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谦也!”陌阳看到谦也手上转的飞快的笔的时候,忍不住喊道。

“啊?什么事?”

陌阳笑眯眯地跑过去,在谦也的身边坐下,“你刚刚那个笔怎么转的?再转一次我看看。……啊,对的对的,就是这个,我想学很久了,一直没会,教我吧。”

“陌阳,你没烧吧?什么时候对转笔那么感兴趣了?”谦也摸摸陌阳的额头。

一把拍开他的手,“当然了,知道当学生在课堂上唯一正大光明的最大的乐趣是什么么?就是转笔啊!快点教我啦。”

“哦哦,我先给你示范一遍。”

“恩,然后,慢动作,慢动作!”陌阳目不转睛地盯着谦也手上的笔。他能不能不要这么快?都看不清动作了。

“你都复习完了?”谦也在做手上动作的同时,不忘关心一下她的学习。

陌阳扬起愉悦的笑容,话语间透露出自信,“当然,后天的考试,保证门门都过没有问题。”

“呵,什么时候那么有信心了?历史好像不是在后天考吧。”

“干嘛戳我痛处!”陌阳不满地瞪他一眼。

忍足谦也在陌阳认真练习转笔的时候,扫视了一下周围。千岁,被围在金色和一氏中间,三个人不知道在复习些什么。金太郎在石田银和白石的双重压迫下,难得安分了很多。至于财前嘛,那个小子看上去好像在认真复习吧。可惜了,小石川健二郎家里有事,今天来不了。不过有陌阳在,气氛也比平时有趣很多啊。

陌阳手上的那支笔已经被摔了很多次了,虽然小有成效,但离成功还是有段距离的。陌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很有毅力的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总是可以一改平时懒散的状态,变得异常认真且用功。

妈妈曾经对安以凝抱怨过,如果她把用于什么转笔啦,看电视啦,或者打游戏啦的时间和精力花一半在学习上,那她的成绩可以说好得一塌糊涂了。她从来不笨,只是不愿意去做而已。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点了,一天的疲劳下来,大家也都很累了,除了陌阳由于午睡过一段时间,现在还精神奕奕以外,其他人都趴在桌子上,或者沙发上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去找来管家,让他给每人盖上毯子。然后关上灯,给他们带上门,下了楼。

倒了一杯白开水,拿着管家给她的毛毯走到外面的小花园。

也许,远山陌阳跟她真的很像呢。虽然她就是这么直接地喜欢看天空,没有理由。而远山陌阳,却是个细致的人,那架天文望远镜,干净而又有岁月,看得出主人对它的保养很到位。

天上的星星很亮很多。这种景色是安以凝在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据说,对着星星许愿,愿望更容易被实现。

没有杂质的天空,空气也清新的自然。

陌阳喝了一大口水,重重咽下。有时候觉得自己身为女生真的是很不错,哪怕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比如说,她会在睡前梳头,因为听说这样更容易入睡。她跟几乎所有女生都一样,喜欢便宜但又很精致的东西。

她的妈妈曾经告诉过她,女生或多或少都有虚荣感,需要感觉到别的女生不如她们。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因为是女生,那是女孩子才独有的,不管怎么样,每个女生都会有个喜欢她的男生出现,去包容她的一切。

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又是崭新的一天了啊。

陌阳发够了呆,转身回屋。她一直是个被动的懒孩子。

在走廊的时候看到管家,陌阳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管家伯伯,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恩,小姐还在工作,我去送完夜宵,便要睡了。”管家礼貌地回答。

陌阳点点头,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有人摔倒的声音。

“管家伯伯?管家伯伯?”陌阳心头一跳,感觉事情不妙。她冷静下来,“管家伯伯,你把双手都举起来!”

管家没有动作。

“那您跟我说句话,您回答我,我是谁?”

管家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声音。

“那,您微笑一下行吗?”

看着依旧毫无动作的管家,陌阳的心瞬间冷到冰点。

她急忙把管家轻轻放下,冲到电话边上拨打了急救电话。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管家是中风了。

打完电话,又冲到楼上把谦也弄醒。

“谦也,谦也!”

“怎么了?”

