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又合上了眼。

蝶依一时心急如焚,寻思着这会子爷还未回来,便忙招呼着小蛮到外头去将归莎姐姐寻来。

自个复又往春生额头,脸颊上探了探,见春生手中还捏着针线,顿时唬了一跳,凑近一看,幸好未曾戳破了手指头,只忙取了下来。

又扶着春生躺在软榻上躺好了,赶忙寻来锦被替她盖上了,又急急忙忙去打来热水,特她擦脸,擦手降温,显然已是有些手忙脚乱呢。

不多时,归莎闻声已经立马赶了过来,见春生一时病成了这样,又见院子里尚且无个主事的,二话没说,自个只亲自往前院跑了一趟,寻着管家派人去济世堂将大夫请来呢。

可是却不凑巧,管家人一时不在,据说被老太爷吩咐前去办事去了。

偏偏这前院不知在忙活着什么,竟一时连个主事的都没有。

春生虽被主子爷收用了,明眼人知晓其被宠爱得紧,可到底现下无名无分,于身份到底有些尴尬,便是后院的姨娘,通房,无得主子爷下的吩咐,依着府里的规矩,皆是得到府里一一报备的。

却不想,竟是这般不凑巧。

归莎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去请示太太,大家历来知晓太太尚且待春生似乎要比旁人高看两眼,兴许是不会为难她的。

可随即又摇头,这尚且是斗春院里的事儿,爷向来不喜欢与后院扯上什么干系的。

且也不必让春生白白的承受了太太这个情。

正思索着要不要私下派人去请大夫,恰好一时瞧见前头好似是三少爷沈之聪从府外回来了。

沈之聪原本就是个黑脸少言的少年,这些时日,只不缘何,却是越发的沉默寡言了,加上面黑,时常抿嘴无笑,眼底带着一丝淡漠,只觉得端得一副沉默冷漠的架势,倒显得成熟稳重不少,却也一时令人噤若寒蝉。

沈之聪原就与斗春院交好,曾与那斗春院的归莎,莞碧一时有些交情的,见归莎有些神色焦急,便走了过来,问其缘由。

归莎与春生、莞碧二人走得较近,虽并不是十分清明,但是却也或多或少知晓当初在书房里头发生的那一遭,是以,此番这三少爷询问起来,归莎有些犹豫。

又想着春生那里病情严重,沉吟了片刻,便缓缓地开口娓娓道来。

沈之聪猛地听到归莎提及春生的名讳,明显面上一愣,随即眼底一片复杂。

许久,只对着身后的随从元宝道着:“你速速前去跑一趟,将济世堂的徐大夫请去斗春院,为···为病人看病!”

元宝瞧了自家少爷一眼,只点头称是。

正欲前往,却猛地听到身后有人高声道着:“此乃是叔叔房里的事情,就不劳烦之聪为着尔等小事费心呢!”

众人闻言纷纷侧过身子张望,只见那头沈毅堂正从马背上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只指着自个的马驹对着一旁的杨大吩咐着:“驾着爷的千里马,速去速回!”

杨大点头称是,只牵着沈毅堂的马,一个翻身便跃了上去,只屈着马绳掉了个头,随即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人与马早已经飞奔而去呢。

沈毅堂踏着大步从沈家宅门前跨过,一边走着,一边高声对着一旁的归莎道着:“往后那丫头的事儿就是爷的事儿,往后在遇着此类事情不必经由府里的报备,直接以爷的名义去吩咐便是了,可是知晓?”

