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揍吗?

这世上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揍他家主人?

“帝阁主可有什么要求?”子曦淡笑着问了一句,“不过朕这句话似乎有点不自量力。阁主富甲天下,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只怕连朕的江山都不放在阁主眼里。”

秦裳听了这话,不自觉地点点头。

他家主人的确什么都不缺,子曦的江山虽然繁华,但在主人眼里又算什么呢?

九阁势力遍布天下,主人是独一无二的至尊。

淡淡的一句谕令,下面千万人都只能服从,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皇帝有什么好的?

每日早朝不说,还要忍受一大群臣子叽叽喳喳,时不时地操心帝王后宫,时不时地再操心帝王子嗣,整日勾心斗角争权夺势。

皇帝还得想办法平衡各方势力,操心天下苍生。

天下何处饥荒了,皇帝夜不安枕。

正文 第799章 霸气的名字

何处打仗了,筹备粮草调兵遣将,还得担心国库是否充裕。

反正帝王要管天下事,大事小事,整日累都累死了。

看历史上的帝王,有几个长寿的?

整日操心天下苍生,还得时不时地被大臣们气上一通,能活得长久才怪。

“大夏当今皇帝独孤云阙,并非皇族血脉。”帝修语气平静,说出口的话却无疑一句惊雷砸下,让在场的三人瞬间诧异,“凌云公主才是。”

话音落下,凉亭里又是一阵静寂。

子曦和楚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起眉,觉得事情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

秦裳诧异:“凌云公主?”

帝修没说话,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良久没再说话。

子曦和楚宸眼下显然也没心情听他说,因为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子曦。”楚宸缓缓皱眉,才想起有件事一直被他们忽略了,“我跟玉婉兮脚底有一样的梅花胎记,之前我还说,我身上流着大夏皇族的血脉,可我们都糊涂了……我跟凤微羽、玉婉兮这对兄妹并非同一个父亲。”

所以,脚底的梅花胎记应该遗传自他们的母亲,也就是凌云公主。

可当时秦裳给他们的情报说,凌云公主是当今皇帝喜欢的女子,也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按照当时这个情报来看,凌云公主并没有皇族血统。

既然如此,楚宸当然也不会有大夏皇族的血统。

子曦轻轻吁了口气,慢慢点头:“是,之前都说凌云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既然如此,梅花胎记只是凌云公主所有,而并非皇族血脉的标记。”

他们当时想问题的时候,就把这个关键点给忽略了。

然而现在,帝修却说凌云公主才是皇族血脉,而当今皇帝不是?

所以,梅花胎记依然属于皇族所有,但……当年独孤云阙又是如何成为皇子的?

凌云公主野心勃勃,非要让凤微羽当上皇帝,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了恢复皇族正统血脉,所以才……

想到凤微羽,楚宸便忍不住想到方才皇帝跟凌云公主的谈话,淡淡问道:“凤微羽在大夏皇族宗谱上的名字是什么?”

帝修瞥了他一眼:“独孤霸天。”

噗——

子曦嘴里一口茶喷了出来。

秦裳蓦地抬头,满脸错愕。

独孤霸天?

“咳咳咳……”子曦被呛得忍不住咳了几声,由着楚宸给她擦了擦嘴角,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平静地道,“好一个独孤霸天,真霸气的名字。”

楚宸嘴角狂抽数下,满脑门黑线。

拿起帕子把桌上的茶渍擦干净,他转头看向帝修,想知道对方这句话是真是假。

帝修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眉头微皱,似是对他们的失态感到不满。

楚宸嘴角又抽了抽。

果然不愧是谪仙般的阁主大人,面上云淡风轻般的表情永远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无比相比的。

“不过话说回来……”楚宸恢复淡定,眉头却忍不住皱了皱,“这个名字也太大了,皇帝会同意上宗谱?”

正文 第800章 真相

名字太大?

这个名字听着就像江湖门派草莽枭雄的名字,哪有丝毫属于皇族的清贵优雅?

楚宸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母亲跟皇帝谈话的时候,嘴里说的还是“微羽”,凤微羽虽然人很讨厌,但微羽这个名字多好听?

