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新皇和谨帝不同,毕竟是征战过疆场少年女子,若真论起铁血手腕来,恐怕比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何况,沈相一脉一改低调习惯,在这关键时候毫不吝啬地彰显了多年来实力,悄然无息之间,就将舒妙烟地位保护得稳稳当当。

至正月十五,紧密筹备新帝登基及大婚典礼终于成功举行,冗长繁琐礼节之后,新帝牵着光华韵仪新任皇夫沈玠入了洞房,而太上皇谨帝则抱着一堆老臣醉得稀里糊涂。

至此,新朝初定。

正文 所谓新婚

大晋朝素来有听壁角习俗,皇帝大婚也不例外。

正月十五夜里,月亮出奇圆,清幽幽一轮挂在天边,整个夜空被点得分外亮堂。

因为是新帝大婚,整个皇宫内彻夜都掌着灯火,大婚乾椒殿内,十数名宫侍轮流把守着洞房。

这些宫侍都是谨帝退位之际苗总管一手提携出来,临行前他曾千般关照,一定要好生侍候好新帝君小夫妻。

须知这二人都还尚未经人事,万一闹出点什么笑话来,丢可是整个皇朝颜面。

“怎么样?可有动静?”

“没有。”

“皇上没宣沐浴?”

“没有……”

外边一群人显然比里面要紧张许多,可直至黎明破晓,洞房里依旧安静得半点声息都没有。

“教习应该给皇上看过册子了?”新任内廷周总管擦了擦头上汗。

新帝殿下是个心思聪敏人,这人伦之事总是能领会罢?

“早早就看过了。”一位小内侍急忙回答,红着脸喏喏表态,“可皇上只是随手翻了下就扔了……”

周总管叹气。原来如此,看来多半还是不得要领哪……

————

正月十六,无风无雨,天色初亮。

更漏一响,周总管便悄悄潜进了洞房。张眼朝房内一看,立马被吓得六神无主,整个人楞在乾椒殿门墙边半晌没回过神——

房中,两对喜烛相映生辉,皇夫殿下香甜睡脸在明红床褥映衬下分外俊俏,两名贴身小厮正靠在床柜下小榻上打着盹,可是……新皇舒妙烟却不见人影,甚至连她贴身两位千安、千柳都没在房内。

这是怎么个状况?

昨个晚上,他明明目送新帝和皇夫一同入了洞房,且这乾椒殿只有一扇门能出入,一晚上侍从们轮班盯下来,连只苍蝇都没见飞出去,那三个活生生大活人是如何凭空消失?

姑不论轮守宫侍,殿外那十多个御林军高手愣是连一点风声也没听见,这……也太可怕了吧?

周总管好一会才回过神,眼神由惊滞转为恐惧,脑袋里闪电般地转过诸种可能性。

譬如,是否那关在狱中二皇女使坏,对新皇下了什么毒手?又或者,这皇夫殿下与二皇女关系匪浅,莫不是在昨晚趁机痛下狠手弑君泄愤?

越想越怕,越想越抖。听说,宫中有不少杀人秘法,能将人彻底除去,最终只化作一滩腥水……

周总管一双眼睛四下抖抖索索地扫了好几圈,在最终确实没有什么可疑液体之后,心下更慌了。

若是新帝出了事,那便是惊天动地弑帝事件;若是没出事,那这新帝玩笑也开得太大了点,这般性情,比起严肃谨帝岂止要难侍候一点点……

这般让人不翼而飞,若是太上皇或安亲王怪罪下来,他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担。

忽然,那精雕细刻龙凤大床上传来细小动静。周总管抬头一看,正见那酣睡中皇夫懵懵地张了眼。

“臣参见皇夫殿下。” 腿一软,周总管立马跪了下去。

“恩。”沈玠清清淡淡声音响起,有一丝不易察觉恼怒。他自幼习武,多年来早就习惯浅眠,房里突然有个人这般放肆地四下打量……实在是扰人清梦,不喜。

一旁小厮半晴动作麻利地将床幔撩开,在他身后搁好软枕,恭声道,“主子。”说着,眼角朝周总管瞄了一眼,带了些冷意。

“周总管?”沈玠黑玉般眸子里尚存着一丝困倦,好一会才恢复了清明。他记性向来不错,这位新上任总管昨天一整天都鞍前马后地操劳着,听说与前任皇夫同姓,却并非是周家眼线。

“是……”周总管一听那特地加重‘周’字,脊背上冷汗涮地一下滑到了腿上。他和那发配去寺中前皇夫周氏,还真是没有半点关系。

沈玠微勾了唇角,视线顺着一室喜红慢慢绕了个圈,淡道,“皇上呢?”

