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良箫烦躁的揪揪头发,嘟囔道:“没人抓不更无趣?”

祝良箫瞄一眼沈忆安道:“我自娶了他真的没办实过,忆安你每次都左拥右抱,我可是都假装喝醉自睡去了。”

沈忆安掩唇咳了一声,“这话别再说了。”

“你说他怎么就转性子了?之前整个一个泼夫,我逛完花楼不洗洗干净就不敢回家,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了?”祝良箫看看光光的桌子道:“给点吃的呗?我还没吃早饭呢!”

沈忆安让人上了酒菜,祝良箫端着酒杯干了一杯,啧啧嘴道:“大过年的回家就回家吧,你猜他说什么?他说,让我好好想想,若不能给他想要的,那就给他一纸休书。嘁,孩子都能娶夫了,他让我休了他!门儿都没有!”

沈忆安依着软榻听着她唠叨。

“我去跟踪他了,他果然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进了书肆。嘁,那女人长的还没我家的狗好看,马脸驴鼻,哪里值得他笑的那么开怀?哼,在家里也没见他笑的那般花枝乱颤。”

祝良箫顾自喝着酒,忽而猛地一拍桌子道:“反了他了,看老娘怎么把他扛回来!”

沈忆安笑眯眯的看着她捋袖子站起来,扬扬下巴道:“小敏儿怎么办?”

“先放你这儿,不成,我得把人抢回来,不然让人钻了空子!”

沈忆安摇摇头,盯着祝良箫三两步没了影儿的楼梯口轻笑了两声。

因春试将近,正月里书肆的生意又开始好了起来。祝良箫不知从哪里牵的灰马,骑着马一路去了书肆,把马随后拴在门口的柱子上就大步流星的跨进去,走到柜台前大力的一捶案子,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厮疑惑的看着祝良箫,迟疑的开口道:“小姐,买书?”

“我,我,我买人!”

祝良箫也不管纷纷看过来的书客,跑到后面挨个屋子看了一遍,揪着跟在她身后的小厮压低声音道:“那个圆圆脸,一笑有酒窝的男子呢?”

小厮不明所以,也跟着压低声音小声道:“就是那个华家二公子?嫁到祝家的那个?”

祝良箫点头。

小厮附耳道:“和我们店里的二主子寻书去了。”

祝良箫瞪大眼,猛地松开小厮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去哪儿了?”

“小姐找他有急事?”

祝良箫皱眉。

“哦,想必是有急事。”小厮自说自话,挠挠下巴道:“去了古街了。”

古街离这里不远,街上专门卖一些古玩,铜的木的纸的,真真假假掺杂着,有的人能在里面捡了漏儿,有的人只能买一堆废品回家。

祝良箫弃了马,小跑着进了古街。

这里的商客几乎都是女人,晓雯一袭粉紫的男装格外的显眼。祝良箫喘着粗气往他身边跑,跑了两步又生了怯意。眼珠子一转,抬袖捂住半边脸弯着腰往前走。

晓雯与书肆的范小姐正在一个古书摊前面翻捡着,偶尔笑着说几句话。其实距离不算近,可是从祝良箫的角度看过去,就成了亲密无间了。

祝良箫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可就是不敢冲过去拉着他就走。她怕他真的向她要休书,那她倒是是给是不给?

祝良箫捂着脸在一旁的玉器摊前停下,一面斜着眼睛看晓雯一面装模作样的看玉器。

玉器摊小贩热情的紧,惦着玉器一件一件的解说着,祝良箫随手抓了一个长条。小贩见祝良箫抓着那玩意儿不放,笑眯眯的俯身过去低声道:“这玉势好,别看颜色不纯,但是好玉啊!不会太凉,您呐,涂上精油试试就知道,好用的紧!”

范小姐奇怪的看过来一眼,祝良箫慌忙捂住侧脸,小贩腆着脸道:“小夫人要是不要?”

“要要!”祝良箫拍开小贩的脸摸出一小锭银子扔过去。

小贩捡起来笑了笑道:“按说这价钱可是不能卖,可是小夫人诚心要买,就低价给您得了,要装起来吗?”