至少比那个霸天有气质多了。

咳。

“言归正传。”子曦清了清喉咙,对自己方才的失态感到汗颜,“独孤云阙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帝修语气淡淡:“你觉得这世上有人敢直接当着皇帝的面告诉他,他并非皇族血脉?”

子曦摇头:“但独孤云阙也不是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皇帝,若有人知道真相……”

帝修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无人知道真相。”

子曦默了片刻:“当年太后生凌云公主的时候就直接掉了包?”

所有人都以为当今皇帝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既然如此,那么问题一定是出在太后身上。

帝修淡淡点头。

“为什么?”子曦不解,“太后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闲王是皇帝的亲皇兄,太后当初就算不掉包也无需母凭子贵,毕竟她已经有了一个可以争夺皇位的儿子。

“闲王资质平庸,没有帝王之相。”帝修语气越发淡漠了些,“大夏前任皇帝对此深信不疑,太后不得不改弦易辙。”

闲王资质平庸,没有帝王之相?

秦裳眉头微拧,抬眼看着他家主人:“是国师算出来的结果?”

帝修看了他一眼,缓缓啜了口茶。

算是默认。

怪不得……

这么一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国师在大夏皇族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当年先帝在位时就对他深信不疑,他说闲王没有帝王之相,便是彻底断了闲王争储的可能。

太后有这个儿子也等于没有,所以不得不另想他法。

所以,秦裳又问了一句:“其实凌云公主才是太后亲生的女儿?”

帝修嗯了一声。

秦裳转头看向子曦。

子曦和楚宸都陷入了沉思。

撇开国师的话和大夏前任皇帝的态度不谈,单就太后来说,她必定也是个有野心的女子。

宫中女子没几个真正单纯的,尤其最后能成功扶持自己儿子登顶,安稳地坐上了太后之位,成为宫里最尊贵的女子,她的心计和手段定然是有的。

既然想到了狸猫换太子这招……那么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定已全部被灭口。

除了太后,无人知道此事。

所以连皇帝自己都不知道。

但凌云公主却知道。

是太后告诉她的?

不太可能。

太后若是让凌云公主知道此事,难道不担心掀起皇族内乱?

“凌云公主在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子曦终于问到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她想要皇族恢复正统血脉,还是她自己有野心?”

帝修没说话,清贵如画的眉眼一派如水般的淡漠。

三双眼睛都落在他的面上,他却只转头看向亭外,夜色中的灯火显得格外迷离炫目。

繁华凡尘,多少人让权势富贵迷了眼。

正文 第801章 皇族秘辛

冗长的静默之后,秦裳忍不住开口:“主人?”

帝修回神,转过头,将茶盏递到他手上,起身离开了凉亭:“凤微羽曾被下过毒,此生不会有子嗣。”

又是一记惊雷砸下。

还没等三人回神,帝修又平静地道出一句:“凌云公主十五岁之前喜欢过一个人,不是大夏皇帝。”

子曦和楚宸齐齐震惊,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一袭白衣清贵的身影顺着石阶走下,渐行渐远。

秦裳心头也同感惊讶,不过他见主人离开,连忙搁下茶盏,转身尾随而去。

凉亭里,独留子曦和楚宸面面相觑。

凤微羽被下过毒,此生不会有子嗣?

谁下的?

凌云公主吗?

十五岁之前,喜欢过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皇族秘辛……果然是皇族秘辛。

埋藏了几十年的真相挖出来,竟是如此让人震惊,他们所有的判断猜测居然都是错的?

凌云公主如果已经知道凤微羽不能有孩子,那她还非让凤微羽继承大统的原因……是想让大夏皇族的血脉从此断绝?

不对。

大夏皇帝并非皇族血统……也不对。

子曦蹙眉,喃喃自语:“就算皇帝没有独孤皇族的血统,但凌云公主身上有,不管怎么说,凤微羽确实是皇族血脉不假。”

所以,如此他继承了大统,却一辈子不能有子嗣……

独孤皇族的血脉到了他这一代,将彻底终止。

“我娘不会是想让独孤氏断子绝孙吧?”楚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看向子曦,眼神里分明有着惊异的光泽,“这……子曦,我完全没预料到这一点……”

“我也没有料到。”子曦蹙眉,神色有些凝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出于恨意,所以想要报复?对谁的恨?”

