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故意泄露了消息给她?

不,南墨昊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猜测,他今晚的行动格外严密,严防死守,绝对不可能有丝毫泄露消息的机会。

然而,若非消息走漏,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巧?

“朕方才不是说了。”子曦嗓音淡淡,透着股猫儿般的倦意,“朕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突然想来相府看一下。”

龙辇行使在寂静的皇城街道上,前后护送的禁卫军步履无声,身后的一干宫女和大内侍卫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做了一个梦?”南墨昊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嘲讽,“一个梦……呵,一个梦,就破坏了臣精心布置的一切。”

子曦懒懒偏头,嗓音无害:“摄政王在责怪朕?”

南墨昊垂眸:“臣不敢。”

正文 第7章 大梦一场十二载7

“为什么不敢?”子曦淡淡问道,平静的嗓音中透着点说不出的凉意,“朕还没亲政呢,摄政王今晚若用强硬的手段,朕也阻止不了你的行动,不是吗?”

南墨昊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冷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然而隐藏在眼底深处的色泽,却是明明灭灭,几多变幻。

阻止不了?

……可他从来不会在任何场合下,做出违逆她意愿的事情。

“臣只是暂代陛下处理朝政,无权做出违背陛下心意的事情。”良久,他才淡淡开口,“陛下是君,臣只是臣。”

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不管她信不信。

子曦倚着龙辇,沉默地支着额头不说话。

微敛的瞳眸深处,却是一片迷离怔然之色。

大梦一场十二载。

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从前重重,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纵然还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情,可眼前的一切却让她觉得如此不真实,美好到不真实。

所有的人都还在,她身边的,她在乎的,跟她拥有血缘关系的,甚至是宫中最卑微的内侍和宫婢……

所有人都还在,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去年春,子曦登基,因十四岁的少女尚未及亲政之龄,故摄政王辅政,同掌兵权与朝政大权,权倾朝野,无人能及。

权大震主,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女皇对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生出了猜忌防备之心,毫无顾忌地扶持惊才绝艳的温润公子凤微羽做丞相,志在与摄政王分庭抗衡。

满朝文武心里都明镜似的,也乐于看到天子平衡权力。

但让人最为意外的是,摄政王对此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凤微羽坐大,对少年女皇所有的行为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凤微羽,果然不负子曦期待,不但性情温润,学识更是惊人,朝堂上提出的治国方案,展现出的惊人才华,无一不让人心服口服。

因此,他这个丞相做得名副其实,加上为人谦恭温和,越发成了帝王面前最信任的心腹之臣。

只待明年女皇亲政,摄政王卸下辅政大权,凤微羽就会一跃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此平步青云,做天子面前的心腹宠臣,朝政上的左膀右臂。

甚至,也是最有可能成为正宫帝君的人选。

而届时,摄政王南墨昊的下场会如何,文武大臣们几乎都可以预料,大多人心里已经开始猜测,摄政王明年究竟会不会干脆地交出权力?

大权在握的滋味太美妙,谁又会舍得那么轻易放手?

果然,尚未等到明年开春,摄政王就已经对凤微羽生出了杀意。

只是凤微羽羽翼已丰,就算是摄政王想要对付他,也已没那么容易——而且满朝文武都知道,凤微羽在女皇陛下心里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贵重。

南墨昊若要杀他,女皇陛下绝不会同意——最重要的是,摄政王加诸在凤微羽身上的谋逆之罪,并没有拿出真凭实据。

正文 第8章 大梦一场十二载8

东陵并非女尊男卑的制度,帝位大多由男子继承。只有这一代,因先皇和皇后相爱至深,此生只得了一儿一女。

皇长子君倾澜原是储君,可三年前因病骤逝,帝后二人遭受巨大的打击,精神大不如以前,一度几乎萎靡不振。

再加上朝政繁忙,朝臣屡屡劝皇上充盈后宫以诞下帝位继承人,武帝烦不胜烦身心俱疲之下,干脆传了帝位于公主子曦,命大将军南墨昊摄政,然后和皇后双双于深宫调养身体,再不问政事。

武帝传位时雷厉风行的手段,让满朝文武都措手不及,所有反对的声音皆被关在了禁宫之外,入不得帝后的耳。

有摄政王在,大臣们只得接受一个女主天下的朝代。

“没有证据,摄政王就算杀了丞相,也不会让臣民心服。”睁开眼,眼底迷离之色已然褪尽,子曦漫不经心地开口,嗓音平静淡雅。

况且今晚凤微羽并非没有准备,方才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凤微羽狗急跳墙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南墨昊闻言转眸,目光落在她清冷的眉眼间,眼底浮现一抹深思。