晓雯似是捡好了书,付了银子和范小姐说这话继续往里走。祝良箫拍开小贩举着盒子的手,站起身跟过去。

范小姐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祝良箫慌忙转身看向她们蹲过的书摊。站着晃了一会儿再转头,就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祝良箫狠狠的咬牙,快步往前跑了一阵,直追到拐角处也没见到两人的身影。

祝良箫贴着墙喘气,气还没喘匀就被人从背后拧着胳膊拉进了胡同。祝良箫抬脚要踢,听见晓雯的声音道:“别打了,自己人。”

拧着的手被放开,祝良箫气呼呼的转身,盯着晓雯道:“你跑什么跑?是不是她拉着你跑的?你怎么能让她摸你的手?”

晓雯听见“摸”字就黑了脸,垂了眼帘道:“你有事?”

“我,我…”祝良箫憋的满脸通红,抓着玉势的手攥紧了指向晓雯道:“跟我回家!”

晓雯看看她手里的东西,脸上瞬间涨的通红,满脸失望的瞪向祝良箫,咬牙道:“你就着这么想的?好!甚好!”

祝良箫顺着晓雯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被烫到一般甩手扔了那玉势,结结巴巴道:“晓,晓雯,那不是我的,呃,是我买的,可不是我想买的!”

“还有人逼你买那淫|秽之物!”晓雯说出这话有些后悔,看一眼一旁的范小姐抿抿唇转身出了胡同。

祝良箫小心翼翼的跟着,心里有火却冒不得,脚下故意歪了下撞向范小姐,见她踉跄了两步心里瞬间有些喜意。

范小姐微蹙着眉摇摇头,快步走到晓雯身边道:“晓雯公子,我就先回去了,至于那件事,咱们改日再谈。”

晓雯点点头笑着应了,待范小姐走远又恢复了一脸冰冷。

祝良箫气的鼻子忽闪忽闪的直扇,气哼哼的道:“那事是什么事?你敢做出什么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晓雯冷冷的看过来,祝良箫梗着脖子道:“我才是你妻主,你想和她做什么事?”

晓雯气的浑身直颤,咬牙转身快步往回走。

祝良箫心底更气,一把扛起晓雯直接进了胡同。晓雯咬着唇不语,等祝良箫刚放下他就挣开往外走。

祝良箫大怒,红着眼眶道:“你走,你再走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这话有些孩子气,晓雯闻言偏偏就迈不开第二步。

祝良箫哑着嗓子从背后搂住他,低声道:“我知道我不好,我真的没再碰过别人,就只喝个花酒,我以后不喝了成不?你别气我了,我想你想的紧!”

晓雯哼笑,“我气你了?”

“是我气你了。晓雯别气了,敏儿也想你了,咱们好好过日子成不?”

晓雯扒开她的手转身道:“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可你几时想过与我好好过日子?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再不会有人骂你,再不会有人揪着你的耳朵让你在花楼里丢人,你逍遥去吧,等几时遇见贤惠的就娶进门,想怎么逍遥怎么逍遥!”晓雯说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祝良箫垂了头,拉着晓雯的衣角底气不足的嗫嚅,“晓雯,我没踏进花楼一步了,那个茉香,我真的只让他陪过几次酒,你走了以后就再没去过了。”

祝良箫抬抬眼皮,瞄一眼晓雯试探般的搂上他的腰,哼哼道:“晓雯,晓雯呐,我想你想的皮都紧了。你回家吧,再好好抽我一顿!”

晓雯哭笑不得,强憋着笑道:“你松开,都多大了没一点长进!”

“晓雯,你就回家给我松松皮吧。我皮痒痒,你给我治治,治好了我好专心的做生意。”

“你要做什么生意?”

祝良箫见他没再推开,腆着脸趴在他肩窝处柔声道:“做什么生意呢?晓雯想做什么?”

“你没想好?”

“想好了。我想知道晓雯想做什么?”

晓雯推推祝良箫,皱眉道:“有人呢,换个地儿说。”

祝良箫趁机在他脸侧香了一口,低声道:“等我做大了生意,带着晓雯和敏儿出去走走可好?”

“出去看美人儿?”

祝良箫摸摸鼻子笑道:“其实,看的多了,发现还是你好看!”

