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霓却无心在意喝茶这点小事,面上神情几多变换,最终敛了眉眼,有些不解:“陛下怎么会知道君瑶的事情?”

她今日进宫的确就是为了君瑶。

虽说君瑶是个庶女,但她大君瑶六岁,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照看。

她们都是早早失去生母,君霓深知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不易,所以未出嫁之前对君瑶就很是照顾。

十年前,子曦赐她封号长宁,她在无权无势的康王府中说话有了分量,母亲不敢对她过分。而庶妹有她护着,日子也过得还算顺心。

可自打她出嫁,虽偶尔也能回王府看看,但大家族里女子的婚事都掌握在母亲手中,这一点就算是君霓也不能干涉太多。

君瑶是庶女,在母亲面前就更无多少说话的权利,可那些年有嫡长姐相护,以及受到君霓的影响,君瑶骨子里就有一种不认命的倔强。

项南九年前对妻子不仁不义,闹出那样的丑闻,就算他如今战功赫赫,项家有多风光,君瑶也不会乐意嫁给这样的男人,因此才毫不犹豫地拒了婚。

可她一个柔弱女子,拒婚的话说出去容易,后果却实在……

“堂姨先坐下。”九娆淡淡一笑,“君瑶眼下的确不在项家,也不能在项家。”

君霓讶。

“若是让外人都知道君瑶曾在项家住了几日,就算君瑶跟项南之间清清白白,她的名声也毁了。”

君霓心里微惊。

她昨晚跟父王趁着夜色去项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不想过分声张,而只想安安静静地把君瑶接回来。

但项家很快出了事,她担心君瑶,所以才早上直接去府外拦住项尚书要人,情急之下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正文 第1178章 好人做到底

幸好君瑶没直接从项家大门走出来,否则……

可君瑶现在在何处?

“君瑶现在在摄政王府。”九娆开口消除了她的担心,“昨天晚上朕跟天舒把她从项家柴房里带出来的。”

君霓震惊地抬眼:“陛下?”

她好像有点没太听懂……

陛下把君瑶从项家带出来的?怎么带的?

她昨晚跟父王去项家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在场。

九娆并不想解释太多,只淡淡道:“堂姨如今只知道君瑶平安就好,其他的不用操心。”

顿了顿,“她身体还有些虚弱,等过几天好一些了,朕会命人把她带进宫。对外就宣称君瑶这些日子是住在了宫里,照顾朕的生活起居,外面流言自可消除。”

康王妃把君瑶送进项家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坊间也没什么流言。

康王和长宁郡主一早去要人,应该会有人看到,但君瑶没从项家出来,就算有人猜测,也不敢笃定地说君瑶去过项家。

毕竟除了项家的人,其他人没有亲眼看见君瑶出现在项家。

消除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人不敢言。

对外宣称她在宫里陪伴陛下,照顾女帝陛下生活起居,也是个正当的理由。毕竟女帝陛下年纪还小,除了宫里的侍女之外,想跟宗亲家里未出嫁的女子说说话,也没什么不妥。

当然,就算还有什么不妥,陛下的旨意一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君霓很快就明白了九娆的想法,站起身,屈膝行了个礼:“长宁替君瑶谢谢陛下。”

“堂姨不用多礼。”九娆淡笑,“说起来君瑶也是朕的堂姨,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不是吗?”

可就算是宗亲,甚至是更亲密一些的兄妹姐弟,谁又会真正去在意个庶女的命运?

庶子庶女的命不值钱,在权贵高门之中已经是一个默认的事实。

君瑶没想到,小女帝陛下会如此良善,心里忍不住想,或许就是因为她还小,所以才保持着这份良善?

九娆不知道君霓心里把她的态度归结为“孩子的良善”,否则只怕会嗤笑一声。

良善这个词看起来跟她很搭吗?

“另外,君瑶的婚事你这个长姐多费点心吧。”九娆好人做到底,“回去可以跟国公夫人商议一下,就说是朕的意思。在家里举办个花茶会,邀请帝京小姐和公子参加,给君瑶选个如意郎君——分寸你自己拿捏。”

君霓诧异。

她当真没料到,陛下连这点都想到了。

她这个长姐虽是郡主,可出嫁的女儿哪能随意插手娘家的事情?更无权替庶妹做主婚事——因为这是嫡母的权利和责任。

所以君瑶就算安然回去了,以后嫁给谁,嫁高嫁低,夫君品行如何,性情如何,能不能善待妻子,都不是君瑶自己能做主的。

君霓也无能为力。

可陛下亲自做主,那就不一样了。

由出嫁的长姐替庶妹操办婚事,除了是给这个庶妹撑腰,也同时说明陛下对长宁郡主的看重……

不管是长宁郡主还是君瑶,以后的地位都会提升很多。

正文 第1179章 变天

连带的,陆国公府也会更被人重视起来。

而唯一不好的,大概就只有康王府的当家王妃了,一个连庶女婚事都无权做主的嫡母,大概会成为权贵高门里当家主母们的笑柄。

君霓忍不住想,陛下是否清楚这个举动之下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若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堂姨就先回去吧。”九娆语气淡淡,“约莫三两日之后,朕就会让人把君瑶带进宫,到时候堂姨若是不放心,可以再进宫来看看。”