子曦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声音显得沉静而又寒凉,多了一些以前不曾有的冷然威仪:“凤微羽若真的死了,摄政王您,只怕会落得骂名一身,所有的功绩都会被抹杀殆尽。”

南墨昊面无表情:“臣不在乎骂名,也不在乎什么功绩。”

他所在乎的,只是在她亲政之后,还她一个清明无垢的朝纲,让她免受小人蒙蔽——而这一点,却是她永远都不会相信的。

南墨昊清楚心悦一个人的滋味,那就是对方无论是怎样的性情,在喜欢的人眼中,都是完美无瑕的。

凤微羽在子曦心中,就是这样一个完美如神仙般的存在。

子曦没再说话。

半夜惊醒,她没能有一个好眠,此时身心放松下来,眼皮子很想阖在一起,龙辇上又放了柔软的毯子,正适合补眠。

有摄政王护驾,她可以安心入睡。

南墨昊抬眼间,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模样,面上划过一丝怔色,心头却沉沉如阴云压下。

两人一路没再说话。

回到宫里,子曦就醒了。

龙辇行到了她的雍华宫外,禁卫军早已在南墨昊命令下自行散去。

看着由宫女小心扶下的子曦,南墨昊淡淡道:“夜里寒凉,陛下早些休息吧,臣先告退。”

“摄政王这么急着回去?”子曦抬眸,嗓音淡漠,“朕刚才说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说,摄政王忘了?”

南墨昊皱眉。

不是忘了,而是他以为那只是她的一个借口。

子曦瞥了他一眼,转身往寝宫里走去,“随朕进来。”

南墨昊语气平静:“陛下就算要兴师问罪,也可以等到明天早朝再问,臣不会半夜遁逃。”

难道就一个晚上都不能等?

子曦没说话,也不知是不想搭理,还是料准了他一定会跟着进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南墨昊就举步跟进了雍华宫。

正文 第9章 大梦一场十二载9

子曦站在内殿床前,正张开双臂,任由宫女褪去她身上滚边披风和龙袍,换上一件柔软舒适的睡袍。

透过重重珠帘,那个才十五岁的少女在宫灯映照下,容颜越发绝尘脱俗,眸光不由微暗。

撩起袍服,南墨昊垂眸在珠帘外跪下,语气冷峻,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今夜的事情是臣先斩后奏,陛下若要治罪,臣无话可说。”

子曦偏首,看着跪在珠帘外的男子,目光忍不住又恍惚了一下。

“朕没说要治摄政王的罪。”她道,嗓音听来似有些压抑,“只是有件事,朕想让摄政王知道。”

南墨昊语气淡漠:“什么事?”

他并不认为子曦真的有事跟他商谈,或许,她这么做不过是防止他再次出宫对凤微羽不利罢了。

子曦道:“夜里寒凉,摄政王要不要先去沐浴,暖和一下?”

南墨昊一怔。

微微抬头,他的目光沉沉穿过珠帘,落在子曦面上。

“臣今晚不会再去丞相府,陛下可安心就寝。”他语气疏淡地开口,“陛下若实在不放心,臣可以在这里跪上一夜。”

“朕无法安心。”子曦淡淡说着,平静的嗓音里似是染上了一抹复杂的笑意,“皇叔请起,朕给皇叔看一个人。”

说着,径自抬手将被点了穴道还待在龙榻上的男子随手提了下来,穿过珠帘走出来,砰的一下扔到了地上。

南墨昊微愣,目光落在地上男子的面上,“楚宸?”

“陛下?”楚宸因被点了穴,完全不能动,此时狼狈地趴倒在地上,声音微黯,“臣若是惹了陛下不高兴,必定不是臣之所愿——”

“朕不想听你说话。”

随着这句话落音,子曦抬手轻拂袍袖。

一缕真气射向男子的颈部,顿时连他的哑穴一块儿点了。

南墨昊皱眉,目光沉沉地锁住地上这个容颜跟楚宸一模一样的男子,淡淡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叔,楚宸现在应该在哪儿?”子曦不答反问。

南墨昊微默,随即道:“应该在西陵。”

“可他今晚却出现在朕的榻上。”子曦淡笑,“皇叔不觉得奇怪?”

南墨昊点头:“的确奇怪。”

说着,他隐含威压的目光再一次落到男子面上,眼神凌厉如剑。

看了片刻,他蹲下身子,抬手伸向男子的耳后,找到了那个微有些不平的地方,用力一撕。

整张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露出下面一张斯文俊秀却完全陌生的脸。

被点了穴道,又被识破了身份。

男子眼底清晰地流露出震惊、恐惧和不安,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辩解,想求饶,然而他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是谁?”南墨昊眉头紧皱,眼底色泽冰冷,“怎么混到这里的?”