归莎见状,忙称是。

说话间,沈毅堂已经来到了沈之聪跟前,沈之聪拱手与沈毅堂问好,恭敬的道着:“小叔。”

沈毅堂微微眯着眼,瞧着差不多将要与自个一般高的侄儿,已是一名英武俊朗的翩翩少年郎了,心里头自是有些复杂的。

一时想着上回那小丫鬟唤着他一声“叔叔”,沈毅堂瞧着眼前的直挺刚毅的身姿,想着,这样的才适合被她唤作“哥哥”吧。

沈毅堂其实也并不怎么老,即将而立,二十六七岁,正是男子最好的年纪,可是,不知为何,在那个小丫头跟前,只时时有些忧虑,生怕被她嫌弃,被她嫌老。

想着有一回,她情起之时,只用力的咬着自己的手,沈毅堂只心疼的掰开,若是疼了,受不住了,便让她咬自己,咬自己的肩膀,可她却是哭着委屈着道着:“你的肩膀太硬了,太老了,我咬不动···”

气得沈毅堂只放开了身子,只发起了狠来。

想想真是好笑,他可是沈毅堂,他可是天子骄子啊,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被人嫌老,说出去怕是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沈毅堂眼中有些复杂,看着这个越发冷峻的侄儿,他伸手往他肩膀拍了拍,听着归莎方才那番话,只匆匆地赶了回去。

第167章

沈毅堂急匆匆地赶回了斗春院,结果一进卧房,一眼便发现春生躺在了软榻上。

而身边随身伺候的丫鬟蝶依正焦急的守在跟前。

他忙五做三步地踏了过去,便瞧见春生小嘴干涸,脸上竟泛着怪异的红,此刻,正紧紧地闭着眼,不知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昏睡了过去。

沈毅堂忙凑了过去,轻轻摸着春生的脸,急急地唤着:“丫头,丫头···”

手往春生的脸上一探着,便发觉她的脸烫得吓人,又往她的额头,又伸手往她的衣领处探着去,面色渐渐的开始发沉。

只沉着一张脸质问着一旁的蝶依道着:“人如何成了这幅模样?”

今日早起他走时人还是好好地。

沈毅堂平日里少有发怒,大部分时刻嘴里皆是噙着笑,看着为人算是和睦,可是一旦真正地发起了火来,仅仅只板着一张脸,眯着一双眼,便令人无处遁行。

蝶依历来便有些害怕沈毅堂,闻言,身子不由有些发颤。

又见沈毅堂双目入炬,只觉得那道视线像一把利剑似的,只抖着声音道着:“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方才···方才姑娘还好好地坐在屋子里做着鞋子,奴婢···奴婢们在一旁整理着行礼,不过一转身便···便发现姑娘昏倒在了软榻上···”

沈毅堂闻言,却是怒斥着:“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你们家主子的!”

蝶依见沈毅堂面色明显已经发怒了,只忙跪在低声磕头,嘴里道着:“皆是奴婢们的错,奴婢知罪——”

一旁的小蛮见状,早就已经软了腿,见蝶依跪了下来,自个亦是随着软趴跪着,战战兢兢的直求饶着。

沈毅堂只觉得怒不可支,可实则却又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只忙一把将春生抱了起来,直接抱到了床榻上,亲自替她将被子盖好了,又拿了巾子替她擦脸,见她嘴唇都发干了,又端着茶水蘸了蘸水,替她润唇。

只凑过去,嘴里不停地道着:“丫头,你醒醒,爷来了,爷回来了···”

却见春生轻启着小嘴,正含含糊糊的在说着些什么。

沈毅堂凑过去听,却听到春生只含糊不清的在唤着:“娘亲,娘亲···”

沈毅堂闻言,心中不由一软,随即面色又有些复杂。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呢,生病了竟然还唤着娘,又见春生小脸渐渐的开始发白,绝美的脸上一片羸弱不堪。