君霓起身告退,临别之际,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陛下方才说,摄政王勒令您在寝宫养伤休息……”

“嗯?”九娆扬眉,这一瞬间,她的神情如倦懒的猫咪,“是啊,摄政王叔叔可讨厌了,昨晚因为受伤的事情还把朕好生训了一顿。”

女孩言语带着似真似假的抱怨,听着却完全没有排斥厌恶,而更像是一种女儿抱怨父亲尊长时的娇嗔……

君霓心下隐隐明了,明了之后却愈发惊骇。

她甚至忍不住想,摄政王跟楚正君一直以来的不睦,是否当真是不睦?

离开陛下寝宫之后,君霓心里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女帝陛下看起来真不像寻常同龄的女孩,更不像一个被架空权力的傀儡皇帝——当然,以她现在的年纪,还远远没到亲政之龄,谈不上架空权力,也不算是傀儡皇帝。

可君霓还是觉得,这个小女帝陛下太……

太不同寻常,太聪慧,太有主见。

甚至让人觉得,她根本不是一个九岁的女孩,而是一个真正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帝王。

一阵风拂过,长宁郡主不由打了个冷战。

抬头看向天际,她隐隐预感到帝京要变天了。

项家也要完了吧?

陛下知道项家对君瑶做的事情——这件事本身不是大事,可通过这件事却足以了解一个世家的门风品行。

再加上项南伤了陛下,乔茵辱骂陛下……

这些年项家真的太张扬,完全不知道收敛锋芒,此番一出事,只怕……

深深地吸了口气,君霓没再多想,快步往宫门方向走去。

她只是个女子,不该多想朝堂江山。

眼下她最该关心的,是帝京有无合适的男子可做君瑶的夫婿。

寝宫里,君霓离开之后,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

九娆侧倚在锦榻上,看窗外蓝天白云,神情怡然闲适,眉眼精致如一副水墨画。

不大一会儿,天舒拿了伤药和纱布过来:“陛下,该换药了。”

九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也没说不让你换。”

天舒抿唇,沉默地把九娆衣衫解开,露出了受伤的肩膀。

女孩肌肤白皙嫩滑,仿佛吹弹可破,本该完美如上等的凝脂,可一道血红鞭痕落在其上,却生生毁了这样的完美。

“天舒,我知道你不高兴,但能不能别板着个脸?”九娆挑眉,语气慵然闲适,“说实话,你这张脸长得挺好看的,可是整日对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就不担心以后失宠?”

正文 第1180章 踏脚石

天舒垂眸给她换药,语气淡淡:“陛下说不喜欢身边的人争风吃醋,我不要陛下多喜欢,只要陛下别厌恶我就行。”

咦?

九娆讶异,“就这点要求?”

天舒抬头看了她一眼,抿唇沉默。

九娆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虽说她小,可天舒也跟她一般大,两人又贴身相伴这么多年,想要猜中他的心思并不难。

不争风吃醋,不惹她厌烦,不触及她的底线。

安分守己地待在她身边。

因为知道她的身边不会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只能说服自己……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九娆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窗外,眸色清淡,许久没有说话。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确定以后会怎么样,即便天天高喊我命由我不由天,也抵不过那句“女孩总是善变的”,所以暂时给他多少承诺也没有意义。

早朝之后,摄政王来了一趟寝宫,跟天舒询问了九娆的伤势,天舒回答见好,他点了点头,走进内殿把几本卷宗和名册给了九娆。

九娆坐在榻前,一本一本地翻看,越看神情越是寒凉,唇角的笑意带着幽冷的弧度。

“看来是我低估他了。”九娆语气淡漠,“不但中饱私囊,私养兵马,甚至跟大夏皇帝的文书往来都有……”

合上卷册,九娆倚着锦榻看向窗外,眉眼淡漠如雪:“有这么多证据,项家诛九族十次都不够。”

“臣识人不清,陛下可对臣降罪。”摄政王淡淡说着,目光落在那些证据上,“降了臣的罪,诛杀了项家九族,提拔苏瑾为辅政大臣……就算陛下还小,以后也将无人敢挑战陛下龙威。”

九娆愕然转头,看向南墨昊没什么表情的脸:“摄政王叔叔的意思是,让朕拿你当踏脚石?”