周总管一凛,心底连连叫苦。

“回殿下,未曾见皇上出去,属下……属下原以为皇上尚在就寢。”想了想,他还是据实回答。

沈玠眉头一蹙,斜斜地一个眼刀飞了过去,满室温度顿时骤降到冰点。

半晌,他转过头,“半晴?”身上感觉提醒他,圆房肯定是没有,可昨晚……她明明吻了他,然后呢?然后他就没了知觉……

她居然在唇上喂了药!

半晴见主子耳后泛起淡淡粉色,心下明了,低头轻道,“主子,皇上说她有事要出去几日,宫里事烦请主子好生照料。”

沈玠脸色微变,随即勾起一抹嘲讽笑,冷哼一声,“都成了夫妻,还与我这般客气做甚?但凡她要做事,我自然会尽心尽力。”

说着,他一双黑漆清透眸子睥向地上人,“周总管,你说本宫说可对?”

周总管腿肚子一抖,只得苦笑着应了声是,脑袋却匍得更低。眼前情形让他喜忧参半,一边大大地松了口气,一边心肝都揪了起来。

那就是皇上没事,那便放心了,但凭他在宫中阅人无数直觉,新帝夫妻二人绝对是面和心不和,日后他这差事恐怕不好当呢。

新帝是武将出身,手掌重兵,自然有她底气,可到底也是靠了沈相支持才稳固了皇位,若是这位皇夫殿下心思还在三殿下身上……这事真正叫难为人。

至当天夜里,舒妙烟并未回宫。

第二天,宫中仍未见新帝人影。

第三天,乾椒殿皇夫依然独寢。

第四天,皇贵君郑氏等人终于忍不住,和惠君沈怡一起,神色凝重地冲向了太上皇谨帝乾顺殿。

再过两日,新帝夫妇便要同去太庙行祭礼,若到时再不见新帝回宫,真正要无法向先皇及各位祖皇交待了。

两班人马冲到乾顺殿时候,太上皇谨帝正苦着脸坐在案前批折子。

“陛下,皇上哪去了?”惠君沈怡直截了当地问出疑问。

“朕……咳,寡人亦不知她去哪里了。”谨帝双手一摊,表示不明真相。

晋朝祖制,新帝大婚,可七日不朝。但朝中事务却并未减少。

这次登基婚典恰逢正月之喜,各地官员包括外臣使节都有不少人等着面见新帝,一堆事情等着处理,舒妙烟却在这时候撂下不管,只说明那小狐狸肚子里火还没有消去,变着法子逼着她再执朱笔呢……

想她这太上皇坐在这里吃苦耐劳,新任皇帝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是委屈得紧。

见一向冷肃谨帝脸露苦笑,惠君沈怡和皇贵君郑初静顿时明白了内中情形。

舒妙烟之所以如此做,恐怕是得了安亲王袒护,若不是欠下安亲王太多,以谨帝性子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玠儿新婚,两人尚未圆房,这件事我放心不下,还请皇上明确告知。”沈怡眉心一蹙,捂住胸口咳了几声,病含轻愁模样,看得谨帝一阵心疼。

“唉!”长叹一声,牵过沈怡手至一旁软椅坐下,“怡儿,儿孙自有儿孙福,寡人早就将青龙卫交给了玠儿,他是个聪明孩子……他都没告诉你,你又何苦去操那份心?”据她所知,舒妙烟一举一动沈玠并非不知,既然这样,想来那孩子是心里有谱。

沈怡转头与郑初静对视一眼,轻叹道,“玠儿性情通透,寡淡聪慧,于内务之事自当得心应手,但于烟儿……他总是会乱了分寸,要不然话,也不至于都大婚四天了,还圆不了房。”

谨帝沉吟一会,也觉得有理,便将实情说了出来,“据寡人所知,她并未离开京城,前两日与周将军之子樱雪泛舟碧烟湖,甚是逍遥;昨日她去护寺与方丈下棋下了一天,还派人将那邵家孩子接到了太女府安置,至于今日么……应当还在护寺。”

“这!简直岂有此理!”沈怡气得胸口急剧起伏。才刚刚大婚,非但不与正君圆房,还去招惹那些男子,这不是明显给沈玠难堪么?难怪沈玠如何也不肯透露舒妙烟行踪,想来实在是无法说出口!

“我这便去找他!还请陛下恩准我出宫!”