女皇陛下寝宫内外守卫森严,若不得陛下诏令,一只蚊子都不该飞进来。

“唔,朕的主意。”子曦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应该说,有人诱导孤这么做。”

南墨昊站起身,不解地看着子曦。

正文 第10章 大梦一场十二载10

今晚的子曦看起来跟以前大不相同,似是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一般。

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朕说,无法安心。”子曦淡淡说道,嗓音里似是染了些许悲凉,“朕方才做了个噩梦,不敢睡,也睡不着了。有些事情想让皇叔知道,可又不知该怎么说。”

噩梦?

南墨昊脸色微紧,不自觉地蹙起了剑眉:“陛下真的做了噩梦?”

方才他以为只是她的一个借口,可此时看她的表情,却似乎并不像在说谎。

“你以为朕在骗你?”子曦淡淡一笑,“皇叔,朕这个皇帝做得是不是很失败?”

南墨昊微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陛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

子曦闭上眼,掩去眼底所有晦涩的情绪,沉默了良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殿内一片静寂如雪,寒凉的气息缓缓弥漫。

被丢在地上的男人仿佛已经被遗忘。

初冬的寒凉慢慢沁入他身着薄衫的身体,冻得他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却无法开口打破沉寂。

少年女皇转身在贵妃榻上半躺下来,黑缎般的发丝如瀑般流泻在肩背上。

南墨昊独自一人沉默地站在珠帘之外,脊背挺直,孤傲似一柄永不弯曲的上古宝剑。

不知过了多久,子曦才又再度开口,嗓音沉静如雪:“明日朕想微服离开东陵,直到过完年亲政之前才回来,皇叔能替朕好好守着这东陵江山?”

此言一出,南墨昊那张永远只有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诧异:“陛下说什么?”

“明日一早,大臣们早朝时,朕会出宫离开东陵。”子曦淡淡道,“至于是为了何事,皇叔不必过问,只要替朕好好守着这江山,尽心尽责处理好朝政,便可。”

偏了偏头,她不疾不徐地补充道:“朝上所有人,只要有行为不当之处,任由皇叔处置,朕绝不干涉一句——但前提是,必须有真凭实据,不能让皇叔冠上打压诬陷同僚的名声。”

南墨昊当真是惊住了。

瞬也不瞬地注视眼前少女,他总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包括从她口中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让都他觉得不真实。

……真是做了噩梦的原因?

“朕不希望朝廷失去皇叔。”子曦并不在意南墨昊探究的目光,淡淡开口,“朕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亲小人远贤臣的昏君。”

微微转眸,她道:“皇叔明白朕的意思吗?”

南墨昊不明白。

他不明白这个才十五岁的女皇陛下,为何一夜之间像是变得让他看不懂了?

还有今晚她为何会那么巧地出现在相府?

冷静下来的南墨昊还察觉到了一个刚才被疏忽的细节,以前子曦跟凤微羽见面时,总少不了倾慕欢悦的眼神,而今晚……

除了阻止他对凤微羽的诛杀行动之外,似乎并没有留恋不舍,也没有温软安慰。

“皇叔。”子曦静静开口,“这个人你把他关起来,人皮面具戴回他脸上,别让他死了。对外可以制造一个假象……”

语调渐低,一字一句缜密而精心的安排却如低喃一般清晰响在耳畔,伴随着宫灯摇曳,静静回荡在深宫内殿……

正文 第11章 清郡王府1

次日早,女皇陛下龙体欠安需卧床休息的消息便传上了朝堂,群臣一番请安关怀慰问之后,政务依然照常进行。

只是私底下,女皇沉迷于男色,不思早朝,开始疏懒朝政的传言却悄然在群臣之中弥散开来。

而这些传闻,摄政王只当不知,丞相大人亦是体贴地压下。

至于传闻中的当事人,早已乘着一辆低调的马车,带着两个心腹离开了东陵帝都。

……

这是一个有着很多传奇曲折故事的大陆。

这片大陆上有多少国家,没人去细算过,大陆广袤,无边无垠,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着存在的国度。

与东陵相邻的国度有西陵、南陵和北陵。

这四个国家被称为东方四陵,以东陵为尊。

很久很久以前,四陵其实是一个国家,叫陵国,疆土广袤,兵力强盛,经济繁荣,子民生活富足。

地大物博山河美,君王治理天下自然需要更多的人才。

五百年前,陵国开国皇帝把义结金兰的三个心腹将军封王,并各自封地命他们治理一方,封为西陵王、南陵王和北陵王。

以示对他们的信任和情深义重。

然而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君王的信任和忠心,终于随着后来野心的膨胀而逐渐变了质。