“陛下……”

“师父把这些年收集的证据给了朕,让朕出面解决项家以立威,朕可以接受——毕竟师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陵国江山,也是为了朕的帝位稳固。”九娆语气淡淡,“但若是要因此把罪责揽在己身,以此来震慑朝臣,师父这是置我于何地?”

目光微转,她挑唇看着南墨昊:“难不成,必须让师父担下莫须有的罪名,才能保证我坐稳江山?”

南墨昊皱眉:“臣并非这个意思。”

“摄政王叔叔跟爹爹分庭抗衡了这么多年,突然间要改变态度支持女帝,在外人看来的确有些不正常。”九娆眉眼微挑,不疾不徐地说道,“那些工于心计的老臣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这些年师父跟爹爹其实是在演戏给他们看,所以师父是担心他们会生出被愚弄的感觉,继而恼羞成怒?”

南墨昊缓缓摇头:“只是为了给一个交代。”

项南十年前的确是奉了他的命令去边关,还立了军令状。

这些年项家也是因为他的纵容才越发做大,至少表面上看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必给任何人交代。”九娆语气悠然,“师父已经把证据给了我,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让他们闭上嘴巴。”

正文 第1181章 天地君亲师

九娆在寝宫里养伤三日。

这三天对于朝臣们来说,堪称度日如年。

对项尚书来说,更是一日比一日煎熬,短短三天他却仿佛已经苍老了几十岁。

但是无人知道,这三日他纵然提着心吊着胆,私下里却并非什么事都没做。

儿子出了事,他总得做点什么来牵制朝堂……

帝京就在很多人的惶然不安,以及同样很多人的暗自期待下,悄然过了三日。

第四天早朝,九娆身着一袭合身龙袍到了朝殿上,接受群臣大礼参拜之后,在龙椅上从容坐下。

淡漠眸光扫了殿上一周,她漫不经心地开口,语气平静如水:“众卿平身。”

“谢陛下!”

群臣起身,各自在队列站好,殿上一片沉寂无声。

三日前的早朝上,这位小女帝陛下的字字句句还犹言在耳,带给人挥之不去的心悸。

而小女帝今日再次出现在这里,是否已表明,即日开始她将正式临朝听政,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天子?

朝堂上玩弄权术大半辈子的朝臣们此时个个屏息而立,等着听这位小女帝陛下会说些什么。

没到亲政之龄不算什么。

只要她有主见,只要她对朝政的意见跟摄政王一致,能得到朝臣的认可,那么她的话依然是天子之言,是不可违抗的圣旨。

沉默了三日无动静,项家的事情应该已经有了结果。

不管这个圣旨是小女帝的意思,还是摄政王的意思……或者也可以说,他们应该从项家这件事中,探知摄政王对这位小女帝临朝听政的态度。

项南的事情,的确有了结果。

九岁的女孩坐在龙椅上,身姿微侧,单手托着下巴:“朕年纪小,不太懂事,以九岁之龄接受各位叔叔、伯伯、爷爷辈的尊长跪拜行礼,心里总觉得有些受之不起。”

啊?

群臣懵了懵,不明白小女帝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受之不起?

他们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天地君亲师。

别说她已经九岁,就算只有一岁,只要坐上了那张龙椅,就绝没有受不起一说。

小女帝陛下不知唱的是哪一出?

“所以在坐上这张龙椅之前,朕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让这个天命帝王名副其实,接受各位叔叔、伯伯、爷爷辈的尊长跪拜,也能受之无愧。”

女孩的嗓音那么好听,像是细细涓流的小河,澄澈干净,不染丝毫杂质。

可嗓音又是那么平静沉稳,听着让人心里不免多了几分紧张,“各位爱卿这几日大概一直疑惑,朕怎么前几日会出现在宫外?”

群臣讶然。

说实话,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但陛下既然提起来……是啊,小女帝不是应该在宫里待着吗?

怎么会出现在宫外戏楼里?

“朕前些日子跟天舒一起出去微服私访了一段时日,得知了一些让朕心情很不愉快的事情。”女孩淡淡一笑,眉眼泛着倾世绝美的光泽,“天舒。”

转过头,九娆漫不经心地吩咐:“把你手上拿着的东西呈给各位爱卿看看,让他们一个个过目。”

正文 第1182章 铁证如山

天舒点头。

群臣不解地抬头看去。

苏瑾目光落在自家儿子的手上。

天舒抬脚走下丹陛,把手里的卷宗和名册呈给位列最前面的苏瑾和陆国公,“请丞相和国公大人过目。”