春生这一年着实张开了不少,尤其是这一段时日,日日受他的疼爱,受他的浇灌,只觉得原本青涩的小脸上渐渐地泛起了一抹娇态。

只觉得由着一支淡薄的花骨朵,渐渐地开始含苞待放了。

介于青涩与娇媚之中,只觉得让人移不了眼。

她本就生得好,样貌伶俐,当初也正是因生得这样一副好皮囊渐渐地入了他的眼。

沈毅堂一直将她当做他的女儿看待,可是,这会子忽然发觉,她真的还很小,尤其是这会儿,面色苍白,衬托得整张脸愈发的瘦小清淡了,瞧得沈毅堂心中一阵柔软。

忽然发觉,他确实是将她当做女人看待的,可是,兴许却亦是将她当做女儿般疼爱的。

看着她难受,他的心中也随着难受了起来,恨不得让他来承受才好。

沈毅堂只凑过去柔声的哄着,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见她难受得不行,又回过身来对着外头的人咆哮着:“还不快些去瞧瞧大夫来了没有——”

蝶依闻言,只赶忙称是,转身便瞧见小蛮颤着身子瞧着她,蝶依心中一软,只对着小蛮点点头。

小蛮怕沈毅堂怕的要命,见状,只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大夫便来了。

来者又是之前那位小徐大夫。

沈毅堂坐在床头,将春生揽在了怀里,将她的手腕轻轻地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蝶依往春生手腕上搭了块巾之,小徐大夫替春生诊脉,又伸手拨开她的眼皮,往眼睛里探了探,末了,又抬眼不漏痕迹的往春生面上瞧了一眼。

沈毅堂面色有些焦急,问着:“她这是怎么呢,怎么病得如此急,如此厉害?”

小徐大夫闻言,看了沈毅堂一眼,冲他微微拱手,道着:“病人本就体虚,体质偏寒,寒气入体,自然病情比旁人要来得快有些···”

说到这里,便顿了顿,又继续道着:“此病却不是急发的,该是拖了好几日,这才越拖越严重的,且加上病人近来思虑过重,疾劳成患,这才一发不可收拾呢!”

沈毅堂闻言不由一愣,已经病了好几日了,缘何他一直没有发觉呢?

寒气入体?这几日天气好的很,虽已进入秋季了,可是天气仍是热得吓人,怎么就会寒气入体了呢?

又闻言思虑过重,疾劳成患,是不是这几日为着他缝制衣裳鞋子累着呢?又或者···

便是一旁的蝶依闻言也微微怔住。

春生这几日瞧着与往日并无大碍,怎地会···

莫不是身子不适,一直强忍着不成?

沈毅堂无暇顾忌于此,只忙追问着:“乃是患的何种病?可是好治愈?”

小徐大夫淡淡的道着:“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寻常的风寒罢了,不过拖了这般久了,怕是得需精心调养上一顿时日,这才会慢慢的治愈,也不用过于担忧,我且先开几道药方子,届时取了药煎了让其服下,先将她的烧退了,届时在慢慢调养,应并无甚大碍的!”

沈毅堂闻言,心下这才一松。

只吩咐下人们赶紧随着去取药,又名杨大将小徐大夫亲自给送回去。

临走前,小徐大夫又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只瞧见沈毅堂正小心翼翼的将人扶着放好,正在细致的为病人盖被子呢。

小徐大夫瞧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面上微微沉吟,这才随着一道出了院子。

春生两日过后高烧才渐渐地退了,只人还有些头晕,身体有些乏力。

沈毅堂宽衣解带的照顾了春生整整两日。

其实,春生体质偏弱,许是因着小时候误了身子,长大后其实病不多,要么不病,要么一旦生病了,便是极为严重的大病。

是以,小时候,林氏总是将她娇养着,生怕她受了寒,受了冻。

沈毅堂有些内疚,听着大夫的话,想着她病了好几日了,又身体积劳疾,便想着是不是早几日将人给折腾狠了。

他本就是不管不顾的性子,尤其,她还那样,只觉得换了个新花样似的,又瞧着她一脸呆愣的模样,便如何都要不够。

她日日哭得嗓子都哑了,被他折腾,□□得一片泥泞,他却还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只想夜夜死在她身上才好。

却不想···

想起最初的时候,亦是好几日都下不了床。

她到底娇嫩,哪里比得过自己精壮的体力,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如今,瞧着都成这副模样了,沈毅堂又是愧疚,就是恼恨,只忽而对着春生柔声道着:“都是爷的错,你这几日好好修养便是呢,爷绝不折腾你了···”

