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碧忙不迭说好。

春生闻言,只端着手中的茶吃了一口,犹豫了许久,又到了一句:“那床头的暗格里有支药膏,姐姐,您···您今晚拿去书房吧···”

第235章

莞碧听了此话, 面上微微一顿, 随即眼里闪过一道几不可闻的笑意, 不过稍纵即逝。

片刻后,却是微微皱眉道着:“这个···怕是拿去了也不见得有多少用处, 爷他···您也知道爷的脾气,这几日脾气大着呢, 无一人敢近身伺候, 怕是有几日不曾上过药了···”

春生闻言, 微微抿着唇。

许久, 只淡淡的道了一句:“那且随着他去吧, 反正身子是他自个的——”

一时, 微微挣脱了莞碧的手, 只将手中的茶放到了几子上,从贵妃榻上起了身。

手中将这几日查账时整理出来的问题造成了册子收好了。

莞碧见状,只悻悻地笑了笑。

恰逢素素被她们两人的说话声给吵醒了,只迷迷糊糊的看着春生道着:“姑娘, 我怎地睡着了呀···”

一时, 又揉着眼睛赶紧从贵妃榻上爬了起来。

见了莞碧, 只对着一旁的莞碧道着:“莞碧姐姐如何不叫醒我···”

这几日那沈毅堂不在,素素在屋子里伺候时便随意了些, 没有往日里那般拘谨。

莞碧只含着笑对素素道着:“如何唤得醒你, 睡着跟个小懒猪似的···”

素素闻言,朝着莞碧努了努嘴。

见春生往梳妆台那边去了,素素赶紧跟了过去。

春生让素素给她寻身素雅点的衣裳, 待会子要去瞧一瞧晋哥儿。

晋哥儿现如今单独住了一处院子,这几日日日在听夫子讲课,夫子要求极为严格。

要求晋哥儿与之同进同出,每日膳食皆是与夫子一道食用,每隔三日才许过来与春生会一次面。

春生只道这夫子也实在是过于严格了,毕竟晋哥儿还小,这般整日被拘着,怕早晚被养成一个小老头了。

然而心底却又十分清明,学习之事,最忌讳分心了,读书本就是应该打小便养成这样自律的好习惯。

只到底有些心疼。

春生是悄悄地过去的,过去时,晋哥儿恰好正在歇息,每日晌午安排了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

晋哥儿睡得十分香甜,春生便放缓了步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伸手往那软糯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

只坐在床榻上仔细端详着小家伙的睡颜。

坐了片刻,又到屋子里转了转,将书桌上晋哥儿每日的课业翻了翻。

末了,又问了一番院子里的用度,晋哥儿近几日吃饭、睡觉等习惯,及每日在夫子那里的学习情况。

直到在晋哥儿将要醒来之前,便又立即悄悄地回了。

这几日整日核对账本,之前去了扬州,一连着堆积了好几个月的,晚上有些睡不着,在烛光下还在核对来着,事儿倒是麻利的办完了。

只是这事情都忙完了后,心里一时便又落空了。

素素见春生面含倦意,只提议着:“姑娘,您整日待在屋子里头可别给闷坏了,要不咱们到湖中的亭子里去歇歇凉吧,届时让莞碧姐姐给咱们弄些冰镇的果子,回头再将姑娘的笔墨来过来,咱们吃吃果子,作作画,赏赏湖中的花儿、赏赏鱼儿,想想便觉得爽快,姑娘,您看如何——”

春生闻言只似笑非笑的瞧着素素。

一时,正欲开口应许,却忽而远远地瞧见两个丫鬟只匆匆的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片刻后,便又瞧见厨房里头的婆子丫鬟端着银盆,提着银壶匆匆的又往院子里去了。

春生与素素对视了一眼。

只见素素犹豫的瞧了春生一眼,忽而道着:“姑娘,咱们···咱们还是回屋去吧···”

春立在原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片刻后,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怎知,还未走到院子门口,只忽而听到一道暴怒的声音:“滚——”

那声音如此的阴沉,光叫人听了都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随即,又伴有一声清脆的声响,似乎是杯子碟子落地的声音。

中间夹杂着“爷,您当心些”,“快,还不快些将地上的碎片给收拾了”。

光是听着,便可以猜想里头是怎样一片混乱,只觉得一片噪杂。

素素跟在春生身后,只忧心忡忡的唤了一声:“姑娘——”