苏瑾淡笑,从儿子手里接过卷宗名册,厚厚的一沓。

除了几本名册和卷宗之外,还有厚厚的一沓信函。

他随手翻看了一些,面上神色敛起,越看越是心惊。

须臾,他转过身,把手里的东西分发给身后两旁的各位大臣:“你们传下去看看。”

九娆托着下巴,语气慵然:“各位慢慢看,看得仔细点,辨清真伪,看是否有人故意栽赃陷害项大将军。”

顿了顿,嗓音越发慵懒危险,“尤其是项尚书,定要好好看看上面那些是不是你儿子的字迹,还有项尚书你自己的亲笔书函。”

一番话不疾不徐落地,本已忐忑不安的项尚书顿时如遭雷击,脸色陡然间苍白如死灰。

正传递在各大臣手里的那些信函,很多他都眼熟,一颗心如坠冰窖。

随着信函和名册传递下去,大臣们一个个翻看着,看完之后面上都是诧异、震惊、惊疑不定……

无数双眼角不敢置信地看向项尚书,几乎无法相信,项南这些年在边关做了些什么。

中饱私囊?私吞军饷?

如果仅仅只有这些,那么这罪名还不算太大,至少没让他麾下的将士们挨饿受冻不是?

在朝为官的大臣们,有几个是真正两袖清风的?

贪墨这种事情几乎没有哪个朝臣没做过,可贪多少,怎么个贪法,却各不一样。

做得不太过分的,上座之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是贪墨,有些底线也绝对不能碰,查出来就是死——比如赈灾款,比如军饷。

项南从军饷中挪用也算贪,但没造成明显不良的后果,所以问题不致命。

可私养兵马?

这……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私养兵马历来是君王大忌,可以视作是谋反行为。

而跟大夏皇帝常年的书信往来……这又该如何解释?

两国一边打仗,一边称兄道弟?

既保持密切友好的关系不断,又要保证边关战火不停?

也难为项大将军能完美地处理好两者关系——既不让战火消停,又能恰到好处地跟大夏皇帝保持情感深厚。

试问满朝文武,只怕没人能做到项大将军这般无懈可击。

而且,项尚书显然是个知情人。

一摞信函之中,有好几年前的,有近两年的,而最新一封上面的笔迹就是项尚书向边关发出的求救信——说是求救信,实则就是让大夏发动战争,再度掀起边关战火,好让陛下不得不释放项南,让他赶紧回去边关力挽狂澜。

简直惊呆了所有朝臣,让他们瞠目结舌。

项家父子这几年威风凛凛,风光得势,帝京多少世家无形中向他们靠拢

可如今东窗事发。

眼前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封密函,每一本名册,都是赤裸裸的铁证……

让人连狡辩都做不到。

正文 第1183章 喊了也是白喊

没有人怀疑这是栽赃陷害。

因为栽赃陷害不可以做到这么完美,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凰帝六年七月,项南跟洛城慕容家买了三千幼马,在边关建了个私人马场。

这件事从始至终没有上报过朝廷。

边关打仗的将军就算要买,也该买成年的战马,买三千幼马算怎么回事?

边关军饷的账册上没有这笔银子的记录,但来自洛城慕容家的账册上却明明白白地记载着这笔进项,甚至还标注着“待禀”两个字。

还有项尚书准备送出去的信函,虽然不知怎么的落到了陛下手里,但殿上的同僚大多认得项尚书的字迹,上面还有项尚书的印章。

眼下这种情况,应该没有人会蠢到模仿他的笔迹来陷害他——毕竟在这些事情没爆出来之前,他们在场的,也无人知道项南居然跟大夏皇帝交好。

大殿上一片死寂。

无人说话。

九娆静静看着殿上众人的反应,目光落在那脸色白得透彻,已然快要僵硬的项尚书面上,淡淡道:“项尚书想让大夏皇帝救你的儿子,看来是对朕极为不信任啊。”

项尚书瘫跪在殿上,面如死灰。

“既然如此,朕若不成全了项尚书对大夏皇帝的一片忠君之心,是否太不近人情?”九娆扬唇浅笑,眉眼熠熠生辉,清透的眼底却是一片寒凉之色,“天舒,把这些证据都给朕呈上来,稍后送去天牢让项大将军一一过目,让他死得瞑目些。”

话音刚落,群臣似是才突然回过神来似的,齐齐跪下,“陛下息怒!”

唯有苏瑾和陆国公从容站着,面上完全没有惶恐之色。

“息怒?”九娆不解,转头看向立于龙椅旁的摄政王,“摄政王叔叔,朕看起来像是震怒的样子吗?”

摄政王嘴角一抽,却缓缓摇头:“陛下看起来并没有震怒。”

“不是看起来没有震怒,而是朕本来就没有震怒。”九娆语气淡淡,“朕只是有点生气,想要杀人而已。”

群臣心底一惊,只觉得脚底冒起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