“管家伯伯发病了,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你跟我去看看。”

谦也连忙起身,由于没有开灯,不小心踢到了桌子下面的小凳子。

陌阳叹口气,把灯打开,让谦也先下去照顾管家,自己跟他们重复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陌阳,你怎么确定管家就是中风?”财前问道。

“我看过急救方面的书,有时候中风的征兆很难辨识,常因为中风患者旁边的人没有适时发现,延误救治而使患者脑部受损。而我们要问患者的三个问题是:要求病患展示笑容;要求病患两只手都举起来;要求病患说出一句简单的话。刚才管家伯伯都没有做到,所以我怀疑他是中风了。”陌阳有条不紊地解释。只是她并没有看过急救方面的书,而是在医院呆得太多了,看得也太多了,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早已经烂熟于心。在这种时候,并不是说说就可以解释的清楚的。

“呵呵,陌阳说的没错,我们下去看看。”白石带头往外面走,“小金还没醒,就让他继续睡吧。”

楼下的谦也已经为管家做了简单的救护工作。

陌阳突然想起来,忍足家本来就是学医的吧。

本来平静的大厅一下子充满的紧张的气氛。救护车已经在门外了。

看着白石,财前,千岁他们疲惫的脸,陌阳以不容拒绝地语气开口说道,“你们上去休息,今天累了一天了,我跟着去医院。我白天睡过,精神比较好。就这么定了,不要多话!快点去休息,万一病了,不要说比赛了,连参加考试都有问题!”说完,拉着谦也一起上了救护车。不留给他们一点反驳的机会。

“啊咧,很少看到陌阳这么强势的一面啊。”财前摸摸鼻子,有些无奈。

白石眯起眼睛,“那我们就去休息吧,省的小丫头回来看到我们没休息又要骂人了。”

“啊啦啊啦,小陌阳真是关心我们啊,好感动!”金色回头抱住一氏。

“小春!我也觉得好感动哦!”

“前辈们果然还是好恶心。”财前撇撇嘴。

金色和一氏一左一右把财前圈在中间,“哦啊,小光是吃醋了吗?”

“没,没,没有的事,前辈不要乱说!”财前想要摆脱两人的压制。

“嘻嘻,脸~红~了~哟~真是可爱呐!”金色和一氏对视了一眼,放开财前,然后勾肩搭背地上了楼,“我们还是听小陌阳的话去休息吧,不然惹人家生气就不好了哟。”

白石有些头痛地扶扶额,重重地叹了口气。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再看了看脸上还略显红晕的财前,陌阳和以前相比,好像开始有些不同了,是因为,什么呢?

多么熟悉的味道,多么熟悉的地方。

消毒水的味道时时刻刻地冲击着陌阳的神经,那是深入她骨髓的味道,刻苦铭心。

四周白皙的墙,还有那些走廊上偶尔经过的护士医生,还有一成不变的格局。医院就该是这个样子。这个样子的地方就该是医院。

自己真是有些自不量力啊,明知道对医院是抗拒到不行,怎么就那么冲动地跟了过来呢?

管家伯伯已经被送到急救室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发现的不算晚。

谦也对于医院的一切比她还要熟悉呢。

陌阳静静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动不动。看着苍白的日光灯,总是会勾起不好的回忆,就算那个时候再怎么坚强,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害怕的。

谦也在忙完一系列的事情,包括管家已经被推入病房休息后,才注意到陌阳已经这么坐在那里好一会儿了。

天也开始有些灰蒙蒙的,似乎马上就要天亮了,或者只是在半夜,那样的月光迷惑了她。这是第一次熬夜吧。

谦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起陌阳的手,往医院大楼的外面走去。

月亮被云朵遮住,有些朦胧,很是符合某些作家笔下的月色。陌阳自己不是个喜欢文学的人,却出乎意料的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窝在沙发上或者电脑前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文字。她从没恐惧过,当黑暗的幕布低下来的时候。

快到门口的时候,急促的救护车声音吸引住了陌阳的视线。从救护车上推下来的小车上,躺着的是病人。那个症状,陌阳只需一眼便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

谦也抓着陌阳的手一紧,把她往自己的身边一带,让过那推奔进来的车。

粗重的呼吸声,大口大口的呼吸,也汲取不到一点的空气。那么的,令人窒息。

现在的她并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她这样注视着天空。仿佛那就是永恒一般。

她的骨子里依旧是安以凝啊。

“陌阳,快看快看,本来以为已经谢了的,没想到还有啊。”谦也的声音很是阳光。

低头,她被他牵着,现在在医院的某处花园里。

那个是,昙花么?

像是黑暗中看见的光明一样。

“谦也。”

“一般昙花晚上八九点开花,只有三四个小时的花期,好短呢。”谦也似乎是没有听到陌阳的叫唤。“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恩,很漂亮。”陌阳荡开笑容,轻声回应。

谦也揉揉陌阳的发,像个十足的邻家大哥哥,“呐,陌阳,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因为你自己的内心,你放不下。”

“……恩。”几不可闻地一声轻叹。

“对了,看来陌阳的医学知识还是很不错的嘛,以后有没有考虑过学医?”谦也大大咧咧地拉着陌阳往空无一人的长凳上一坐。

“当然没有啦,学医不适合我。因为我不喜欢医院。”陌阳不加掩饰地说道。

“不喜欢医院啊,那今天真是难为你了?”谦也温和地朝她眨眨眼。

陌阳一本正经地点头,“那是,谦也也知道是为难我了啊,准备怎么补偿我?”