便瞧见方才送爷进屋的杨二守在了院外,只差点跳起了脚来,对着前头从厨房里端着参汤的丫鬟焦急的催促着:“快,快,动作麻利些,爷现在难受着呢,还不赶紧的——”

丫鬟们端着托盘,只赶紧往里头去了。

杨二一时抬眼,瞧见了春生与素素二人,面上顿时一亮,只犹如见到了神祗似的,立马弓着身子朝着春生远远地迎了上来。

面上明明是欣喜的神色,只嘴里偏偏苦哈哈的道着:“哎呦喂,我的好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姑娘,您行行好,您快去瞧瞧爷吧,爷今日午膳与瞿三爷几个一道用的,喝得是酩酊大醉,一边喝着一边嚷着姑娘您的名字,瞿三爷便命小的将人给送了回来,只爷喝醉了,折腾得厉害,屋子里头现如今是闹成一团了···”

春生闻言,双手微微一紧,只朝着院子里头瞟了一眼,便瞧见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忙开了。

杨二见状,便又立马道着:“爷这两年几乎都不怎么吃酒了,只这几日···许是···许是心里头不痛快吧,便又吃上了,今日一时上了头,方才···方才下马车时还跌了一跤,摔着膝盖骨,也不知伤得怎么样呢···”

一时话音将落,便瞧见春生对他点了点头,下一刻,人已经踏进院子里呢。

杨二见状,这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其实,那日春生与那沈毅堂拌了一次嘴后,事后回想起来,亦是觉得说的话稍微有些严重了。

她素来淡然,极少有过那样尖锐的时候,只那日心里着实堵得慌。

其实,她说的皆是些心里话罢了。

实话总是不好听的。

或许,终归也带着些气话吧。

倒是没有想到那人听了,竟然气成了那副模样。

整整三日未曾理她,此番又——

春生一进了厅子,便闻到了整个屋子里一片刺鼻的酒气。

那沈毅堂正歪在了主位的太师椅上,以手撑着太阳穴,正闭着眼,面上的表情似有些痛苦。

莞碧,菱兰与司竹几个围在他的身侧,菱兰手中端着一碗热汤,只微微弯着腰,轻声地唤着:“爷,参汤来了,您就吃几口吧,吃了心里头舒服些——”

却见那沈毅堂只不耐烦的摆手喝斥着:“滚,滚——”

这一回声音却是小了几分,仔细一瞧,却是紧紧地闭着眼,只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在说些胡话。

而脚下地面上撒了满地的碎片,两个小丫头正跪在地面上战战兢兢的收拾着。

一时,那头莞碧率先瞧见了春生,只嘴上忙唤着:“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一时,忙迎了上来,嘴上只压低了声音朝着春生道着:“爷刚回来,咱们要将爷扶着进去躺着,爷不依,只歪在椅子上不动了,这会子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姑娘,您快过去瞧瞧吧···”

春生朝着那人缓缓地走了过去,一旁菱兰瞧见春生微微愣了片刻。

只忙将手中的参汤递给了春生,嘴上忙道着:“姑娘,爷吃多了酒,这会子胃里怕是烧得慌,奴婢正要伺候爷吃些参汤醒酒了,既然姑娘来了,还是姑娘您来吧···”

春生闻言,只随手接过了那碗参汤,却是搁在了一旁的桌上。

只低着头瞧着闭着眼一脸难受的沈毅堂。

瞧了一会儿,春生嘴上只忽而对着另一旁的司竹道着:“来,司竹,搭把手,与我一道将人给扶进去——”

司竹点头称是,忙几步走了过来。

春生只微微俯着身子,拉着那沈毅堂的臂膀将其搭在了自个的肩膀上,随即,只使上了劲儿将人给半扶了起来。

哪知那头司竹一伸手过去,却被那沈毅堂一手给挥开了,下一瞬,一只结实的臂膀缠上了春生的腰。

那沈毅堂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抱到了熟悉的柔软,只闭着眼一把将春生抱在了怀里。

嘴里只含糊不清的呢喃着:“丫头——”

春生原本一人就承受不住沈毅堂那样结实的身板,只觉得脚下有些不稳。

而那沈毅堂却又在不断的挥着臂膀乱动着,只忽而腰间一紧。

春生的的身子一时失去了平衡,只觉得脚下一阵踉跄。

下一刻,春生被人紧紧地搂着,二人双双又跌回了太师椅上。

春生一时跌坐在那沈毅堂的腿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屋子里这么多下人在场,春生忙挣扎着,可是那腰间却被箍得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