若不是恨,没有谁会想到要让自己的血脉断绝,这才是真正的断子绝孙……不动声色间做到的。

当然,目前凤微羽还没有成为大夏的储君,所以她的计划离成功还有很大的一步。

但,即便只是这样的想法,也足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楚宸心头一片混乱,感觉事情的方向越来越清晰,可很多事情却又越来越扑朔迷离……

他的娘亲,以前喜欢过一个人?

那个人会是谁?

“楚宸,我做了个推测,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子曦抬眸,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凌云公主十五岁之前喜欢过一个人,但最后却不知为何,被自己的皇兄看上了……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所以皇帝也不怕遭到口诛笔伐……”

“可如果凌云公主不喜欢皇帝,她完全可以拒绝。”楚宸皱眉,“太后知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嘴上不说,应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皇帝逼迫才是。”

子曦沉默片刻,淡淡道:“如果太后偏偏想要她做皇帝的女人呢?”

楚宸一震。

是啊,太后明知皇帝是假的,身上没有皇族血统,所以她想要让自己亲生的女儿做皇帝的女人,生下具有皇族血统的孩子……

也不是没可能。

正文 第802章 赔不是

这种推测让两人心情都变得复杂沉重起来。

“听起来很是复杂离奇的一个故事,却直接改变了一个女人一生的命运。”子曦轻轻叹了口气,嗓音里带着几分沉寂,“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联系到今晚楚宸听到的呓语,子曦心里隐隐有了一点猜测,暂时却还不敢妄下定论。

时隔太久,若故事追溯到凌云公主十五岁之前,那迄今为止,至少已过去了二十五年。

很多事情想要一点点挖掘出来,需要时间,而且还不能急于求成,否则怕是会打草惊蛇。

子曦看了看天色,淡淡道:“不早了,先回去睡吧,明天早上再说。”

楚宸点头。

此时心里难得的一团乱麻,很多秘密要查。

可比起那些早已久远的事情,他更无法放下的还是凌云公主说的那句子曦会死,陵国后继无人。

有没有可能,她真正想说的是,凤微羽会死,大夏后继无人?

可……万一不是呢?

楚宸眉头紧锁,无法掩饰的焦虑盘旋在心头。

……

“主人。”秦裳一身白色寝衣站在床前,刚沐浴过的发丝还泛着淡淡的水汽。

灯火下,俊雅容颜显出一种沉静温顺的平和。

帝修倚着床头,翻看着手里的手记,淡淡开口:“有件事本座需要澄清一下,顺便跟你赔个不是。”

秦裳一僵,诧异地看向他的主人,目光落向他手里的手记上,那熟悉的字迹瞬间让他脸上阵阵发热。

而帝修的话更是让他无措,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第一年到本座身边时,本座看出了你的武功不太对。”帝修抬眸,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拍了拍床里侧的位置,示意他上来,“本座当初以为你是为了第一高手这个身份才服了药,心头对你是有些不满的。”

秦裳惊讶地啊了一声,从床脚爬上去,一点点磨蹭着挪到帝修身边跪坐着,想到往事便有些不安:“没……那件事的确是属下的错,主人……”

帝修见他只穿着一件寝衣跪坐着,皱了皱眉,伸手把他拉了过来:“躺下,被子盖上。”

秦裳闻言,连忙钻到被窝里,嗅着主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安。

然而很快他又想到自己手记上写的“那年给阁主暖床,成了阁主的娈宠”,便觉得浑身如着了火似的,恨不得把用被子把自己捂死。

于是帝修目光再垂下去的时候,就只看到了黑色的头顶,以及散落铺陈在枕间的墨黑发丝。

“你打算把自己闷死?”帝修挑眉,“本座很可怕?”