“哦啊,陌阳,你真不给你学长面子,想要什么补偿?不如我带你再去游次东京吧?”

“喂,你是故意的吧?忍足侑士肯定把我在冰帝那件蠢事告诉你了?”

“蠢事?你也知道是蠢事吗?”谦也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仰起头。

有些尴尬地一笑,“不过,我也没怎么样,反正我是不会再去冰帝了,那个地方不适合我,还是我们学校的气氛比较好。”

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周围的青草味还有淡淡的花香,冲淡了医院本身的吸毒水的味道。而好像是因为许久没有下过雨的缘故,空气有些干燥,缺乏湿度。

“陌阳,你——”

“呀,那个是萤火虫吗?一亮一亮的,好漂亮。”陌阳的注意力完全被草丛里的那抹亮光给吸引了过去。

“陌阳,草地里可都是小虫哦,你不怕的话——”

谦也的一句话没有说完,陌阳就飞也似得跳回长椅,连脚也放在了长椅上。

“哈哈,骗你的。”

陌阳小嘴一鼓,撇过头。

酒红色的后脑勺就这么正对着谦也。

远山金太郎的头发也是一样的酒红色呢,只是,在金太郎的头上就觉得这个发色充满活力,充满激情,还有用不完的精力。同样的发色,在陌阳的头上,就觉得是种淡淡的忧伤。不知道为什么的忧伤,永远不会有金太郎一样的阳光。

“谦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了?”目光从那株昙花上移开。

“我已经打电话通知管家伯伯的家人了,等他们到了,我们便走。”

陌阳率先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回医院大厅。

身后的昙花已经不再盛开了。

果然是昙花一现,花期那么短暂。

等到管家伯伯的家人后,谦也跟他们交代了下事情,他和陌阳便打车回家了。

忍足家已经熄了灯火。没有多余的亮光。

走进客厅,打开厅里的灯。

陌阳有些愣怔。

客厅的沙发上有人。

那人感受到灯光,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暗哑,“……回来了啊。”

“笨蛋,不是让你去休息了吗?怎么不听话呢?”陌阳瞪了他一眼。

摸摸自己的头发,腼腆地一笑,“只是有点不放心你。”

谦也在听到两人的话语后,倒了杯水,便上楼了。

“你搞错了吧,是管家伯伯生病了耶,我不是好好的?”陌阳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

财前看着有些别扭的陌阳无声地笑了,“我记得,陌阳不喜欢医院吧。”

“你怎麽知道?”陌阳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懊悔地看着财前。

“呵呵,我说是小金说出来的,你相信吗?”

沉默了会儿,轻轻点头,“财前,你今天真的不去睡觉了么?我可困了。”

“啊拉,之前陌阳还有叫我名字的,现在就变得那么生疏了吗?”

“哪有的事,我什么时——”陌阳刚狡辩到一半就忽然记起,那次雨后彩虹的天台上,自己喊的人家的名字。

“呀,记起来了?那么以后就一直喊我名字吧,我可以一直喊远山你,陌阳的呢。”财前笑眯眯地说道。

忽然觉得财前竟然是那么狡诈的。

“光,谢谢你。”陌阳低下头,然后再抬起来的时候,脸上是明媚灿烂的笑容,不带一丝杂质,不带一丝假面,真真实实。

因为,她是要真真实实的要谢谢他。

谢谢你,光。

周日的清晨,阳光明媚,照得人懒洋洋的。

“没看出来,其实这丫头还是很能睡的嘛。”忍足谦也把手搁在白石的肩上,“我都起床了,她竟然还在睡。”

“好了,声音轻点,下楼去。”

“啧啧,啊呀呀,真是幸福哟,我也一样熬夜了嘛,为什么我就不能睡懒觉啊。”

“都让你睡到十一点了还不够?”

谦也无辜地摊摊手,“和某人比起来,我这个不就是被虐待么?”

“白石,谦也,怎么还不下来?”

“嗨嗨,就来就来。”

一张小脸整个皱了皱,用右手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左手在枕边摸索着手机,拿到眼前,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

唔,已经16:28了啊。

把手机扔回枕边,再翻了个身,把身上的被子拉拉紧。

恩?1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