第236章

沈毅堂搂着春生, 嘴里一直含糊不清的唤着她的名字。

他浑身的酒气刺鼻。

春生只趴在了他的身上, 姿势颇有些怪异, 只用手撑着他的胸膛,挣扎着要起。

那沈毅堂却是忽然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里, 蹭了起来,温热的气流, 刺鼻的酒气悉数喷洒进了来。

春生只忙羞愤的唤了一声:“沈毅堂, 松手——”

哪知, 那人却是一边蹭着一边就在她的颈间细细密密的亲啄了起来, 嘴里一直不停含糊道着:“不松, 别走, 丫头, 别走——”

嘴里含糊不清,人喝醉了,即便是神志不清了,也依旧是一副霸道丝毫不讲道理的模样。

春生是又羞又怒, 然而挣又挣不过, 躲又躲不了, 被缠得无法,只得忙扭头唤了一声:“素素——”

然而素素看了看那沈毅堂, 又看了看春生, 立即上前了一步,只颇有些为难似的,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倒是莞碧见状, 立即朝着屋子里的下人们道了一声:“都杵在这里瞧什么瞧,还不快些退下——”

丫鬟们许是被这样一副景象给瞧懵了,莞碧这一喊,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纷纷对视了一眼,面色不由有些发红,只立马眼明手快的退下了。

退下前,司竹还有眼力的将门给合上了。

下人们悉数退下了后,春生这才发觉那人已经伸着手要解她的衣裳了,脑袋还一直蹭在她的脖颈间一下一下的轻啄着。

春生不由仰起了脖子,身子不断往后仰着,他却是忽而一口咬住了她的下巴,嘴里生气的道着:“不许走——”

春生直有些欲哭无泪。

末了,只抬着眼,看着他,见他双眼含糊,面色泛红。

许是见她挣扎着,面上似乎有些不高兴似的,微微蹙着眉,然而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松软,仿佛极怕她离开似的嘴里一口一个“别走”。

春生双眼忽而有些泛红,心里一片复杂。

半晌,只忽然一把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安抚道着:“好了好了,不走,没有人要走——”

那沈毅堂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闻言,面色似乎一喜,只低声的道着:“真···的?”

舌头有些大,然而语气却是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春生只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片刻后,只忽而一字一句颇为认真的道着:“真的,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沈毅堂额头抵着春生的额头,闻言,喉咙里的喘息似乎加深了。

刺鼻的的酒气不断地喷洒在她的面上。

只忽而抬着手,伸手低着她的脑袋,额头用力的抵着她的额头,那力道大的,蹭得她的额头直发疼了。

春生只忽疼的抽气了一声。

身后的莞碧与素素瞧了,不由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春生见他似乎安静下来了,便趁机道着:“咱们别坐在这里了好不好,我先扶你进去,咱们进卧房里去,好不好?”

边说着,边伸手到后腰,试探性的拉着他禁锢在她腰间的手。

他的双手似乎一紧。

春生忙与他十指相扣,伸着紧握的双手放到了他的眼前晃了晃,嘴上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安抚着:“咱们进屋去,好不好?”

沈毅堂的目光随着他两紧握的双手看了又看,又抬眼看着她的脸,半晌,这才点了点头,喉咙里低声的“嗯”了一声。

春生闻言,这才心下一松,身后的莞碧与素素见状,纷纷耸肩,呼出了一口气儿。

春生这才动作轻缓地从他的腿上下来,身后的素素立马过来扶了春生一把,哪知那沈毅堂忽然间抬眼凶狠的瞪了素素一眼,素素顿时吓了一跳,身子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

春生见了,颇有几分无奈,只慢慢的扶着他,费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步履踉跄,半边身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还压根不许被人帮忙,春生只得半扶半抱着他,这一路走得无比的艰辛。

好不容易将人扶到了床榻上,她的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一时,春生要去为他盖被子,他却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松开,春生便冲他柔柔一笑,道着:“我哪儿也不去——”

见身后的莞碧端了温水,拿了巾子过来了,春生忙道着:“我先替你擦脸,好不好?”

沈毅堂这才试探性的松开了她的手。

春生忙爬到了床榻上,将被子打散了,盖在了他的身上,替他盖好。

又拿了巾子放到银盆里用温水浸湿了,坐到床榻边上替他将额头上的汗擦拭了,又替他擦了脸,擦了手。

期间,他一直睁着那双略微含糊不清的眼,一动未动的盯着她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