晓雯脸上红一阵黑一阵,不知道该因为她看多了美人生气,还是夸他美而高兴。

“嘿嘿,晓雯。”祝良箫的手顺着他的袖子摸上他的小臂,笑着道:“晓雯,咱们再要个儿子成不?敏儿有个伴儿才不孤单!”

晓雯似乎有所触动,抿着唇蹙了眉头。跟着祝良箫走出一段叹口气道:“良箫,你想清楚,你这次要我回去可是真心?我这人小心眼,心里放不下那许多,也不喜与人合用东西,更何况是妻主!你若还没想好…”

“想好了想好了。”祝良箫端正脸色,轻叹了口气道:“我听人说,忆安这次差点失了手臂,她家里那个也差点失了性命。我当时就想,若是你,受了那般罪,我也会撕心裂肺的难受吧。都三年了,分不开的,我也舍不得。”

晓雯抿抿唇就落了泪,叹声道:“可见你说了一次软话,平日里不都是梗着脖子吗?哪里见你像哄他们那般哄过我?”

祝良箫紧紧手,歉疚的垂了头,良久才道:“晓雯,难得你不嫌我没本事,我说话作数的,会好好做生意。也不,也不再喝花酒了。”

晓雯抬袖擦了把眼睛,勾勾嘴角道:“敏儿呢?你又让爹爹带着?”

“没,放醉白楼了。”

“啊?”晓雯讶然。

“呵呵,就让忆安帮着照看照看。”祝良箫盯着晓雯看了看,忽而绷着脸高声道:“那个女人是谁?你让她摸你的手了?”

街上行人看过来,晓雯羞恼的红着脸想甩开祝良箫的手,祝良箫反而越握越紧,还转头瞪向行人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俩口子吵架啊!”

行人一阵轻笑,摇摇头纷纷离开。

晓雯咬牙道:“你抽风,你就抽吧你!”

“我抽风!”祝良箫鼻翼又开始忽闪,弯腰扛起晓雯大步流星的往回走,到了街口寻了个马车直接把他扔了上去。

晓雯翻翻白眼,颇无语的爬进马车,待祝良箫上来才哼了一声道:“没形象了,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祝家小姐,竟然当街吆喝,还扛着人过街。明日就有人说‘祝家小姐强抢民男啦’。”

祝良箫怒气未消,狠狠的搂过晓雯道:“你和她什么关系?怎么天天在一起?你一个有妇之夫,不知道避讳吗?”

“我倒是想有关系,可人家范小姐看不上我是个嫁过人的。”晓雯挑着眉语带挑衅。

“她摸你哪儿了?”祝良箫咬着牙探进晓雯的棉衣。

晓雯红着脸啐道:“拿开你的爪子,浑人一个。”

祝良箫笑眯眯的贴过去道:“夫君,你晾的为妻好生辛苦!”

晓雯红着脸道:“我不愿,你看着办!”

“咋又不愿?”祝良箫急红了眼。

晓雯漫不经心的撇过去一眼道:“你想在马车上唱大戏?”

祝良箫叹口气,搂紧晓雯叹息道:“就看看,看看你瘦了没。”

“还真是!”晓雯咬咬牙住了嘴。

莫芽的坚持

过了正月,衙门确实开始贴布告招兵。沈忆安第一个跑到潘府找了潘岳。

潘岳与流月的婚事定在二月二十二,潘府已经略显了娶亲的喜庆。忙前忙后收拾院子的下人看见沈忆安,只略略点了个头就继续忙自己的。

沈忆安顾自的转到潘岳的院子,一脚踹开她的房门,高声道:“莫芽报名不许收!”

潘岳可有可无的瞟一眼沈忆安,继续站在那里写字。沈忆安抽出她笔下的宣纸,皱眉道:“和你说话呢没听见?你想让流月他小姑子战死沙场?”

“最近几年很太平,不会打仗。”

“屁话,不会打仗为什么又开始招兵?”

