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躺在床榻上,想着这几日与那沈毅堂奇怪的相处方式,一时,便又想到着今日里收到的那一封信。

从元陵寄来的,只说二伯的事儿沈家已经不计较了,但是不知缘何,人却依然收押在牢中,还未被放出来,衙门说辞含糊不清,一时便又投奔无门,这才立即又写了信过来,寻求三房的帮助。

春生心中便有些复杂。

一时,胡乱想着,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向来是午歇的习惯的,许是,这几夜晚上睡得并不安稳,这一歇,便睡得有些沉。

待醒时,便发觉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春生一睁眼,一时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只觉得喉咙里有些干,只轻声的唤了一声:“素素···”

话音一出口,便觉得嗓子有些哑。

一动,便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对劲儿,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凉发冷汗,手脚有些冰凉,人有些恶心犯晕。

春生只含含糊糊的道了声:“水···”

身子往后靠着,便微微一紧。

只觉得躺到了一个结实宽阔的怀中,这才发觉腰身被一道结实的臂膀给箍住了。

春生吃了一惊,只彻底的醒悟了过来。

她觉得身子酸痛不已,小腹不断地往下坠,又察觉身下亵裤上有些粘稠,按着以往的习性,便知该是小日子来了。

小日子来的头一日,乃是每月最难熬的一日,腹痛不已。

春生觉得浑身只有些难受,可是,此刻却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原来沈毅堂此番亦是睡着了,睡得极沉,好像还是这两年以来,睡得最深的一回。

头几夜,不知为何,仍是有些不真实,夜夜睁着眼,合不了眼,就那般睁着眼瞧着,直到了天明。

眼下一进来,便见人睡着了,只试探着将人轻轻地揽在了怀里。

这才觉得似乎悬空了那么久的心,才算落了地,不过那么片刻,沈毅堂便也随着熟睡了过去。

外头伺候的见两人睡的安稳,便无一人前来打扰。

此番春生一连着出声,这沈毅堂方才惊醒,意识尚且未曾全然清明,还带着些许熟睡过后的惺忪,只下意识的将头往温暖之处埋了埋,一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暖香。

沈毅堂整个身子顿时一紧,双眼一睁,便立马清醒了过来。

两人均已经清醒了。

只紧搂着。

许久,都未曾动一下。

春生只觉得有熟悉的气息不断往她的脖颈里喷洒着,有些热,有些痒,有些令人心慌。

春生双目微闪着,心跳得有些快。

空气中涌动着难言的气息。

不知这般过了多久,便觉得紧箍在她腰身的臂膀总算是松开了。

沈毅堂掀开被子起来,撩开幔帐走到了出去,春生原以为他是要起了,可是,不到片刻,便又觉得返了回来。

一只手探了过来。

屋子里有些暗,介于灰黑之间,依稀能够瞧见晃动影子,春生微微回过头来,便瞧见那沈毅堂侧坐在了床榻上,端了杯茶递了过来。

春生一愣,双目微闪着,只有些费力的支起了身子,伸手去接,可是杯子却是纹丝不动,被握得稳稳的,她根本接不过来。

春生微怔,随即抬眼往黑暗中瞧了一眼,却只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顿了片刻,手中只用力的抓紧了被单,春生慢慢的低着头,嘴朝着杯子凑了过去,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慢慢的饮了下去。

喉咙里被水淌过,只觉得稍微舒适了些。

春生犹豫了番,许久,只朝着他的沙哑的道了声:“谢谢···”

片刻后,便听到了一道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嗯”了声。

沈毅堂便又下了床,只低声喊了一声,吩咐人进来点灯。

外头素素与司竹一直候在了外头,一听吩咐,立马轻手轻脚的进去了。

此时,那沈毅堂已经自行将身上的外衫穿好了,司竹手中提着温水,立马沏了杯茶给他递了过去。

而素素自然是立马前去伺候春生,走到床榻前,却见春生卷缩着身子躺在了里侧,被子被她用双腿用力夹紧了,一副身子不适的样子。

“姑娘,您怎么啦——”