秦裳身体微颤,犹犹豫豫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抬起眸子,弱弱开口:“不……不可怕……”

是他自己觉得没脸见人。

就好像心里所有的秘密都摊开在主人面前,一点隐私都不再有,让他忍不住地羞臊发慌。

“本座没想到,你只是为了离本座近一点。”帝修语气淡淡,嗓音里却似乎多了一点说不出来的意味,“为什么想离本座近一点?”

正文 第803章 健忘

为什么?

秦裳垂着脑袋,露在被子外面的侧颜泛着清晰的红晕,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明明……明明手记上都写了,主人不都看完了吗?

没等到回答,帝修似乎也不以为意,修长食指漫不经心地翻着手记,淡淡道:“心里还怨恨本座?”

怨恨?

秦裳一颤,慌乱从被子里爬起来,跪坐起身,惶然摇头否认:“属下没有……从没有,没有怨恨过主人,属下不敢……”

帝修眉头微皱,定定地看着他。

“属下……属下起初有过情绪……”秦裳咽了咽口水,不安地偷觑了一眼帝修,“属下只是以为主人讨厌我,但是我……我从没怨过……”

帝修嗯了一声:“怨也无妨,本座的确做得有些过分。”

“不,不过分。”秦裳一个劲地摇头,像是担心自己被误会一般,“主人一点儿不过分,是……是属下该得的……”

语无伦次的话语,充分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安,以及往事早已随风而去的淡然。

帝修没说话,敛眸看着手记。

秦裳很快也安静了下来。

室内一片静谧,耳边只听到翻动手记的轻微声响。

秦裳在某些方面无疑是健忘的,只要给他一颗甜枣,他可以瞬间忘记曾经受过的所有痛苦煎熬。

即便曾绝望濒死,也照样可以随风淡去。

而有些时候,他无疑又是格外执着的,从初次的惊鸿一瞥到后来飞蛾扑火,再到如今的苦尽甘来,他心里那一抹早已融入骨血的信仰,却从未曾褪色分毫。

甚至,即便再过百年千年,只要他还有记忆,还有呼吸,只要他还有轮回转世,他就不可能忘掉自己曾热烈地耗尽一生心血所追逐的信仰。

帝修又看了他一眼:“本座不是在跟你算账,你不必如此紧张。”

秦裳哦了一声,安静地垂眸,无意识地攥着被角。

他知道这不是算账,可是他太紧张了,他不想让主人有一丝一毫的误会——即便曾经绝望要想以死来解脱,他也从未怨过主人分毫。

“过来。”帝修掀开被子,示意某人躺进去,“本座只是跟你闲聊一下,别怕。”

秦裳沉默了片刻,温顺安静地掀开被子又钻了进去。

他不害怕,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紧张不安。

手记在主人手里,他其实很想拿回来,可是他不敢。

“主人。”秦裳抬头,目光落在帝修的手臂上,“这个是属下乱写的……主人不要当真,属下写的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帝修微讶,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本座觉得写得挺好。”

挺好?

秦裳咬唇,默默地又钻进了被窝里,跟乌龟一样缩着脑袋。

主人居然觉得这写得挺好……

这种无病呻吟的东西,难道没有很矫情吗?

“以后心里若是有什么不满,当面不敢或者不好意思表达,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写出来。”帝修语气淡淡,似是提了一个很中肯的建议,“你觉得呢?”

秦裳心里默默地道:我觉得不太好。

正文 第804章 火焰山

有话当面说,还可以大致判断出主人的心情如何。

写这个东西幼稚不说,万一主人不高兴,自己还得提心吊胆去猜测主人心情。

然后再忐忑不安地想着,主人看到自己写些东西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还是算了吧。

秦裳不说话,帝修也就没再问。

过了片刻,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本座以前错待了你,以至于让你把自己比成了飞蛾……本座就是你不顾一切想扑的火苗?”

秦裳心里呻吟,忍不住拉高了被子,闷闷地道:“主人是火焰山,不是火苗。”

吞噬他一只小小的飞蛾,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帝修嘴角一抽,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合上手记,随手放在一旁。

他微侧过身体,半倚着床头看某个又缩进被子里的蚕蛹:“以前怎么没见你如此害羞?”

秦裳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