“军营实施新政,让那些多年镇守边关的军士返家,须得一大批补上去,如此一来后继部队就虚下来了。”

“那我不管,莫芽你不能让她报名。”

潘岳掏出绢子擦擦手,淡淡道:“这我管不了。”

“那我不管,我家宝儿好不容易全好了,不能又给他添忧。”

潘岳苦着脸笑,摇摇头道:“你应该去和莫芽谈,和我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沈忆安泄气的歪到椅子上,“和她谈的通我还来找你?她们兄妹俩的执拗劲儿倒是真像。呵,说干什么还非得干不可。”

“你不如让她去几年,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沈忆安瞪一眼潘岳,翻了个白眼晃着出了房间。潘岳摇摇头,习惯性的摸摸腰间流月送的荷包,笑着转身做其他的事情。

蒹葭闷了多日,终于说服沈忆安让他好好泡一次澡。二月的天已经转暖,沈忆安还是早早的就在屋子里生了两盆炭火,等吃过晚饭回去屋子里已经暖得犹如夏日。

屋子里的浴水已经备好,蒹葭有些迫不及待的脱了衣服跳了进去。

“哪里就急成这样了?不就是两三个月没洗澡吗?”沈忆安拾起他扔在地上的亵衣裤搭到屏风上。

蒹葭舒服的吁了口气,闭着眼靠着浴桶休息。

沈忆安扔了布巾进去,打湿了又捞出来盖在他裸|露的肩头,低声道:“别泡太久,洗洗赶紧出来。”

“我有分寸。”

沈忆安翻翻白眼,低头含住他的唇轻咬了一口,恶狠狠的道:“伤风了再拿你说事。”

蒹葭往水里埋了埋,只露了个头,看着沈忆安眯着眼睛笑。

“笑什么?”

“忆安你多久没碰我了?”

沈忆安摸摸鼻子,忍下心底一阵强似一阵的火气,视线从他水下的身子上转开,轻哼了一声道:“莫芽最近不好好读书了,我送她的小马她倒是疼得紧。”

蒹葭默了一会儿,撇撇嘴道:“她要是愿意去就让她去吧,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忆安讶异的看一眼蒹葭,皱眉道:“你当真舍得?”

“有啥舍不得的,她学些带兵打仗的本事也是好的,将来就是回来也能护好家人。”

沈忆安叹气,“我怕要是真打仗了就不好了。”

“今天我去见了凌将军。”

“那个到耀州发动大家伙参军的大姐?”

“啥大姐?是个将军。莫芽这几日都缠着她没去书院。”

“啥?连书院都不去了?”沈忆安瞪眼。

“你吼啥?”蒹葭斜过去一眼道:“凌将军说挺看好莫芽,愿意亲自带着她。”

“不行!”

“为啥不行?”

“我看着那个凌将军不靠谱,说不定是个大忽悠,谁知道她是将军还是小兵!”

蒹葭撇撇嘴不理,拿着布巾开始擦身子。

沈忆安看着他光溜溜的胳膊咽了口唾沫,轻咳了一声道:“我帮你洗?”

蒹葭瞄一眼直着眼睛的沈忆安,想了下把布巾递过去。沈忆安的左手已经可以有力的抓握,只是抬不到平日里的高度。沈忆安拉着蒹葭的手臂擦着,只是动作越来越见色|情。

“忆安?”蒹葭皱眉不悦。

“嗯?”沈忆安盯着蒹葭水下的身子移不开眼。

“我得好好洗洗,你先出去。”

“不要。”

“我把我胳膊搓红了!”

沈忆安看看手里拽着的胳膊,低头吻上去。蒹葭抖了一下抽回手,一把扯回布巾冷着脸道:“你今天睡东屋?”

“为什么呀?”沈忆安皱眉。

“那你出去。”

“我不!”

“那你站着别动,让我赶紧洗洗。”

沈忆安抿抿唇闭了下眼,又把布巾扯了回去。

“我帮着洗,快些。”

沈忆安果真还是帮着洗,以极快的速度。蒹葭有些不悦,背上被草草的擦了几下就转到了胸前。

“沈忆安!”蒹葭冷冷道:“你不让我洗个通透就别打算上床!”

沈忆安急的抓抓腮帮,皱眉道:“我去提些热水过来,你快些。”

蒹葭斜一眼开始细细的擦洗。

沈忆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心里火烧火燎的闹腾,终还是忍不住回了屋子。蒹葭正站在浴桶里擦身子,见她进来笑道:“你的热水呢?”

“喝了。”

沈忆安在火盆边站了一会儿,等身上暖和了大步跨过去,搂住蒹葭直接抱出了浴桶。