素素一时瞧了,便有些心急,忙探着手前去摸着摸春生的身子,摸她的脸,只觉得所到之处,全是一片冷凉。

素素服侍春生两年,对于她的情况自是了解,算了日子,晓得怕是来了小日子了,可是每每瞧着她疼成这幅模样,仍是勉不了心疼,只忙安抚着:“姑娘,您忍着些,素素马上前去煎药——”

说着忙将被子替春生盖好了。

却说这边沈毅堂听到素素的话,一时回过头,只见方才还好好地起来喝了水的人此刻只卷缩着身子缩到了床榻最里头,只将脑袋埋在了软枕里,身子微微发着抖,似是一副痛苦的模样。

沈毅样双眼一紧,只将手中的茶杯立马扔了,五作三步立马走了过去。

素素被他用力一扯,只差点没从床榻上滚落了下来,步子被他扯了一个踉跄,还在身后的司竹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这才幸免于难。

一抬眼,便见那沈毅堂鞋走没脱,直接跃到了床榻上,将里头的春生一把紧搂着,只脸色变得有些吓人,双眼里头仿佛将要喷火了。

只绷着一张脸,朝着床榻边的司竹一字一句阴狠道着:“还立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派人请大夫——”

司竹被沈毅堂那道阴霾般的眼神吓得身子发颤,只抖着嗓子,故作镇定的道着:“是···是···奴婢···马上就去···”

手中还端着个茶壶,就那般跑了出去。

第203章

春生小腹内是钻心的疼痛, 全身冰凉,直冒冷汗。

其实, 说不出具体是哪里痛,就是觉得腹内不断的下坠,生生的扯着疼,身子都直不起来了,整个人无一处安好之处。

每月都得经历过这么一遭, 其实, 她也已经习惯了。

看过不少大夫,只说这是体虚,血气不足, 吃了许多药, 也未见起到啥作用。

林氏每每想着法子给她滋补。

其实,她的身子原先较弱, 现如今身子已经结实许多了,就是这每月小日子初来时腹痛的毛病始终治愈不了。

显然要比旁人的严重许多。

以往在沈家时会有些,但也没有现如今这般严重。

春生只咬着牙。

见那沈毅堂面上的青筋都将要爆出来了, 嘴上不说,心中明显还是有些担忧着她。

心中只有些复杂。

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腹痛的实在是说不出来。

被他紧搂着,搂在了怀里,只觉得被箍得有些难受。

末了,想要调整下姿势。

可是,却是那样熟悉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石青的心中不由有些恍惚。

他见她面色苍白,有些难受,不由抿紧了唇。

面上微微绷紧了。

又见她在他的怀里卷缩着身子,显得有些痛苦。

沈毅堂不由绷紧了腮帮子,脸上冷岑的气息越发强烈,令人丝毫不敢靠近。

许久,却见春生手指只费力的抓紧了他身上的衣裳,嘴里有些艰难的低声道着:“不···不用请大夫,我···这是老毛病了···”

话音刚落,便见那头素素已经快速的寻了身干净的素白里衣,及月事带拿了过来,手中还端了一杯热茶。

素素见那沈毅堂再场,一时,有些犹豫。

半晌,只咬着牙冲着他道着:“公子,莫要担忧,姑娘这是···这是···奴婢待会儿去煎副药伺候姑娘服下,晚上睡上一晚便会好些了···”

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便又继续道着:“可否请公子回避一二,容奴婢伺候姑娘···换衣裳!”