历史似乎总是惊人的相似,从没有例外过。

一朝天子一朝臣。

西陵王、南陵王、北陵王早已各自在封地上立国称帝。

几百年过去,陵国的名字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东陵、西陵、南陵和北陵。

只是一直以来慑于东陵正统皇威,西陵、南陵、北陵三国始终以一种敬畏的心态面对东陵皇族。

各国的君王在东陵皇帝面前,也总是下意识地矮上一截,至今尚无人敢明目张胆地跟东陵皇族叫板——

除非拥有统一四陵的能力和魄力,否则即便称了帝,三国君王也不得不压制着自己的野心,以及对于矮一截的不服,而尽可能地维持表面上的谦恭。

西陵皇族姓氏为楚,君王即位不足十年,江山稳固,兄友弟恭,膝下皇子们亦是人中龙凤。

除了皇帝之外,西陵还有一个手掌二十万兵马大权的郡王,乃是真正的护国功臣。

郡王一生戎马疆场,是西陵的传奇将军,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夫妻二人恩爱数十载,最为人津津乐道。

郡王夫妇二人膝下仅有唯一独子御苍,自然是疼若掌上明珠。

这位世子今年十八岁,据说拥有全西陵最美的容貌,最惊人的才华,最乖张任性的脾气,以及最孱弱的身板。

郡王除了打仗,近年来最挂在心上的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儿子遍寻天下名医。

“主子,就是这里了。”

青色外观的马车被掀开,侍女跳下车,伸手把自家小姐扶了出来,“小姐慢点。”

“你们是干什么的?”威严华丽的府邸大门外,守卫看到明目张胆停着的马车,气势威严地上前询问。

从马车上下来,子曦转头看着眼前的守卫,礼貌地笑了笑:“这里可是清郡王的府邸?”

正文 第12章 清郡王府2

午时的阳光笼罩着郡王府的曦宸院,虽是晴朗明媚的日子,此时的曦宸院里却是一片阴霾沉沉。

进进出出的侍女,端着一盆盆清水进来,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去,个个神情紧张,脚步飞快。

宽敞干净的的屋子里,一个儒雅清俊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瘦削的身段包裹在一袭青袍之下,眉头紧蹙,负在身后的双手忍不住握紧。

直到站在床边的太医停止了把脉,站起身走过来。

“太医,怎么样了?”看起来刚刚三十岁出头的美妇人急急开口询问,“苍儿怎么样了?”

太医长长叹息一声,“王爷,王妃,老臣无能为力。”

此言一出,美妇人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栽倒。

“晚晚!”旁边中年男子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并掐了她人中,“晚晚。”

美妇人睁开眼,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神色苍白:“苍儿……”

中年儒雅男子亦是黯然,抬眼看向太医:“当真没有办法吗?”

太医愧然:“老臣惭愧。”

“算了,这也怪不得太医。”中年男子眉头紧锁,强忍着心痛,将妻子交给一旁的侍女照看,“晚晚,我去送送太医。”

美妇人恍惚地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儿子,看着儿子乌青的嘴唇和唇边残留的血迹,忍不住悲从心来,神色越见苍白羸弱。

“王爷!”

门卫匆匆走进来,看到跟太医并肩往外走着的清郡王,恭敬地禀报:“外面有个姑娘求见。”

清郡王蹙眉:“什么姑娘?”

因为儿子越发糟糕的身体状况,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受了很大影响,完全没了平素的从容风度。

“是个年轻的姑娘,小人没见过。”门卫低着头道,有些不安地道,“但是她说……她说,她有办法治好世子……”

其实他根本不相信,但是那个姑娘信誓旦旦,而且事关世子的病情,他也不敢随便把人轰走。

清郡王一怔,随即神色一紧:“当真?”

“小人……小人也不知道。”门卫不敢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是那位姑娘自己说的。”

清郡王皱眉,他当然不相信一个年轻的女子能治好儿子的病。

这半年来他遍寻天下名医,都没有一个能对儿子的病有办法,一个姑娘家……

可万一,这个姑娘真的就是有办法呢?

“王爷。”太医见清郡王神色有些动容,轻轻叹了口气,“老臣能明白王爷的心情,但世子的病情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一个姑娘家……”

顿了顿,“王爷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为好,兴许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想出风头的女子来碰碰运气而已。”

碰碰运气?

清郡王忍不住想,兴许就碰上了呢?

就算是急病乱投医,他也总忍不住想抱着一丝希望。

“让那位姑娘进来吧。”这般想着,他淡淡吩咐,“直接带到曦宸院。”

太医一愣。

“是。”守卫连忙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