谨帝怔了怔,她还没见过一向淡定沈怡发这么大脾气,可见对沈玠疼爱确实不一般。可舒妙烟那头,实在没做什么无伤大雅事,不就是风流一点么……

“怡儿莫急,先听朕把话说完,烟儿并未去见那邵家孩子,而且周将军之子也是独自回府,事情或许不是你想那样。”

郑初静也连忙打圆场,“她既在寺中,那便说不得她什么,此事我马上派人去知会初南,让他劝着一些,两日后祭礼之时,她必定会回来。”

沈怡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抬头看了谨帝一眼,叹然垂下了眼帘。

当初,他便是爱上了帝王。入得深宫后院,他方知与一位帝王谈情,实在是荒谬之极。哪个帝王不多情?她口中爱,其实不过是宠罢了,若能识得趣,便多宠些时日,不然,便是冷清孤寂,寂寞芳庭……

更何况,沈玠是皇夫之位,他更要当常人所不能忍……

“舅舅,她是我至爱之人,也是帝王。”这是沈玠曾说过话,那时,他含笑而言,却不知心里藏了多少辛酸。

……

这时,一名宫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低声在苗总管身边禀报,“总管大人,皇上回宫了!”

谨帝眼光一亮,眸光看向沈怡,那里面意味不言而明。

“皇上这会去哪里了?都有谁伴在旁边?”苗总管眼色一转,立马询问。

“去乾央殿了,”宫侍小心地瞄了一眼沈怡,声音低下去几分,“除了贴身侍候人,还带了个漂亮公子回来。”

“公子?”谨帝敛了眉头,舒妙烟总不至于糊涂到把邵含雨带进宫来吧?至少也要先封个名分才是……

沈怡也联想到了邵含雨,冷哼一声,道,“邵家那个?”

那小宫侍哪里见过向来温和惠君这般神色,吓得一颤,喏喏道,“奴才不知,只见到那位公子头发很长,是金色。”

“金色?”谨帝讶然,沈怡眸色却因怒意更点得暗沉了几分。

“我去看看!”急忙向谨帝行了个礼,沈怡便急急地向乾央殿去了。他绝不容舒妙烟带个不明身份人向沈玠示威,这样也太不把沈家放在眼里了。

郑初静当下也跟着离开,这件事他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

顿时,殿内只留下谨帝一人执着朱笔站在那里。

想了好一会,她忽而将手中朱笔一掷,慢悠悠地端起桌上茶,惬意地抿了起来。

正文 新年奉上

乾央殿是新帝寝殿。

舒妙烟直接带了个金发美少年回来的事在她一路回寝殿的路上就被传了个遍。

虽说目前她的后宫就是有沈玠一人,但之前谨帝的后宫十分庞大。那些侍君虽说已经搬去朝安园颐养天年,但多年来累积的眼线势力仍然丰厚,在这寂淡的日子里,找些八卦来打发时间,便是他们不多的兴趣娱乐之一。

新帝登基,又是新婚燕尔,突然带了个男子回来,如此香艳的八卦自然让那些与沈士一族相对的人为之精神一振。

而且碎嘴的宫人们说,新帝处事素来不温不火,却对哪少年甚是宠信,不但笑语相陪,表情语气更是温柔到了极点。

于是,一些世家大族也好,旧势力也罢,全都想着法子打听着这位受宠少年出于哪个家族,不论如何,总是有备无患的好。

此时的乾椒殿内,皇夫沈玠正在听一位新收的贴心内侍汇报消息。直到听完情况,他的脸色依然是平淡如水,没有半分波澜。然而,细看之下不难发现,此时他右手正攥紧了衣袖,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里。

“主子······”贴心内侍半晴心细如发,此时不免心里直打鼓,他是知晓帝君二人尚未圆房的事,在这种关键时候出现这么一茬,实在是替主子有些不值,多年守候,居然连新婚都得不到应有的疼惜,日后那漫漫岁月又当如何自处?

沉默了半响以后,沈玠渐渐恢复了平静,略略抬了下眼皮又继续低下头打理手里的食材,表情认真又细致,似乎他手里的那些膳食才是天下最重要的物事。

周总管在一旁急的干瞪眼,他其实很想赶到新帝那边去看看情形,至少也得向新帝面前露个脸才好,可皇夫殿下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他又哪里敢走?

“周总管,”忙了小半个时辰后,皇夫殿下终于开口了,“皇上现在哪里?”

“还在乾央殿,”周总管立刻答道,“殿下的意思······?”