春生闻言,双目微闪,半晌,只哑着嗓子轻声的问着:“爷,那您明日···”

原本计划的行程该是明日出发的,是算准了时间的,还得赶着回京城过中秋节,及到宫里为贵妃娘娘拜寿呢,是以误不得。

沈毅堂原计划是带着春生一同前往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可是,却不想临行前来了这么一遭。

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说得需好好静养,沈毅堂本想着将人带着,带在路上慢慢调养,可是瞧她这般虚弱,到底不忍心。

是以,为了春生的身体起见,万不便将人捎上。

沈毅堂说完,又急急解释着:“你可别不高兴,待爷到了京城,届时待你病好了以后,爷在派人亲自过来接你,可好?这可是为了你的身子起见,你可别恼爷——”

春生闻言,抓在被子底下的手抓紧了,又松开了,许久,只看着沈毅堂,低低的“嗯”了一声。

沈毅堂闻言,笑着凑过来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便吩咐下人们沐浴洗漱。

春生这几日一连发了两日的高烧,身子亦是有些黏糊,只觉得浑身有些难受,其实头还有些晕,却是强忍着,一把拉着沈毅堂的衣袖,道着:“我···我也要沐浴···”

沈毅堂闻言,回过头来,摸了摸春生的头,一脸溺宠着道着:“你身上还未见好,不能洗,省得复又着凉了,回头爷替你擦擦身子便好了···”

春生摇了摇头,只道着:“我要沐浴——”顿了顿,又飞快的抬眼瞧了沈毅堂一眼,只小声的道着:“一···一起洗——”

沈毅堂闻言一怔,只以为自个听错了。

第168章

外头早已经备好了水,丫鬟们备完水后均已经悉数退下了,临走前还细心的将房门合上了。

沈毅堂轻手轻脚的揭开了盖在春生身上的被子,只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春生只顺势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了沈毅堂的胸前,不敢抬起头来。

沈毅堂低头看着她,眼底一片柔情。

只抱着春生,一步一步走近浴房。

现下已经进入初秋,但是元陵天气极好,还有着酷暑的余热,便是到了现下,只身穿着一身里衣,亦是不会觉得太冷,只到了深夜,夜才开始渐渐地变得有些凉。

浴桶里的水已经备好了,偏热,水面还在冒着热气。

沈毅堂轻轻地将春生放了下来,放到了地面上。

春生穿了一身凌白的亵衣,光着脚踩在地面上。

沈毅堂伸手摸了摸春生的脸,看着她低声地道着:“今日便由爷伺候你罢——”

春生快速的瞧了他一眼,便又垂下了头,许是因着生病了,还未完全痊愈,只觉得小脸愈加清瘦了,有股子病态的美。

沈毅堂瞧着,瞧着,眼底忽地有些发暗,心中更是一片柔软。

只伸着手,自己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先是一根锦质宽边腰带,玉色的,腰带边角绣着翔云图案的纹理,褪了下,落在了地面上。

随即,一件宽松的玉色常服,袖口极大,面料柔软滑腻,亦是随着褪下了,滑落在了地面上。

然后,是凌白色的里衣。

沈毅堂的动作有条不紊,明明是寻常那般的动作,在今日,只觉得有股子慢条斯理的味道,伸手,脱衣,一下一下,极为缓慢似的。

不多时,已是脱了上身,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平日里穿上了衣裳还不觉得,一旦□□着,身上的肌肉鼓鼓的,胸上,腹部,手臂上,无一处平坦的地方,尤其是随着他一下一下的呼吸着,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随着伺机而动,显得孔武有力,显得无比的吓人。

春生双目微闪着,睫毛轻缠着,心下跳得极快,只抿着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她轻咬着下唇,手指捏着亵衣的下摆,心中有些不安,却是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