多月。”

“那个人给你银子了吗?”

“没给我,我喝完酒就跑了,那人就把银子给王广了,等我从牢里出来,王广早把银子花光了。”

“我十六岁那年,王广上京赶考,我为他践行喝了酒,然后抱着庙门前的大柳树哭了整晚。”

阿酒越听越觉得谢春深是个神奇的人,因为他看起来是这么的正常,可是他做的事是那么的不正常。

阿酒也渐渐理解了谢春深昨晚的行为,毕竟他没有脱光了在街上跑不是…

“老板,我明白了,你昨天干的事我…”

“忘掉吧!再也不要提,因为我不想知道我又做了什么荒唐的事!”谢春深痛苦地抓了抓头发,仿佛他的人生满是折磨。

“好,不提了不提了。”

谢春深在心中暗叹:阿酒,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时光飞逝,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可是阿酒过得并不舒坦,一部分是因为谢春深,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害怕”他了,几乎没有办法和他单独呆在一起。另一部分是因为王广,她不确定王广知不知道自己的秘密,也不知道王广究竟和谢春深有着怎样的关系。

虽然向阿林打听了几次,却也只知道王广和谢春深是童年的玩伴,曾经一起做工挣钱,后来王广考中了,做了安平县的县令,所以两人就疏远了。

可是阿酒知道王广和谢春深之间一定有着什么秘密,只是她不知道。

刘芸攒了些钱,买了几只小鸡养,说是等小鸡长大了就能下蛋卖钱。阿酌很喜欢那几只小鸡,每次下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喂鸡。

刘芸和阿酒还一起把院子里的那一小块地耕了出来,然后种了些菜,这让生活多了些期待。

四月份,安平县的木兰花陆续开放,许多游人慕名而来,很快便把安平县仅有的几个客栈注满了。

酒馆的生意也因为这些游人而好了许多,甚至有一些人还问酒馆里有没有空房。

问的人多了,谢春深便把楼上的三间空房收拾出来,谁知立刻就被住满了。

一间住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说是特意来看安平县的木兰花的。一间住的是个商人,只是恰巧路过安平县,第二天就会离开。

最后一间住的是个青年侠客,名叫梁戎,说是在这里等人,大概会住五六天。

只是谢春深并不想让那梁戎住得太久,因为这梁戎总是拉着阿酒出去,说是自己不了解安平县,想让阿酒给他带路。若是酒馆忙的时候,谢春深自然有理由不让阿酒去,可是梁戎偏偏只挑酒馆不忙的时候,这让谢春深十分恼火。

这日阿酒又陪梁戎看花去了,谢春深心中很不是滋味,所以等两人回来了后,谢春深便有意不去理阿酒。

可是阿酒本就很迟钝,哪里知道谢春深是针对自己,于是依旧每日和梁戎出门看花…

木兰香(下)

这样连续几日,谢春深觉得自己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否则他店里那个老实的伙计会被拐跑的。

所以,这日当梁戎又提出要阿酒陪自己出去的时候,谢春深挡在了门口,眉头轻挑:“不如我们三人同去?”

梁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僵硬地笑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好好,谢老板同行自然是好。”

谢春深见了梁戎的反应,几日以来的郁气一扫而光,然后首先出了酒馆。

梁戎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然后也出了门。阿酒不明所以,只得糊里糊涂地跟出了门。

三人并排走着,阿酒走在两人中间,只觉左边的梁戎散发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压力,右边的谢春深散发着一股更加莫名其妙的压力,弄得阿酒心惊胆颤。

“谢老板,安平县的木兰每年都开得这样茂盛么?”

三人走的这条小路是安平县木兰最茂盛的地方,到处都是盛开的木兰,香气宜人。

谢春深唇角勾起,气定神闲:“每年都这样,梁公子来得晚了,把前面二十年的木兰花都错过了。”

梁戎并不看谢春深,只是注视着阿酒,道:“前面的错过了就错过了,以后不要错过就好。”

阿酒心中打鼓:这看花就看花,你看我干啥?可是阿酒又不能说什么,于是只把脑袋缩进肩膀里装母鸡。

谢春深听到梁戎这样说,脸色一变,然后竟然伸手抱住了阿酒的肩膀,声音冷硬:“有些事还是错过的好。”

阿酒一僵,谢春深现在没有喝酒吧,那这是什么情况!

梁戎眼中杀气乍现,猛地握住了阿酒的手:“我不会错过的!”

谢春深也不甘示弱,用另一只手掰开了梁戎的手,梁戎又用自己的手掰开了谢春深的手。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缠在了一起。

过了许久,斗得正欢的两人才发现了一个问题:阿酒呢?

此时阿酒已经自己跑回了酒馆,正和阿林在门口踢毽子…

谢春深忿忿放开梁戎,人也恢复了冷静:“别去惹阿酒,你好龙阳,他却不喜欢。”

梁戎脸色也甚是难看,仿佛是被谢春深说中了心事,可是却并不服输:“他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

谢春深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是一只危险的豹子:“阿酒的生活很艰难,经不起折腾,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他。”

梁戎脸色忽然变了,他竟脸带笑容地打量着谢春深,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谢老板,你莫不是也好龙阳?否则你怎么会发现在下的意图。”

谢春深脸上波澜不兴,好像梁戎说的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你只要记住不要再去招惹阿酒就好,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谢春深说完便转身走了,而梁戎的脸上却忽然露出了让人惊悚的笑意。

谢老板,你还能坚持多久呢…

谢春深沿着小路走,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忽然,他停在了一棵木兰下。

飘落的木兰花落在他的肩膀上,衣服上,靴子上,染了一身的木兰花香,可是他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站在这漫天花海中,仿佛是迷了路。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周围的人都离开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他终于动了,只不过走得很慢很慢。

也许梁戎说的是对的,他对阿酒也是有感觉的,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关注阿酒的干什么。

所以当客人难为阿酒的时候,他会威胁客人。

所以,他才会察觉梁戎意图么…

竟然是这样么。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谢春深加快了脚步,进了酒馆就径直进了屋,然后一直也没出来。

之后几天,谢春深鲜少走出屋子,饭都是阿林送进屋子的,大家都不知谢春深是怎么了。

第三天,谢春深终于出了门,此时他的眼圈是黑的,胡子也冒出来,颓废了许多,然后就不太理阿酒了。

又过了几日,梁戎虽然依依不舍却还是离开了酒馆,当时谢春深在楼上看着,没有一点表情。

又过了几天,人人都知道安平县多了个捕头,是从京城调来的,名叫,梁戎。

谢春深对阿酒态度的转变,连阿林都发现了,阿林也问了谢春深原因,只是谢春深并不回答。

阿酒更是无辜,她甚至都不知自己是做了什么,让谢春深讨厌了自己。

甚至现在买酒,谢春深都是带着阿林去,阿酒的日子过得越发的艰难。

可是这样的刁难并没有让谢春深过得好一些,他越这样做,越深切地觉得自己是断袖,而这样的认识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娘…

这样过了半个多月,牛叔和阿林都对谢春深很是不满,可是谢春深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直到,谢春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这日谢春深上街散心,忽然发现前方路边围了许多人,待他走近些,便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跪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字:卖身葬父。

谢春深觉得这是上天在帮自己,于是立刻回酒馆,风风火火地跑到楼上把自己所有的银子拿了出来,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跑出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