“时辰也差不多了,也该用午膳了。”沈玠淡淡瞥了眼桌上的菜式,眼尾扫了过来,“走吧,我们去看看皇上。”

“是是。”周总管心底一松,一挥手,示意身后一群内侍将膳食仔细收到了膳盒里。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赶到乾正殿的时候,正好与惠君沈怡等人相遇,沈玠微一诧异之后,便心照不宣地同他们并手而进。

“各位请稍等,容臣向皇上通报。”乾央殿门外,千安早有所备的拦下了众人。

沈玠眉头一蹙,冷情无温的开了口,“来人,动手。”

十数道青色身影应声出现,正是其随身的青龙卫。

千安心中微凉,正要抵抗,却听里面传来舒妙烟清淡和缓的声音,“是皇夫来了吗?请进。”

随着她的话音,殿中走出几名内侍,神态恭顺的将沈玠等人迎了进去。千安不在说话,低眉退到一旁。

惠君沈怡冷冷地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心头的不快。旁人听不出来,他又怎会不明白舒妙烟那皇夫二字所代表的疏淡距离?新婚燕尔,称呼就这般保持距离,明显是对沈玠不满了。

想沈玠付出那么多······本就越想越气,及至看到殿内的情形,沈怡脸上不禁挂满了寒霜。

殿内宽敞明亮,舒妙烟正懒懒的倚在一张暖绸锦褥的软踏上,一手捧着香茗,一手揽着个锦衣华袍的金发少年,两人神态看上去极是亲密。

“各位找朕有事?”听到脚步声,舒妙烟略略偏过视线,饶有兴味地看着沈玠等一行人各不相同的表情神态。

沈怡就要发火,袖下却被皇贵君一捏,当下强自忍住怒意,淡声道,“这几日不少朝臣家眷进宫贺喜,都未曾见到皇上风采,甚为遗憾,不知皇上接下来何时有空?”

“按规矩新年宫内要置办迎新和宴,”皇贵君附和地点了点头,“三品以上朝臣及家眷都会参加,却不知皇上的意下如何?”

“哦?”舒妙烟略一挑眉,微笑着将视线转向一旁沉默的沈玠,轻描淡写道,“这事让皇夫拿主意便好。”顿了一顿,又道,“方才听皇夫的意思,若是朕不让你们进来,便要派青龙卫动手,怎么,皇夫对朕可是有什么不满?”

她语意清淡却隐含疏离,沈玠听了眸光略略一暗,下意识地垂下眼睫,淡道,“皇上误会了,这几日不见皇上,臣挂念得紧,方才情之所至,迫不得已罢了。”

“哦?”舒妙烟眸光一亮,兴味地勾了勾唇。

“如此说来,皇夫是想念朕了。”也不顾及殿上众人,她垂头靠向一旁的红发少年,不知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那少年极富深意的朝沈玠看了一眼,便转身随着千柳离开了。

行至沈玠身旁时,他微微顿了下脚步,嗤的一声轻笑后,施施然走向殿外。

沈玠心头突地一跳,若有所思地望向少年的背影。这少年眉目雅致,气质绝然,一头如金色流云般的秀发泻在腰际,看上去甚是神秘,且从他对自己的敌意来看,多半是来者不善,却不知是什么来历?

“来,到朕这里来。”舒妙烟朝沈玠招招手,意味不明地朝沈怡及皇贵君看了一眼,“朕这几日有事在外,对皇夫也想念的紧······不知舅舅和伯父可还有事?”

“臣等没事了。”两人立刻识趣地告退,若是此时还不明白舒妙烟的意思,沈怡他们也枉入深宫多年了。

少年夫妻,或许有的事情确实是他们多虑了。

不一会,殿内众人等都静悄悄地退了下去,除了舒妙烟外,只剩下沈玠及其贴身的半晴和半烟等三人。

沈玠在舒妙烟极富深意的凝视下咬了咬唇,心情忐忑地走了过去。她话语虽然暧昧,他却丝毫听不出半点真正的念想,相反,倒是有些不明的怒意在内,叫他心头莫名有些慌乱。

慢吞吞挪到她面前,甫一站稳,身形就被扯了下去,整个人都倚到她温软的怀抱中,当场令他窘的红透了脸。

理好情绪,再抬起头时,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眸。

下一刻,身形一转,整个人都被她压在了身下。

“你们还不退下?”眼角睨向半晴半烟两人,舒妙烟的眸底已有了冷意。

两人一惊,连忙低身退了下去。

“你······”沈玠清透的眸子倒映处一张清雅冷绝的脸,神色却带着令他发秫的憎意,“皇上······”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慌意乱。

“怎么,你不是想我想的情不自禁?”艳红的唇中吐出勳然的酒意,许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她语调有些不稳,手势却极为挑逗。

指尖一顺,缓缓拉开他的衣襟,长袍瞬即落地,单薄的亵衣里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她低下头,柔软的唇轻喘着吮了上去。

“不要?” 胸前的吻愈发的重,那肆意流连的爱抚带着发狠的怒意汹涌而来,转瞬就要吞噬他的意识,“你如此着急赶来,不就是想要捉奸在床吗?怎么?朕让你失望了?”

沈玠一凛,微妙的心思被当场拆穿,当下便有些无措。

“我,我来给你送膳的。”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有些狼狈地一口咬上她的肩头,却丝毫没有阻止她的进一步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