素素并不知沈毅堂的真实身份,这里是沈毅堂的私宅,他对外化名秦昇,其实静园里的下人们大抵皆是知晓他的真实身份的,不过,既然主子这般宣扬,便一直随着这般称呼。

是以,素素并不知其真实身份。

且她又不是这静园的奴才。

自家姑娘虽···

却又并非他的妾氏,她便客气而疏离的唤他一声公子。

因沈毅堂气场强大,又喜怒无形,便是连向来伶俐素素对他都有几分忌惮害怕。

沈毅堂听了素素的话,微微一怔。

半晌,只眯着眼看了素素一眼,见她面上微微躲闪,便又低着头去瞧春生。

似乎,猜测到了是怎么回事了。

他原本便是风月老手,经历过不少的女人,关于女子的这些身子骨习性多少知道一些。

且当年春生每月那几日,亦是显得虚弱无力得紧,他甚至还替她换过衣裳换过···

只没有想到,月事来了,竟然会这般严重。

他还以为是生了什么重病。

思及至此,面上倒是微缓。

半晌,便又拧着眉,沉吟了片刻,这才低声道着:“这里交给我,你去煎药——”

素素闻言,微微一愣,面上有几分犹豫,又抬眼看了春生一眼,只见自己姑娘被他紧搂在了怀里,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前。

素素双目微闪,许久,这才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只将手中的衣裳还有些月事物件搁在了床榻一角,又将手中的那杯温水递给了他。

嘴角补充着:“姑娘喜欢喝些热茶,会要舒坦一些···”

沈毅堂接了,低声“嗯”了声。

素素看了一眼,这才到柜子里寻了一副药拿去外头煎了。

临走前,还一直往里头看了又看,似乎,仍有几分不放心。

素素走后,屋子里便又安静了下来。

沈毅堂只低着头,将手中的的热茶喂春生吃了,便又将她身子放下,放到了床榻上躺好,随手将备好的衣裳来了过来。

做着这些,动作并不觉得生涩,反倒是有条不紊,非常顺手。

皆是曾经做过的。

一时,掀开了被子,见春生的亵裤上已经染上了一大片鲜红,沈毅堂的身子不由一顿,眼中微暗。

唇抿紧了。

许久,这才探着手过去,替她解衣裳。

春生只微微闭着眼,咬紧了唇。

身子有些不舒服,可是,所有的疼痛,仿佛都抵不过眼前的这才不自在。

只觉得这一切来得过于突然,脑子里始终有些不大自在。

就在他替她换好了亵衣,伸手要去替她褪下亵裤的时候,春生忙一把将他的手拦住了。

只忍着痛,双眼躲闪着,嘴里小声道着:“我···已经好些了,我···我自己来罢···”

手下却是一顿。

只觉得他绕过了她的手,便又自顾自地继续着下面的动作。

替她褪了亵裤,又取了用温水打湿的巾子替她擦拭,有条不紊地替她将一切都换好了。

只全程皆是一言未发。

春生只将脑袋埋在了枕头里,不敢抬起。

沈毅堂替春生换好衣裳后,又替她将被子盖好了,见她背对着他侧躺着,他知道她性子向来羞涩,立在床榻前看了一会儿,这才对着外头唤了声。

很快,菱兰便领着两个小丫鬟进来了。

沈毅堂吩咐道:“去吩咐厨房备些清淡些的粥类及汤食过来,再吩咐厨房备些热水过来···”

顿了顿,想到了什么,便复又低声吩咐着:“去瞧瞧厨房的药熬好了没,熬好了与晚膳一并备好了送进来···”

菱兰立马应下,闻言,偷偷往里头看了一眼,便领着差事儿去办了。

很快,厨房便送吃食过来。

天色已经很晚了。

沈毅堂饥肠辘辘,却是先喂了春生喝了些汤,又吃了些粥类。

春生有些吃不下,他却是一口一口的强行往她嘴里塞着。

只见他举着勺子,冷着脸便又舀着一勺粥递了过来。

许是,他的面上并非如何和善,春生瞧了有些微微发憷。

只垂着双目,不敢看他的眼,他递过来了,只得强自张嘴一口一口的吃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